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何漫停下腳步喘了一口氣，白淨的額頭上布滿了一層薄汗。
手機傳來顧蓮的嘮叨：「漫漫呀，慢慢走，別跌倒了知道嗎？如果有怪叔叔跟妳搭訕，就趕快往人多的地方躲。」
何漫用袖子擦了擦汗，語氣委屈兮兮：「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顧蓮顯然隨口敷衍，繼續三令五申，「但還是要小心，慢慢地走，如果有怪叔叔，不、就算是大帥哥搭訕，也絕對不要理他，知道嗎？」
何漫嗓音很小聲，軟軟柔柔地回答：「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啦。」
「如果對方一直追著妳，別怕，拿出妳玩遊戲的狠勁！」顧蓮咬牙切齒，透出一股狠勁，「對準胯下踹下去！」
「我知道了……我沒那麼傻……」
何漫握著傘柄抬頭，即使蕾絲小洋傘遮住了大半烈人的陽光，還是有些頭重腳輕頭暈眼花。
結束了通話後，何漫把手機和傘都收好，緩緩地步上階梯，站在一棟別墅前方。
「這間別墅好大間……」
何漫壓下心中的雀躍，慢慢挪著腳步，伸手按下電鈴。
過了幾秒鐘，伴隨著幾聲細碎的電流聲，一道男音從對講機傳出：「您好。」
「先生您好。」何漫講話字正腔圓，略微稚嫩的嗓音還是將年齡表露無遺，「我是何漫，來幫子源上課的家教老師。」
那頭沉默片刻，顯然沒想到老師這麼年輕，只回了一句：「進來之後上二樓。」
門發出提示聲，何漫推門而入。聽著身後的門「喀噠」闔上，她環視四周，這前庭比從外面看進來還大，令她心跳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第一次要教課，她很緊張，剛才講對講機的人就是唐子源嗎？為什麼聽聲音，感覺一點都不像小朋友呢？
她克制住自己有些發軟的雙腿，推開了入口大門，從玄關處就能見到寬敞的客廳，以及通往樓上的階梯。何漫緊抿著嘴唇，幾步蹬上，沿路捏著樓梯扶手，掌心都冒出一層汗水了。
何漫忍不住停下腳步，摀臉嗚咽一聲，喃喃自語：「蓮蓮說過，如果緊張的話，就閉上眼睛深呼吸三次。」
她握緊小拳頭，閉上眼睛。
深呼吸！
吐氣……
一道清喉聲傳來，何漫陡然睜大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穿著休閒服的男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二樓，身體靠在牆邊。
他剛才會不會一直盯著自己那副蠢樣子？何漫的臉噌的一下子紅了，把手心的汗水往衣角擦了擦，說：「您好……」
「請進。」男子側過身體，眼裡似乎有著細碎的笑意，「外面很熱吧？我倒杯水給妳。」
「謝謝。」
二樓開了空調，何漫一進去，覺得整個人清爽多了。
「子源剛放學，等一下應該就到了。」男子在桌上放好杯壺，淡淡地道，「我是子源的表哥，他爸媽最近剛好出差，我過來照顧他。」
「原來是這樣。」何漫點點頭，伸出手，「我是何漫，依照唐媽媽的說法，我以後每個禮拜的一、三、五都會過來，請您多多指教！」
男子深深地看她一眼，伸手回握，「紀少平。子源就麻煩老師了。」
「我的榮幸。」何漫笑了。
紀少平：「妳……」
何漫眨了一下眼睛，自己怎麼了？
紀少平掩飾的輕咳一聲，卻沒再說什麼，轉身進了房。
何漫獨自待在客廳等了約莫五分鐘，大門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砰」的一聲被打開，一名約十七、八歲的少年瞪著一雙明亮的眸子。
他看見何漫，歪歪頭問：「妳就是我的新老師嗎？」
「……你就是唐子源？」何漫站起身來，臉上露出溫和的笑。
剛要一番自我介紹，只見唐子源轉過頭，喊了一聲：「進來吧！」
大門一下敞開。
何漫這才注意到，原來門外還有這麼多年輕的女孩們，她們歡呼一聲一窩蜂闖了進來。
「子源子源，你表哥呢？」
「我還沒親眼看過你表哥呢。」
一片吵吵嚷嚷。
何漫整個人愣住了，第一次碰到這種場面，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學生遲到，又帶一堆朋友鬧成一團，她作為老師，是不是應該要下馬威……
