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款神祕的網路遊戲、一隻需要故事餵養的鯨魚——
它只吃負面情緒內容,因為悲劇才能讓人印象深刻。
一旦這個故事不好吃,就會立即擱淺鯨爆給你看……
★以真實網路「藍鯨死亡遊戲」事件為題,
巧妙結合「音樂」「親情與成長」類型的懸疑推理小說,
故事張力與可觀深度,絕對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十六歲的猶太少年「星」,從美國來到巴黎學音樂,將來要成為一名小提琴家,然而大家不知道的是,他的人生是從不斷失去開始的;
原以為踏上音樂之路,就可以遠離破碎的家庭、逃避那道痛苦的傷痕,就在他逐漸克服心理障礙,拉響小提琴的樂聲:巴赫、帕格尼尼、莫札特……
不料過去的陰影如影隨形,有人因為復活的藍鯨遊戲而死亡,讓他再度牽扯進相同的噩夢,看不見的黑手已然緩緩朝他逼近;
#我如一尾藍鯨擱淺
掙扎呼吸,卻奪路失源
唯一能救贖自己的方式,就是面對雙胞胎弟弟死亡的真相——破解「Blue Whale」這款自殺遊戲背後的源頭。
一連串危機行動下,幸好他遇見了好心的餐館老闆,認真負責的國家警察,加上老是對他吼叫但實際上對他充滿期待的音樂家老師,讓他冰冷的人生增添幾許溫柔的溫度。
他是恆星,本自光芒,這次要照亮自己的黑暗。
本書特色
◎以真實事件「藍鯨遊戲」發想改編,作者寫出顛覆預設想像的劇情,在情節鋪排上有獨特的推理創意。
◎面對母親把他當成弟弟的替代品、父親的遺棄、姑姑當他是繼承者,一連串扭曲的家庭關係,作者道出了「家庭的愛與悲劇」。
◎作品中運用大量的心理學,觸及「反社會人格」議題。並且為了詮釋小提琴音樂的場景跟情節,事前做足專業功課和研究。
◎本書對主角描寫細膩深入,安排的角色都非常立體鮮明,推理設定之外,整部作品更可以說是一部成長小說,作者期望著這個故事能帶給人正向積極光明與治癒作用。
作者簡介:
X.H夜月獨步
曾經出版過近二十本言情小說,如今以新人的歸零態度「回到原點」學習創作科幻奇幻和推理作品。
台中人,誕生於獵戶座流星雨峰值期。愛月愛貓也愛樂,性嗜古典樂及爵士樂。寫作就像嗑藥,一日不嗑就會起笑。是《國家地理》及《科學人》的愛好者,沒事喜歡逛資料庫刷論文,補充知識以當寫作湯底。
「讀創故事」簽約作家,已發表作品:《不靠譜偵探》、《花宴:開在盛夏的一朵夢》。
本書為星夜系列,相關作品預告:《女巫之槌》、《雙J的Arcanes》、《消失的女神》、《高塔上的Cassandra》、《Geminids》。
作者臉書搜尋:Doppo Tsukiyo
章節試閱
飛機降落在戴高樂機場,瘦削的少年提著琴盒,推著行李,出了機場大廳後,正待拿起手機確認時間跟地點,就感覺到有人靠近他。
「你是……星?」因為顯示名稱就只有「星」一個字,實在很難決定要怎麼叫。
「恆星。」最初被命名的原意是如此,而另一個則是「行星」。然而在脫口之後,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就叫『星』吧。」
「你是哥哥應該要對弟弟有導引的作用。」他想父親會如此命名是出自於對「長子」這個身分的期望。再加上父親是太空人,對星體無限癡迷,他家兄弟才能不延續猶太人傳統的命名模式,而他弟弟比他優秀得多,輪不到他去干涉,自然也毫無意義。
「迪博拉老師在上課,所以派我出來接你。」來迎接他的男子靦腆地推了推眼鏡,微鬈的淺色頭髮乾淨整齊,綠色的眼眸閃動著害羞的神情,比他更像個不知所措的小男生。
如果換作是兩年前的他,會不會也是這個模樣?因為世界太過單純,從不知道天空會變色。即便知道世上苦人多,別人的悲劇是別人家的事,也不會降臨在他身上。
