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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一章 貓的詛咒
楊哲瑋如果知道今天會是改變他一生的重大日子，他可能會想盡辦法不去學校──不過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這天，雖然已進入十月，但對於只有夏冬兩季的台灣南部來說，依舊是豔陽高照且悶熱的日子。
「我出門了。」
穿著夏季制服的楊哲瑋離開家門，用手指撥弄一頭微蓬鬆的咖啡色頭髮。他抬頭望著這無情的大太陽，瞇起眼睛，「該死的……今天的數學課竟然在第一節……」
因為數學老師幾乎每次都會要求他們當場分小組，每個組別分配一個習題來討論那樣，但是他沒朋友，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別人交際，所以幾乎是最後才找到組的……讓他倍感壓力。
不過他並沒有被排擠，而是因為他給人的感覺有點冷漠，讓同學們不太敢主動認識他，殊不知他光是要和別人打聲招呼就得鼓起不少勇氣。
楊哲瑋上了高中，別說是交女朋友了，連交普通的朋友都很難。
他原以為離開國中之後會有所改變，但看來只是奢望，而且這情況若是隨著時間持續下去就很難翻轉了，他必須要有所改變才行，否則這三年又要孤獨一人了。
可是……要怎麼做呢？
楊哲瑋抬頭望著有點灰暗的天空，長嘆一口氣，「真不想一個人啊……」
「喵──」
他聽見有點詭異的沙啞貓叫聲傳來，便看了一眼那方向，但卻什麼也沒找到。他想起了時間而看一眼手錶，這才發現快要遲到了！
他加快腳步，在前方叉路準備要轉彎之時，卻有黑色的影子近距離掠過眼前，碰地與他正面撞在一塊兒。
「哇！」楊哲瑋跌坐在地上，胸口被撞得悶痛。
他定睛一看，原來剛才那個黑影是一隻雜色貓。
只不過這隻貓的個頭比一般貓咪還要大了點，吃得圓滾滾，臉上和身上有些傷疤，毛色雜亂不堪使得毛看起來東缺一塊西缺一塊，再配上一雙凶巴巴的雙眼和外露的虎牙。
雖然這樣有點狠，但楊哲瑋心中跳出來的第一個字就是「醜」。
「喵──喵嗚──」
這隻醜貓俐落地翻身，大搖大擺地走過來，發出難聽的叫聲，而地面上躺著一條魚，看來是偷魚的路上撞上了楊哲瑋。
牠凶煞的眼瞳細如繡花針，楊哲瑋本身就不太喜歡貓那看起來銳利陰沉的雙眼，再加上牠似乎要對自己不利，楊哲瑋不禁冒冷汗，不自覺地向後方挪移身體，「別、別過來！」
這隻醜貓頓了頓，竟然又加快腳步衝了過來。
「就說別過來了，你這隻醜貓──！」
醜貓似乎聽得懂楊哲瑋在罵牠，露出了獠牙和爪子，眼看就要朝楊哲瑋撲過去，「竟敢說老子醜！老子就看你變貓會好看到哪去喵！」
在情急之中，楊哲瑋似乎聽見那粗啞的聲音在說著貓腔般的人話？
他雙手抱頭，將自己縮成一團。
但怪的是，幾秒過去，他仍沒感到任何疼痛？
他怯怯地放下雙手，張開雙眼，但街道上根本沒有那隻醜貓的影子。
「奇怪……難道是昨天沒睡好嗎？」楊哲瑋爬起身，再次確認自己身上一點外傷也沒有，也真的找不到那隻醜貓的去向。
楊哲瑋再次看了一眼手錶，加快腳步奔向學校。
他爬上三樓，一路衝向自己的教室「１１２」。
此時，已經是老師點名的時間。
「──楊哲瑋。」
聽見自己的名字，楊哲瑋咬緊牙根直線衝刺，唰地一聲打開教室後方側門。他顧不得髮型亂得像顆鳥窩，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深吸一口氣後大喊：「喵──！！」
這破音的喵字尾音在整間教室來回繚繞了好久，學生包括老師皆是一臉錯愕地望向雙手摀著嘴巴的楊哲瑋。
他整張臉除了尷尬與震驚之外，已經找不出更貼切的形容詞了。
他剛剛明明是要講「有」啊！難道是被剛才那隻貓給嚇得講錯話？但到底要怎樣才能把「有」說成「喵」啊！
錯愕的楊哲瑋與在座的所有人大眼瞪小眼。
鴉雀無聲的兩秒過去，大家終於哄堂大笑。
「哈、哈哈！」
「這是貓奴的究極體嗎！」
「這口誤也太誇張了吧？」
整間教室塞滿了大家的笑聲，在臉上有三條黑線的班導師的注視下，楊哲瑋低著頭，關上門之後，便一溜煙地躲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但大家的笑聲還是持續不斷，楊哲瑋感受到大家熱絡的視線，真是臉紅到恨不得立刻把頭給塞進抽屜裡面。
