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到奧斯本宮做客的中國家庭(The Chinese Family at Osborne Palace)
1851到奧斯本宮做客的中國家庭
(The Chinese Family at Osborne Palace)
《倫敦新聞畫報》第19卷,第491~492號,
1851年8月23~30日,238、269~270頁
8月23日
上週一,最近剛從廣州搭乘英國船隻「皮爾女士號」直接來到英國的一個中國家庭,應女王的特別邀請,由菲普斯中校護送到了懷特島上的奧斯本宮來覲見維多利亞女王陛下。這個家庭包括一個名叫鍾阿泰(Chung-Atai)的紳士、他的兩位妻妾、他的小姨子以及一位中國女僕。那三位女士都擁有作為中華帝國上流社會女性標誌的小腳。這個家庭於星期天下午離開了倫敦,在南安普敦的拉德利旅館過了一夜之後,便於星期一乘坐郵輪來到了懷特島上。船長在先去了西考斯島之後,便把船上的貴賓送到了東考斯島上。女士們在鍾阿泰先生、跟他們一起從中國來的克勞福德先生和已經在本地居住很多年的萊恩先生等人陪伴下,按照女王陛下的意願,在11點半的時候前往奧斯本宮。女王、艾伯特親王殿下以及皇族下一代的所有成員,都在國賓接待室裡歡迎這個中國家庭的到來。中國客人們是由華茂公司的少東家哈蒙德先生介紹給女王陛下和其他皇族成員的。鍾阿泰先生的小妾有幸為女王表演了歌詠節目,多才多藝的女王自然很想聆聽這位天朝女子的獨特表演。鍾阿泰的正妻則向女王贈送了一張由比爾德先生用達蓋爾銀版法為這個有趣家庭所拍攝的全家福照片。那位小妾還送給公主一雙非常漂亮的繡花鞋,那是她自己用金線刺繡,並按自己腳的大小(長2.25英寸,寬1英寸)縫製的。這兩件禮物都被女王一家非常客氣地接受了。以和藹可親而聞名遐邇的艾伯特親王殿下認為這個中國家庭可能會對從中國引進的眾多植物和花卉感興趣,所以便領著客人來到國賓接待室旁邊的花園裡,帶他們參觀那裡的花壇和花圃。女王陛下和她的孩子們則看著那些女士無助而不雅的走路姿勢而捂著嘴笑。因纏足而引起的腳變形嚴重影響了她們的步行能力,只要走一小段路就會氣喘吁吁。親王殿下接著領客人們參觀了用精美琉璃磚裝飾的走廊,最後又向他們展示了國賓接待室裡那張表現萬眾敬仰的女王及其皇族配偶和全家老小的大幅油畫。女王的侍衛也向客人們解釋了撞球桌的功能,並且還揭開撞球桌上的蓋布,打了幾桿作為演示。在離開奧斯本宮的時候,客人們還應邀去菲普斯中校的家裡做客, 並被介紹給了菲普斯夫人,即德薩特伯爵夫人及其家庭成員們。然後他們回到了考斯島,為自己所受到的接待而感到極其欣慰。同一天晚上,他們便回到了倫敦。
8月30日
上週一我們最殷勤好客的維多利亞女王陛下在奧斯本宮招待了一位剛從廣州來到英國的中國士紳鍾阿泰(Chung-Atai)及其兩個小腳妻妾、一個小姨子。這個中國家庭所獲得的殊榮便是上面這張插圖的主題。這是迄今所知享受到這一崇高特權的首個中國家庭。由於清政府嚴禁上流社會的婦女離開中國,所以這個中國家庭能夠克服根深蒂固的偏見,舉家離開天朝帝國,必定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這更彰顯了他們的冒險精神,並且使得這一事件變得非常耐人尋味。關於在奧斯本宮舉行的這次招待會,本報在上一期中有一篇詳細的專題報導。因涉及纏小腳的士紳女眷們出洋,這個中國家庭在廣州經歷了當局設置的各種障礙和刁難,但最終還是把所有的難題都解決了。1851年2月20日,他們在香港登上了開往倫敦的「皮爾女士號」船。
