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立體的鳳飛飛!
・生活照、手稿、情書、彩排照等未曝光照片,一次全收錄。
‧首刷附贈限量「祝你幸福金句明信片組」,一套四張,獨家珍藏。
張小燕 張曼娟 張惠妹
陶晶瑩 唐綺陽 丁曉雯
──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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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變的帽子造型,笑著、皺著鼻說「感謝您」,
是她標準的Icon。
她是兒子眼中思維不大一般的媽媽,她在朋友眼中嚴以律己,總是為他人著想。
她唱紅瓊瑤電影主題曲,主持風格親和如鄰家姊姊,歌迷愛她,不是因為她是巨星,因為她是姊姊。
唱歌、演戲、主持,造就她演藝事業傳奇一生。
她是──鳳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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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瑞瑤_鳳飛飛有驚人的觀眾緣。
俞凱爾_鳳飛飛一要到剪輯室,私下大家就會偷偷喊著「凶手要來了」!
陳復明_她的唱法跟風格,是第一個讓大眾文化向本土靠攏的開始。
趙樹海_欺負鳳飛飛是很危險的…,我下手前哪知會不會得罪鳳迷?
黃韻玲_鳳飛飛的歌聲,總是在脆弱時給人力量。
李明智_她非常重視音響,演唱會場地座位要舒服、交通要便利,一切為了歌迷著想。
黃子佼_她很早就知道要有一個符號。提到帽子歌后,只有鳳飛飛,這是她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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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以採訪寫作切入,訪問鳳飛飛最貼近的家人、朋友、事業上合作夥伴,以及最強大支援者──鳳迷們。掌聲響起後,鳳飛飛的各種面向再次一一現身。
作者簡介:
方元
台大外文系、台大新聞研究所畢業。寫了一輩子作文,做了半輩子記者,與音樂圈有點接觸,有一些文章、專欄、翻譯,替人寫過傳、出過書,拿過一點獎,是個謹守文字的老派耕字工。
王美代
先念企管,再念藝術行政與管理
什麼都覺得有趣,什麼都試了點
人家叫我姊姊時覺得對方有禮貌
人家叫我阿姨時覺得像被雷劈到
當過小妹,當過老闆,自覺小妹比較好
當過評審、老師、顧問,覺得都沒當好
繼續天真,繼續白目。就好。
梁岱琦
曾為唱片記者多年,樂評文字散見《中國時報》娛樂周報、《Vogue》雜誌、博客來、《新頭殼》、《新活水》、《Verse》等媒體。
曾任《中國時報》娛樂周報年度十大專輯評審、金曲獎評審,近年陸續參與台北及高雄流行音樂中心前期籌備工作,長期關心台灣流行音樂,並與台灣流行音樂一起成長。
章節試閱
每次回大溪老家,我常會到大溪河畔隨意看看,停留片刻。那裡曾是我兒時跟著父親打工一擔一擔挑著沙石走過的地方,處處充滿著回憶。
而初到台北追尋自己的歌唱夢時,我常在夜半租屋棲身的小閣樓上,邊練唱、邊看著台北燈火繁華的街景,像極了一條條交錯的河。
我的生命成長,源自家鄉的溪河,我的人生也像河水般曲折蜿蜒,不斷地起伏翻騰。而就在生命經歷了又一段瀑布激流之後,我多麼珍惜自己還擁有一個不變的夢想,讓我在歲月的衝擊洗鍊中,從不曾放棄希望。
