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POPO華文創作大賞 耽美百合組佳作★
寂寞叛逆少年X乖巧純情男孩
是我做錯了,我應該要護著他長大,
而不是讓他成為我不可言說的慾望。
由憐生愛的情感變化敘述相當動人,是一部非常具有閱讀層次的好故事。
——評審真心推薦★獨家收錄限定番外〈新生與岸〉「親我。怎麼?長大了會害羞了,還是因為都是男人,親不下去了?」
「沒有。只是太好看了。」
那年盛夏,我在老舊的鐵皮屋下遇見小灰,
我看見他那蒼白的膚色,以及漂亮的灰色眼瞳。
小灰的家境不好,時常有人上門討債,
他乖巧聽話的模樣,讓我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手,
告訴他,哥哥保護你。
秋天悄悄到來,我也逐漸發現,
自己對小灰的心思,已超越了哥哥對弟弟該有的情感。
我曾想過要和他保持距離,卻沒想到,
現實先一步將他帶離我的身旁,毫無預警地。
再次見到小灰時,他已從男孩長成了男人,
這麼多年了,我終於找到他,我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他。
「我不行喜歡你嗎?」
「我不是指兄弟或朋友間的『喜歡』。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那如果我對你是戀人那種喜歡怎麼辦?」
這一次,我決定告訴小灰,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經瘋狂地愛上他。
作者簡介:
Vivi
大城市裡的小人物,生存指南是白日夢和底片。正在學習怎麼描寫愛、和平與希望:)
個人專頁:https://www.popo.tw/users/troublevvv
IG:vivioneeye
相關著作:《灰鼠【金石堂獨家微光晨曦書衣版】》
繪者簡介
月見斐夜
我是月見斐夜,還在摸索自己的繪圖風格中,目標是能無痛畫出腦中理想的畫面,與各種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夢想是可以玩24小時的遊戲,下一世的我可能會是個電競選手。
這次有幸替《灰鼠》繪製封面,希望讀者們能看得開心!
FB粉絲專頁:月見斐夜
Pixiv:https://www.pixiv.net/users/3595532
Instagram:tsukimi_ayayoru
Twitter:week044get914
Plurk:serena718
章節試閱
週日半夜,我被熟悉的聲音吵醒。
「趁著那對夫妻不在家,看有什麼值錢的都拿去抵一抵!順便和小鬼頭玩一下,天天催錢催到我都膩了。」
我睡意全無,慌張地爬起身,趴在門板上聽外面的動靜。隔壁的門鎖被撬開,翻箱倒櫃的聲音傳來,鍋碗瓢盆全砸在地上。我偷偷開一條縫,確認傳來門外沒人把風。下午教小灰寫字時,他說他的父母今晚都不在,怎麼辦,他有好好躲起來嗎?
一對多根本就是天方夜譚。能報警嗎?不能,小灰說過,一旦報警他們只會加倍奉還,他爸的左手就是被打斷的。
意識到我是弱小的那一方,發現自己窩囊地在發抖,那模樣實在太懦弱。
「操!沒看到小孩啊,帶走了嗎?」
「找仔細點,肯定是藏起來了!你忘了,上次我們也被他耍得團團轉?」
「對,等等我一定要給他『愛的教訓』,慘了,光是想像就好興奮……」
聽著那些粗俗葷話,我再也忍不下去,跑到走廊撿了塊脫落的磚塊,在手心掂掂,三樓的重力加速度應該足夠了吧?