他很專心地尋找自己的世界,直到與這個世界隔絕。
然而,星體總會相撞,黑洞總會產生,他的星球就這樣破裂,且被吞滅。
那個原以為安全的、不會動搖的星球,再也無法成為他世界的全部。
「請多費心。」他微微行了個禮,「請問該如何稱呼?」
知道如何稱呼是一種禮貌。
守著禮貌的界線,各自在軌道上運行,這是安全距離。
「我是……」對方正待報出名號,卻及時止息:「我跟盧梭同名。」
「盧梭。」他將這個名字含在嘴裡琢磨了一下,然後問:「哪個盧梭?」
「咦?」對方愣了一下,很少有人會這樣反問。講到盧梭大部分的人回答就只有一個,他沒設想過會有其他答案。
「尚–雅克.盧梭(Jean-Jacques Rousseau),十八世紀的哲學家。亨利.盧梭(Henri Rousseau),法國後印象派畫家,作品是《沉睡的吉普賽人》。一般說起盧梭會最先聯想到《愛彌兒》而不是《沉睡的吉普賽人》,所以你應該是尚–雅克吧?」
「是……」得到預設之外的回答,尚–雅克的確有些反應不過來。
雖說哲學的確是法國高中生的必修之一,說起盧梭的名字也沒什麼人不知道,何況法國處處可見歷史的痕跡,他也是因此才用盧梭當成自我介紹的媒介。但這名從美國來的少年不但回答了哲學家,還順便提及了一下畫家。
不過講到畫家盧梭的作品,是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展出,這名星星少年搞不好看過,所以會聯想到也是必然,或許不用太驚訝。
「車子在哪?」覺得可以結束名字話題的少年問。
「啊,對,車子!」尚–雅克本來還在狀況外,忽然如夢初醒,跳了起來,「請、請往這邊!」逕自走了幾步,然後又慌張地回頭:「這……需要幫你推行李吧?」
他微微蹙眉:「我可以自己來。」
他現在最不希望的,就是成為任何人的麻煩。
面對少年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尚–雅克搔了搔後腦,一臉為難。
遭受拒絕,那就各走各的,其實沒什麼。然而這名稱為「星」的少年實在太淡漠,讓人不知怎麼應對。說是溫和有禮,但又有著相拒抗力,一點也不好相處。如果可以選擇,會希望來的是個單純直率的小孩,不然也該是天真好奇,而不是這樣陰沉不討喜。
「喔,那個,因為老師說……」
他只是靜靜地等尚–雅克接下去。
「老師說……因為你要拉琴,不能把手弄傷。」少年平靜無波的冷漠,顯得自己十分笨拙,而那端反而更像個大人。
雖然不是譏誚,卻比譏誚更令人難堪。
他聞言臉色一沉,直覺地掩住提著琴盒的右手,隨即又放開。
「只要不會影響運弓就好了,是吧?」聽不出是什麼語氣,少年淡淡地問著。說是「問」,或者更多是肯定自己的猜測。
「咦?」尚–雅克又是一陣慌亂:「呃,嗯,嘛,的確是。」
少年看向對方,明明年紀比自己大上許多,卻比自己還更像個孩子,或許暫且可歸類為「單純而天真的好人」。而且自己不想被靠近的態度似乎讓對方感到十分挫折,於是噗哧一笑,只為了想讓對方安下心來。
尚–雅克有些呆愣,不明白少年為何而笑。
他止住了笑,眼眸對上對方的,晶瑩透亮的眸子即使身為同性也很難不怦然。
「如果你是迪博拉姑姑的學生,在『手不能受傷』這件事上我們應該是一樣的。」少年笑起來不再是遙不可親,那雙漂亮的眼睛也不再只像是鑲嵌在洋娃娃臉上的冰冷玻璃珠:「這行李箱有輪子,所以我可以自己推。如果你非得要幫忙才能安心,那請幫我拿『莉娜』吧!」
淺淺的像是貓科動物的眸,添上了幾許,少年才有的鬼黠聰穎。
該說這才是一般所認知的少年該有的表現。
「那、那個,我,我我我我……」心跳快速地漏了一拍,對方直覺地拉開了一步之遙,狼狽地把頭轉開。
不對,到底在緊張什麼?振作一點!
