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小孩,會是我的願望清單嗎?
人生,難道真的只有一套標準流程嗎?
16篇最誠實的自我對話
獻給處於生與不生的兩難,以及做了決定但仍感焦慮的現代人
對現代人而言,無論生不生小孩,都是必須深思熟慮才得出的選擇。決定生小孩並非易事,越來越多人選擇不生;但如果不生,就得經常面對周圍人們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情形:
•為什麼不想生?
•你怎麼這麼自私,長輩的心情你有考慮到嗎?
•是不是身體有什麼問題?
•不生好可惜,你不想當個好爸爸、好媽媽嗎?
•養兒防老,怎麼不為將來打算呢?
「每個人都叫我們生,但是,人生該有一套標準流程嗎?」
每個人的人生都獨一無二,決定不生,難道就等於只為自己活、比別人更自私?如果年輕時不生,未來就真的會後悔嗎?當你遇到以下情況:
•如果你還不確定是否想要生
•如果你現在就處於生或不生的兩難
•如果你已經做了選擇,但還是感到焦慮
本書將給你打氣勉勵:無論怎麼選擇,背後自然有需要完成的關卡,但不能忽略的是:你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實實在在、珍貴且意義非凡。
「給自己一點餘裕、一分一秒的停頓,坦承自己對生育的真實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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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編者梅根.達姆點出,我們的社會往往認為自願不生養孩子的人都是自私的享樂主義者。但實際上,選擇不生孩子的人有各種各樣的型態──事實上,他們的煩惱沒有比較少,也有屬於自己的課題。
本書邀請了十六位來自不同世代、種族與文化背景的作家,分享他們對於生育、家庭乃至生命意義的思考。這群作家的共同之處在於,他們都或主動或被動地選擇了不生小孩,但每個人做出此決定的過程、思路、感受都不相同──
#結婚就是要生小孩嗎?
回首往事,我發現自己其實把大部分時間都用於審視早在內心做出的決定上。我意識到:「我並不是真的想生孩子,我想要的是『想要生孩子』這種欲望。」我渴望像別人那樣渴望生養,但我必須面對真實的自己……
#有自己的孩子,家庭生活才算美滿而完整嗎?
我母親一度以為自己想要孩子,但一旦生了,她又真心不想要了。我的原生家庭於是灌輸給我一種感受:緊閉的家門背後,各種尊重都消失無蹤,不滿、憤怒和其他情緒肆意妄為,家庭內部的戰爭暴虐盛行。即便我已知道不是所有家庭都是這樣,我還是無法信任自己決不會把熟悉的那種家庭複製一遍……
#「母性本能」真的存在嗎?
如果生物特性決定了由女性擔任生兒育女的責任,那就該有許多社會性補償來平衡這種不公正。但如今社會給予女性的補償遠遠不夠多。為什麼這方面的進步如此緩慢?
#不生小孩卻養寵物,很自私嗎?
對於不同的人生選擇,不能簡單用「自私」或「樂於奉獻」去貼標籤;如果奉獻是令人尊敬的人生目標,也許我們的任務就是要選中一條路,去奉獻自我。如果要照顧孩子,我很可能變成不那麼體貼的伴侶、無法隨叫隨到的朋友,而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
#當了爸媽的我還是原來的我嗎?
雖然我不想當父親有許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諸如我知道自己善變、情緒起伏大,而且我永遠也付不起騎馬課或牙套的費用,更別說大學學費了──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害怕。我怕萬一有了孩子,肯定會愛得很痛苦,那種愛足以將我的靈魂一扯兩半,也怕自己一醒來就擔憂孩子有三長兩短,因而不再有無憂無慮的清晨……
──
本書呈現了雖然屬於社會少數、但值得被尊重和理解的聲音。書中每一位作者都積極地面對膝下無子的生活,以令人欽佩的坦誠相待,細膩反思和生育命題息息相關的「孤獨」、「自我實現」、「生育本能」和「童年創傷」等主題。除了容納不同的生命故事,本書也探討社會對女性的刻板成見,以及避孕方式的進步、精子銀行的出現、收養或代孕等新制度提供的機會與造成的衝擊。
十六位作家的聲音,希望賦予你進一步思考的勇氣。如果人生終將是一場單人的旅行,我們如何建立親密關係,如何忠於當下自我的決定,並在日常生活中承擔這一決定帶來的挑戰?無論我們屬於生孩子這方、還是不生孩子這方,本書都將陪伴你一同探索,勇敢地走向生命中最好的決定。
作者簡介:
梅根.達姆(Meghan Daum)
