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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攀岩高手──唐‧奧斯蒙
在他三十二歲生日的清晨，攀岩家唐‧奧斯蒙（Dan Osmon）已在聳立的建築架構上蓄勢待發，準備作單索墜落，獨自創新世界紀錄。只靠一些經他自己改造修正的器具，包括攀岩的單繩索、固定支撐全身的裝置、加強支撐固定的尖頭鋤，他就能從北加州一座六○○呎高的橋上一躍而下，而這座橋高聳於大約只距離水流湍急的河谷七○○呎之上。
奧斯蒙深色及肩的長髮，紮著馬尾，帶著歐洲與日本的混合血統，常讓人誤以為是美國原住民。身長五呎十吋，體重一百五十五磅，奧斯蒙儼然是個體能健將。
在出發前往橋墩的行前安全會議中，奧斯蒙分派於支援小組各自不同的職務，隨行的攀岩夥伴包括二十三歲的傑夫‧馬里斯（Geoff Maliska），是奧斯蒙公認的門徒，以及二十歲的安東尼‧米克斯（Anthony Meeks）。活潑外向愛交際是馬里斯卡的特質。至於與其他攀岩者相處不到一星期的米克斯，則是沈默謹慎警覺性高。他們聚在一起共同檢視繩索裝備及各項安全措施。抵達現場之後，他們跨過橋梁，置身來往穿梭的車陣之下及河谷之上的橋墩。天空藍得晴暉，微風輕拂橋柱。奧斯蒙在橋中央小心翼翼地調整所有支撐物環節，其中包括整捆的尼龍繩索或溝槽滑輪、攀爬的繩索，以及一些鋁製器具裝備。留下米克斯在狹窄的空間裡看管整理固定錨，奧斯蒙繼續與馬里斯卡再向前一六○呎跨過橋墩。
奧斯蒙認為從這樣的距離墜落，最大的危險並非整個策劃的疏失，而是糾結一起的繩索。他質疑在末稍終端速度達到最強勁的影響力之下，十點五公釐粗的繩索能夠輕易的將身體輾成兩半。這次的高空彈跳，奧斯蒙將在一躍而下後，刻意讓繩索纏繞全身，試圖演練當意外情況發生時，是否能順利從繩索的纏繞逃脫。然後他必須在衝擊力發生七秒前將繞在身上的繩索解開，讓自己處於安全的狀態，這真是前所未有的嘗試。
在他即將跳躍而下的那一刻，奧斯蒙將鬆綁懸掛在橋下弓弧形的繩索調整固定於身上的裝備。從固定架旁所延伸出的距雕來看，大半的墜落衝擊力慣性會被分散轉移至五○○呎寬的河床上。從固定點處直接向下墜落至不同的地方，就能減低遭繩索纏繞的機會，並在繩索拉直達到強而有勁抽力的同時，將最初的一道衝力限制於一定的範圍內。
奧斯蒙小心翼翼並謹慎的來回檢查在他身上固定的裝備以及繩結三次，然後檢查他身上的衣物，以避免任何會影響他墜落的可能狀況。他沿著繩索往下看，然後給米克斯一個訊號。米克斯再次檢查所有固定裝備，然後回應奧斯蒙──一切就緒。
奧斯蒙開始丈量橋墩，以期跳躍高度能打破上次的個人紀錄。這時他的心跳加速到無法控制的地步，讓他不得不暫停一下。他面露堅定並閉上雙眼，試圖掃除恐懼的陰霾。奧斯蒙深深地吸一口氣，減緩心跳的速度，並稀釋過衝的腎上腺素，如電擊針刺般的感覺在他的雙手、雙臂及雙腿肌肉中不停流竄。奧斯蒙再次以深呼吸擊退心中的恐懼，然後繼續測量橋墩的高度。他在中途停頓了兩次，而每一次他都在恐懼來襲並完全淹沒他之前，攀爬得更遠更接近目標。
奧斯蒙在到達跳躍點時停住。他閉上雙眼再作一次深呼吸，掏空心中所有的雜念。
