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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Epilogue 命運與死亡
安妮半坐在那裡，那些黑色的輝光內斂於祂的身體，祂看起來像是沒什麼不同，又像是有了極大的不同。
阿爾巴那驚疑不定地看著安妮，「妳……」
安妮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能感受到自己體內擁有的力量，祂一骨碌翻身坐起來，隨手擦掉嘴上的血就往世界之心外跑去。
「哎！」阿爾巴那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地叫住祂，「祢、祢成神了嗎？」
──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過明顯，安妮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祂的一隻腳已經跨出世界之心了，只能敷衍地回頭答道：「來不及了！外面的都等著救命呢，還想著什麼排場！回頭我再讓你轟轟烈烈一下！」
「誰要看啊！」阿爾巴那下意識還嘴，說完之後才想起來眼前的少女已經變成了神明。
只是這位神明本身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他的無禮，腳步匆匆趕去了戰場。
阿爾巴那還記著禮儀，轉身對著只能看見一團光芒的生命女神行禮，然而就在他跟在安妮身後，跨出世界之心的時候，整座翡翠城忽然再次搖晃了起來。
「命運神，祢放開我的里……」安妮的狠話才放到一半，也同時感覺到了大地的震顫。起初安妮還以為翡翠城又出了什麼問題，然而祂抬起頭才發現，這一次不僅是翡翠城搖晃了起來，整片大地都在震顫。
狂風驟起，天地色變，半沉夜色裡烏雲翻湧，忽然下起一場暴雨，而地面目光所及之處都在震顫，彷彿底下的巨獸正要脫籠而出。
安妮忽然生出一種不安，祂轉頭看見命運神也跟著臉色凝重地抬起頭，然後掀起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再次確定了這不是自己的錯覺。
身後的阿爾巴那也跟了出來，有些遲疑地問：「……這是祢做的？」
「不，我變成神明應該不會直接對這個世界造成影響。」安妮皺起眉頭，盯著命運神緩緩搖了搖頭，祂直覺對方應該知道點什麼。
「哈哈！」命運神察覺到安妮的視線，露出一個極具嘲諷的笑容。祂好像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然而笑容中又飽含悲哀，「原來是這樣，呵，果然沒有人能看穿命運，我們都只是身在其中的棋子。」
安妮覺得命運神的笑容充滿了古怪，祂瞇起眼，「祢只是命運的觀測者，本來就不具備掌握命運的能力。」
「哈！」命運神似乎受到極大的刺激，仰起頭冷笑，「是啊，我只能看見某個瞬間一定會發生的事，卻不會知道命運如何發展會走向這個既定的結局。」
安妮壓下心底的不安，看著命運神，「我很好奇，祢究竟是看見了什麼，才會這麼執著要毀滅這個世界。」
「我看見自己的消亡。」命運神並沒有掩蓋，祂露出悲哀的笑容，「世界完整之後，神如果失去信仰，就會消亡。在我看見自己消亡的命運之時，我就想到了，只要我取回神格，就可以避免消亡的命運。
「而在起了這個念頭之後，我再度觀測命運的流向，就看見了這個世界的消亡。我以為自己一定會成功。」
安妮神情一動，忽然聽出了對方話裡的矛盾，「既然祢看到的命運不可更改，那麼無論祢做什麼，也不會改變祢消亡的命運吧？」
命運神沉默片刻，隨後祂仰起頭道：「涉及自身的消亡，無論如何也想再掙扎一下吧。
「而且，命運無可更改，但命運也沒有預示我會何時走向消亡，我想只要這個世界毀滅，也許我還能撐到千萬年之後。
「只是我沒有想到，我不是因為世界完整、信仰遺失而死亡，而是因為祢……尊敬的死神冕下。哈哈，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在這個我想要毀滅的世界中，竟會誕生死神……生命居然捨得將這樣的權柄給出去，哈哈哈！」
安妮皺起眉頭，目光森冷，「生命是繼承創世神意志的六位原初神之一，祂和祢不一樣，不會害怕死亡也不會貪戀權柄。」
「哈！那當然了，祂是無情又無私的真正神明啊！」命運神狀若癲狂地笑著，站在擁有收割神明性命權柄的死神面前，祂也不再糾結於什麼神明的尊嚴了，「而這個世界必將毀滅的命運也不會更改。」
祂眼帶嘲諷的笑意，閃動著光芒看向安妮，「尊敬的死神冕下，祢剛剛成為神明還不知道吧？沒有真正完整的世界是承受不住真神降臨的，就連我為了不驚動祂們都用了容器。
