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知識原理

名人推薦：俞懿嫻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哲學博士
現任：東海大學哲學系教授
專長：形上學、現象學、希臘哲學、中西哲學比較

緒　論

1
哲學之為物，只是研究智慧和真理的，故此我們正可以期望，人們如果在哲學方面曾經花費過很多的時間和關注，則他們比起別人來，心理應該更為安詳沉靜，有的知識應該更為明白確鑿，而且他們也應該少受懷疑和困難的干擾。可是我們反而見到，大部分目不識丁的人，雖走著平凡的常識大道，受著自然規律的支配，而他們大部分依然是很安然、很自在的。在他們看來，不是平常習見的都是不可解釋或難以理解的。他們並不抱怨自己感官的曖昧不明，並且也完全沒有變為懷疑主義者（Sceptics）的危險。但是我們只要稍一離開感官和本能，依著較高原理的標準來推論，來默思、來反省事物的性質，便會對以前似乎完全了解的事情，產生千百種疑問了。我們到處可見感官的錯誤和偏見，當我們想努力以理性來改正這些時，便會不知不覺地陷於離奇的悖論、困難和不一致之中，而且我們愈往前思辨，則這些悖論、困難和不一致就逐步增多、加大起來。結果鬧了半天，我們雖經過許多迂曲的迷途，最後我們會看到自己仍回到舊日的立場，或者更壞的是陷入絕望的懷疑主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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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以為造成這種情形的原因是在於事物本身的曖昧不明，或是我們知性的天生脆弱和缺陷。人們說，我們所有的精神能力是有限制的，而且「自然」原來只打算以它們來求生存和享受的，並不是要以它們來研究事物的內在本質和結構。此外，人們還說，心靈是有限的，而它處理的事物無限，如果陷於荒謬和矛盾，我們也無需驚異。無限事物本就是不可為有限事物所了解，因此，人的心靈就永遠不會擺脫那些荒謬和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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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們也許因為太偏愛自己，才把過錯推給自己的官能，而不說是因為我們錯用了它們。我們很難想像，由真的原理正確推論出的會陷於自相矛盾的結論中。我們應當相信上帝待人類是仁慈的，祂不會給人們超過能力所及的強烈求知欲望。如果不是這樣，那就和一向慣用優容的神思不相符合了；因為祂不論賦予各種生物以什麼欲念，總要供給它們以一些方法，使它們在正確應用了這些方法以後，一定會得到滿意的結果。總而言之，我覺得過去困擾哲學家的那些難題，阻礙知識的那些難題，大部分（縱非全部）都是源於我們自己。我們多半是先揚起塵土，才抱怨自己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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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的目的就在於試著發現，有什麼背後的原理，可使得各派哲學有那麼多疑惑和恍惚、荒謬和矛盾，以致最聰明的人也以為我們的無知是無可救藥的，以為是出於我們先天官能限制及天生暗鈍和限制。誠然，我們如果要嚴格地來考究人類知識的第一原理，並且從各方面來研究、考察它們，那是很值得我們費心的一種工作；尤其是因為我們有幾分根據可以猜想，心靈在追求真理時攪擾它、妨礙它的那些困難，並不是起於對象不明和複雜，也不是起於知性的自然缺陷，乃多半是由它所堅持的那些虛妄原理（false principles）而起的，而那些虛妄原理原是可以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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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企圖似乎很困難，很令人氣餒，因為我知道許多聰明傑出的人在我以前已經有過這種計畫了。雖然如此，可是我並非沒有一線希望，因為我想到，看得最遠的眼界並不總是最清晰的；近視的人雖然不得不把東西移近一些，可是他在精密地、仔細地觀察之後，或者會看到眼力很強的人所看不見的東西。