不過，他眼角餘光瞥見……蘇小薇也正在掩嘴笑呢。
她有一頭象牙色的長髮，頭側綁了一條小小的草綠色緞帶作為裝飾。平常的她文靜又優雅，但她竟然為了自己而笑得如此開懷……
呃，如此一想，楊哲瑋頭低得更低，更想要把頭給塞進抽屜裡了。
班導師點完名，接下來就是早自習的時間了。
雖然說絕大多數的人還是識相地拿出隨便一項科目的教科書放在桌上，只是不一定真的在看，玩手機或打盹兒的人可是占了多數。
沒錯，像楊哲瑋老早就趴在數學課本上睡著了。
上課鐘響，數學老師從教室前側門進入教室。
他站在教室講台前方，肅穆地推了一下快滑到鼻頭的無框眼鏡，「老樣子，給你們十分鐘找好組別，四人一組討論題目，最慢的那組就做兩題。」
誰都不願意當最後一組，大家爭先恐後地拉攏坐在自己身邊的同學們分好組，並且很快地將座位的桌子湊在一起。也許是因為這次大家急著找人的關係，楊哲瑋也很快就被邀請了。
而且更幸運的是──蘇小薇不僅和他同組，還坐在他的正前方呢！
雖然說這一組並非只有他跟蘇小薇，還有另外一男一女的組員，但這樣已經很棒了。
他還真是第一次覺得數學課值得期待，就連老師看起來都特別和藹可親呢。
但楊哲瑋沒有高興太久……因為一直以來他都是遠遠地望著蘇小薇，現在距離這麼近，他反而沒有機會可以好好觀察她了。而且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蘇小薇看在眼裡，這讓他緊張極了。
因為他太過緊張，他的表情看起來更加緊繃。
數學老師已經在黑板上用粉筆寫好了幾個題目，每個組別討論的都不一樣，「題目在黑板上，討論出來就派一位同學到前面作答。」
「是──」大家敷衍地應答一聲，便開始動作。
小組開始討論了，當然也包括楊哲瑋他們那組。
「哇，這個題目好難喔。你們有想法嗎？」
「這個題目只是比較複雜一點，我想應該可以從這個地方先解……」蘇小薇將自己的筆記本轉向大家，垂下眼簾，專心地用兔子圖樣的自動鉛筆在上頭塗塗寫寫。
大家都很專注，而楊哲瑋也是……不過他關注的是蘇小薇的一切。
近看她真的好可愛啊，睫毛好長。
「楊哲瑋。」
從開學以來根本沒跟她說過半句話呢……
「楊哲瑋？」
直到有人用手肘推了楊哲瑋一下，他這才回神，「咦？」
原來剛才推他的人就是坐在他隔壁的男同學──賴柏毅。
這位男同學顏質高，在班上很受女生歡迎，但楊哲瑋幾乎沒跟他說過話。
賴柏毅顯然有點不耐煩，用自動鉛筆的筆尖戳著紙上的題目，「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那答案就這樣定囉？」
楊哲瑋愣地一看，原來不知不覺中蘇小薇已經做好題目了，「嗯。」
他表情乍看下很淡定，微微鎖起的眉頭彷彿正在腦中解題，從別人眼裡看起來他彷彿很懂，只是沒說出來的樣子。
等第一次考試結束，他們就會知道原來這邊坐著的是一個數學白癡。
「我看你盯著蘇小薇發呆呢，到底會不會解啊？」
賴柏毅語畢，其他三人都尷尬了。
糟糕，有那麼明顯嗎？
楊哲瑋心底涼了半截。
另外一位女同學笑得很尷尬，她看了一眼楊哲瑋和賴柏毅，而不知所措的楊哲瑋臉頰越來越紅了。
「真是的，你們別誤會了，他只是喜歡凝視窗外罷了，今天天空很藍呢。」蘇小薇靦腆地笑了，一雙美麗的眼眸彎成半月的模樣，「對吧？」
楊哲瑋被她動人的笑容給迷住而愣了半秒，這才遲鈍地點了點頭。
這個女孩不僅外貌姣好又聰明，還非常體貼呢……如果說，真的可以和她交往的話，一定非常幸福吧？
楊哲瑋發現自己腦海浮現了不可能的想像，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啊，原來是我誤會了嗎，抱歉抱歉。」賴柏毅撥了一下頭髮，順勢牽起了蘇小薇放在桌上的手，「那，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跟妳要個line，有空的話可以討論一下功課之類的……」
這傢伙竟敢牽她的手！
「──呀！」
楊哲瑋都還來不及發作，就被坐在對面的蘇小薇發出的高分貝尖叫聲給嚇傻了。
當他抬頭，恰好目睹蘇小薇將被抓住的手抽回來，眼眶泛紅，隨手將攤開的數學課本砸在賴柏毅帥臉上的畫面。