1970年生於美國加州。《洛杉磯時報》專欄作家。著有散文集《不可言說之事》(The Unspeakable: And Other Subjects of Discussion)、《虛擲的青春》(My Misspent Youth),回憶錄《如果住在那棟屋,我會過得更好》(Would Be Perfect If I Lived in That House)以及長篇小說《生命報告》(The Quality of Life Report)。文章散見於《紐約客》、《哈潑》、《Elle》、《Vogue》等雜誌。
譯者簡介:
于是
作家、譯者。已有近三十部譯作面世,翻譯過包括奧爾嘉‧朵卡萩、瑪格麗特‧愛特伍、珍奈‧溫特森、史蒂芬‧金等知名作家的作品。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所謂社會禁忌會永遠揮之不去,直到有人將之寫得足夠抒情、予以摧毀在這本書中,十六位作家終於說出了女性本來永遠不該說的話,但事實上我們都知道──懷孕看起來很可怕,生產更是如此,對嬰兒的渴望會消散……此外,誰會真正在意是否收到母親節卡片呢?我的三個孩子當然在各方面都很完美;然而,當媽當久了以後,我就越清楚,生兒育女並不適合所有人。敬告任何有這種直覺的女性朋友:別理你的祖母,改讀這本書吧。」──漢娜‧羅辛(Hanna Rosin),《女性的崛起》(The End of Men: And the Rise of Women)作者
「先將你的道德預設放置一旁吧。本書收錄的十六篇散文告訴我們,人們做出不生孩子這一決定的途徑是如此多樣、各有獨特之處。講到男男女女的人生大事,這本書肯定是眾多同類書中最好的一本──對於作家、對於讀者來說,這本書都讓人收穫頗豐。」──卡莎‧波利特(Katha Pollitt),詩人、《國家》(The Nation)雜誌專欄作家
「我從來就不需要他人認可我不生孩子的決定,但有的時候,我確實想要有人陪伴,想要有個傾訴的對象,有個在我偶爾為沒生孩子以及這個決定帶給我的所有機會感到欣喜時,不會對我產生誤解的朋友。《為什麼我們不想生》就是這樣的存在,甚至做到了更多。這本書很甜蜜、很真摯,與其書名所直指的『自私』、『膚淺』、『自負』完全相反。我想像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回到這本書,聆聽這些聰慧且很有愛的作家所說的話語。」──漢娜‧皮塔德(Hannah Pittard),《生命會自己找到出路》(The Fates Will Find Their Way)作者
「《為什麼我們不想生》是一本很有渲染力的文集,匯聚了不同的聲音和風格,這些文章共同聚焦於直到今天人們依然無法草率定論的問題。一篇篇文章猶如宣言,對當下極具意義。這本書不會讓那些已經選擇生育的人咬牙切齒,也不會讓那些在生育問題上猶豫不決的人喪失勇氣。」──《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
「在今天的美國,有百分之十九的女性在近四十五歲時仍然沒有生過孩子──這個數字在四十年內幾乎翻了一倍,令人震撼……生兒育女這種願望究竟是一種個人衝動、一種生理需求,還是一種對文化期待無意識的內化?這個謎團顯然困擾著《為什麼我們不想生》的作家們。梅根.達姆編撰的這本文集或許難以改變大眾的整體態度,但至少能夠讓那些享受無子人生的人發出自己複雜的聲音。」──《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
「這本文集收錄了一系列極其私密的散文,而其中令人最感驚訝的是:這些作家備受生育問題折磨的程度。但令人更感震撼的是,儘管原因多而不同,他們許多人曾試圖生孩子。他們心中有不確定感。他們承認自己的所有渴望,誠實地考慮各種可能的未來,權衡各種好與壞。這都是由於我們文化對生兒育女的期待是如此強烈,這些決定不生孩子的作家才為自己建起堡壘,捍衛自己的生活和選擇。」──《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
「在這本引人入勝的文集中,沒有一位作者在做出不生孩子的決定時是自私、想法淺薄的。有些人面對這個決定的過程令人痛徹心扉,另一些人的原因則讓你釋懷一笑。」──《出版人週刊》(Publishers Weekly)
名人推薦:「所謂社會禁忌會永遠揮之不去,直到有人將之寫得足夠抒情、予以摧毀在這本書中,十六位作家終於說出了女性本來永遠不該說的話,但事實上我們都知道──懷孕看起來很可怕,生產更是如此,對嬰兒的渴望會消散……此外,誰會真正在意是否收到母親節卡片呢?我的三個孩子當然在各方面都很完美;然而,當媽當久了以後,我就越清楚,生兒育女並不適合所有人。敬告任何有這種直覺的女性朋友:別理你的祖母,改讀這本書吧。」──漢娜‧羅辛(Hanna Rosin),《女性的崛起》(The End of Men: And the Rise of Women)作者
「先將你的道...