「生命在這個時候給了祢神格，祢在這個未完成的世界成為真神，這個世界就要崩潰了，哈哈哈哈！祢確實阻止了我，但祢又親手將自己所愛的世界送上了末路！
「對於死神而言，誕生之時收割一整個世界的生命，也是相當合適的出場方式吧？
「祢崇敬的生命女神知曉一切，但祂和我不同，祂沒有私心也沒有憐憫，那樣高高在上的、真正的神明，怎麼會把區區一個世界的生命放在眼裡？
「哈哈哈！我看見的命運是不可更改的！這個世界的命運，在被我窺見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祂似乎已經瘋了。
但祂說的話卻未必都是假的，安妮握緊了拳頭，看向已經閉上眼睛的弗雷、怒目圓睜的奧米洛、變成巨大骷髏的戈伯特、還有一息尚存的里安娜。
得想辦法救他們。
「安妮！」里維斯趕到了安妮身邊。
安妮用力眨了眨眼，似乎猛地清醒過來，努力把所有不好的結局從自己腦袋裡趕出去，深吸一口氣開口：「里維斯……」
命運神說的是真的？他們所尋求的成神後的轉機，只是生命女神的騙局？無論祂有沒有成神，這個世界都會毀滅？
所以祂費勁千辛萬苦，自以為能守護住所有人，到頭來能活下去的只有祂一個？
祂的降臨讓這個世界走向了末路。
這些都不重要！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那就必須想出解決的方法！
熟悉的光芒浮現，安妮轉頭，終於看見生命女神的尊容──祂彷彿從壁畫中走出，擁有完美的身形和面孔，只是那雙淺碧色的瞳孔裡，不帶一絲感情。
里維斯下意識將安妮護在身後，無論祂是逃亡的亡靈女巫，還是執掌死亡權柄的神明，在他眼裡依然是他要保護的女孩。
「生命女神……」安妮努力把心中紛亂的思緒壓下去，和生命女神對視。安妮忽然想起來，之前女神就說過，未完整的世界不能承受真神降臨，當時祂根本沒想到如果自己在這個世界成神，也會讓這個世界崩潰！
安妮下意識覺得自己誕生於這個世界，也許是特殊的。
這樣一想，祂甚至不能責怪女神欺騙了自己。
安妮深吸一口氣詢問：「這個世界真的在崩潰？」
其實安妮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之前並沒有露面的生命女神也出現了，連真身都降臨在這個未完成的世界。
這就證明世界的崩潰已經開始了，所以即使另外的真神降臨，一切也不會變得更糟了。
生命女神並沒有回答，祂抬起手，一把漆黑的鐮刀出現在面前，祂垂下眼雙手捧住，遞到安妮眼前，「這是祢的武器。」
安妮沉默地接過。
命運神忽然笑了，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這樣算起來，毀滅這個世界的罪魁禍首可不是我。
「尊敬的死神冕下，我聽說過死亡的權柄，即使是六位原初神，也無法阻止死亡降臨。祂將神格賜予祢，致使這個世界毀滅，殺死所有祢愛的人，祢不打算報仇嗎？」
安妮握緊了鐮刀，沉默地看向生命女神，「如果命運神說的是真的，我可能會殺了您。」
生命女神的臉龐依然沒有任何波動，目光平靜，「我跟隨神的意志的指引，如果命運將我的未來牽引至此，我會坦然接受。」
安妮的目光也毫無動搖，「但在此之前，請您告訴我，如何創造自己的世界。」
生命女神注視著祂，似乎是想看清楚祂的打算，即使情況危在旦夕，女神也依然理智地詢問：「理由為何？祢剛剛成為神明，對一切並不熟悉，理應再等一等。」
安妮不認同，「既然這個世界確實要走向毀滅，那麼就用我的神格作為世界之心創造一個新世界，將這個世界的生命轉移過去。」
生命女神緩慢而又堅定地搖頭，「凡人無法穿越世界。」
安妮咬牙道：「那祢說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們……」
「等待。」生命女神無悲無喜，「一切自有定數，我們只需靜待結局。」
安妮沉默半晌，而後祂舉起那把鐮刀，刀尖指向生命女神，「我得試一試。」
「祢剛剛成為神明，尚未知曉如何使用神之力，而我擁有除了生命以外的諸多權柄。」生命女神格外冷靜，「即使祢是所有神明的死刑執行者，也無法打敗我、無法執行我的死刑。」
安妮依舊舉著鐮刀，「那我也不可能就此放棄。」
看見安妮和生命女神兵戎相向，最高興的莫過於命運神了。
祂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嘲諷，大聲笑道：「生命，被自己挑選的死神威脅的感覺怎麼樣？」
生命女神並沒有理會命運神的挑釁，祂微微抬頭，「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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