雖然這一航程花費了很長時間,但他們看起來似乎非常自在和愉快。家庭成員們都住在艉樓的船艙裡,相互間經常保持聯繫,這使得他們始終能相互依靠,由於他們具有安靜而隨和的性格,很享受家族成員間的親情,所以他們成為了家庭幸福的完美典範。對於英國的許多家庭來說,他們提供了一個良好的榜樣。在離開中國之後,船停靠的第一個地方是蘇門答臘島。在那裡該船得到了水果和糧食儲備的補給。當船的甲板上出現了馬來人那陌生而粗獷的身影時,那些中國人簡直遏制不住自己的喜悅和驚奇。船停靠的第二個地方是聖凱倫拿島。由於在過去的幾個星期裡船上的淡水供應較為緊缺,因此給旅客們造成了很多不便。所以當人們看到陸地時,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該島的總督克拉科中校、他的副官以及幾位女士和紳士一起來到了船上,為能跟這個獨特的中國家庭面對面地進行交談而感到高興。
「皮爾女士號」最終於本月10號到達了格雷夫森德。這個中國家庭全都安全登岸,並且受到了英國朋友們的熱烈歡迎。後者已經在此等待了一段時間,中國人給他們帶來了自己的介紹信。
他們此行的目的之一是參觀在倫敦舉行的世界博覽會。上週六他們已經達成了這個心願。由於女眷們都纏小腳(她們的鞋底只有1.5平方英寸大)這一令人無奈的特點,她們顯然不適合去擠世博會的人群。一個更為妥善的辦法就是讓她們趁上午到為殘疾人安排的專場去參觀。所以他們便穿上了本國生產的漂亮刺繡綢緞衣服,坐在巴斯的轎椅裡,被人抬著去水晶宮裡轉了一圈。他們對於自己所看到的每一件物品都感到非常喜悅和驚奇。他們也受到了世博會管理委員會一位執行董事的殷勤接待,後者全程陪伴他們在水晶宮裡參觀。這個中國家庭很高興地發現每一位參展者都很客氣,想讓他們盡可能地看全那裡所展出的各種產品樣本。尤其是在法國的展區,有好幾位參展者都對他們彬彬有禮,有的甚至把展品從展櫃裡拿出來,以便能讓他們看得更加仔細。
據稱這些可愛的中國人在倫敦這個大都市裡逗留一段時間之後,還想去訪問巴黎。
本期所刊登的有關這個中國家庭的插圖是根據用比爾德的達蓋爾銀板法所拍攝的照片而繪製的。關於比爾德,本報上一期有關奧斯本宮招待會的專題報導中也有介紹。插圖最右面的那個人就是鍾阿泰,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是他的妾,她有幸為女王演唱了歌曲。再往左就是他的妻子。第三位女士是他的小姨子,在其身後站立的是一位婢女。招待會是在奧斯本宮的一個大客廳裡舉行的,客廳的牆上掛著溫特哈爾特所繪的女王和艾伯特親王肖像以及女王全家的大幅油畫。
參觀中國的長城(A Visit to the Great Wall of China)