雖然,老家河畔兒時的足跡已不復在,而深愛的人,也不會永遠留在身邊,但那些唱過、感動過的弦律,卻不曾遠去,原來他們也早已變成了河,流過了許多人似水年華的悲歡歲月。
我想,我只有繼續唱,讓他們繼續感動著、流動著
繼續歷久彌新…
鳳飛飛 / 寫於2009年9月11日深夜
1963
是一種美好而光榮的存在
受訪者/大房豆干四代黃淑媛、黃建嘉
那個年代,大家日子都很清苦,不過大溪很特別,因為水路的貿易路線從淡水、大稻埕再到大溪,因此大溪一直是以商業為主的小鎮。黃家(一般為人所知的「黃屋」或「黃大目」)從一九二○年代就開始從事多種產業,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經濟蕭條,家中食指浩繁,黃屋家族反覆研究讓豆干有獨特風味又能久放的方法,於是研發出與眾不同的大溪五香豆干,並於一九二三年開始了黃家的豆干事業版圖。
一九五九年,黃家用抽籤決定將家族事業分配給三個兒子:豆干、種田以及榨油碾米,黃家二代的長子取得榨油與碾米事業,之後又接掌豆干,第三代排行第五的黃文授依稀記得,街坊鄰居大多跟他們買米,其中有個大約十歲的小女孩,每次都像一陣風一樣,一進店門就大剌剌的說:「送米到我家。」話說完連背影都沒來得及看清楚,一溜煙就不見了。米錢呢?那個「一陣風小女生」跟其他鄰居一樣,常常都是賒帳。「在那個時候,這種事情很稀鬆平常,」四代黃淑媛笑著說。
鳳媽媽在大溪是出名的美女,大家很平均的不富裕,可是鳳媽媽卻跳脫了平均,很注意儀容,連去買菜都穿得整整齊齊,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為了貼補家用,鳳媽媽會做碗粿,讓一陣風小女生挑出來賣,那就是阿鸞。阿鸞總是安靜的在路邊,不賣完不回家,一看就是個乖巧而很有意志力的小女生。鎮上的小孩大多是念大溪國小,算起來幾乎全鎮的人不是阿鸞的學姊長就是學弟妹,牽來牽去一定連得上。鎮上都知道阿鸞去參加歌唱比賽得冠軍,在這純樸的小鎮,要出歌星可是一件共同的大事。阿鸞到台北去打拼了,那一陣風小女生就此暫別大溪。連續不斷的媒體報導,好消息傳回大溪,人們都知道阿鸞闖出名號了,打開電視就看到「鳳飛飛」,鎮民知道阿鸞在台北登台演唱,還大家相約包車去捧場。阿鸞之於大溪,是一種美好而光榮的存在。
逢年過節,鳳飛飛還是會回大溪,有時先生跟兒子也一起返鄉。她都很低調的到店裡買豆干,有一次,黃淑媛聽到熟悉的聲音,不用抬頭就知道是鳳飛飛來了,馬上去要求合照,相片洗出來當然要裱框掛在店裡,竟然一個不注意被偷走了!想到這裡,黃淑媛還是忿忿難平。為此,二○一一年前,遇到鳳大哥來買豆干,黃淑媛馬上預約,「你妹妹回來記得要來店裡再合照啦!我那張被偷了」,都預約完成了耶,不到一個月,竟然等到鳳飛飛已經過世的消息。「我跟鳳大哥說的時候,其實鳳姐已經過世了,真的很傷心。」「妳欠我一張合照」,其實是難過不捨,卻說出生氣的話。生氣的是,怎麼可以離開我們?離開大溪?
一九七七年黃家發生可怕的事情,叔公把黃大目註冊後,賣給了外人,還是家人去南部進香看到招牌才知道大勢已去,用了超過五十年的黃大目三個字不能用,那怎麼辦?家族會議後,因為經營豆干事業的是二代的長子,因此以「大房豆干」重新開始。從此,黃淑媛謹記教訓,該註冊的一定註冊,不讓舊事重演。「最心痛的事就是繼續努力最大的動力」,現在弟弟建嘉掌管公司的行銷與品牌,姊姊淑媛則負責營運與店面。「我弟弟是投手,我是捕手,」黃淑媛一樣微笑著說,「當弟弟天馬行空的時候,爸爸就會踩煞車,不過很少發生。」黃淑媛對於剽竊別人的努力,以分身或模仿方式謀盜正宮地位相當反感。「我現在連提袋的設計都會去註冊,你想拍照回去模仿你拍啊,你就等著我告你!」黃淑媛身為第四代長女,有不得不保護的家族事業,因此有不得不的強悍與魄力。黃淑媛看鳳飛飛,能體會她也有不能不出人頭地的壓力,因此有不能不出類拔萃的毅力與異於常人的耐力。由此想到鳳飛飛以「雅志」為名寫的歌詞:「今天的我,超越昨天不落後;今天的我,有了最好的抉擇;今天的我,追求明天的成果。」黃淑媛說,每次跟朋友去唱KTV,十次有十次被要求「妳是大溪的女兒,妳就要唱鳳飛飛的歌」。