章節試閱
跳過當個媽之後
珍.賽佛(Jeanne Safer)
永遠不會有人給我寄一張母親節賀卡——用蠟筆塗抹、用心裝飾的小卡片,出自尚不能嫻熟控制的稚嫩小手。我永遠不會在新生兒的小臉蛋上,找到遺傳自我自己的黃褐色眼眸或我丈夫的淺綠色眼眸。我也不會為誰唱搖籃曲。永遠不會有我的孩子對我微笑,也不會等到自己的孩子大學畢業,或結婚,或把親手寫的書題獻給我。我死後不會留有繼承人。
不孕症在新聞報導中屢被提及,已然成為大家耳熟能詳的話題。但我的情況不一樣:我選擇了這種命運。我做出了一個清醒的決定:不生孩子。
我是在一九八九年受某雜誌社約稿後寫下前述這段話的,後來就引申為我的第一本書《跳過當個媽:選擇沒有孩子的人生》(Beyond Motherhood: Choosing Life Without Children)。當時我四十二歲,結婚已有九年,從事精神分析已有十五年,正步入最後的關頭:時不我予,必須盡快做出我人生中最艱難、最孤寂的抉擇──我一直等到即將過了適孕年齡才讓自己鐵了心──我寫下這段話時泣不成聲。當我看到這段話印成鉛字刊登出來,意味著我的抉擇板上釘釘、確鑿無疑時,我再次淚如雨下。
二十五年過去了,現在再讀這些文字時我已六十七歲──但願這還不算真正的高齡,我依然會被字裡行間毫不掩飾的力量所打動,還有痛苦,我曾指望用一字一句寫下來的方式加以消解、緩衝那種痛苦帶來的打擊。當然,最初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來,重遇年輕時的自己,我仍然感同身受,流下淚來。但對於我所做的決定,以及決定的方式,隨記憶而來的還有一種值得緬懷的驕傲和感恩之情,因為我現在領悟到了:正是因為如此抉擇,我才能有這樣的人生。
這篇文章講述了困擾著那些刻意選擇不生孩子的女性的強烈羞恥感──不僅來自個人內心,也有外在文化留下的烙印,因而,我覺得必須以筆名發表這篇情真意切的私人分析成果(副標題就是「一位心理師的自我分析」)。我甚至還堅持要雜誌社滿足我一個完全無理的額外要求:在八月刊上登出,因為心理師們約定俗成都在八月休假──好像這樣一來,就算有認識我的人讀到這篇文章,也不會想到是我寫的,因為我根本不在城裡嘛。當時,我以為自己只是想要保護隱私,但現在我意識到了真正的動機:我用這種小把戲掩飾真實身分,是為了避免被病人們、同事們,還有親朋好友認出來——雖然這種機率很低,但我實在不想因此被他人指指點點,就像我不留情面地評判自己那樣。對於在要不要生孩子的問題上猶豫不決的女性,羞恥感是最難克服的一種情緒──因為你自私,不像個女人,甚或不能生養。這種焦慮幾乎要把我吞噬,當然,早些年間,極少數決定反抗生兒育女的女性或許能夠避免這種焦慮,因為要不要孩子與她們的身分認同並無關係。在生理上患有不孕症的人也有她們的焦慮和困擾,但和我經歷的掙扎體驗又不一樣,因為社會認同她們的心意是想生養的,亦即有正確的心態,因而不會質疑她們本質上完全是女性。在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準備好把自己的意願公諸於眾。
自白式的文章好比一石激浪,我也沒有準備好迎接洶湧而來的讀者回饋。那篇文章登載於《七天》(7 Days),這本雜誌是一流的,可惜沒有長久地辦下去。就因為我那篇文章,雜誌社破天荒地收到眾多讀者來信,比之前的任何一篇文章收到的讀者來信都多。這個主題幾乎從來沒人寫過,但很明顯,有類似想法的女性一下子就發現:終於有人站出來為她們說話了。當然,雜誌社也轉給我另外幾封陌生人的來信,都堅稱我在妖言惑眾,或有精神病,或兩者兼有。其中有幾封出自同行之手,那些願意伸出援手的心理師建議我進行分析治療,切莫執迷不悟,以免為時過晚。這場爭論不適合膽小怕事的人,曾經如此,依然如此。但我當時就知道了:我必須就這個主題寫本書。
在我的病人和朋友們中,讓那些決定不生孩子的女性最糾結、也是最重要的問題之一就是:如果不生孩子,會不會因此抱憾終身?日後,她們的心會不會空空蕩蕩,她們的家會不會太安靜?她們和生兒育女的朋友們還有什麼共同話題?她們和未來的新世代之間將有怎樣的關聯?她們能不能感覺自己是完整的女人?等到別人三代同堂了,無法享受天倫之樂的她們怎麼能忍受那種冷清?她們要把遺產留給誰?這些問題顯然令我苦惱。因此,我用幾年時間把那篇文章擴展為一本書,盡可能多地採訪了很多上了年紀的女性。在最終完成的五十篇訪談中,有五篇的訪談對象是六十歲以上的女性。她們提供了一種獨特的見解。我需要了解:幾十年後,她們有沒有質疑自己當初的決定?以及在那個年代──女人對生養之事幾乎沒有主導權,遑論決定要不要生──做出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激進抉擇是什麼感覺?她們是在女性主義興起之前,在可靠的避孕措施尚未普及之前做出這種抉擇的,和如今的世界相比,當時的社會更不可能認同這種異類。但她們每一個人都對自己的人生心滿意足。她們不懼怕老而無後(很多人提到:養兒也未必能防老),她們對伴侶和自己都很滿意,而且,相當打動人心的是:她們都為自己擁有獨立精神而自豪。
一九九六年,第一波嬰兒潮時出生的人已年過五十。我在《紐約時報》的專欄裡列舉了自己研究已久的無子課題的一些成果,並寫道:在那些有意識這樣選擇的人當中,沒有人因為從始至終的堅持而悲痛欲絕;事實上,她們對自己的抉擇及其結果都很滿意。二〇一四年,我這一代,也就是嬰兒潮那代人的最後一波,也開始紛紛踏入五十歲。我真心希望,這代人當中刻意選擇無子女的人也能心安理得、平靜無憂把自己選擇的這條路走下去。
決定不為人母,就將永遠不為人母。要在如此根本的問題上,清醒地做出和自己的過去、社會的期待緊密關聯的抉擇,還要考慮到女性氣質、人生目標,這需要你意志堅定。任何與主流背道而馳的做法,都要用盡心力。適孕期過去後,除非你去收養或找人代孕,否則就沒有重新考慮的可能。我要憑直覺做出的這一重要決定,是如何影響我的命運和自我認知的?現在的我六十七歲,這個決定的餘波又將如何影響我的未來?