同組的女同學大傻眼，眼鏡都歪了一邊。
這場騷動自然引起大家的注意，而稍微冷靜下來的蘇小薇才驚覺自己居然做了如此粗魯的舉動，嚇得花容失色，「對、對不起……有沒有受傷？」
賴柏毅臉上還有被課本巴過的紅印。
他驚魂未定地搖了搖頭，魂魄大概有三成還在附近遊蕩。
「哈……哈哈，妳的症狀好久沒發作了，還以為已經好了……」她隔壁的女同學尷尬地說。
蘇小薇臉頰微微泛紅，咕噥著，「我以前都是在純女生班，不太接觸男生，只是說說話還好，但是碰到的話會被嚇到……」
楊哲瑋終於明白了。
像她這樣才貌兼具，個性又很好，被男生討論度如此高的女生，竟然沒有一堆蒼蠅在旁邊繞的緣故了。
──原來她有恐男症啊！
冒然靠近她，大概只會被討厭而已。
楊哲瑋突然很慶幸，沒有坐在她正後方的位置，不然若是傳考卷時碰到她的手，那是不是會被當場秒殺？
雖然坐在她後面，是他入學後的夢想之一，但就在剛剛已被除名了。
「咳、咳！第三組的同學已經準備好了是吧，上來寫答案。」數學老師看在蘇小薇的份上並不想多說什麼，乾咳一聲化解尷尬。
「那，我去寫。」那位女生逃難似地拿著筆記本快步上台去。
其他組別的人也紛紛派代表上去填寫答案，教室裡面只有粉筆畫在黑板上的聲音。而楊哲瑋有點尷尬，自己前面跟左邊的人都不說話，他有點後悔沒有自告奮勇上去寫答案。
他以前還想著如果有機會多想跟蘇小薇搭話，就算不可能有進一步的發展，也希望和她不期而遇或是不小心觸碰到手指之類的小浪漫，但看在今天這般慘狀之後，楊哲瑋真是不敢再想像了。
不能做朋友就算了，如果被討厭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楊哲瑋忍不住又偷偷看蘇小薇一眼，但蘇小薇還是一臉愧疚的樣子，玩弄著手中的兔子自動鉛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她似乎也很困擾呢……
當大家填完答案後回到座位，數學老師從講桌抽屜裡拿出了慣用的雷射筆，「好，接下來讓老師來檢查一下答案，順便講解……」
說也奇怪，對楊哲瑋來說，應該最無聊的數學課，自從數學老師拿出了雷射筆，並在黑板上打上紅色亮點之後，他像是怕錯過任何一秒那樣，睜圓了眼睛死盯著看，專注到頭也跟著擺動。
大家專心地抄寫筆記，而老師也在講台上講得口沫橫飛。
隨著老師解題越來越起勁，在黑板上遊走的紅點自然是更加活躍，有的時候還會瞬間從左邊跑到右邊，為了跟隨紅點，楊哲瑋的頸子差點因此而扭到。
幾次下來，楊哲瑋的內心難掩澎湃，而且因為太過專注，他竟然完完全全沒有注意到哪裡不對勁。
紅點這樣晃過去……又晃過來，多像一隻調皮的小蟲啊！
他的內心騷動著，好像有聲音不斷催促他快點衝過去將小蟲給逮住。
「接下來我們跳到最後一題──」
就在數學老師突然再來一次紅點大跳躍，這一瞬間，楊哲瑋終於再也按耐不住地衝上了講台，還不斷追著紅點左拍右打，好幾次下來把一些算式都給弄模糊了。
大家都傻眼，而數學老師更是呆若木雞，又試著晃動一下雷射筆，而在地面上活動的紅點再次吸引楊哲瑋的注意，只見他飛撲了出去，撞歪了離講台最近組別的桌椅，大家一陣譁然。
「呀、怎麼回事呀──！」
那組女同學們的尖叫聲終於使楊哲瑋回神。
他現在半蹲在講台上，雙手還呈現那種少女賣萌時愛用的收爪姿勢，他因為發現全班都以驚呆的表情看著自己，還有被弄亂的桌椅，終於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的他，冷汗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這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咳。」
「喵呀！」
數學老師冷不防地乾咳一聲，嚇得楊哲瑋一躍，抓住了垂掛在天花板的日光燈，整個人宛如無尾熊般縮在上頭，半長不短的頭髮還整個豎了起來。
目睹這一幕，大家的下巴簡直快要掉下來了。
而楊哲瑋百分之一千肯定一件事情。
──他的身體絕對是哪裡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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