要去大溪,一下交流道,很快就看到月眉山觀音寺,一路開車往老街,左右兩旁盡是以木藝見長的「神桌店」,製作精緻的大仙尪仔也是大溪的人文特色。普濟堂是大溪老街上的百年宮廟,每年舉辦的關聖帝君遶境是地方大事,鳳飛飛若有空,一定會回大溪朝聖。月眉山觀音寺、普濟堂以及老家巷口的福仁宮,是鳳飛飛絕對不錯過的祈福地點。老街的小吃,也是鳳飛飛返鄉必嘗的懷念滋味,湯圓、滷肉飯、市場裡的山產溪產,是唯一讓鳳飛飛解除口腹之慾禁令的符咒,回到家吃二嫂的番茄麵,一起洗碗拖地,鳳飛飛又回到「一陣風小女生」的阿鸞。
第四代的黃建嘉說,現在的大房豆干,除了自己好也要大家一起好,也就是所謂的「共好」,持續參加地方事務並且升級大房豆干的產品,以國際規格的永續概念去經營。「國外說的未來肉,我們早就有了,就是我們的蛋豆角,」從國外念書返鄉為家族奮鬥的建嘉說:「鳳飛飛就像大房豆干的鎮店寶黑豆干,厚實料好,從黃大目第一代到現在第四代的大房豆干,一直是明星。」黃建嘉在國外念書,原本不想接管家族事業最後仍選擇回來跟家族一起努力,跟鳳姐的時空交集有限,但是以擅長行銷與品牌建立的黃建嘉,對於大溪特產有專業而客觀的定義:「大房豆干、大仙尪仔跟鳳飛飛」。
(王美代/採訪)
1969
沒有答應她一起在新加坡登台演唱,是我最遺憾的事
受訪者/憶雲
像是回到了赤峰街那兩坪大的小雅房,人在新加坡的憶雲,說起那段與林茜「同居」的日子,彷彿重回少女時代,當年彼此的惡作劇、被林茜踢下床的往事,憶雲邊說邊呵呵地笑起來。
憶雲是民國五十八年時,在姊姊的介紹下到延平北路的蓬萊閣駐唱,在那裡認識了還叫林茜的鳳飛飛,兩人年齡相仿、個性互補,成了談得來的好朋友。那時林茜一個人在赤峰街租了個雅房,房租壓力大,想找憶雲一起分擔,「我住在南機場,每天坐巴士去延平北路、晚上再叫計程車回來。我姊本不允許,我跟她說妳算一算,是每天這樣往返,還是租房子划算?」對憶雲管教嚴格的姊姊考慮很久後答應了,從此憶雲和林茜就從同事升級成了室友。
合住的雅房約只有兩坪多,裡面有一張床、一個小衣櫃、一個小電鍋,憶雲和林茜過起了她們貧窮卻快樂的小日子。「我們剛出道沒什麼錢,薪水都給了家裡,尤其是林茜,她的壓力特別大,我還好,還有個姊姊。」那時為了省錢,常中午林茜煮一鍋飯,兩人隨便吃,晚上演出結束後,再一起到圓環叫一碗米粉炒或一盤蚵仔煎,分著一塊吃。有時憶雲回南機場的家,要回赤峰街租屋處時,會順道帶個便當回去給林茜。
在憶雲眼中,林茜是個自律嚴格的人,不管前一天演出多晚,每天一定清晨四點起床練發聲,從沒間斷過,「我就沒有,我很懶,她每天叫我起床練發聲,叫我叫不動,就把我踢到床下。」林茜非常調皮,竟把糖、鹽、辣椒塞到呼呼大睡的憶雲嘴巴裡,有時則拿眉筆在熟睡的憶雲臉上作畫,「我醒來後很生氣,對她說,妳等著瞧!」憶雲找到機會也作弄林茜,林茜一發怒,憶雲反過來質問,「我做的才沒妳那麼過分。」這些吵鬧和惡作劇,多年後回想,都像是那段苦日子裡的調味劑。
那時她們只有十六、十七歲,還是天真無邪的少女,憶雲大林茜幾個月,常去她們雅房作客的李靜美,則大她們一歲。「林茜常罵我糊裡糊塗過日子,她非常懂事,更像是我姊姊。」憶雲記得林茜曾認真地對她說,「有一天,我會讓人家知道我是誰」,後來她的確做到了。「她也必須要這樣,她媽媽管教很嚴格,不像我,還有個姊姊可以幫我分擔,」憶雲說。
