二手徵求有驚喜
【老皮，快放鞭炮——全文】
1
老皮和他的貓，小點子，住在一個小小的農場。
農場裡有一個雞舍，裡面有幾隻母雞，有一個柴房，裡面有許多木頭。
老皮還有一個「你要什麼都有」的工具間。
他們的訪客不多，老皮喜歡沒人打擾的安靜日子。
2
有一天，他們的鄰居高先生來了。
他的手裡牽著一條狗，肩上背著一把槍，眼神冷酷無情。
「哈囉，老皮。」高先生說：「狐狸有沒有來你家？」
老皮說：「沒有。我沒注意到。」
「你最好小心點。」高先生開始咆嘯：
「牠昨天晚上偷了我一隻雞，
但是，我不會給牠第二次機會了。
牠要是敢再來，我就拿槍射牠。
老皮，你也該把槍準備好。
或許牠發現我家的母雞都被關了起來，就會來你家。」
說完，高先生就走了。
3
「你認為狐狸今天晚上會來嗎？」老皮好像在說給自己聽。
「小點子，那個意思是，我們應該現在就把母雞關好，對嗎？」
小點子說：「高先生才應該被關好。我不相信拿槍的傢伙。」
老皮問：「你覺得他不應該射狐狸？
但是牠可能會偷我們的母雞喔。」
小點子說：「就算那樣，我們也不該拿槍射狐狸。
要是我，我會想辦法嚇走狐狸就好。」
老皮笑了，說：「嗯，你一定有辦法。
小點子，你說的沒錯。我不贊成射狐狸。
我們一定可以想出嚇走狐狸的辦法，讓牠永遠不敢來偷雞。」
4
老皮開始想辦法。
當他以為自己想到了一個聰明的點子，就會「哦」一聲，
但是當他發現那個點子一點也不聰明後，又會「嗯」一聲。
最後老皮問：「我們有胡椒嗎？」
小點子說：「通常都有一些。」
「我們要來做一隻假母雞。」老皮對小點子說：
「你最好跟我來工具間，免得被狐狸捉走。」
小點子說：「哼，量牠也沒這個膽。」
不過，小點子還是跟著老皮的後面走。
5
工具間裡有各式各樣能拿來嚇狐狸的東西。
老皮發現了一個白色的氣球和一捆鐵絲。
他把舊皮箱打開，亂翻一通。
「小點子，胡椒在哪裡？」老皮有點不耐煩的說：
「我記得我把胡椒放這裡啊，你知道我從來不亂放東西的。」
小點子平靜的說：「胡椒從沒在那裡出現過。
它一直都在腳踏車的車籃裡。」
「對喔。」老皮從車籃裡拿出一袋胡椒，
看那氣球能裝多少胡椒，他就倒進多少，
接著開始吹氣球，直到氣球夠大為止。
6
「現在我們需要羽毛。小點子，你有羽毛嗎？」
小點子說：「我是貓耶。問問麗塔吧。」
麗塔是雞棚裡的老大姊，她正盯著老皮和小點子看。
「麗塔，我們需要羽毛來嚇狐狸。
你快去跟每隻母雞要幾根羽毛來——那是為了你們好。」
麗塔轉身就走了。
當麗塔去要羽毛時，老皮先把鐵絲纏在氣球上，
接著彎曲鐵絲做成雞頭和雞腳。
麗塔拿了一袋羽毛回來，說：
「用完以後要還給我們。」
老皮說：「沒問題。」
他開始把羽毛黏在氣球上。
他做了一個雞嘴、雞冠和雞尾巴。
小點子也有幫忙。
7
小點子說：「哇，真的太像母雞了。接下來呢？」
「狐狸就會咬它。」老皮說：
「等晚上狐狸發現這隻母雞，牠會衝過去一口咬住，
『碰』的一聲，嚇得大吸一口氣，
然後吸進胡椒，哈啾哈啾哈啾……
牠就永遠再也不敢吃雞了。」
說完，全部的母雞開始鼓掌。
小點子很驕傲的看著老皮說：「你真是天才。」
8
他們把假母雞放到院子中央，慢慢欣賞。
小點子說：「不錯啊。」
老皮說：「嗯。嗯。」
他們倆沉默了一會兒。
「好像哪裡有點不夠。」小點子說：
「我們應該弄點爆炸聲，好讓狐狸知道我們的厲害。」