可能是因為那種無法捉摸的氛圍突然消散,讓他反應不及,想要拿出個前輩的架式卻只餘下狼狽才會如此慌亂。
「莉娜?」幾秒鐘之後,對方才反應過來。
「莉娜」是什麼玩意兒?
「愛因斯坦的小提琴不都是這個名字嗎?」少年的壞笑像極了捉弄人的微笑貓。
★
巴黎市區以順時鐘劃分為二十區,並以塞納河切成左岸與右岸兩種不同的生活型態及文化圈。
車子開到了位於十九區的音樂院,少年才正把琴盒拿下車,要走向後車箱拿行李時,一名穿著白長褲裙、酒紅短上衣,剪著俐落短髮的女子開著一台紅色的瑪莎拉蒂現身了。
「我現在要去音樂廳,你帶著琴跟我走。」她對少年說完之後,轉向尚–雅克:「這孩子的行李就麻煩你拿到我家,我已經跟管理員說好了,他會幫忙開門。」
女子說話速度既快又強勢,使人不禁就會跟著她的步調,等到開始行動之後才會反應過來——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我還沒跟對方道謝。」少年望著尚–雅克遠去的車,拉下了安全帶,回頭跟姑姑說。
「你還有心力管別人嗎?」迪博拉顯然不在意尚–雅克的存在,對她而言那就只是個方便使喚的小跟班。即使不是他,也可以是其他人:「如果等等沒辦法得到過半數的滿意度,你就可以立刻拿著行李回美國了!」
「我以為那是妳的音樂會?」被叫上車時以為是去見習的,沒想到居然還有後續!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對於眼前的情勢非常排斥。
「要說那是我的也可以,」迪博拉握著方向盤,凝著臉望向前方的路況,看不出臉上有什麼表情:「別忘了你是我教的,你的失敗就等於我的失敗,我絕不容許這件事發生!」
這個回答的確很符合她的性格,如果她不是這樣的人,也不會因為想成為世界知名的小提琴家而放棄了婚姻。
要站上世界舞台就要付出代價,她一直也是貫徹這樣的信念。
她不想為了家庭孩子、為了任何因素耽誤所追求的人生,愛情對她而言僅是為了音樂而調劑的工具,她最愛的是音樂,又或者該說是她自己,這點毋庸置疑。
這就是來法國的第一天,整個感覺糟透了。
雖然心裡瞬間轉過各式不同反駁的言語,終究一句也沒出口。意氣之爭太幼稚,那會連他都看不起自己。
他別過臉去看著十九區的街道,不再說一句話。
雖然也知道姑姑就是為了接班人才硬是把他從父親身邊搶了過來,但這怪不了別人,只能怪自己。
下意識地按住自己的右手,早該痊癒的傷口似乎又隱隱作痛了起來。
因為,他回不去了。
★
母親過世後,他路過了父親的書房,聽見迪博拉姑姑跟父親說:
「你沒辦法照顧好那孩子吧?把他交給我!」
「妳的笑話很好笑。妳自己成天開音樂會跑巡迴演出,在家的時間難道會超過我?」
「那你離開地球一次又要花多少時間?我還能帶著他去巡迴演出,難道你能帶著他上太空?」
「妳簡直不可理喻無理取鬧!再怎麼樣照顧那孩子的事也不會輪到妳!」
「的確是輪不到我,但只有我會最用心!」
父親像是碰到什麼,發出了細微的聲響,於是他連忙朝著旁邊再移動一些,為了能更可靠地把自己隱藏起來,以免被父親知道他在偷聽。
「妳該不會……」父親停頓了一下,用更嚴厲的語調說:「不,想都別想!我不會讓妳這麼做的!」
「不論是為你立後或為我,他都是我們家的人。如果你真這麼在意,我可以告訴他結婚之後選擇一個延續你的氏族。」
「妳為什麼不自己去做一個,非要他不可!依照傳統,只要母親是猶太人,小孩就能被納入——」
「我做出來的不見得像他有這樣的才能,我不想去賭那個遺傳機率。」迪博拉姑姑完全不想退讓,非常堅決地說:「我就是要他!」