何漫替自己打氣，開口：「子源同學。」
她聲細如蚊，唐子源沒聽見，跟旁邊的女同學繼續聊得不亦樂乎。
「你家好大啊！」
「馬馬虎虎啦。」
「你們家是不是很有錢？」
「住久了就習慣了。」
何漫被當成空氣人有點委屈，張了張口，深吸一口氣想大聲斥責。
「子……」源同學。她話還沒說出口，室內忽然一靜。
靜，靜得落根針都聽得見。
何漫循著眾人的目光看向房間門口，只見紀少平雙手環胸站在那處。
「唐子源。」他低沉威嚴的嗓音響起，「沒看見老師到了？」
唐子源背脊一涼，面向何漫頭垂得老低。
「老師對不起。」
隨著他的道歉聲，後面幾位三三兩兩的女孩們也低頭道歉，「對不起」聲此起彼落，然後學生們「咻咻咻」的放下書包在桌子前坐下、拿出筆記本和紙筆，正襟危坐。
這速度讓何漫瞠目結舌。
紀少平視線在這幾位女學生身上梭巡一圈，語氣淡淡的：「何老師，哪裡需要幫忙，我就在房間裡。」
言下之意，要是這些小兔崽子不乖，隨時跟他說。
看著他的背影，還有隨之慢慢關起的門，何漫心中默默升起濃濃的欽佩，真想伸出兩隻手鼓掌。
太威武了。
「那個……」她聲音溫柔道，「大家，要旁聽也不是不可以，但要保持安靜哦……」
幾位女同學看著她嬌俏的小臉，聽著溫柔軟綿的嗓音，冷不防被萌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各個點頭答應。
「好的好的，我們都很乖的。」
「妳當我們是幾株安靜的小白菜就好。」
「是啊是啊。」
何漫笑了笑，轉過頭看向唐子源，「大家都很怕……你表哥？」
「我表哥他長得帥，所以大家吵著過來湊熱鬧啦。」唐子源噘起嘴巴，「都是怕他生起氣來攆大家走，而我是怕……是怕沒遊戲打。」
唐子源太過調皮，父母都對他沒轍，然而紀少平的態度總是不慍不火，但抓著他玩遊戲的把柄，唐子源下意識不敢踩他底線，再調皮也不敢踰矩。
「是嗎？」何漫抬手抓了抓臉，「我倒是覺得……他很溫柔。」
進來的時候，還倒水給她。
今天認識了唐子源，還把高中的課題都稍微看了一下，何漫發現，他即將面臨學測，竟然有不少國中的題目都不會做。
「子源同學，我們下一堂課從基礎開始學起呀。」何漫極有耐心，緩緩地說，「不用著急，只要不偷懶，趁著這個暑假惡補一下，你之後是能考上好學校的。」
唐子源微微一愣，朝她咧嘴一笑，「老師妳人真好。我媽之前請過五個家教老師。」說著，他伸出爪子比了個五，「他們都臭著臉劈頭就罵，說我不學無術呢！之後教沒幾堂課就被氣跑了。」
何漫連連擺手，「不，我相信子源不是這樣的孩子。我也會盡力……盡力幫你的。」
他看她一眼，似乎是笑了一下，話語飽含深意話鋒一轉：「……老師，妳不覺得我表哥長很帥嗎？」
何漫以為他要問什麼，結果竟然是這個，一時被問得呆住了。
恰巧下課時間到了，唐子源喊了一聲：「表哥！你載老師回家吧！」
眼見紀少平真的開門出來，何漫連忙站起身說：「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是嗎？」唐子源嘻皮笑臉道，「老師妳太可愛了，要是半路被拐走，我以後就沒有溫柔的老師教我了。」
可愛……溫柔……
第一次見面就被學生誇成這樣，何漫臉一下子紅了。
此時紀少平警告的聲音響起：「子源。」
唐子源縮了一下脖子，討好地轉頭認錯。要是他是條狗，頭頂上的耳朵一定是耷拉下來的。
何漫這才注意到，紀少平已經換好鞋子，手上拎著鑰匙等她。她趕緊收拾好東西，向每一位同學們道別，跟著紀少平出去。
大門口一關，他們一前一後的下樓。
「真的不用送。」她細細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多不好意思呀。」尾音微微往下掉，聽起來有點不經意的撒嬌。
紀少平腳步一頓，「我今天也沒工作，閒著。」
何漫心底有點慌，不行啊，她現在要先去醫院拿檢查報告，醫院可遠了。
「我……我等等要去醫院，真的很遠。」何漫指了指左側的馬路，急得雙眼瞪得圓圓的，精神奕奕、炯炯有神的說：「要不然這樣吧，您送我到大馬路公車站牌那裡就好。」之後頓了頓，她禮貌地補上一句：「謝謝。」
「好。」紀少平淡淡的回答，「就送到那裡。」