1850參觀中國的長城
(A Visit to the Great Wall of China)
《倫敦新聞畫報》第17卷,第449號,
1850年10月5日,271~272頁
(本報記者報導)
今年6月,英國皇家軍艦「列那狐號」在白河執行完任務之後,於11日起錨返航,13日清晨又拋錨停泊在離長城僅約1,000碼處的地方。這道人工修築的萬里長城東起於遼東灣的海岸邊上,位於白河北面約120英里處,北緯40.4度,東經120.2度。從海上望過去,長城的起點似乎包括了一個長約300碼的要塞,它的南面有一個高大的城門。在城門的外面,或是在要塞與海灣之間,有一座古老的寺廟。而北面的要塞頂上則是一個現代化的崗樓。長城就從那個崗樓的下面一直延伸到海邊。
早上10時,我們一大群人從寺廟右邊的海灘上了岸,並在那裡受到了一位有白色頂戴的清朝官員和一小隊士兵的迎接。他們告訴我們可以完全自由地參觀那裡的長城。於是我們便沿著要塞外面一個寬闊的階梯,很快就登上了長城。城樓上面是一個60英尺長的平臺,鋪有深藍色的瓷磚。從城樓的古老和風化程度來判斷,這段城牆似乎是主體長城最早的起點。由於海平面的下降,上面提及的延伸到海邊的矮城牆現已破舊不堪,一半被掩埋在沙土之中,似乎建造的年代要晚得多,牢固程度也差許多。
最先吸引我們注意力的是平臺上三個黑色大理石石碑,其中兩個立著的石碑靠牆很近,而第三個石碑已從它的基座上移走,這個雕刻著奇異花紋、形狀像祭壇的石碑橫躺在地上。在一個直立的石碑上深深地銘刻著幾個大字:「天開海岳」,另一個石碑的銘文是:「一勺之多」。這後一句的蘊義我們猜測半天也弄不明白。它也許是指遼東灣平靜的海水,或者是暗示長城這個宏大的建築跟創始偉業相比較,就顯得渺小和微不足道。那個倒下的石碑上有很多的銘文,但我們只好等參觀完長城之後再回來探討,因為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於是我們又沿著一道寬闊的階梯從平臺登上了要塞的頂部,經過了崗樓(一個破爛不堪的建築),從另一個距離較短的斜坡下來,接著又沿著長城頂上走。我們發現長城在歷經了800多年的風雨之後,已經處於搖搖欲墜的狀態。我們起初經過的那一段簡直不比用沙土壘起來的堤壩強多少,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大堆已經倒塌的磚石。
然而就在距離要塞半英里處,長城的保存現狀明顯好了起來:我們發現這裡的城牆厚達39英尺。平臺上覆蓋著大塊的琉璃磚瓦,並且裝飾著各種顏色的花紋。此處的長城外側有大塊切割的花崗岩作為基礎,花崗岩的上面是用傾斜的牆磚砌成的城牆表面。這一部分城牆高約35英尺,再往上就是磚砌的護牆,高7英尺,厚1.8英尺,中間有一些不規則的雉堞將其隔開,雉堞之間的距離通常在8至13英尺不等。