在真善美駐唱時,某次樂手約她們到陽明山玩,兩人一塊到圓環買了一模一樣的短裙和鞋子,林茜因小時候被開水燙傷,左腳留下傷疤,一直羞於穿上裙子,憶雲鼓勵她,「妳個子高,修長又苗條,穿短裙很漂亮!」最後在憶雲「妳不穿、我就不去」的威脅下,林茜套上兩雙絲襪,遮住腳上疤痕後,生平頭一回穿上迷你裙。「多美,多可愛,」憶雲忍不住稱讚身著迷你裙的林茜,姊妹淘開心做著一樣的打扮上陽明山玩,「洋人看到我們都覺可愛,還幫我們倆拍照。」
憶雲和林茜一起住了一年多後,憶雲同為歌星的姊姊先赴新加坡,沒多久也安排憶雲一塊去新加坡。那時的通訊不若現在方便,要打越洋電話更不是件簡單的事,兩人逐漸失去聯絡,憶雲在新加坡曾聽到有位叫鳳飛飛的歌星唱了首〈祝你幸福〉的歌,那時她根本不知道誰是鳳飛飛,直到看到唱片封面才恍然大悟,「這不是林茜嗎?」那個當初一起擠在小房間、共吃一碗蚵仔麵線的林茜,終於像她當初對自己許下的承諾,成了家喻戶曉的紅歌星了。
有次憶雲要從新加坡到日本,在台灣過境三天,她跑到赤峰街的房子,沒想到那時已經錄了唱片的林茜還住在裡面。「她正在睡午覺,我拍拍她,她還以為是我媽媽」,兩人抱在一起又笑又哭,難得重逢後,林茜要憶雲陪她到電視台錄影,「後來我就到日本了。」
兩、三年後,憶雲身邊有了點錢,曾打越洋電話找林茜,但她那時已開始走紅、賺錢,鳳媽媽在台北買了房子,當然也就搬離了赤峰街簡陋的雅房了。憶雲告訴自己,「她已經紅了,變成名歌星了,一定也有自己的朋友,我還是不要打擾她,」只敢遠遠地關心這位老友。後來,跟很多人一樣,憶雲從媒體上得知林茜結婚的消息,「我結婚、她也結婚了,但她比我晚半年。」兩人各自有自己的家庭,少女時期的往事,憶雲打算就留在心裡,一直到某天林茜在電視節目裡尋找她,才重新喚回這段情誼。
民國八十三年,鳳飛飛當時在《點燈》裡呼喚憶雲,她在節目裡提到自己上個月在配唱新歌〈陪傷心人說往事〉時,唱了一整晚,製作人陳揚不滿意,要求可不可以把感情再融入一點。因歌詞寫著「時光似箭,我久違的朋友是否一切如願」,陳揚要求鳳飛飛以期盼一位老友的心情來演唱這首歌,「我就想,要想誰呢?啪一聲就想到憶雲,整首歌就在思念著憶雲的心情下唱完了。」鳳飛飛在《點燈》節目裡形容,在自己最灰色、心情最低落、最不如意時,幸好有憶雲這位朋友,「不只有個談話對象,有個朋友在旁安慰妳,還不用餓肚子」,是她長大後第一份難得的友誼,所以透過《點燈》希望能找到失聯多時的好友,鳳飛飛最後在節目尾聲呼喊:「憶雲,如果妳看到這畫面,趕快跟我聯絡!」
結果憶雲沒看到這畫面,而是有天朋友打電話給她說,「有個叫鳳飛飛的在找妳。」當下她嚇了一大跳,「心想有這麼嚴重,要在電視上找我!」只是又沒有鳳飛飛的聯絡方式,憶雲想到自己認識一位記者,拜託這位記者打聽,要不然就打給《點燈》,「至少讓她知道我在新加坡,給她安心一下。」後來這位記者表示沒辦法直接給憶雲電話號碼,希望能拍張照片,證明她就是憶雲,結果隔天這張照片上了新加坡報紙的頭版新聞,「我氣死了!」那時憶雲已改行做導遊,在媒體上曝光對她造成很大困擾,「我那時到機場都要戴上墨鏡。」但幸好還是聯絡上了鳳飛飛,兩個月後,她就飛來新加坡找憶雲。
相隔多年,兩人再重逢,鳳飛飛劈頭就罵了憶雲一頓,責怪「妳怎麼可以失蹤這麼久」!憶雲無辜地回答:「我以為妳紅了,有其他的朋友。」憶雲是鳳飛飛心中的「患難之交」,「我沒東西吃時,妳回家帶便當給我。」憶雲自己都忘了這些事,但她記得要出國前,「有把一些禮服、套譜和剩下的零用錢都給了林茜。」就是這些點點滴滴,讓鳳飛飛謹記在心。
後來,鳳飛飛每到新加坡演出,一定會邀憶雲來看,「她的諾言真的實現了,成為了一位成功的藝人,而且沒有什麼花邊新聞,她一向是很有原則的人,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憶雲透露,自己有段時間很低落,鳳飛飛曾跟她說可以幫她解決困難,「她要我不要客氣,說說看,我就說了,她就真的幫了我。」