老皮瞄了小點子一眼，說：
「你就是想搞怪，對不對？」
「也不是。」小點子平靜的說：
「我只是在想被吃掉的母雞，好可憐。」
老皮說：「對啊。」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
「或許你是對的，我們可以加一些鞭炮，
讓狐狸嚇到再也不敢來。
你最好現在跟我走，免得假母雞在你面前爆炸。」
小點子說：「喂，我又不是狐狸。」
但他還是跟老皮走。
9
老皮又回到工具間，先找空的油漆罐。
「我的鞭炮跑到哪去了？」
老皮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小點子，說：
「昨天這裡還有好多，今天怎麼全都不見了？」
小點子很有耐心的說：
「就我所知，鞭炮一直都在門邊的帽盒裡。」
「或許你是對的。」
老皮一邊喃喃的說，
一邊把鞭炮和引線從帽盒裡拿出來，塞進口袋。
10
老皮用引線把鞭炮繞了院子一圈，
然後穿過門縫繞進房子裡，再沿著走廊走，最後接到床邊。
「噠啦。」老皮說：
「你看多完美。如果狐狸今天晚上來，
會先看到假母雞，然後一口咬下去。
我們一聽到爆炸聲，就點燃引線，
整個院子就會劈哩啪啦劈哩啪啦。
如果這樣都嚇不了牠，我看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小點子安靜的看著引線，說：
「狐狸應該不聰明，我懷疑幾個鞭炮就能讓牠知道厲害嗎？
我們要不要再裝鬼嚇牠？」
11
「裝鬼嚇狐狸？」老皮說：「我認為這個點子不錯。」
老皮忍不住開始盤算要怎麼裝神弄鬼，
他愈想愈覺得這個點子好像滿有趣的。
很快的，他回到工具間，上下打量、喃喃自語，
最後說：「我們來架一個滑輪。
小點子，你最好跟著我，免得等會兒鞭炮在你屁股後面爆炸。」
小點子說：「喂，你別好笑了。」
不過，他還是跟著老皮後面走。
12
老皮瞪著牆上。
「我明明——我明明有一捆長繩子，
捲得好好的，掛在那根釘子上。
現在怎麼變成了一把小提琴呢。
小點子，你把繩子放到哪裡去了？」
小點子嘆了一口氣，說：
「釘子上從來沒有繩子。老皮，繩子在輪胎裡。」
「喔，可能吧。」
這個老男人一邊喃喃的說，一邊把繩子從輪胎裡拿出來。
他又找來一條舊床單和一個架在鐵架上的滑輪。
13
老皮把繩索從屋頂的這頭，拉到那頭的樹梢上，然後放上滑輪。
「小點子，快過來這裡。」他問：
「你有沒有興趣先試試看？」
小點子爬上梯子，
老皮把床單披在他身上，教他怎麼滑過去。
然後他一放手，「呀比！」
小貓扮鬼滑過整個院子，直接跳到另一頭的樹上。
14
「太棒了。看我們多厲害。」老皮說：
「今天晚上我一點燃引線，你就衝上閣樓、披上床單。
一聽到鞭炮聲，就啟動滑輪，
等你滑過狐狸上方，就大喊：『你不可以偷雞！』
那應該可以給牠一點教訓。」
「沒錯。牠下次就再也不敢了。」
小點子對放鞭炮和扮鬼這件事，興奮不已。
而且還有滑輪可玩，真是太酷了。
老皮說：「一切就緒。現在，我們可以進屋去喝茶了。」
15
稍晚，老皮把母雞都關進廚房。
他跟母雞們說，你們要安靜點，然後輪流守衛，
窗邊的花盆是很好的掩護，
只要一看到狐狸，就快點來叫醒我。
老皮整個晚上來回檢查了好多次，
確定假母雞、引線和滑輪都沒有問題。