在二十五年後再次探討這個話題,我感到如釋重負,也很樂意告訴大家,我從來沒有半點兒猶疑:我選擇的就是我人生的正解。做出決斷的那五年裡,我承受了嚴重的焦慮、自我懷疑、悲傷,對自己的未來產生極度矛盾的猶疑。但回首往事,我才發現,我其實把大部分時間都用於重新審視並真正接納我早在內心做出的決定上。當我用盡了藉口,卻依然對懷孕生養毫無興趣,我意識到這一點,轉捩點就出現了,我終於能告訴自己:「我並不是真的想生孩子。我想要的是『想要生孩子』這種欲望。」我渴望像別人那樣渴望生養,但我必須面對事實:我不想。這就意味著,我必須想通自己將在最根本的問題上和大多數女性迥然相異;事實上也意味著,我對幸福和圓滿的需求已將她們視為至關重要的事情排除在外了。我要面對自己的每一種感受,不管那有多麼痛苦。要走上這條通往自我實現的道路,需要我關注自己的真實感受,而不是我本該有或希望自己有卻偏偏沒有的感受。只有這樣,我才能為自己失去的、親自拋棄的可能性而悲痛;為沒有選擇的那條路感到悲痛,這才是有益身心的事。這樣想,讓我感覺好多了。
我也非常幸運,有一個支持我的丈夫。他本可以有另一種樣貌的家庭,但他很現實地感受到:因為當媽媽帶來的影響遠比當爸爸來得更全面且徹底,最終,生不生孩子只能由我來抉擇。他很明確地表示,對他而言,與我共度此生才是頭等大事。這種態度是我愛他的諸多理由之一。因此,在過去三十五年的婚姻生活中,我們享受到的智力、情感上的親密關係是相當難得的。
其後的那些年裡,我接受了一種想法:我完全可能成為比我想像中更好、更快樂或更有智慧的媽媽,哪怕有所憂慮。我只能憑推測猜想自己需要什麼,但當時的我不可能預見到的後來事實顯然證明了:我最需要的恰恰就是自由——當我想要(環遊世界,睡到中午,出門去餐廳吃飯,或偶爾心血來潮去看場午夜場電影)的時候就能付諸行動;可以心無旁騖地專注於我和丈夫的感情;可以全身心投入精神分析專家和作家的斜槓職業生涯。我發現自己最初的直覺判斷是正確的;我不想夾在自己的需求和他人的需求之間,尤其是由我生養的人。我很高興自己從沒進過迪士尼樂園(或因為沒有帶誰去而感到愧疚),也不需要和幾位家長協商孩子們的遊戲時間而操心,往遠了說──我也不用擔心網絡上的色情網站之類的禍害侵擾青春期的孩子,儘管這些看起來都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不用面對這些真的讓我很欣喜。對於這些沒經歷過的事,我毫不遺憾,也不期待。我也不覺得這是自私的表現或我就是塊「不結果的荒地」——前人常常這樣形容不生養的女性(然而,並沒有與此對等的稱呼去指稱沒有孩子的男性)。多虧了我在中年的前半段做出了清醒的抉擇,當陌生人在司空見慣的閒聊開場白時問出「你有幾個孩子」這個讓很多沒有孩子的女性尷尬的問題,我才能用不帶自衛感的口吻,微笑地回答:「一個也沒有。我不適合當媽。」
做出這個抉擇的過程本身,對我的個人生活和職業生涯都產生了超乎我想像的影響,也遠遠超越了「要不要當媽」這個問題。那讓我有了堅定的立場:我稱之為「堅決不」。對此我的定義是,經過嚴肅的全盤考慮後,你發現那不適合你,就要拒絕採取某種行動。
「堅決不」,意味著你要有拒絕的態度,並拒絕採取大多數人奉為圭臬的標準行為(比方說,總是原諒他人的過錯,或是不假思索地謹遵醫囑)。「堅決不」也常常意味著同意:同意那些或許並不普遍但實際上和你本人的想法、感受完全一致的觀點。只有透過堅持不懈地認識自我,才能得到這種結論。任何以這種方式做出的決定都不是反叛之舉,而是意願清晰的自我認知:堅定地站在代表你的利益的立場上。
拒絕採取那些違背你明確意願的行動是一種意義深遠的行動,而不僅僅是對外部世界的某種反應。而且,你要支持真正的自己──而非理所應當的那個你──才能主張自己的利益,你必須面對自己的真相,不管那是什麼感覺,或暗示了什麼。
「堅決不」是真正的個人主義的基礎。它已成為我的生命哲學的基石、我治癒病人的柱石。它啟迪了我,讓我在五本書中循序漸進地挑戰「禁忌話題」,表明特立獨行的立場;當我罹患兩次重病時,它也幫我保住了自我的真實。《跳過當個媽》為我鋪平了這條道路。
滿世界都是生兒育女的女性,那麼,一個選擇不生孩子的女人該如何與這樣的世界共處?對後代來說,母親非常重要,而我大概永遠也不會有那種程度的重要性──不論對任何人,甚至對我的病人們來說,都沒那麼重要。我放棄了寶貴的經驗和親緣關係,因而才能擁有我更想要的別種體驗。但我也找到了讓自己對下一代來說很重要的辦法。有些女性和我一樣做出了這個抉擇,她們很樂於成為姑姑或阿姨,或是好朋友的孩子們生活中特別的成年朋友──只可惜我沒有機會當一個孩子的姑姑、阿姨、乾媽或教母,但這類角色也許非常適合我。不過,大體來說,置身年幼的孩子們之間時,我從來都不自在,印象中只有我在大學附屬兒童精神病院工作時遇到的一個七歲女孩算是例外,很難忘。在我的職業領域裡,為年輕人當榜樣、成為良師益友是我得到滿足感的一種方式。我特別喜歡為年輕女性做分析治療,幫助她們塑造擁有自我認知、自我表達能力的人生。雖然我沒有生孩子,但這不能阻擋我幫到許多女性在為人母的問題上做出抉擇(她們當中既有選擇生養的,也有選擇放棄的),更不會阻礙我充分理解母親們的感受,這讓我很高興。雖然隔了一層,但我用自己的方式愛著個案的孩子們,能為他們的父母提出好建議,讓父母更理解他們,這讓我很有成就感。