6
為使讀者的心靈易於接受下面的理論起見，我們不妨先說一說言語的本性和誤用，以此來做個引子。不過要證明這一點，就不得不注意到我們的思辨之所以複雜、迷惑的主要原因，以及幾乎一切知識部門中引起無數困難和錯誤的原因，這種原因就在於人們以為心靈有形成抽象觀念（abstract ideas）和事物理念（notions of things）的能力。只要是熟悉各哲學家著述和辯論的人，一定會承認他們不少的時間都花費在抽象觀念方面。不但如此，人們還特別認為這些觀念和理念就是所謂邏輯和哲學等科學的對象，且是人們所謂最抽象、最崇高的那些學問的對象。在所有研究中，無不先假設這些觀念是在人的心中存在的，而且人的心靈是很熟習它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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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各個方面來看，人人都承認各種事物的性質或樣式，並不真能各自獨立存在，與別的一切都絕了緣；它們實際上相互混雜在同一個物體之內。不過人們又說，心靈可以單獨地考察各種性質，可以把一種性質與其常聯合在一起的別的性質分開，如此，心靈便構成了抽象觀念。就如視覺見了一個有廣延、有顏色而能運動的東西時，心靈就可以把這個混雜的、複合的觀念分化成單純的、組成的各部分，並且單獨地各自思考它們（與其他性質絕緣），來構成廣延、顏色和運動三者的抽象觀念。這並不是說顏色或運動可以離開廣延而存在，乃是說心靈可以藉由抽象作用形成離開廣延的顏色觀念，和離開顏色與廣延的運動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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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心靈觀察到感官知覺到的各個特殊廣延中，一方面有共同的、相似的東西，一方面又有一些特殊的東西（如這樣或那樣的形象或體積）來區別它們；因此，它又單獨揀出所謂共同的東西，把它形成高度抽象的廣延觀念，而且這個觀念既不是線，也不是面；既不是體，也沒有形象、沒有體積，它只是與這些都完全地絕了緣的一個觀念。同樣地，心靈在感覺到的各種特殊顏色方面，也可以略掉其能區別彼此的特殊成分，而只保留其共同的成分，藉以構成一個抽象的顏色觀念，而這個觀念非紅、非藍、非白，亦非任何其他固定的顏色。同樣地，心靈也可以單獨思考運動，而離開運動的物體、離開一切特殊的方向和速度，藉以構成所謂抽象的運動觀念；這個觀念是可以和感官知覺到的一切特殊運動互相符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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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不但構成抽象的性質（qualities）和形態（modes）的觀念，而且可以藉著分離作用，得到較為複雜事物的抽象觀念，那些觀念中是含有幾種共存的性質。例如：心靈看見彼得、詹姆士和約翰互相類似，而且他們的形貌和其他性質也有相符的地方，因此，它也可以把彼得、詹姆士和其他任何人的複合或組合觀念中的特點除去，專門保留其共同的成分。這樣，它就構成一個抽象觀念，概括一切個別的人，且把凡能決定那個觀念成為特殊事物的那些情節和差異完全除去。在這個過程以後，據說我們就得到所謂抽象的「人」的觀念，或者，如果你願意的話，甚至於可以說是「人類本性」觀念或「人性」觀念。在這個觀念中，誠然也包含著顏色，因為沒有人沒有顏色；不過這個顏色卻不是白的、不是黑的，也不是任何特殊顏色，因為一切人類並沒有一種共同的顏色。在這個觀念中，也不能沒有身材，不過它不是高的、不是矮的，也不是中等身材，而是抽離這些身材的。說到其餘的性質，也是一樣。此外，還有許多別的生物也含有複合的人的觀念中的一些部分，因此，心靈又可以略掉人特有的那些部分，只留下一切動物所共有的那些部分，因而構成了所謂「動物」的觀念。這個觀念不但脫離了一切特殊的個人，而且也脫離了一切鳥、獸、蟲、魚。抽象的「動物」觀念中所含的構成部分，那就是身體、生命、感覺和自發的運動。在這裡，所謂身體是沒有特殊體形和形象的，因為並沒有任何特殊的體形和形象是一切動物所共有的；它並沒有羽、沒有毛、沒有鱗等的覆蓋，也並不是赤身的，所謂羽、毛、鱗、赤身等，係使特殊動物互有分別的一些性質，因此，我們必須把它們排除於那個抽象觀念以外。根據同樣理由，那種自發的運動，也不是走，也不是飛，也不是爬；它雖是一種運動，可是它究竟是何種運動，卻不是我們所容易想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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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是否有這種奇特的能力來抽象自己的觀念，那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說到我自己，我確實有能力來想像或表象我所感知到那些特殊事物的觀念，並且用各種方式來分合它們。我可以想像一個人有兩個頭，或是人的上部和馬的軀幹聯合在一起。我可以離開身體的別的部分單獨思考手、眼和鼻。但是不論我所想像的手或眼是什麼樣的，它一定不能沒有一種特殊的形象和顏色。