每隔200至500碼的距離,長城的外側就建有一個磚砌的烽火臺,45英尺見方,52英尺高。我們所測量的那個烽火臺是從城牆上的一個花崗岩圓拱門走進去的,門洞高6.5英尺,寬3.5英尺。這個門洞(見插圖〈長城上的烽火臺〉)的建築風格異乎尋常,因為中國人早就停止用拱頂石的方法來建造圓拱門了。進門之後,右邊有一排階梯,可供人登上樓頂。頂上也是跟城牆一樣,四周由雉堞環繞。烽火臺的塔樓內部由微微拱起的拱頂成對角線交叉,其終端便是一個雉堞。從外面看,烽火臺的每一邊都有三個雉堞。從這些拱頂建築看出,它們似乎是專門為弓箭手和手持長矛的兵勇——並非為哪種火炮——而設計的。在長城的內側沒有任何雉堞的跡象,只有一些低矮的塔樓,它們往往位於外側的烽火臺之間,但其內部沒有拱頂。
從這個烽火臺(海岸上的第二個)起,長城顯然以一種多少有些破敗的狀況向北面和西北面繼續延伸了3英里,沿途經過連綿起伏的丘陵地帶。從在城樓頂上繪製的那張圖(插圖〈長城的城樓頂上〉)上可以看到這些丘陵。然後長城突然轉向西南,經過一個叫做「山海衛」的大城鎮。從那裡它直接攀上了一個荒涼而陡峭、高達3,000英尺的山脈,像一條巨大的蟒蛇一樣爬過山脊,然後消失在一座高山的頂上。
長城沿途的風景總的說來十分怡人,從海邊逐漸伸展到群山腳下的那一片土地長滿了茂密的樹林,顯然長城內側那一邊的居住人口稠密。長城的外側沿著連綿起伏的丘陵逐漸消失在遠處,那裡看上去物產豐富,土地精耕細作,不時地點綴著一些零星的村莊,那些農舍的屋頂形狀酷似英國馬車的頂部。在這個地區唯一可以穿越長城的關隘離海邊大約有3英里,稱作「山海關」。我們本想前去參觀那個關隘,但遭到了清朝官員的阻攔。沿著長城頂端閒逛時,我們觀察到有中國的騎兵正從內地朝要塞方向趕過來。我們當時以為他們只是想趕在我們離開之前看我們一眼,所以對他們並沒有怎麼在意。然而當我們向內陸走了近1.5英里之後,有三位清朝官員追上來告訴我們,說管轄山海衛的滿族將軍「都統」已經駕臨要塞,他希望我們不要再往前走了。於是我們便從長城頂上下來,走回了長城的起點。這時我們看到都統大人及眾多隨從都已經集中在那裡,此外還有大批的官員和士兵。他們的到來所引起的喧鬧和混亂,使得我們無暇再去考證第三塊石碑上的銘文——那無疑將提供很多有趣的訊息。但我們為已經看到的這麼多東西而感到慶幸。倘若那位都統大人早來一兩個小時,我們就連能否登陸都將成為問題。回到船上後,我們對這次出遊所取得的成果感到滿意,因為我們考察的這一段長城比以前任何歐洲人所看到過的都多得多。而且根據中外簽訂的條約,這個地區仍屬於被封鎖的區域。也許要過許多年,才會有另一個英國人能享受跟我們今天同樣的特權。下午3點整,我們的船起錨出發,在天黑之前,中國的長城就在我們的視野之中逐漸消失了。
到奧斯本宮做客的中國家庭(The Chinese Family at Osborne Palace)
1851到奧斯本宮做客的中國家庭
(The Chinese Family at Osborne Palace)
《倫敦新聞畫報》第19卷,第491~492號,
1851年8月23~30日,238、269~270頁
8月23日
上週一,最近剛從廣州搭乘英國船隻「皮爾女士號」直接來到英國的一個中國家庭,應女王的特別邀請,由菲普斯中校護送到了懷特島上的奧斯本宮來覲見維多利亞女王陛下。這個家庭包括一個名叫鍾阿泰(Chung-Atai)的紳士、他的兩位妻妾、他的小姨子以及一位中國女僕。那三位女士都擁有...