──
為了準備一本新書的寫作,我最近重讀了自己十幾歲時的日記。過程中,我驚訝地發現了一件事實:其實,我早在一九六三年就開始考慮這輩子不生兒育女了。十六歲的我這樣寫道:「我已經決定,不把自己的人生活成那樣──好像女人唯一的創造力就在於生育小孩。」我不記得自己寫過這段話,但一語成讖。我那時就知道了啊!早在我不得不做出選擇之前。我只是不記得自己早就知道這一點了。
我一直認為自己和媽媽在很多方面都很相像,但我將自己的抉擇在書中公諸於眾了,所以,《跳過當個媽》一書出版時,我很擔心她會覺得被我輕忽、否定了。但恰恰相反,她高興極了。原來她一直希望我成為作家,這種期望甚至勝於她想要我為人母的渴望,她因此非常自豪。以前我總覺得她以自己的需求為標準來壓迫我,但我那時終於明白了──為了鼓勵我獨立思考,她付出了更多努力。我將那本書題獻給了她。
自從我加入選擇不生孩子的女性群體,已經過去四分之一個世紀了,整體狀況發生了哪些變化?這個群體的人數增加了──在我撰寫這篇文章時,主動選擇不生孩子的女性占育齡女性總數的比例上升了百分之十左右;這個群體人數仍在上升,而且她們更坦誠,更願暢所欲言,不再會用懷抱歉意或自我防衛的辯護詞──至少在公開場合如此。但是,我不會去假想人性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個體的痛楚依然存在,她們依然會陷入為人母的兩難取捨,這是我從前來向我尋求幫助的個案身上發現的事實。大部分人都找不到人傾訴,曾經折磨過我、至今令我記憶猶新且沒有所謂答案的問題,也在折磨她們。如果你沒有提前拒絕質疑,或者無意識地全盤接受,你就必須捱過這段艱苦的追問,找到自己的立場,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選擇。這件事,從來都不輕鬆。
跳過當個媽之後
珍.賽佛(Jeanne Safer)
永遠不會有人給我寄一張母親節賀卡——用蠟筆塗抹、用心裝飾的小卡片,出自尚不能嫻熟控制的稚嫩小手。我永遠不會在新生兒的小臉蛋上,找到遺傳自我自己的黃褐色眼眸或我丈夫的淺綠色眼眸。我也不會為誰唱搖籃曲。永遠不會有我的孩子對我微笑,也不會等到自己的孩子大學畢業,或結婚,或把親手寫的書題獻給我。我死後不會留有繼承人。
不孕症在新聞報導中屢被提及,已然成為大家耳熟能詳的話題。但我的情況不一樣:我選擇了這種命運。我做出了一個清醒的決定:不生孩子。
我是在一九八九年受某...
推薦序
編這本書時,我時常想起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Anna Karenina)開篇那句有關「幸福家庭」的名言,還想杜撰出一個翻版:所有想要孩子的人都一樣,而所有不想要孩子的人各有各的道理。
當然,托爾斯泰的原話也未必屬實,因為幸福的家庭各式各樣,不幸的家庭也可能由於各種不難想見、但都讓人頭昏腦脹的原因而不幸。不管是出於主動選擇、環境影響或這兩者皆有的因素,大部分人最終都會為人父母,我改寫的理論版本也未必無懈可擊。不過,過去的數年間,我一直在思考這個議題,並越來越懷疑大部分人生兒育女的原因──屈指可數的那幾點理由,大多是和傳統意義上的生物規則有關,但或許都不能算是人們選擇生小孩的真正動機。
我們這些選擇不當父母的人多少有點像一神論者,或是移居到加州的外地人;我們傾向於走蜿蜒曲折、甚至常會帶來痛苦的道路,向自己認定的終點前進。這是我編輯這本文集的原因之一。和很多文化推斷截然相反的是:主動退出父母陣營的人並不是一個整體(再次重申:這本書討論的是主觀決定不生小孩,而非想生的時候生不了──那是完全不同的議題)。我們既不是享樂主義者,也不是苦行僧。和大多數有孩子的人相比,我們的成長過程並沒有讓我們背負更多慘痛的心理創傷。我們不討厭孩子(這一點竟然沒人信,至今都讓我震驚)。事實上,我們當中許多人都為別人的子女付出過大量時間和精力,讓那些孩子的生活更豐富,並且反過來豐富了我們自己的生命。這點可是有憑有據:和那些被幼童們圍繞的父母相比,我們更樂於回饋社會──不僅僅因為我們有時間,還因為我們義務奉獻一天後,總得把孩子送「回」他們的父母身邊。
通讀這本書裡的文章,你會發現:從很多方面說,這些文章的共同主題就是沒有共同性。放棄為人父母的決定讓每一位作者心滿意足──有些人甚至不只是滿意,而是近乎狂喜,但沒有一個人做出這個決定的過程與思路和另一個人完全相同。有些人在多年猶疑不決後,意識到得先充分了解自己的必要性。還有些人自出生後就缺乏想生孩子的欲望,這種願望的匱乏就像性傾向或性別意識一樣生而有之且終生不改。還有少數人也曾熱切嚮往生兒育女,但漸漸領悟到他們在追逐一個並不屬於自己的夢──這個夢實際上屬於他們的伴侶、家人、世俗意義上的家族文化。就如珍‧賽佛(Jeanne Safer)一針見血指出的那樣:她並不是真的想生孩子,她想要的是「想要生兒育女」的欲望。