同樣地，我給自己所形成的人的觀念，不是白的，就是黑的，要不就是黃褐色的；它不是曲的，就是直的，不是高的，就是矮的，或者就是中等身材。無論我如何努力，也不能設想上述的抽象觀念。離開運動著的物體，我也一樣不能構成一個非快、非慢、非曲線、非直線的抽象運動觀念。至於其他任何抽象的普通觀念，也都可以如此說。坦白地說，我承認我自己可以在一種意義下實行抽象工作；就如各種特殊的部分或性質，雖然聯合在一個物體中，又可以各自真正獨立存在，我就可以抽出其中的一個特殊部分或性質來單獨思考。但是我否認可以一般「抽象」的含義來進行各種性質的分離，那些如果不能單獨存在，則我便不能把它們分別開來加以設想。此外，我也不能照上述的方式離開特殊事物，來構成一個普遍的觀念（後面這兩種還正是抽象作用〔abstraction〕的本來意義）。我有理由相信大多數人都會承認和我有同感。一般單純而不學無術的人們，絕不會自誇有抽象的理念。人們說它們是不易構成的，不費辛苦琢磨，我們並不能獲得它們。因此，我們就可以合理地斷言，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只限於有學問的人才能獲得它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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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可以進而考察，人們有什麼理由可以辯護抽象作用的學說，並且試試自己能否發現，有什麼原因可以使愛玄想的人接受那樣似乎與常識遠隔的一種意見。有一位值得崇拜的已故哲學家很贊成這個學說，他似乎以為人和獸類的知性之所以有極大的差異，正是因為人有這種抽象的普通觀念（general ideas），獸類則沒有。他說：「人和獸之所以完全不同，只是因為人有普通觀念，這種優點是獸類的官能所萬不能企及的。因為我們看不到有任何痕跡，藉以推知牠們能應用普通的標誌來表示共相的觀念。由此我們就有理由想像，牠們並沒有抽象的能力，或構成普通觀念的能力，因為牠們並未使用文字或任何其他普通的標誌。」（《人類理解論》﹝Essays on Human Understanding﹞，第二卷，第十一章，第十節）稍後他又說：「因此，我想，獸類之有別於人類，正在於這一點，而且牠們之所以完全隔離，極其懸殊，也正是由於這種根本的差異。因為牠們如果有任何觀念，而不只是一架機器（如有些人所想的），則我們便不能不承認牠們也有理性。在我看來，在一些情形下，牠們確是能推理，正如牠們有感覺一般，不過牠們的推理只限於感官所接受的那些特殊觀念。牠們頂多也只限於那些狹窄的範圍。牠們並沒有能力來透過任何抽象作用擴大那些範圍。」（《人類理解論》，第二卷，第十一章，第十一節）我很同意這位有學問的作者意見。我知道，獸類的能力無論如何不能達到抽象作用。但是我們如果以為這是區別哪一類動物的全部特性，則我恐怕大多數所謂人都要歸入獸類了。他這裡所以說，我們沒有根據來想像獸類有抽象的普通觀念，其所舉的理由只是我們看不到牠們應用文字或任何其他普通的標記。他之所以如此主張，只是因為他假設使用文字，就表示具有普通的觀念。由此，我們就可以說，運用語言的人類就能抽象或者使他們的觀念成為普遍的。這分明是這個作者的意思和主旨，因為我們還可以根據他對於別的問題的解答，來證實這一點。「一切存在的事物既然都是特殊的，那麼它們如何能得到一般的名詞呢？」他的答覆是：「文字之所以能成為普通的，只是因為它們是普通觀念的標記。」（《人類理解論》，第三卷，第三章，第六節）不過我是不能同意這點的，因為我以為文字之所以成為普通的，並不是因為它被用作抽象的普通觀念的標記，而是因為它被用作許多同類特殊觀念的標記。因為這些特殊觀念中的任何一個，都可同樣地向心靈提示這個標記。就如說：「運動的改變與所受的壓力成比例」，又如說：「凡有廣延的都可以分割」，這些命題雖然可用於一般的運動和廣延，可是我們並不能因此就說，它們所提示於我思想中的運動是沒有物體的運動，是沒有任何確定方向和速度的。我們也一樣不能因此說，我們可以設想到一個既非線、非面又非體，既非大又非小，既非黑又非白，且非紅亦非任何其他固定顏色抽象的、一般的廣延觀念。這裡的含義只不過說，我所思考的任何運動，不論是快是慢，是縱是橫是斜，是在任何對象中，而有關它的那個公理一樣是真的。關於廣延的那個公理，在任何特殊的廣延方面也都是真的，倒不論那個特殊的廣延是線、是面、是體，是這樣或那樣大小和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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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如果觀察到各種觀念如何能成為一般普通的，我們也就更容易判斷各種文字是如何成為普通的。在這裡，人們應當知道，我並不絕對否認有普通觀念，我只是否認有抽象的普通觀念。而我所以有這點警告，乃是因為在上述各段中，凡提到普通觀念時，人們往往以為它們是藉抽象作用所形成的（如第8和第9兩節所說的那樣）。但是我們運用的語詞如果有其意義，而且我們所說的也只限於我們所能想像的，那麼我相信，我們將會承認本身原被認為一個個別的觀念，所以能成為普通的，只是因為我們用它來表示同類的一切其他個別的觀念。為了使這一點明白起見，我們可舉一個例子加以說明。假如一個幾何學家證明分一線為兩等段的方法，他畫了一條一英寸長的黑線，則這條線本身雖是一條個別的線，可是它的含義是普通的，因為它被用以表示一切個別的線。因此，在這條線所做的證明，也就是一切線條的證明。換言之，也就是一條概括的線的證明。