推薦序
圖像的力量
在大眾資訊傳播領域,相對於抽象的文字,圖像往往更具直觀性而更易被大多數人接受。尤其是那些遠古的神話故事或是流傳廣泛的宗教神蹟,抑或遙遠邊地的異域風光、風土人情、相貌特徵,圖畫不僅能提供鮮活的視覺形象,還能令讀者在畫面背後產生無盡的想像。現藏於大英圖書館的《祇樹給孤獨園》是唐咸通九年(868年)刊印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扉頁插圖,是目前有年代可考的最早文字出版物插圖。它的出現不僅開啟了插圖文本的新時代,並由此將插圖逐漸發展成為一種新的繪畫藝術形式——版畫。
版畫是透過印版媒介將圖像轉印於紙上的繪畫作品,具有間接性與可複製性。然而最初的版畫卻不是出於藝術審美的創造目的,而是源於人們對圖像複製的需求。宗教是一種最廣泛的精神性活動,需要大量的宣傳物以傳播教義。是以無論中外,最早的版畫幾乎多為宗教插畫或神蹟故事繪圖。如發現於敦煌的8世紀用二方或四方連續方式捺印的《現在賢劫千佛名經》。
隨著社會文明的進步和印刷科技的發展,出版業逐漸由被貴族和宗教所掌握走向平民化的商業市場。1450年德國人谷騰堡發明了鉛合金的活字排版印刷技術,使西方印刷業發生了革命性變化,並對此後西方圖書出版業產生了深遠的影響。15世紀時,歐洲的印刷作坊已遍及各地,並且形成許多印刷中心,如荷蘭的烏特勒支,德國的紐倫堡、奧格斯堡、科隆,還有義大利的威尼斯等城市。
書籍出版業繁榮的同時也帶動書籍插圖業的興旺。德國巴伐利亞州班貝格地區主教祕書阿伯雷奇·費斯特是西方最早為書籍配上印刷插圖的人。他在1461年出版了名為《寶石》的書,書中收錄了一些鳥類和獸類的故事並配有精美插圖。顯然,版畫插圖使書籍更加豐富和具有直截了當的說服力與吸引力。這就使得版畫插圖逐漸成為出版物中不可或缺的構成要素,同時也成為出版業市場競爭中的核心力之一。如明代中期,全國政治安定,經濟平穩,文化時尚觀念發生轉變,一批新興讀者群開始崛起,他們渴求閱讀消遣娛情養性的作品,而不再局限於儒家經典、學術著作或宗教讀物。社會對圖書的大量需求,刺激了圖書市場的興旺,使出版業達到了歷史的鼎盛階段,行業競爭呈現白熱化狀態。其時,版畫插圖開始全面地應用在各類小說傳奇、雜劇、詩詞、圖集、科學博物、初學識字課本、歷史、地理、人物傳記等圖書之中,出現了「差不多無書不圖,無圖不精工」、異彩紛呈的高潮,被譽為中國版畫史上「光芒萬丈」的時代高峰。與此同期,西方出版界的版畫商業市場迅速發達,不僅出現了大量職業插圖家和雕版技師,還培育出繁榮的版畫複製市場,為19世紀的「版畫原作運動」奠定了堅實的社會認知基礎。
在達蓋爾的攝影術發明前,繪畫除了藝術審美目的外,另一個重要功能就是記錄,即以繪畫方式將重大歷史事件、社會名流或大自然奇觀異象用視覺形象表現出來。而要將這些具有特定價值或意義的繪畫圖像進行廣泛的社會傳播則需要版畫來複製完成,於是出現了不同於一般文字書籍,也不同於繪畫複製品的讀物,那就是畫報、雜誌。
1829年菲力彭在巴黎創辦了以畫面為主定期出版的《剪影》雜誌。這本綜合性雜誌,每期都有整張的石版畫刊出。1830年菲力彭在《剪影》的基礎上改出《漫畫》週刊。每週星期四出版,四頁文字說明和兩大張紙質很好的石版畫,有些還用手工賦彩。1832年菲力彭同時又創辦了《喧鬧報》,這是一種日刊,開本較《漫畫》稍小,共四頁,內容主要是對法國社會生活中各種事件的報導、評論、諷刺和教育,並配以石版畫的插圖。這兩種刊物是當時巴黎影響最大也最受歡迎的畫刊。與此同時,在英吉利海峽另一端的英國,《倫敦新聞畫報》創刊了。
18世紀工業革命的成功使英國迅速成為西方最發達的國家和「世界工廠」。直到1870年代,英國在世界工業生產和世界貿易中仍獨占鳌頭。它生產著世界各國所需的大部分工業品,其對外貿易額幾乎相當於法、德、美三國的總和。它擁有的商船噸位約為法、德、美、荷、俄各國的總和,位居世界第一。同時,英國從19世紀初期就開始大規模地推行殖民擴張政策,至1870年代已占據了世界上面積最大的殖民地,號稱日不落帝國。