他不懂迪博拉姑姑到底是在堅持什麼,他甚至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才能。從小弟弟就比他優秀太多,所有的聚光燈也都在弟弟身上,比起來弟弟或許更像哥哥……
雖然,弟弟就像是刻意要避開和他相同的東西似的,縱使什麼都會,卻唯獨不碰音樂。
車子來到了拉維萊特公園,這裡在巴黎十九區的東北邊。十九區不但有音樂院,也有音樂廳。在某個音樂廳停車場把車停好之後,他別無選擇的跟著迪博拉進入了音樂廳。
音樂廳內的冷空氣讓原本不滿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下來,他的確可以一走了之,也可以讓姑姑難堪,不論她請了誰,其實跟他都沒有關係,他大可以向姑姑證明她沒有權利支配他。
然而,拉完這場又怎樣?他也很想知道那些人會怎麼評論。最多,就是證明了果然不適合當音樂家,姑姑也能死了這條心。
所以,再怎麼不情願,也只能把這件事做完。於是淡漠地問著:「我到底該拉什麼曲目?」
迪博拉像是在想些什麼,聽見他的聲音才回神,遞出了一張清單,然後指著前方:「那邊直走到底就是後台,你應該可以判別從哪裡上去。我先進去跟那些音樂家與樂評家打招呼。」
「慢著,」他拉住姑姑,眉峰皺得死緊:「樂評家?」
「我有說過這是非正式的音樂會,不會讓你見報,我也還沒打算這麼快亮出王牌。」她說得又急又快,聽著就是不容反抗:「但是接下來我的確要去巡迴,你先上語言學校,我會找人看著你。」
說完,她就推開了音樂廳的門,離開了他的視線。
★
英國數學家西爾維斯特(James Joseph Sylvester)曾說過:「難道不能形容音樂是數學的感性,而數學是音樂的理性?」
因此,父親曾經笑說,他會對音樂這麼有天賦,一定是因為數學好的緣故。
「喂喂喂……搞清楚,是我的功勞才對!」母親不服氣地如此插話:「分明就是我家遺傳好——」
「是是是,我岳父大人是小提琴家,我老婆大人是鋼琴家,家族遺傳優良……」父親巧妙地用所有格來陳述,表現他是人生贏家:「不過別忘了我家小妹也不遑多讓。再說數學是音樂的理性,我要轉行也只是在隔壁。」
「哼,最好是!」母親俏皮地對父親做鬼臉。
他曾認為那是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看著父母像孩子似的拌嘴,然後相視而笑。雖然父親不在的時刻居多,但只要他回家,家中就會有笑聲,母親臉上也會有幸福的笑容。
當初父親會與母親相戀,就是靠姑姑牽線。姑姑跟著外公學小提琴,於是連帶的就把身為同學的母親介紹給父親了。
並非無法理解姑姑為什麼不想去賭遺傳機率,如果沒做出她想要的胚胎,對她而言只會是麻煩。一個兄長的孩子,完全符合她的期待,繼承雙方家長的優良基因,再也沒有這麼理所當然的存在,她又何必捨近求遠?
但是,他還沒決定要成為音樂家,不如說,他想過物理學家,想過天文學家,甚至也想過要像父親一樣當個太空人……他很專注的尋找自己星球運行的軌道,直到……
「這世界上不需要兩個相同的存在。」
巴赫〈D小調小提琴第二號組曲-夏康舞曲〉,貝多芬〈第九號小提琴奏鳴曲〉、〈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帕格尼尼〈二十四首隨想曲〉第五、十和二十四首……
果然有帕格尼尼。
帕格尼尼的隨想曲是小提琴必備的炫技曲,在弓法的部分尤其華麗,屬於高難度技巧,沒有人不想用帕格尼尼組曲秀一下的——可是他例外!