頂著烈陽何漫跟在他身後，一路就像母雞帶小雞似的走到公車站，帶著陽傘的她卻不好意思撐開，前面的男人都沒有撐傘，如果自己撐著傘跟在後面，他會不會不開心？
「紀先生。」何漫走得有點喘，講話斷斷續續，「我能撐傘嗎？我……身體不太好，有點禁不起熱……」
紀少平有點意外地回頭看了一眼她蒼白的小臉，突然想起剛才她說要去醫院。
「不用顧忌我。」他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送她過來的本意，不是要讓她難堪的。
「謝謝紀先生。」何漫有禮道謝。
她捋了一下耳後的頭髮，按下陽傘伸縮鍵，讓陽傘「啪」的一聲在她頭頂上撐開。
紀先生人真好……還很溫柔啊……
何漫不敢說出口，在內心默默地想了想，心情不由得好了起來。多虧了這位唐子源的表哥，今天上課格外愉快順利呢。
心情一愉快，她不自覺地哼起歌。
一路走過去，眼見公車站牌就在不遠處，她耳邊響起紀少平的聲音：「何老師，妳以前高中讀哪裡？」
高中？為什麼問高中，通常都問最高學歷不是嗎？
何漫壓下心底的疑惑，老老實實地回答：「我那時候在Ａ市讀書，但是因為身體不好所以自學，很少去學校。」隨後補上學校名字。
紀少平聞言，壓下眼底的笑意。
果然是她。
程漫。
這聲輕笑聲就像一股涼風掠過，何漫耳朵不由得一麻，她突然想起唐子源說的那句「妳不覺得我表哥很帥嗎」。
很帥……嗎？
何漫紅著耳朵抬頭，仔仔細細地端詳對方的臉，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從下面這角度看上去，恰好是精緻的下顎線。
「紀先生。」何漫眉眼彎成月牙狀般，「您長得真好看呀。」
媽媽說過了，不能吝嗇誇獎別人。
這「呀」似乎是她的口頭禪，尾音慣性往下，柔柔軟軟的總有點像在撒嬌。
紀少平腳步再次一頓，低頭就對上對方毫不避諱的視線，眼睛彎彎，晶亮眸子裡模糊地凝縮著他的身影。
這視線太純真無瑕，像能一路看進別人內心。她沒有別的意思，真的只是單純的稱讚而已。
紀少平手虛握成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謝謝。」
何漫就像反被稱讚一樣，愉悅得腳步都輕快了些，身後彷彿還飄著幾朵繽紛小花。
不過，何漫一直有個小毛病。
這也是她一直深受困擾的小毛病。
也就是嚴重的臉盲。
＊＊＊
《死亡逃殺》，國外新崛起的手遊大逃殺遊戲，英文名稱取得簡單粗暴《Battle Royale》，被大家簡稱作ＢＲ。
五年前遊戲一上市，整個遊戲界炸開了。
顧蓮何漫的老友也是一失足成老主顧，沉迷一段時間後，拉著何漫一起加入，想讓她可以多玩玩遊戲，體會一下這血腥殘酷的世界！
「砰！」
速報──
【漫漫軟綿綿】使用手榴彈擊倒了【你家女朋友】。
顧蓮被這敵軍名字逗得笑到直不起腰，驕傲地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她家漫漫！
何漫一玩起遊戲，就像變成另一個人。
遊戲裡，她的形象是一名身材高䠷的辣妹，頭盔讓給了顧蓮，自己披散著一頭隨風飄揚的金髮，禁慾風的黑勁衣將身材包裹得曲線分明。
她操作迅猛，殺得敵人措手不及，片甲不留。
「哇操，快扶我快扶我！」
「軟綿綿？女玩家？啊啊啊我竟然被女玩家炸……」
哀號聲此起彼落，顯然敵隊忘了關掉麥克風。
顧蓮躲在附近的建築物看戲，笑得樂不可支，按下麥克風鍵清了清喉嚨，說：「被我家漫漫殺死是你們的榮幸！漫漫身下死，做鬼也風流～」
「什麼！」敵對炸開，「誰他媽這麼囂張！有本事正面來幹，躲躲藏藏的算什麼英雄好──」差點說英雄好漢，改口：「巾幗好女生！」
顧蓮毫不客氣地噗哧一笑，探頭瞄準，「看我如何把你們滅──」了。
「哧哧！」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槍擊倒。
「哈哈哈哈！」敵隊笑作一團，毫不客氣地奚落，「看妳這副蠢樣，女人就是胸大無腦，還是回去織毛衣做打掃吧，遊戲妳們玩不起！哈哈哈，要不然就撒個嬌，當個醫療兵也可以……」
敵人一邊扶隊友一邊笑。
「卡嚓。」
是拉開手榴彈的清脆聲響。
笑聲戛然而止，他們頓時像熱鍋上的螞蟻，拔腿就分散跑開，可惜晚了。
「砰！」
建築物的天花板被炸飛，何漫迅速扔了另一顆手榴彈，敵人幾乎在下一瞬就聽見「篤篤篤」低沉的步槍槍聲。