在這樣殖民版圖區域遼闊和眾多人文地理面貌並存的大背景下,《倫敦新聞畫報》以圖像方式報導新聞的辦刊定位,無疑使其成為當時最具「眼球效應」賣點的媒體。可以想像,當時人們透過畫報外派畫家兼記者發回的連續性圖片和文字報導不僅網羅了「天下」時事資訊、奇聞趣事、花邊新聞,同時又過足了眼癮。加之辦報人傑出的經營理念、有效的市場行銷策略和與時俱進的技術跟進,使得《倫敦新聞畫報》在創刊後的百餘年裡保持著旺盛活力。
偶然機緣,沈弘教授在英國訪學期間發現了數百卷保存完好、含有大量與中國相關老圖片的《倫敦新聞畫報》。出於學者的敏感直覺,他立刻意識到這些畫報的文獻價值,耗時十年,將與中國相關的文字和圖片翻譯集結成冊出版。我們有理由相信《倫敦新聞畫報》中有關中國的圖片和文字資料是研究中國近代和現代史的一個重要素材來源,因而具有較高研究價值。
其中大量製作精美的版畫插圖和頗具現場感的速寫,不僅為讀者展現了寬廣的19世紀中國世俗社會生活圖景,同時也為新聞紀實性版畫藝術研究提供了大量的範本。
新聞畫報的事件再現性功能決定這些插圖必須具有高度寫實性,透過畫面栩栩如生的人物刻畫和場景描繪還原一個虛擬的「真實」空間。這些「真實」的圖像和報導中的文字可在讀者目光交替之隙,在腦中產生類似立體視聽殘響的效果。如1854年4月7日刊的〈皇家劇院〉中「飛刀」雜技表演的精彩場景,一位雜技演員仰面站在一塊木板前,五把鋒利的尖刀緊貼他的脖頸兩側和腋下深深釘在木板上。因為緊張,他的雙手微張,左右平衡,雙腳扒緊地面,保持著身體的穩定。他對面的表演搭檔奮力擲出一把泛著寒光的飛刀,他面部躊躇淡定的表情與身後幾名西方女子驚愕的O形嘴形成絕妙對比。我想這幅插圖即便脫離了旁白性的說明文字,也依然是件傑出的獨立銅版畫作品。
從插圖的製作上看,有些是畫家的現場速寫,這些作品儘管看似凌亂,不夠工整,但畫面更樸實,有明顯的「現場感」。如1859年4月2日〈中國速寫:婦女髮型、洗衣方式〉其中一幀〈做像茶壺一樣的髮型〉,畫面用筆自由流暢,人物形態如同日常,沒有擺拍扭捏之感,正如畫家所言,就連畫中那位少婦不雅的坐姿也修飾地記錄了下來,充滿了生活氣息和情趣。還有一些顯然是「大製作」的圖畫,這些雕凹線法的銅版畫構圖布局考究,製作精良,富有貴氣,顯然是出版人高價聘請了頂級雕版師根據記者發回的速寫而作。從內容上看,這類作品多表現為歷史重大事件或對自己文治武功的粉飾。如1858年10月2日〈「中英天津條約」的簽訂儀式〉一圖,是歐洲歷史畫的典型樣式,場面宏大,人物眾多,富有儀式感。再如刊於1860年8月11日的〈中國報導:英法聯軍即將北上〉中的插畫,畫面上聯軍艦隊陣勢浩大,在藍天白雲下的香港九龍灣海域肅然有序地進行著兵力運輸。嚴謹的寫實畫風,精美密集的線條和豐富的明暗色調使得畫面充滿異域情調。
這些林林總總、內容繁雜的插畫穿越時空直至今日,在我們翻看閱讀時還能產生一種幻象,似能再現過去的生活場景、隆隆的炮聲、馬的嘶鳴和喧鬧的人聲……儘管一個多世紀過去了,斗轉星移,滄海桑田,而身處現代資訊高度發達社會的人們,其實也如同19世紀的人一樣,對圖像資訊總是充滿好奇與期待,所不同的是現代人擁有更便利快捷的圖像獲取與傳播方式,而圖像所傳遞的力量則永不減退。
中央美術學院 陳琦
圖像的力量
在大眾資訊傳播領域,相對於抽象的文字,圖像往往更具直觀性而更易被大多數人接受。尤其是那些遠古的神話故事或是流傳廣泛的宗教神蹟,抑或遙遠邊地的異域風光、風土人情、相貌特徵,圖畫不僅能提供鮮活的視覺形象,還能令讀者在畫面背後產生無盡的想像。現藏於大英圖書館的《祇樹給孤獨園》是唐咸通九年(868年)刊印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扉頁插圖,是目前有年代可考的最早文字出版物插圖。它的出現不僅開啟了插圖文本的新時代,並由此將插圖逐漸發展成為一種新的繪畫藝術形式——版畫。
版畫是透過印版媒介將圖像轉印...