他對帕格尼尼的心理障礙……只有他自己知道。
於是他沒有完全照迪博拉給的曲目,而是中間替換了幾首,帕格尼尼也直接略過,貝多芬奏鳴曲也放棄,而保留了他向來就喜愛的巴赫,改換薩拉沙泰的〈安德魯西亞浪漫曲〉,蒙蒂的〈查爾達斯〉。
反正他向來覺得表現夠了應該就夠了,技巧很重要,但詮釋更重要。所以大曲他果斷放棄,然而需要的技巧也一樣沒少,他只是經過精密計算的……只表現自己想表現的。
即便大約只有半小時左右的演奏內容,會聽的人就是會聽,不會聽的人……拉再多曲目也沒用。
「我想今天若是換到餐廳會更享受。」有些刻薄的樂評家在結束後如此說。
「是啊,聽得我肚子都餓了。」
嘿嘿呵呵,笑聲不斷。
「你們耳鳴沒治好嗎?在他姑姑沒替他準備伴奏的情況下,居然還敢拉無伴奏,可見他對自己音色及音準的自信。」邋遢的大叔從座位中站起。「他才十六歲,不可能只有這樣,想到他的未來我可是很害怕。」
「又來了,你在說反話吧?」其他人擺明了不相信,但笑聲都很乾。
「我也不是常常都愛說反話,像這種臭小鬼我討厭得很。外行人就閉上嘴,光從巴赫就知道他的底子有多深厚,音色乾淨又連貫,音準也絲毫不差,將弓法跟技巧掌握得十分穩定,那已經是接近演奏家的水準了。」搔了搔後腦走出音樂廳:「啊,怎麼又有人來搶飯碗了,可惡。」
也有人覺得意外,一般年輕人喜歡炫技,在技巧上表現得華麗燦爛,聽起來非常繽紛多彩,尤其這種算是拜碼頭自我推薦的小型音樂會,即使人少但來的都不算小角色,更會費盡心思表現自己。
經歷愈多詮釋愈純熟,年輕人在詮釋上需要靠時間去琢磨,年輕時當然堆積技巧。然而這名少年的詮釋,讓人無法分辨他到底經歷過什麼,又體會了什麼,技巧彷彿只是為了詮釋而陪襯的,他只表現自己想表現的音樂。
簡單來說,他太超齡。就策略上來說,他走了一條險僻的路,沒有年輕的音樂家會這樣做。但正因如此,反而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是妳姪子?」老指揮家經過迪博拉身旁時問道:「妳的學生?……應該是妳老師的外孫吧?」
「是。」面對大人物,再怎麼強勢的人都會謙恭畢敬。
「這小子有意思,」對方笑了笑,「和妳很不一樣吶,妳反而很急著想表現自己。」
迪博拉微微一愣,原來她是這樣的人嗎?
「我很期待這孩子的未來。」老指揮笑呵呵地離開。
★
照理講音樂會結束他該到處握手寒暄,不過他就不曉得躲到哪裡去,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出現,也算是沒讓姑姑難以下台。
「為什麼沒照著我給的曲目拉?」迪博拉看到他出現時劈頭就一陣質問。「尤其是帕格尼尼,你知道那個是最能表現你有多少能耐的曲目嗎!」
「肚子餓拉不動。」打斷姑姑的責難,他的理由很正當,讓人無從怪起。從下飛機就被拖來這邊毫無喘息,饒是大人也會疲乏,何況是個少年。
「所以你剛跑哪去?」迪博拉瞪著他:「你要說去吃飯?」
他點點頭,一臉無辜。
姑姑雖然不高興,但也沒再多說什麼。
說穿了他其實是不想讓一堆陌生人品頭論足,雖然知道免不了。而那些人面對本人也只會說些漂亮的場面話,他不想花時間聽這些沒意義的言語,倒不如去填飽肚子。
「……你爸呢?」或許是回程的路上太過沉默,迪博拉問了個很匪夷所思的問題。
「不知道,我出門的時候他不在。」他也以為父親至少要跟他道聲再見,但自從「那天」之後,他父親就沒再跟他說過話。
他不自覺地又撫著自己的右手,察覺到姑姑在看他,於是把手放開。
「……不要讓我看到你手受傷,」迪博拉在紅燈前停下車,轉頭看著他,冷然的木質色眸子森冷而嚴肅,充滿著威迫:「從現在起,那不再是你的東西了。」
原來,姑姑已經知道了嗎?
★
迪博拉離開的那一天,他把屋內所有的鏡子全都收進壁櫃中。
直到後來他學會用粗框平光眼鏡掩飾自己相似的容顏之前,他都只能選擇消極性逃避,只要不去面對,就能不知不覺。
母親過世前,總會愛憐地輕撫著他的臉,雖然是面對面,但空洞的眸光卻不是投射在他身上,而是越過他,落在非常遙遠的遠方。
「對不起……」然後,她會悲痛失聲,抱著他不斷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母親道歉的對象不是他,他很清楚。
自從那天之後,他就不再具有自己的主體性,只是某個人的鏡影。
「這世界上不需要兩個相同的存在。」
那個人瀟灑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把問題丟給了他。
他曾經想過,如果他也不在了,母親是否就會不再悲傷,也不會死去了?