我對準他們的車輛,往樓下一扔。
哐啷—車窗碎了、車頭蓋凹了、警報器開始狂響。
我迅速躲回門後,趁著他們邊罵髒話邊跑下樓的時間,趕緊推開門去隔壁找男孩,「小灰!你在哪?」
喊了幾次都沒有人回應,我驀然想起了什麼,拿起地上的鍋鏟狂敲。
叩──叩──叩──,叩、叩。三長兩短,他們家的暗號。
小灰艱難地爬出角落的櫃子。
樓下傳出發動引擎駛離的聲音,看來沒有什麼比受損的愛車更重要。
危機總算解除,鬆了一口氣,我坐在地上,看那狹窄的櫥櫃,「哈哈……怎麼躲進
去的?」
小灰沒說話,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進去的,不過就是在危急時順從本能罷了。
「你好聰明,好勇敢。」
小不點蒼白的臉蛋沾滿灰塵。
「怕嗎?」
「不……」他頓住,我們四目相交。然後他改口,「怕,很怕。」
他試圖誠實面對自己真正的感受。
我伸出雙臂,「過來。」
他撲進我懷裡,後背都是悶溼的汗。我抹掉他臉上沾到的蜘蛛網,將他圈在懷裡,伸出顫抖的手,「你看,我也好怕。」
膽小鬼兄弟。兩個怕得不行的人就那樣顫抖著擁抱,有點滑稽。
當時那份自白對我來說實在難得,畢竟是愛面子的年紀,誰願意承認自己膽小?但我想對他誠實,正如他對我坦誠。又或許,我知道不論我是什麼模樣,強悍或懦弱、正直或卑劣,小灰看我的目光都不會移開分毫。那是一種盲目又堅定的自信。
不理會滿地狼藉,我帶著小灰回我的房間,我們蓋著同一條被子睡覺,風扇嗡嗡作響。
夏夜,我們在黑暗中互相依偎,像兩隻幼蟬。
隔天醒來,清晨陽光灑在他熟睡的面容上,睫毛又長又密,顫著光。嘖,以後長大肯定是藍顏禍水。
他的一隻手擱在我枕邊。還是太瘦,都是骨頭,糖果屋的壞巫婆肯定嫌棄不已。
小灰比同齡的小孩矮一截,想法也很純真,他知道世界有多陰險嗎?分得清善惡嗎?如果他生在普通家庭,小學生的他現在也許會喜歡寶可夢、喜歡打球,可能還暗戀
班裡某個小女生……
如果我們的人生有所選擇。
盛夏潮熱,小灰睡得整張臉紅紅的,像小蘋果。他緩緩睜開眼,半睡半醒間哼了聲。我看著那張睡臉,心裡一軟,用氣音說:「早安。」
*
隨著相處的時間變多,寡言的小孩越來越常說話,也更會表達感情。他能在喝柳橙汁時說「喜歡」、能翻開艱深書本說「無聊」、能躺在草皮看著天空說「開心」,甚至能在偶爾鬧彆扭時對我罵「討厭」。
他也終於能說「好痛」。
我低頭看,小灰的嘴裡破了一個洞,瘡口發白,是細菌感染,難怪一整天都不吃飯。我想看看周遭的牙肉有沒有發炎,便把手指伸進他的口腔裡,指甲不小心刮到膿包,他疼地咬我一下,我也沒被嚇到了。咬得還真大力,指節有一圈他的齒痕。此刻的他像隻會咬人的小老鼠。
剛剛那下似乎刮得太重,他摀著半邊臉頰,眼眶都紅了,「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咬你的!」
他急著道歉,淚眼汪汪,又重新張開嘴巴。嘴巴好小,舌頭也好小,又溼又紅。那模樣又乖又可憐。
奇怪的是我感到一股本能的慾求。
我摀住他雙眼。他不明所以地掙扎,而我只是緊緊摀著他,不讓他看見我發紅的耳根。
我聲音發顫地說:「聽話,不能吃酸的和燙的了,這幾天不喝柳橙汁傷口才好得快。」飛快地說完後,我就扔下他在房間,像逃難似的離開。
對不起佛祖,對不起上帝,剛剛有一瞬間,我竟然對一個孩子有了不好的想像,必須要懺悔才行。媽的!一定是太久沒抒發了,一定是憋太久才會這樣發瘋。
我蹲在路邊,摀住臉頰,「蘇千里你這個瘋子……」
青春期年少的躁動是難免,那正是對性感到好奇的年紀。我曾和一個女生在她房裡偷嘗禁果,不用人教,自然知道下一步怎麼做,初體驗生澀又刺激。
這不是什麼祕密,甚至一群臭男生湊一起就愛拿來說嘴。當然,我再怎麼變態,都知道對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心動是天理難容,不,根本泯滅天良。
後來幾天,那畫面一直出現在我夢裡,快將我逼瘋,只差沒拿頭去撞牆壁。
不可能、不可能,我越是否認,夢境就越糾纏我。再後來,我看著鏡子中睡眼惺忪的自己,終於能承認,我大概是個禽獸。
小不點很不安,覺得肯定是那天咬我惹我生氣,所以我才避著他。
看啊!又是那個天真無邪的眼神。
我面不改色地編了個藉口,「那天我突然想到朋友在樓下等我,多等一分鐘他會抓狂,所以才會跑掉。」
男孩依舊滿眼愧疚,「我咬了你,這樣,你也咬我一下好不好。」
警鈴大作。我認輸,趕緊提議,「那你陪哥一起打排球吧。」
太陽下,男孩眼眸倒映著光,像是澄澈乾淨的玻璃珠,我看得出神。果然這雙眼,比起逼仄陰暗的房角,在燦爛陽光下更好看。
男孩出汗了,慘白的膚色染上紅暈,看起來終於健康了些,有了活力。這樣才對,你總算像個十歲的孩子一樣哈哈大笑。
男孩還抓不住打排球的要領,手腕內側都是瘀青,令人怵目驚心,我直喊著不玩了!