那條個別的線變為普通的，就是因為它變為一個標記，因此，「線」這一名稱在其本身雖是個別的，可是它既成了一個標記，那它就成了普通的。這線是普通的，不是因為它是抽象的或普通觀念的標記，而是因為它是一切能存在的個別直線的標記，因此，「線」這一名稱所以能成為普通的，也一定是由於它能無分別地標記各種個別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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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使讀者較明白地看到抽象觀念的本性，和人所想像我們如何需要它，我可以從《人類理解論》中再選一段於下：「抽象觀念之於兒童或未經訓練的心靈，並不如特殊觀念那樣明白而易於了解。成人所以覺得它們易於理解，那只是因為它們經常慣用的緣故。因為我們如果仔細一思考它們，我們就會看到。普通觀念只是心靈的虛構和設計，而且它們是帶有困難的，並不像我們以為的那樣。例如：要構成一個普遍的三角形觀念（這個觀念還不是最抽象、最含蓄、最困難的），不是要費一些辛苦和技巧嗎？因為它既非鈍角的，也非直角的，也非等邊的，也非等腰的，也非不等邊的，它同時既是又既不是。實在說來，它是不完美且能存在的東西，在這個觀念中，各種差異互相矛盾的觀念之各部分都是混雜在一起。真的，心靈在這種不完全狀態下，是需要那些觀念的，而且是極其匆匆地應用它們的。而它之所以如此，一則是為了便利傳達知識，一則是為了擴大知識，因為這兩種作用正是它的天生傾向所在。但是人們正有理由來猜想，這些觀念只是缺陷的標記。如此也足以說明，最抽象、最普通的觀念並不是心靈起始所容易認識的，我們最初的知識也與之無涉。」（《人類理解論》，第四卷，第七章，第九節）任何人只要有能力在自己心靈中構成上述那樣一個三角形觀念，則我如果想以空話使他拋棄那個觀念，那是白費力氣的，而且我也根本就不作此想。我所希望的，只是讀者自己來充分地、明確地體會自己是否有那個觀念，我想這並不困難。人不是最容易觀察自己的思想，看看自己有沒有（或能不能有）與上述普通三角形觀念相符的一種觀念嗎？他不是最容易知道自己有沒有「非鈍角、非直角、非等邊、非等腰、非不等邊，而同時是既是而又既非的」一個三角形觀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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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說到抽象觀念的困難，與構成它們時所必需的辛苦和技巧已經足夠了。人人都承認，心靈必須費很大的勞苦，才能使自己的思想脫離特殊的事物，才能使自己的思想達到有關抽象觀念的理論化水準。依此可說，抽象觀念的構成既然是很難的，所以它不是傳達思想所必需的，因為傳達思想是人人所易於做到的一件事情。不過人們又說，在成人看來，那些觀念之所以是顯而易見的，只是因為人們常常應用它們。但我想要知道什麼時候，人們才克服了這種困難，才供給自己以論述所必要的助力。我想，那一定不是在他們成人以後，因為人們並不曾意識到費過這番辛苦。因此，這件工作就只有在兒童期完成。不過在這樣幼小的年紀，抽象觀念的構成，委實是困苦繁雜的一種工作，是遠非他們所能勝任的任務。難道不是容易想像，幾個兒童並非先解開無數的不一致，在心靈中構成了抽象的普通觀念，並且把它們和普通所用的名稱聯合起來，然後才能喋喋不休地談說自己的糖果、響鼓和其他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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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觀念不但不是傳達知識所需，而且我想，對於擴大知識，它們也是絲毫沒有用處的。人人都堅持，一切知識和證明都只能是有關普遍理念（universal notions）的，這一點我是完全同意的。不過我仍然看不出，這些理念是由上述那種抽象作用所構成的。據我所能了解的，所謂普遍性（univesality）並不在於任何事物絕對的、實證的性質或概念，只在於它和它所表象的那許多個別事物所有的關係。透過這種途徑，本性原為個別的各種事物、名稱或概念，就被變成了普通的。就如我在證明關於三角形的命題時，人雖然假定我著眼於一個普通三角形的觀念；可是這並不能理解成我能構成一個既非等邊，又非不等邊，且非等腰的三角形觀念。我們只可以說，我所考察的那個特殊三角形，不論種類如何，都一樣可以代表所有的直線三角形，而且在那種意義下，它才可以說是普通的。這些說法似乎是很明顯的，並沒有包含任何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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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學之為物，只是研究智慧和真理的，故此我們正可以期望，人們如果在哲學方面曾經花費過很多的時間和關注，則他們比起別人來，心理應該更為安詳沉靜，有的知識應該更為明白確鑿，而且他們也應該少受懷疑和困難的干擾。可是我們反而見到，大部分目不識丁的人，雖走著平凡的常識大道，受著自然規律的支配，而他們大部分依然是很安然、很自在的。在他們看來，不是平常習見的都是不可解釋或難以理解的。他們並不抱怨自己感官的曖昧不明，並且也完全沒有變為懷疑主義者（Sceptics）的危險。但是我們只要稍一離開感官和本能，依著較...