兩人認識多年,一路以來從來沒吵過架,「如果她心情不好,我就不去吵她,我是原住民,比較單純,都是她叫我要小心這、小心那。」
在憶雲眼中,鳳飛飛是個非常懂事、非常孝順的女兒,有次她從新加坡回來一起吃飯,席間鳳媽媽不知為了什麼事不高興,猛捏鳳飛飛的大腿,憶雲見狀心疼,忍不住對鳳媽媽說,「她又沒做錯事,我好不容易見到她,妳不要這樣。」這不是憶雲頭一次見鳳媽媽如此,「我們剛出道時,她媽媽有次也是這樣捏她腿。」個性單純的憶雲總是勸鳳媽媽,「林茜那麼乖,妳捨得捏她?」
最遺憾的是,二○○四年時鳳飛飛曾邀憶雲一起在新加坡演唱會上合唱,「我那時候身材腫了,又有幾十年沒唱,心情上有一些自卑」而婉拒了邀請,「我跟她說,做朋友放在心上就好,不一定要在台上,」但憶雲相信當時鳳飛飛一定很失望,「我很後悔,那時為什麼不肯答應,這成為我最遺憾的一件事。」
二○一○年鳳飛飛到新加坡,演唱會結束隔天早上與憶雲一起吃早餐,「我看她臉色不是很好,叫她記得回去要看醫生。」因那時憶雲的先生罹癌,她對好友的健康狀況很敏感。鳳飛飛回香港後,「隔了四個多月,我作夢夢到她一直哭,」起床後憶雲第一時間打給她,叮嚀一定要記得去看醫生,後來自己的先生頻繁進出醫院,憶雲忙著照顧,也就無暇多與鳳飛飛聯絡。
「她比我先生早一個月走的。」二○一二年時憶雲曾試著要與鳳飛飛聯絡,但電話一直打不通,打給她的助理也不接,就在她辦完先生的喪事回家時,一打開電視就看到鳳飛飛過世的消息。
「神經病!」當下憶雲無法置信地把電視關了,過一會再把電視打開,又是同樣的消息,她忍不住大哭,連女兒來叫她都沒反應。「我先生走時,我沒怎麼哭,反而是她走了,我哭了好幾天,」在憶雲心中,「我們不是普通朋友,她是我的妹妹、我的恩人,我們感情更勝過親姊妹。」
憶雲曾經最喜歡鳳飛飛〈溫暖的秋天〉,以前只要是宴會或是去KTV,她都會唱這首歌,但自從好友走了後,憶雲就不再唱了,免得傷感。
「我無時無刻不想她,」憶雲家裡客廳放著鳳飛飛的照片,「我每天跟她講講話,早上會說Good Morning。」兩人曾相約孩子長大、退休後,憶雲要帶著林茜四處吃她沒嘗過的小吃,林茜先走一步,憶雲對著她的照片說:「妳在那裡過得很幸福,以後看到我,記得要叫我哦!」
(梁岱琦/採訪)
西瓜切二刀、一碗麵三人吃的友情
受訪者/李靜美
回憶像是一首熟悉的老歌,在李靜美心中溫暖地唱,她總是習慣叫她阿鸞,就像五十多年前一樣。那時,她們還是十多歲的小歌女,每個人肩上扛著沉重的家計,在不同的歌廳流轉,一場唱過一場。她叫她阿美、她還是阿鸞,阿鸞是優秀的歌手、孝順的女兒、很棒的朋友,想起阿鸞的好,阿美忍不住哭了,流下的眼淚是滴滴的不捨,下次想起阿鸞時,也許唱一首她最愛的台灣民謠,一字一句慢慢唱出心裡對她的思念。
「那時候她已經紅了,」李靜美說,曾經在電視台後台巧遇,「她把我吃一半的餅乾搶過去,咬一口後,還轉過頭對我做鬼臉!」這是她心目中的鳳飛飛,就算已經是家喻戶曉的紅歌星,永遠是當年一起在歌廳跑場、淘氣的小歌女阿鸞。
李靜美與鳳飛飛兩人結識起源於民國五○、六○年代的歌廳駐唱文化,父親曾是省立交響樂團的長笛手,組了個孔雀輕音樂樂團,李靜美很早就開始走唱生涯,「我是從一場八十塊的結婚晚會開始唱起。」李靜美應徵進國聲酒店時,鳳飛飛已在真善美歌廳駐唱,兩間店位於樓上、樓下,李靜美趕場時認識了年齡相仿的鳳飛飛和另一位歌手憶雲,那年她十八歲、鳳飛飛飛和憶雲同年都十七歲。
那年代到歌廳、酒店聽歌,是種時髦的休閒活動,李靜美細數全盛時期光是西門町就有日新、麗聲、七重天;圓環一帶則有國聲、真善美、金龍、小麒麟等。歌廳駐唱歌手是簽約制的,一周七天不間斷,每晚固定登台演出,一個晚上至少要唱上三場,第一場七點是晚餐場,台下觀眾邊用餐、邊欣賞演出;第二場是九點,席間會附上一杯茶,讓用完餐的觀眾享用;第三場則是十一點的宵夜場,通常附上的是稀飯、小菜;李靜美記得有時宵夜場唱完都已經半夜一、兩點了,周末假日則會再加演一場下午場。