目錄
圖像的力量
譯序
1842
中國的道光皇帝(Taou Kwang, the Emperor of China)
中國(China)
海德公園角的「萬唐人物館」(The Chinese Collection, Hyde Park Corner)
中國報導:對乍浦的描述(China: Description of Chapoo)
中國報導:揚子江、廣州、南京、上海、大運河、黃埔(China: Yangtze River, Canton, Nankin, Shanghai, the Grand Canal, Whampoa)
中國的外交(Chinese Diplomacy)
長城與大運河(The Great Wall and the Grand Canal)
中國的大使(The Chinese Ambassador)
1843
中國人的貢金(The Chinese Tribute)
臺灣島與廣州十三行(The Island of Formosa and the British Factory in Canton)
鴉片貿易(The Opium Trade)
1844
中國的葬禮和墳墓(Funerals and Tombs of the Chinese)
溫莎城堡裡的中國戰利品(Chinese Trophies, at Windsor Castle)
送給女王陛下的非同尋常的中國禮物(Extraordinary Chinese Presents to Her Majesty)
中國花邊(Chinese Lace)
新皇家交易所三角牆上的雕塑(Sculpture for the Pediment of the New Royal Exchange)
關於英國軍艦的一張中國畫(Curious Chinese Drawing of an English War-Steamer)
1845
中國的巨型臼炮(Monster Gun, at Woolwich)
中國青年(Chinese Youths)
1846
清朝欽差大臣耆英在香港(Procession of the Chinese Commissioner at Hong Kong)
中式床架(Chinese Bedstead)
1848
中國兵船「耆英號」(The Chinese Junk "Keying")
中國青年(Chinese Youths)
停泊在東印度公司碼頭的中國兵船(The Chinese Junk in the East India Docks)
1849
清軍的軍旗(Chinese Standards Captured)
在虎頭門寨的會談(Interview at the Bogue Forts)
加爾各答的華人陵園(The Burial-Ground at Calcutta)
澳門總督被刺(Assassination of the Governor of Macao)
1850
在中國沿海被燒毀的一支海盜船隊(Burning of a Piratical Fleet on the Coast of China)
參觀中國的長城(A Visit to the Great Wall of China)
1851
倫敦首屆世界博覽會開幕式上的中國官員(希生)(Opening of the Great Exhibition—The Chinese Mandarin)
中國家庭(Chinese Family)
中國海盜崔阿浦(Chui-A-Poo, the Chinese Pirate)
在「耆英號」兵船上的中國武術表演(Chinese Performance on Board the Junk)
到奧斯本宮做客的中國家庭(The Chinese Family at Osborne Palace)
英國皇家海軍「埃及豔后號」的小船襲擊中國海盜(Attack on Chinese Pirates by the Boats of Her Majesty's Ship "Cleopatra")
中原的猶太人定居地(Colony of Jews in the Centre of China)
1853
香港的中國帆船比賽(Chinese Boat Race at Hong Kong)
中國的革命(Revolution in China)
基督教在中國(Christianity in China)
《祈禱文讚神詩》(The Book of Common Prayer)
中國的內戰—英國皇家海軍「赫耳墨斯號」在揚子江上(Civil War in China H.M.S "Hermes" in the Yang-Tze-Kiang River)
中國的「叛亂」(Chinese Rebellion)
1854
剿滅粵匪圖(Chinese Military Despatch)
包令爵士—法學博士、香港總督和英國駐華全權代表(Sir John Bowring, L.L.D., Governor of Hong Kong, and H. M. Plenipotentiary in China)
皇家劇院(Drury-Lane Theatre)