16
睡前，他們又重新確認一次整個行動的順序：
晚上，狐狸會來，咬假母雞，
假母雞爆炸，吵醒大家。
老皮點燃引線，小點子跑上閣樓。
鞭炮劈哩啪啦，小點子爬上滑輪滑過去，
大叫「你不可以偷雞」，
狐狸保證會被嚇壞，就再也不敢來了。
這就是全部的經過。
但是，狐狸什麼時候會來呢？
17
最後，小點子睡著了。
老皮沒有。他躺在黑暗中，靜靜的聽，靜靜的等。
四周好安靜。
外面好像有聲音？還是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像的呢？
他躡手躡腳，走到靠院子的房間，往外看。
是狐狸！牠正在查看雞舍，聞來聞去。
牠看起來很害怕——好瘦的狐狸，還跛了一隻腳。
「說不定那就是為什麼牠要偷雞。」老皮想：
「因為牠在野外捉不到兔子吃。
如果我點燃鞭炮，可能會把牠嚇得心臟病發。
我覺得我不應該點燃引線。」
18
狐狸來了。
牠看到院子中央那隻孤零零的假母雞。
慢慢的，慢慢的，牠接近母雞……正準備攻擊時……
牠停了下來。
牠小心的聞了一下，就一溜煙的躲到房子後面去了。
老皮從後面的窗戶看出去，狐狸躲在草叢裡往屋子這邊看。
想到高先生可能會拿槍射牠，老皮突然覺得心裡好難過。
天色好黑，黑到幾乎看不見草叢裡的狐狸。
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四周一片寂靜。
19
碰！氣球爆炸了。
小點子從床上被嚇得彈了起來。
他大叫：「老皮，點燃引線！」
但是他發現老皮根本不在床上，只好自己點燃引線。
兩秒鐘後，整個院子傳來劈哩啪啦的巨響。
小點子又飛快的跑上閣樓，
披上床單，跳上滑輪，大喊：
「你不可以殺狐狸！」
20
等一下，說錯了。
不過其實，那才是他真正想說的話。
在一陣火光四射裡，小點子發現根本沒有狐狸
——只有帶了槍的高先生和他的狗。
高先生的狗被嚇得大聲哀號。
高先生看著朝他飛來的鬼，嚇得把槍往旁邊一丟，
可憐的哀哀叫：
「我發誓，我再也不殺狐狸了，求你放過我。」
21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鞭炮響完了，拌鬼的貓咪也消失在樹梢間。
狗跑了，高先生也嚇壞了。
因為還有一個沒爆炸的鞭炮嘶嘶作響，
最後碰一聲，高先生哀號大叫，慌忙逃走。
22
小點子從樹上下來，走進廚房，老皮正坐在餐桌邊呵呵笑。
「做得好，小點子。」他說：
「雖然跟計畫的不一樣，但狐狸不會再來了。」
小點子看起來有點沮喪，說：
「你是什麼意思，狐狸根本沒來，來的是高先生。」
老皮說：「你睡著後，狐狸真的有來。
牠沒有吃我們的雞，只是很害怕的躲在圍籬後面。
牠一定是看到爆炸，直接衝進雞舍躲避，
結果以為裡面的母雞也都會爆炸，又嚇得衝出雞舍。
不過，牠逃走前偷走了小點子的巧克力布丁。」
「嗯，沒關係。」小點子說：
「你可以再做一個新的布丁給我。老皮，你會吧？」
老皮說：「當然會。」
他真的又做了一個。
小點子說：「哎，這個狐狸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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