我這裡所發表的理論，是我在仔細考慮了好久以後，認為顯然真實的，而且人在知道了它以後，也不是沒有用的；尤其是對那些沾染了懷疑主義（Scepticism）的人，或者需要證明上帝的存在和非物質性，或者需要證明靈魂的自然不滅性，則我這個理論對他們更是有用的。事實究竟是否如此，那就讓讀者公平地考察好了。因為我覺得，只要我的作品符合於真理，那就算是成功，此外我就不關心了。不過為使真理不受蒙蔽起見，我可以請讀者暫時不做判斷，至少先要以這個題目似乎必需的注意和思想來把全書讀一遍。因為讀者如果斷章取義，固然會引起極大的誤解（這是無可挽回的），而且會以極荒謬的結論相責難──在通篇讀完以後，或可不必如此；可是人們在通讀全書時，如果粗心大意，則我的意思仍會被人誤解。不過在深思的讀者看來，我敢自信地說，它是完全明白而淺顯的。至於下述某些理念（notions），雖然具有新奇的特點，我想我不必為此向讀者乞恕。一個人如果只是因為一種本可證明的真理是新發現的，是與人類的偏見相反的，就把它拋棄了，那就太無判斷力、太不明白科學了。我所以預先提到這一點，就是為了盡可能地防止有一類人的魯莽責難，因為他們在還沒有了解一種意見之前，就要把它加以鄙棄。

我這裡所發表的理論，是我在仔細考慮了好久以後，認為顯然真實的，而且人在知道了它以後，也不是沒有用的；尤其是對那些沾染了懷疑主義（Scepticism）的人，或者需要證明上帝的存在和非物質性，或者需要證明靈魂的自然不滅性，則我這個理論對他們更是有用的。事實究竟是否如此，那就讓讀者公平地考察好了。因為我覺得，只要我的作品符合於真理，那就算是成功，此外我就不關心了。不過為使真理不受蒙蔽起見，我可以請讀者暫時不做判斷，至少先要以這個題目似乎必需的注意和思想來把全書讀一遍。因為讀者如果斷章取義，固然會引起極大的誤解...

導讀／東海大學哲學系教授　俞懿嫻

獻給彭布羅克伯爵湯瑪斯
序

緒論
第一部
喬治‧巴克萊年表

導讀／東海大學哲學系教授　俞懿嫻

獻給彭布羅克伯爵湯瑪斯
序

緒論
第一部
喬治‧巴克萊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