1855
包令爵士出使北京(Sir John Bowring's Mission to Pekin)
南京的起義者向「李號」炮艦開火(The Rebels of Taipings Opening Fire Upon the "Lee" Gun-boat)
南京的太平軍起義者(The Rebels of Taipings in Nankin)
1857
炮轟廣州(Bombardment of Canton)
跟中國的戰爭(The War with China)
跟中國的戰爭:廣州要塞的陷落(The War with China:Capture of Canton Forts)
跟中國的戰爭:英軍攻擊廣州要塞和炮臺的計畫(The War with China: Plan of the Attack on Forts and Batteries of Canton)
中國速寫:採茶女和清軍旗手(Sketches from China: Chinese Woman Gathering Tea and Chinese Military Standard-Bearer)
廣州城牆之內的街道(Canton within the Walls)
跟中國的戰爭:兩封通訊員的來信(The War with China: Letters from two Correspondents)
中國速寫:廣州的守街衛兵、養蠶(Sketches from China: Canton Street-Guard, Rearing Silk Worms)
中國的船舶(Chinese Shipping)
在中國的戰爭:起義者、滑竿和香港(The War in China: Chinese Rebels, the Mode of Carrying a Wounded Rebel, and Hong Kong)
在中國的戰爭:「飛馬號」輪船和廣州大火(The War in China: The Passenger-Steamer "Fei Ma" and Conflagration at Canton)
在中國的戰爭:中國的兵船和起義者(War in China: The Chinese Vessels of War, Chinese Rebels)
在中國的戰爭:餌雷、海盜船和上海港(The War in China: Chinese Infernal Machines, Chinese Pirate Craft, Shanghai)
香港的下毒事件(The Poisonings at Hong Kong)
中國的刑罰(Chinese Tortures)
前往中國的英國海軍運兵船(Her Majesty's Troop-Ship "Transit," Refitting and Receiving Stores for China in Portsmouth Harbour)
去中國的路上:馬賽和馬爾他見聞(En Route for China: Sketches of Marseille and Malta)
去中國的路上:埃及見聞錄(En Route for China: Sketches of Egypt)
寧波的皇陵(The Tombs of the Chinese Emperors at Ningpo)
在中國的戰爭:剿滅海盜船(上)(The War in China: Destruction of the Pirate Ships Ⅰ)
在中國的戰爭:剿滅海盜船(下)(The War in China: Destruction of the Pirate Ships Ⅱ )
前往中國的英軍增援部隊(Reinforcement for the War in China)
去中國的路上:蘇伊士札記(En Route for China: Sketches of Suez)
去中國的路上:紅海上的閒暇(En Route for China: A Calm on the Red Sea)
圖像的力量
譯序
1842
中國的道光皇帝(Taou Kwang, the Emperor of China)
中國(China)
海德公園角的「萬唐人物館」(The Chinese Collection, Hyde Park Corner)
中國報導:對乍浦的描述(China: Description of Chapoo)
中國報導:揚子江、廣州、南京、上海、大運河、黃埔(China: Yangtze River, Canton, Nankin, Shanghai, the Grand Canal, Whampoa)
中國的外交(Chinese Diplomacy)
長城與大運河(The Great Wall and the Grand Canal)
中國的大使(The Chinese Ambassador)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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