讀到這句話時,我激動得屏住了呼吸。曾幾何時,我還沒有悟出這一點,但現在我可以說(也寫在珍的原稿的邊緣空白處了):「這正是我曾有的感受!」得到這番洞見之前,我也曾非常努力地勸說自己想要什麼,哪怕內心一直都很清楚那並不適合我。不過,就算相勸多年的結果是一個嬰孩的出現,也未必會有什麼不妥。我有過樂於扶持我的丈夫,還有很多支持、愛護我的朋友。如果我有了孩子,我肯定會很愛他/她,那是毫無疑問的,而且那種愛是我不當母親就無法體會的愛。但當我捫心自問──用當下的流行語來說,就是為最深處的自我本能「按讚」時,我終於意識到我最想要的,其實是去找到一些不同的途徑,來探討不要孩子的抉擇。我想讓人們關注這種討論,從誇誇其談的陳腔濫調裡把這個議題拉出來談,因為那種泛泛而談常常會把當了父母的人和不想當父母的人置於對立面,認定前者願意自我犧牲、更成熟,而後者始終沒走出青春期、過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我想讓大家看到:沒孩子的人和有孩子的人一樣,有各種各樣的形態。沒孩子的你可能懶惰過活,可能選擇關注自我的需求,也可能保持開放心態或富有想像力地看待自己的選擇。你可以表現得冷靜從容,也可以表現得像個混蛋。
說真的,背負混蛋惡名的始終都是不當父母的人。有些惡名是我們自找的。二〇一三年八月,《時代》雜誌做了一組專題報導,封面上畫著一對自得其樂的男女躺在沙灘上,上方的標題是「此生無子女:擁有一切,意味著沒有孩子」(The Childfree Life: When Having It All Means Not Having Children),強調了一種最普遍的誤解:有些人不要孩子,只是因為更想要昂貴的玩具、奢侈的度假。在網路搜尋引擎上輸入「無子」(childfree),你會發現無窮無盡的網頁長篇累牘地炮轟「繁殖者」(breeders),還有一些自以為是的文章列表,都有「我寧可把錢花在Manolo Blahniks高跟鞋上」、「請看我家車庫裡的保時捷,那就是我不要孩子的理由」這類觀點。就連「無子」這個單詞都有問題;沒有孩子的人炮製出這個詞,是為了區分故意不要孩子的人和那些不情不願或並非出於主觀意願而沒有孩子的人,但這個詞走偏了,因而觸怒了一些人──畢竟,通常放在字尾free前面的名詞都是帶有負面貶義色彩的,譬如無菸(smoke-free)和無麩質(gluten-free),但憑什麼把孩子和香菸、會引發過敏的麩質歸入一類呢?
《時代》的文章刊出時(我要特別指出:和帶有潛台詞而走偏的封面相比,文章內容本身更沉穩、更客觀),我剛好開始為這本書尋找作者。時間點簡直太完美了。媒體在熱議這個話題,但很顯然,論爭還有一段長路要走。有線電視台的主持人們在得知有些人不想要孩子時,會表示「震驚」(更圓滑的主持人會飛快地補充一句,「這倒不是說我在評斷好壞」)。在網路上,有成千上萬確信自己不要孩子的人因為這個話題終於得到熱議而表達了感恩之情,但「自私」、「膚淺」之類的傷人評語仍在評論頁面屢見不鮮。有天晚上,我偶然聽到公共電台的廣播節目上,有個聽眾打電話進來,說不生小孩是完全合法、值得讚賞的選擇,但憑他的親身感受所見,在當上父親之前,他從未覺得生活如此充實──因此,他真心覺得不當父母的人的生命是不完整的、極其悲哀的。
如果說這本書要傳遞的最重要的訊息是生兒育女不見得適合,也不應該適合每一個人,那麼,編輯這本書也讓我學到了一點:不是每個人都能書寫自己如何決定不為人父母的。我向很多作家發出了邀請(他們都曾在作品或訪談中表示或至少暗示過他們沒有把生兒育女之事列為優先考慮的事項),但只有極少數人早已考慮過這個議題,並願意立刻提筆。有些人回復說,是的,他們沒有孩子是刻意選擇的結果,但對此沒有太多思考,所以沒什麼有趣的觀點可以寫。還有些人告訴我,他們有很多話想說,但不能不擔憂這樣的文章可能會傷害某些家庭成員的感受。還有一位知名的小說家,眾所周知他曾聲稱自己永遠不要孩子,但他給我的回復竟是一張嬰兒的照片:他剛剛有了一個兒子。
這就是為什麼這本書裡的十六篇文章都來之不易,堪稱寶貴:它們敢於面對,思考深刻入微,帶著毫無保留的坦誠,稱頌生活中的挑戰,這樣的人生因其不同尋常而經常被稱為「不忘初心」(這個說法常常會顯得不太適當,但也沒有更恰當的表述了)。大多數文章都很幽默,但不乏哀傷,偶爾會有帶點政治色彩,但都有個人特色;這些散文充分展示了一點:在這個世上,做一個負責任、有貢獻甚而幸福快樂的成年人,並非只有一種途徑。
這些散文的作者來自不同世代、不同地域、不同種族和文化背景。雖然彼此間存在諸多不同,他們卻在一件事上完全一致:他們都是專業寫作者。有些作者會說,在有意選擇不生小孩的廣大人群中,一群作家並不那麼有代表性(傑夫‧戴爾[Geoff Dyer]在他那篇文章中就倨傲無禮地暗示過了)。畢竟,藝術家──尤其是作家──比常人更需要獨處的時間。作家最渴望無人打擾,而孤獨偏偏是很多人懼怕的。作家們甘願接受沒有固定收入的生活,而財務不穩定恰恰是大多數人盡可能避免的狀況。更重要的是,如果藝術家很幸運,作品可以變成遺產流芳百世,而從理論上說,作品多少可以替代孩子,也多少減輕了藝術家必須養育孩子的壓力。