一排子彈掃在腳前，往前跑，會被射死；留在房裡，會被炸死。
他們沒有退路。
「砰！」
速報──
【漫漫軟綿綿】使用手榴彈擊殺了【猴子】。
【漫漫軟綿綿】使用AK-12擊殺了【霸氣稱王】。
「……」現場鴉雀無聲。
等著煙霧散去，何漫踩著輕盈步伐，走到隔壁建築，在角落找到顧蓮，蹲下身扶她起來。
何漫一邊扶，一邊說：「哥哥們，不可以瞧不起女孩子呀，這樣沒有風度的。」
「……」現場依舊安靜。
聽到那軟綿綿的聲線，就像小朋友在教大人要乖乖有禮貌，已被炸成灰的直男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咳，原來是一位小妹妹啊……」
「別勾搭我家漫漫！」顧蓮再次警鈴大作，一頓怒吼，「還有你剛剛說我胸大無腦，改正！老娘只有胸大！謝謝誇獎！」
「咳咳……」兩位敵人咳了幾聲，很快沒了聲響，應該是覺得難堪趕緊下線了。
顧蓮氣得直哆嗦，終於被何漫扶起來了，站起身重新整裝。
毒圈要來了，她們可不能待在原地不動。何漫和顧蓮繼續往地圖中心移動過去。
毒圈，是《死亡逃殺》裡的一種機制，圈子內代表著行動範圍，圈子範圍會隨著玩家人數減少而越縮越小，凡在圈子外面的玩家皆會慢慢被扣除血量而亡。因此兩人得走在毒圈範圍內才行。
《死亡逃殺》的玩法很簡單──活到最後的一隊就是贏了。雖然能扶隊友，但如果隊友被敵人擊倒後又補槍，那就回天乏術。
遊戲開始前信誓旦旦說要保護何漫的顧蓮，反而一路被何漫復活了四次。
「蓮蓮，已經快到決賽圈了，妳不可以再像剛剛那樣意氣用事。」何漫認認真真地勸說，「留到最後的人都比較強，我不一定能救妳。」
「明白明白！」
何漫伏在草地裡欲哭無淚，對方根本沒聽進去嘛。
下一刻，前方小房子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顧蓮又在逞能了，倏地蹬起來，像龍捲風一樣迅速端著槍往那邊跑。
何漫趕緊開口阻止：「蓮……」
「篤篤篤。」
三響，顧蓮被擊倒了。
「哇啊啊我連影子都沒看見，是高手！漫漫妳小心！」顧蓮再次趴倒在地，死瞪著前方的兩個敵人，「一個人站在窗邊，一個人在門後，嗷嗷嗷，這穿紅衣的要補我槍了！嗚嗚嗚我掛了我掛了……」
房裡傳來幾聲槍響，顧蓮被擊殺，澈底退賽，只能觀戰了。
何漫愛莫能助。
現在沒了隊友，二對一，她又伏在草堆裡，要是被發現了隨時都可能被射成馬蜂窩，這局面有點危險。
何漫靜觀其變。接著她偷偷摸到屋頂上，屋子裡的人都沒有聲響，應該是注意到她了。
果不其然，那名紅衣敵人翻窗跳出來，對準屋頂直接掃射。
何漫眼疾手快趴下，等他子彈快用盡，直接躍下硬槓。
「篤篤篤！」
對方也是高手，何漫殘血，在死掉之前把對方擊倒了。
還有一個敵人，但憑自己這點血量，何漫知道自己死定了，於是有點賭氣的補殺了這名紅衣敵人。
死也要有人墊背呀！
速報──
【漫漫軟綿綿】使用AK-12擊殺了【八級大狂風】。
片刻的寧靜後，耳麥裡傳來對方的聲音：「等等等等，Ｋ大你先手下留情，別殺她！」
何漫已經做好死的準備了，聞言愣了一下。
耳機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那位被稱為「Ｋ大」的人，似乎在躊躇著要不要殺她。
何漫心跳極快，先趕緊趁機補血。
「這位美眉是高手啊？聽得見嗎？」那位死掉的敵人友好的說，「我們不打架、不打架，和平和平peace！我今天無聊玩玩，就只是想交個朋友！」
何漫看著自己血量滿了，才鬆了口氣，開啟麥克風。
「我……」她嗓音委委屈屈的，似乎還有點不易察覺的哭腔，「你殺了我朋友，我才殺你的，對不起。」
「哎呀，妳聲音好可愛！不用對不起啦，這樣我都有罪惡感了。」對方興致都來了，聲音上下起伏抑揚頓挫，「妳知道Karma嗎？Ｋ大！我隊友就是他！」
何漫腦海裡像有一顆手榴彈爆開，驚喜過望。
Ｋ大，玩《死亡逃殺》的人都喜歡看他玩遊戲，他可是個傳說。
大名鼎鼎的傳說怎麼會剛好被她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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