每個在歌廳駐唱的女孩都是為了家計,她們常是家裡唯一的經濟支柱,李靜美細數,那時一個月駐唱的收入大約是一千五百至一千八百元,「我因會唱日文和閩南語歌,所以拿二千八百元,聽說是最多的。」但這樣仍遠遠不足,為了賺更多的錢,常身兼多家歌廳、酒店的駐唱歌手,跑場對她們來說是稀鬆平常的事。李靜美最多時曾一天連跑五家,當時歌廳節目流程緊湊,一向是不等歌手的,她曾剛趕到後台就聽見自己歌曲的前奏已經響起,顧不得還在喘,樓梯三步當作二步爬,趕緊提著裙子上台演唱,也曾因日復一日唱太多場,不僅聲音唱到啞,甚至唱到嗓子都流血了。
當時家住桃園的阿鸞為了趕場方便,和一塊駐唱的憶雲在赤峰街一帶合租了個雅房,周六、日唱完加演的下午場,距離七點晚餐場還有段時間,李靜美中間空檔不知該去那裡,「阿鸞和憶雲就邀我去她們住的地方。」三個人因此結下了同甘共苦的好感情。正值青春年華的三個女孩,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卻得背負家中經濟重擔,只能在苦中作樂。李靜美想起當時的種種,忍不住微笑說:「因為賺的錢都拿回家,三人身邊沒錢,想吃西瓜買不起三片,乾脆叫老闆把一片切二刀,剛好分成三份,一人分到一小塊。」月底沒有錢時,她們會到麵攤叫一碗一塊半的麵,三人分著吃,然後拿一堆麵攤供客人自取、不用錢的鹹菜來配,李靜美笑說:「吃到後來麵攤老闆看我們來,都怕得趕緊把鹹菜收起來。」這段「西瓜切二刀、一碗麵三人吃」的歲月,至今仍是她一再回味的往事。
在阿美眼中,阿鸞好省,但那個年代誰不是如此? 歌廳登台演出的妝髮都得自己來,後台常可見歌手們埋頭做「女紅」,李靜美笑說:「我有件禮服,衣服上的整隻孔雀都是我自己縫上去的。」那時蜜斯佛陀粉餅一盒兩百五十元,「我哪買得起!有一盒五十元的水粉餅用就不錯了。」歌手們彼此會幫對方補妝、弄頭髮,「我的頭髮很少,阿鸞都會幫我噴好多髮膠。」李靜美笑說。
趕場賺錢的歌廳歲月裡,相較其他女孩,聰慧的阿鸞早早就顯露了事業上的野心,「阿鸞非常有理想,以後的事她都想好了,哪像我傻呼呼的,只要有錢賺就好。」李靜美記得當別人忙著穿梭歌廳、夜總會趕場賺錢時,鳳飛飛反而往酬勞較少的電台、唱片界發展。「電台唱一次才一百二十元」,她唱電台不是為了錢,後來得知鳳飛飛與唱片公司簽約,李靜美心裡雖羨慕,但也清楚知道「被綁在那,錢又好少」,她沒辦法只領唱片公司那一點酬勞,相較有理想、有抱負的阿鸞,阿美跟其他人一樣,寧可把檔期排滿,一場唱過一場。
後來,李靜美赴新加坡駐唱了十六年,「我在台灣唱一個月領兩千八百元,在那裡一場就有兩千八百元。」出國後斷了聯絡的音訊,等她再回來,阿鸞已成了家喻戶曉的鳳飛飛了。本以為阿鸞變成大明星後,不會記得她,但鳳飛飛永遠幫阿美留個位置,「我像是她的班底,她有秀一定會把我排進去;也常找我上她主持的綜藝節目。」李靜美知道,鳳飛飛雖不會當面說好聽話,對朋友的關心卻不曾減少,有次李靜美應邀上台視的《飛上彩虹》,她表演完後,鳳飛飛走過來拍拍她肩膀說:「阿美,妳唱歌都沒變,一點都沒油掉。」聽到這樣的稱讚,李靜美開心放心底。
最讓李靜美感動的是,當年她接下中視《大舞台》的主持工作,同時段前一個節目正是鳳飛飛的《你愛周末》,《大舞台》節目開播第一集居然安排了鳳飛飛唱開場,「她先出場,唱完後介紹我出場」,同時將麥克風交給李靜美,象徵將《你愛周末》時段交棒給《大舞台》。以當時鳳飛飛的聲勢,根本無需為他人的新節目作嫁,但她是個重感情的人,阿美要挑大梁主持節目,阿鸞當然要力挺,這份情意直至今日,李靜美談來仍是永誌難忘。