我明白這一點。但事實上,作家就是以寫作為職業的人,儘管有些作家可能很孤僻。他們負責用通俗易懂的文字展現世界的複雜和矛盾。這本書的很多作者都在回顧自己對為人父母之事的感想時談及自己的寫作生活,但我認為沒有哪位作者把「寫作」和「孩子」對立起來,把不生小孩的原因歸咎於寫作──如果事情真的如此簡單,他們也不用費神大書特書了。此外,大部分寫作者和大部分非寫作者一樣,都想有孩子,也都生了。有關「無子女更自由」的討論引發了軒然大波,這些討論的重點在於讓整個社會別再假設每個人都應該生兒育女──儘管如此,想要孩子的人終究會遠多於不想要孩子的人。對此,除了那些最會小題大作的人口過剩論激進分子,所有人都會說謝天謝地。
還有一點特別明顯:本書的女性作者遠遠多於男性作者,確切的數字是十三比三。在我看來,這個比例多少說明:和女性相比,男性在生兒育女之事上(至少在孩子出生之前)鮮有嚴肅思考;而女性打自出生就要面臨這個問題,並且在耳濡目染之下,一輩子都會對這件事有所思量。但我認為,在這本文集中收錄男性的意見是很重要的。生兒育女之事太過頻繁地被看成一種女性獨有的議題。但拒絕為人父的男人們也必須正視自己的各種偏見,比方說,他們認定自己無法對一個伴侶忠誠到底,或是希望無限期地延長自己的青春期,或是遇到合適的另一半後就會在愛的感召下(並且充滿感恩地)成為居家好男人,哪怕會有點兒難以調教。
本書的三位男性作者擁有截然不同的人生歷練。傑夫‧戴爾是已婚的異性戀男性,說起孩子和家庭生活就沒好氣。提姆‧克雷德(Tim Kreider)也是異性戀男性但單身,始終在尋找不用當父親就能停泊的港灣。保羅‧利斯基(Paul Lisicky)則是同志,曾有過一段長期關係,但現在又恢復單身了;他在他那篇苦樂參半的散文中,坦承沒有當上父親既是注定之事,又是自發的選擇:「我也許會同意──如果我和某個想為人父母的人進入了親密關係……但這也許和我說『我當然會搬去東京啦』一樣,屬於同一種類型的承諾。」
女作家們的文章可以說是字字珠璣、句句到位。有些人態度堅決,毫無後悔之意:蘿拉‧吉普尼斯(Laura Kipnis)聲討「母性」這個概念如何被過度感性化;蘭諾‧絲薇佛(Lionel Shriver)言之鑿鑿指出,確實,西方國家的人口總數在減少,但依然沒有理由要人因此去生個孩子。有些人回首自己並不甜美的童年:蜜雪兒‧亨涅曼(Michelle Huneven)描寫了那種可以眨眼間變得冷漠無情、令人難以忍受的父母;丹妮爾‧韓德森(Danielle Henderson)探討了母親在她十歲那年將她留給親戚照顧,丟下她、從此一去不回這件事帶給她的心理陰影;西格麗德‧努涅斯 (Sigrid Nunez)從小生活在都市內的公共住宅,她試著回想人們在那兒的育兒方式,進而追溯到後來的寫作生活如何讓她拯救了自己,讓她永遠不用去當那種「非當不可」的媽。在女作家光譜的另一端,安娜‧霍姆斯(Anna Holmes)把自己的猶豫歸咎於父母:他們樹立的榜樣實在太完美了。「我懷疑自己將信誓旦旦、熱情洋溢地全身心投入生兒育女,這件事將成為重中之重,乃至我生命中的所有其他事件都將退而成其次……」她這樣寫道,「簡而言之,我害怕的是自己足以勝任母親的能力。」
對於一本討論不生孩子的書來說,書裡收錄的文章寫到了很多真實的懷孕事件,多到令人驚訝,本該誕下嬰兒的妊娠卻以自願的墮胎、意外流產而告終,也有人恍然意識到自己從一開始想懷孕的心意就是錯的。羅絲瑪莉‧馬奧尼(Rosemary Mahoney)因為害怕未來會有遺憾,曾以單身女性的身分購買捐精者的精子並進行人工授精。凱特‧克莉絲森(Kate Christensen)有過一段艱難的婚姻,也曾渴望有個孩子,但她最終在婚姻和生兒育女的藩籬之外找到了幸福。艾莉特‧霍特 (Elliott Holt)寫到自己一度很渴望生孩子,但隨後得了嚴重的抑鬱症;她不得不細數自己的精神病史,最終領悟:當個盡心盡力、痴迷於姊妹的孩子們的好阿姨,遠遠好過自己冒險生子,當一個精神不穩定的母親。
大概不會有哪個姑姑比寇特妮‧候德爾(Courtney Hodell)更痴心、更盡心了,她用優雅的文筆記述了她的同性戀哥哥成為父親的經過,也講述了她必須面對自己和哥哥之間長年來非常緊密的關係將因此永遠改變的事實。潘‧休斯頓(Pam Houston)從「擁有一切」(having it all)這句霸道洗腦的流行語說起,論及美國女性解放的倒退;對她來說,是可愛的繼女滿足了她的母性本能。珍‧賽佛是諮商心理師,對她而言,指引患者獲得清晰的真知灼見的過程,就像是另一種形式的養育經歷。M‧G‧羅德(M. G. Lord)用犀利的筆調講述了一場童年悲劇會在幾十年後發揮怎樣的威力;當時,她的伴侶決意收養一個有可能受到生母毒癮影響的嬰兒。