或者說,他應該要放棄自己,做為另一個人活下去?
他選擇了後者。
他想要維繫這個脆弱的、如同在風中飄搖的家。即使少了一個人……也可以回到過去,他認為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然而,他終究是失敗了。
「不要學你弟弟!」他還記得父親很生氣地這麼說。
「你幹嘛這麼生氣!」母親出來護著他,很憤怒地和父親對望:「我不覺得……」
然後,母親喊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父親停止了,母親也愣住了,只有他,毫無反應。
他只當是喊錯了,而這樣的錯誤,自從某人離開之後,就不曾修正。
所以,母親的喪禮過後,他在浴室裡看著自己的臉,總覺得那不是自己,或者說,連同站在這裡的人,都不是自己,一部分的自己已經消失,而他再也無法尋回。
他到底是誰?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從今以後,他到底該為了什麼繼續活下去?
鏡中的影像不斷地扭曲變形,最後成了張牙舞爪、邪惡猙獰的形象,他猛然敲碎了鏡子,憎惡地像是要連同鏡中存在也一併毀滅,就如墜落的星子,通過大氣,火焚,而後,剩下無法拼湊的碎片。
如果能將一切都燃燒淨盡就好了!
「你在幹什麼!」
父親聽見聲音,衝進了浴室,他避之不及,被父親狠狠地揍倒在地。
長久以來堆積的憤怒和委屈猛然爆發,他跳站起身,推了父親一把,將父親推上浴室的門。
撞上門框的父親更加生氣,用力拉住他受傷的手將他摔上走道上的牆,右手瞬間有著撕裂的疼痛,他微微瑟縮,卻不願在父親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正要反擊,就被父親痛揍。
他很瘦弱,於是再無法反擊回去。
印象中父親每次的生氣都很合情合理,他跟弟弟只有乖乖點頭說知罪的份,從不會反抗。
但是,只有這次……只有這次……
只有這次,他不想認錯!
從醫院包紮回來,他聽見父親打電話給姑姑:
「他是妳的了,來把他帶走吧!」
★
打完那場架之後,父親沒有再跟他說過一句話,而他好幾次想開口,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知道父親的痛不會比他少,也曾經認為或許父親是恨他的,畢竟他奪走了父親最愛的人的性命,所以父親才會憤怒的將他送給姑姑……他也一直覺得母親是自己害死的,只因為那張相似的臉龐令母親傷心欲絕,肝腸寸斷。
於是,他失去了打破僵局的勇氣,表面上看似接受安排,實則逃離這裡,逃離一切。
而這裡是他出生的地方,是他成長的地方,是保有他一切美好記憶的地方,是他如此依戀的地方,離開的時候,他卻沒有哭,只是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不知道當他踏出那扇門之後,何時才能再回到這個……「家」。
實際上,當之後忍不住偷偷回來時,發現這裡掛著出售的牌子,而父親不知去向,甚至連工作的地方也不知道他的下落,父親就這樣留下他獨自一人面對這個世界。
他很後悔,如果能早點回來面對這一切,面對父親的憎恨,是不是父親就不會離開了?
因為如今,他連可以回去的地方也沒有了。
飛機降落在戴高樂機場,瘦削的少年提著琴盒,推著行李,出了機場大廳後,正待拿起手機確認時間跟地點,就感覺到有人靠近他。
「你是……星?」因為顯示名稱就只有「星」一個字,實在很難決定要怎麼叫。
「恆星。」最初被命名的原意是如此,而另一個則是「行星」。然而在脫口之後,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就叫『星』吧。」
「你是哥哥應該要對弟弟有導引的作用。」他想父親會如此命名是出自於對「長子」這個身分的期望。再加上父親是太空人,對星體無限癡迷,他家兄弟才能不延續猶太人傳統的命名模式,而他弟弟比他優秀得多,輪不到他...
目錄
第1章
第2章
第3章
第4章
第5章
第6章
第7章
第8章
第9章
第10章
第11章
終章
第1章
第2章
第3章
第4章
第5章
第6章
第7章
第8章
第9章
第10章
第11章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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