一起在歌廳駐唱時,李靜美就認識了鳳媽媽,那時在鳳飛飛的租屋處常會見到鳳媽媽,「月底時,阿母都會來拿錢。」李靜美跟著鳳飛飛一塊叫鳳媽媽阿母,這聲阿母也牽起兩人多年的緣分,鳳飛飛到中視主持節目後,有時鳳媽媽看著演出來賓名單會問:「阿美咧?把她排下去。」鳳媽媽對她的好,李靜美記在心中。後期鳳飛飛較少回台灣,母親節時李靜美會邀鳳媽媽一起聚餐,過年時鳳媽媽則會請她和劉福助到安和路的家裡吃飯,一直到李靜美因腰椎開刀,花了三年時間恢復,當時怕鳳媽媽擔心因此斷了聯繫,「等到翻到大哥(鳳飛飛大哥)的聯絡電話,才知道鳳媽住進安養院,人也逐漸失智了。」
李靜美記得曾到安養院探望過鳳媽媽兩、三次,「到後來她已經不記得我」,還把李靜美當成小時候的同學,抓著她一起唱兒歌。李靜美曾試著問鳳媽媽知不知道鳳飛飛過世一事,「鳳媽媽總是把話題岔開,我想她心裡應該知道,只是不想面對。」
「我以前的男朋友和鳳飛飛的先生是好友。」李靜美有時會飛到香港找她,在旁人眼中鳳飛飛是嫁入豪門,但在李靜美眼裡,她仍保有純樸的個性,「她一點少奶奶的架子都沒有,對傭人都很客氣地尊稱阿姐,我很愛逛街,她完全不喜歡。」鳳飛飛有著堅韌的性格,再苦再累都不會說,委屈也是往肚裡藏,「我常跟阿母說,阿鸞很孝順。我去香港好幾次,在吃飯的場合,阿母有時不滿意就發脾氣,我都跟阿母說不可以這樣子。」
二○○三年鳳飛飛在台北國際會議中心舉辦演唱會,曾留票給李靜美,但她有事沒去,沒想到再也沒機會了。二○一○年時,李靜美因參加慈濟的演出,出國過境香港,時間雖然匆忙,她還是約了鳳飛飛出來喝下午茶。「臨時約她,她沒化妝,臉色不是太好。」那時鳳飛飛老公趙宏琦剛過世不久,很多事李靜美覺不好多問,「我看她臉色不好,想說不要聊這個好了。」沒想到這是她與鳳飛飛的最後一次見面。事後李靜美責怪自己,「就是少了那麼一個提醒」,她很早就知道鳳飛飛身體不好,也許當時多提醒一點、多表達些關心,她就不會走得這麼快。
李靜美和鳳飛飛一樣都很喜歡台灣傳統歌謠,因從小受父親感染,李靜美對將台語傳統歌謠以交響樂團編制重新演繹,有一份親切感,曾與上揚唱片合作,演唱由莫斯科國家音樂院管弦樂團演奏的鄧雨賢創作歌謠。「阿鸞也是這種個性,想把大家認為的菜市仔歌改編得更精緻。」李靜美十分喜愛鳳飛飛的《想要彈同調》,當時還自己自掏腰包買了這張專輯,《想要彈同調》裡收錄了民國二十年代以來的多首台灣歌謠,當年甚至請來吳念真、小野等人參與,並以現代手法重新編曲。因與鳳飛飛抱有相同的理想,讓李靜美更佩服這位昔日好友,「她永遠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從最早的《鳳懷鄉土情》節目到《想要彈同調》專輯,台灣歌謠受到重視真的要感謝她。」
李靜美記得,「以前會覺這歌這麼難唱,不想唱。阿鸞會勸我勤勞一點,多練兩遍高音就上去了」、「再怎麼歹唱,唱起來就是妳的」,阿美在節目上常跟阿鸞一起合唱,兩人無需特別設計,舉手投足就能展現好默契。如今再沒機會與這位好友共歌了,但阿鸞的歌聲和笑容始終在阿美心中,就像那一首首經典的台語歌謠,無論時間如何流逝,永遠不會被人們遺忘。
(梁岱琦/採訪)
每次回大溪老家,我常會到大溪河畔隨意看看,停留片刻。那裡曾是我兒時跟著父親打工一擔一擔挑著沙石走過的地方,處處充滿著回憶。
而初到台北追尋自己的歌唱夢時,我常在夜半租屋棲身的小閣樓上,邊練唱、邊看著台北燈火繁華的街景,像極了一條條交錯的河。
我的生命成長,源自家鄉的溪河,我的人生也像河水般曲折蜿蜒,不斷地起伏翻騰。而就在生命經歷了又一段瀑布激流之後,我多麼珍惜自己還擁有一個不變的夢想,讓我在歲月的衝擊洗鍊中,從不曾放棄希望。
雖然,老家河畔兒時的足跡已不復在,而深愛的人,也不會永遠留在身邊,但那...