毋庸置疑的是,這本書裡的某些文章會觸怒某些讀者。有些片段就曾讓我生氣,但我全盤接受,視其為應該得到披露的理由。讀完每一篇文章後,我都會覺得有點兒愛上它的作者了,無一例外──不僅是因為作者們傾訴了肺腑之言、向我展示了自己好大一部分的靈魂,有的文字還會讓我落淚。我愛這些作者,因為他們激起了我內心的種種感受和想法,而且,在我腦海中翻騰得最厲害的念頭就是:是時候了!是時候讓那些思維已經跳出車庫裡的保時捷、衣帽間裡的昂貴高跟鞋的人公開接受「選擇不當父母的人生」這一禁忌之選了。是時候讓我們別再把自我認知誤判為自我迷戀了,我們也應該意識到:所有人都是自私的。
好,請允許我榮幸地獻上這十六篇傑作。願你和我一樣,覺得這些文章迷死人又氣死人,讓人愉快又發人深省。
(摘自:《為什麼我們不想生》,〈引言〉)
編這本書時,我時常想起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Anna Karenina)開篇那句有關「幸福家庭」的名言,還想杜撰出一個翻版:所有想要孩子的人都一樣,而所有不想要孩子的人各有各的道理。
當然,托爾斯泰的原話也未必屬實,因為幸福的家庭各式各樣,不幸的家庭也可能由於各種不難想見、但都讓人頭昏腦脹的原因而不幸。不管是出於主動選擇、環境影響或這兩者皆有的因素,大部分人最終都會為人父母,我改寫的理論版本也未必無懈可擊。不過,過去的數年間,我一直在思考這個議題,並越來越懷疑大部分人生兒育女的原因──屈指可數的那幾點理...
目錄
引言_______梅根.達姆 Meghan Daum
Introduction
森林裡的孩子_______寇特妮.候德爾 Courtney Hodell
Babes in the Woods
母性本能_______蘿拉.吉普尼斯 Laura Kipnis
Maternal Instincts
別的事,成千上百_______凱特.克莉絲森 Kate Christensen
A Thousand Other Things
另一個蘿妲_______保羅.利斯基 Paul Lisicky
The New Rhoda
活在當下,意味著隨後消失_______蘭諾.絲薇佛 Lionel Shriver
Be Here Now Means Be Gone Later
最重要的事_______西格麗德.努涅斯 Sigrid Nunez
The Most Important Thing
最怕莫過當媽_______安娜.霍姆斯 Anna Holmes
Mommy Fearest
業餘人士_______蜜雪兒.亨涅曼 Michelle Huneven
Amateurs
拯救你自己_______丹妮爾.韓德森 Danielle Henderson
Save Yourself
煩死人的「擁有一切」_______潘.休斯頓 Pam Houston
The Trouble with Having It All
跳過當個媽之後_______珍.賽佛 Jeanne Safer
Beyond Beyond Motherhood
通話完畢_______傑夫.戴爾 Geoff Dyer
Over and Out
如果你不是你,絕對是個好媽媽_______ M.G.羅德 M. G. Lord
You’d be Such a Good Mother, If Only You Weren’t You
最難的藝術_______羅絲瑪莉.馬奧尼 Rosemary Mahoney
The Hardest Art
只當阿姨_______艾莉特.霍特 Elliott Holt
Just an Aunt
最後的最後_______提姆.克雷德 Tim Kreider
The End of the Line
致謝
Acknowledgements
附錄:著者簡介
Contributors
引言_______梅根.達姆 Meghan Daum
Introduction
森林裡的孩子_______寇特妮.候德爾 Courtney Hodell
Babes in the Woods
母性本能_______蘿拉.吉普尼斯 Laura Kipnis
Maternal Instincts
別的事,成千上百_______凱特.克莉絲森 Kate Christensen
A Thousand Other Things
另一個蘿妲_______保羅.利斯基 Paul Lisicky
The New Rhoda
活在當下,意味著隨後消失_______蘭諾.絲薇佛 Lionel Shriver
Be Here Now Means Be Gone Later
最重要的事_______西格麗德.努涅斯 Sigrid Nunez
The Most Important Thing
最怕莫過當媽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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