幾分鐘之後，他張開雙眼，鳥瞰整個河谷。橋上車流依舊，河中幾個釣客在垂釣。奧斯蒙盯著釣餌上下移動，釣客微弱的聲音亦漸漸傳到橋上。
奧斯蒙再次閉上雙眼，並在心中默想一躍而下的整個過程，從七秒延伸到十一或十二秒。他將翻三個橫向筋斗，在進行的三個筋斗時，他將用力扭轉身軀，讓繩索結實的纏繞他一圈。然後他必須沈著冷靜，運用事前規劃的方法，心中並一再提醒自己︰「絕不會被打倒，絕不會被打倒！」反轉原來纏繞身體的繩索，在到達撞擊點的時候，保持四肢活動自如。當他在腦海中完成整個過程的默想之後，即將面對的危險更是歷歷在目，這種認知將他的恐懼帶到另一個層次。汗從毛細孔滲出並凍在那兒，使他全身充滿了雞皮疙瘩。
奧斯蒙向下看了馬里斯卡一眼，伸出大拇指表示一切就緒。馬里斯卡因奧斯蒙眼中散發出極度懼怕的氛圍而感到毛骨悚然。他爾後聲稱從來沒看過奧斯蒙如此害怕，但他當時仍然給予奧斯蒙肯定的回應，並對他說︰「祝旅途愉怏！」
奧斯蒙再次深深的俯視整個河谷，他經過所謂的決戰時刻。他將身體重心稍微轉移至雙腳上。奧斯蒙在心裡倒數十五秒，深呼吸並只大聲唸出十及五秒。到了最後關頭，奧斯蒙屏住呼吸，四、三、二、一。吸氣，從橋墩一躍而下，進入完全自由開闊的天空，然後往下墜落。
☆☆☆
當我還年輕氣盛時，經常和朋友浪費很多時間在攀爬紐約岩地郡（Rockland County）的虎克山（Hook Mountain）上。虎克山的地理位置可謂為河邊的斷崖，如升起的布幕般座落於哈德遜河（Hudson River）西岸與喬治華盛頓橋（George Washington Bridge）以北處。我們沒有使用繩索，只用一些簡便的工具，腳上踏著籃球帆布鞋、短褲、洋基棒球帽，然後在我們攀登的時候，一些鬆動的石塊就像腐朽不良的牙齒般，稀稀落落的墜落。
我們繼續騎腳踏車沿著河岸朝北行，經過哈佛史卓（Haverstraw）來到大熊山橋梁（Bear Mountain Bridge）。一天下午，我們從陡峭的堤防上順勢滑下，並從橋下跨過橋墩。我們先是快步行走，然後在慘灰綠色打上滿是鉚釘裝飾的橋柱中來回慢慢的遊走。我們一隻腳一支柱，每支柱大約相隔十五吋寬，我們必須順著風勢傾斜以維持平衡，而與沿著河東岸的岩石，只有一百呎的上下距離。
在十五年的歲月中，我廣泛涉獵多項戶外運動，其中包括在曼達卡（Mundaka）衝浪、在希臘克里特島（Crete）的洞穴中紮營、在表面結凍的西恩朗（Sierran）高山湖中潛水，並且在心中感激讚美種種幅員廣闊的訓練與經歷。但大部分的時候，我常對自己只是個業餘的愛好者恨得牙癢癢。顯而易見，任何項目都不及我對攀岩的喜愛。我曾穿越美國喀斯開山脈（North Cascades）北部冰河、在洛磯山脈（Rockies）及沙安克斯（Shawangunks）攀岩、從坊坦內布（Fontainebleau）到約書亞樹（Joshua Tree）地區作圓石攀岩。但基本上我的技巧只能算尚可，站在像奧斯蒙這般人物的旁邊，我一點也稱不上是個攀岩家，正如傑夫‧馬里斯卡毫不矯情的形容︰我是個平地家。
如傳奇人物史帝夫‧辛克萊（Steve Sinclair）在凜冽寒冬中沿著加州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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