目錄
1963
‧是一種美好而光榮的存在/受訪者 大房豆干四代 黃淑媛、黃建嘉
1969
‧沒有答應她一起在新加坡登台演唱,是我最遺憾的事/受訪者 憶雲
‧西瓜切二刀、一碗麵三人吃的友情/受訪者 李靜美
1974
‧這世我們是苦情姊妹花,下輩子要當幸福親姊妹/受訪者 二嫂邱秀蓮
1976
‧她的歌聲已經植入我的腦袋。/受訪者 穩立音響董事長陳穩健
1977
‧愛不完的你/歌迷篇
‧很多堅持的主持人/受訪者 白汝珊、李麗芳
1980
‧那麼多歌都好好聽,說放下就放下!/受訪者 蔡縣貞(B太)
1982
‧她的歌聲是我的少女情懷/受訪者 金瑞瑤
‧飛飛沒有離開,她只是搬家,搬到我們心裡/受訪者 俞凱爾
1984
‧她讓大眾文化向本土靠攏,她的咬字太可愛了!/受訪者 陳復明
‧只有她和我一起去印刷廠/受訪者 何啟弘
‧飛在演唱會的路上──鳳飛飛最後的受訪紀錄/王祖壽
‧沒完沒了的對詞,害我不敢去廁所,快崩潰!/受訪者 趙樹海
1988
‧一封傳真 真性情也最惜情/台中市政府客委會主委 江俊龍
1989
‧我的媽媽不正常/受訪者 趙彣霖
1994
‧在她的歌聲裡得到新的力量,又能重新面對明天/受訪者 黃韻玲
1995
‧讓人敬佩的歌者、姊姊/受訪者 周詠淳
2002
‧接到有如中樂透的電話,展開十年的情誼/受訪者 李明智
‧鳳姐出招一定得要接住/焦惠芬
2008
‧初次合作是項神秘任務/受訪者 古晧
2009
‧女主角缺席的廣告片/受訪者 黑橋牌董事長 陳春利
‧「長」自臺灣這片土地,「祝你幸福」是大家的人生平安符/受訪者 阿原肥皂創辦人 江榮原
‧因為想要跟你飛,一首歌結緣好姊姊鳳飛飛/受訪者 陳國華
2011
‧從偽鳳迷到真鳳迷,歎人間再無鳳飛飛/受訪者 黃子佼
後記
感謝
附錄
飛飛金句
演藝大事紀
1963
‧是一種美好而光榮的存在/受訪者 大房豆干四代 黃淑媛、黃建嘉
1969
‧沒有答應她一起在新加坡登台演唱,是我最遺憾的事/受訪者 憶雲
‧西瓜切二刀、一碗麵三人吃的友情/受訪者 李靜美
1974
‧這世我們是苦情姊妹花,下輩子要當幸福親姊妹/受訪者 二嫂邱秀蓮
1976
‧她的歌聲已經植入我的腦袋。/受訪者 穩立音響董事長陳穩健
1977
‧愛不完的你/歌迷篇
‧很多堅持的主持人/受訪者 白汝珊、李麗芳
1980
‧那麼多歌都好好聽,說放下就放下!/受訪者 蔡縣貞(B太)
1982
‧她的歌聲是我的少女情懷/受訪者 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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