小灰立刻露出失望的神情,「我第一次打排球,太爛了,我會努力變得更厲害,可不可以再陪我玩一下?」
對著這雙眼,就算他想要的是全世界,我也會想辦法給他的吧……
「嗯,爛死了,我就勉為其難再陪你玩一下。」我裝作無可奈何地起身。
好想讓這個男孩永遠活在陽光之下。我們一起在空地打排球,你邊笑邊奔跑著撿球。那時我有個想法,全世界欠你的,我都想替你討回來。
*
我第一次打架是在十四歲,不是開玩笑的小推小鬧,而是嚴重到連警察都出動了。也不過是四年前的事。那次右腿都斷了,在醫院躺了一個月。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聽到有人被別校打,就氣沖沖跟著大伙兒去幫忙,球棒和木條都拿來砸。
我在混亂之中被撞倒,有人拿球棒砸我的膝蓋和小腿,我痛得說不出話,覺得今天就要交代在這,心裡怕得不行,只顧著想逃。
我狼狽地在荒地上爬,拖著受傷的腿爬不快,爬沒幾步又被人拖回去打。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身旁沒有那群狐群狗黨,只有常常幫忙跑腿的棉花糖男孩李胖。他坐在一旁陪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瞬間我明白了,平常那些稱兄道弟的,一旦出事了溜得比誰都快。
說來好笑,我那時用類似告白的語氣對李胖說:「既然你留下來了,那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吧,不離不棄,先絕交的是小狗。」
李胖哭得更傷心了。至今我仍搞不懂究竟他是害怕還是太感動。
有了那次教訓以後我便不再打架。別的不說,光是回想當下,我就嚇得發抖。疼痛難耐,骨折復健還很折磨人,醫院餐盒一聞到味道又會想吐,再加上老媽的眼淚讓我怪愧疚的。
我也因此被說過孬種,說我長得凶神惡煞,沒想到實際上是個膽小鬼,丟人現眼。
以往那些挑釁總是逆耳,如今我已經能不要臉地說:「對啊,我俗辣,超怕痛,但是讓我心痛就沒差喔!」邊說邊對女孩們拋媚眼。
某天李胖看著我右臉新鮮的巴掌印,說這樣也好,他不用擔心我哪天橫死街頭。
「比起被打死,不如被女孩子一輩子記恨死吧!四處留情的大蘿蔔。」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總是來來去去,可能下個月又要搬家了,比起許諾太遙遠的未來,不如享受當下嘛!」
「我很好奇,那些男男女女裡,就沒有人讓你牽腸掛肚過?」
我沉默很久,最後慎重地看著他,「李胖,是你。」
哦,李胖看起來又想哭了。
*
新學校裡有位學姊和我告白,她叫心怡,豔麗漂亮、胸大腳長。我沒有拒絕美女的理由,順理成章地和她交往。她有些蠻橫,像個嬌貴的小公主,也行,無所謂,身邊伴侶的個性我不在意也不好奇,喜歡我就行。
曾有個男孩說過,我的內心很寂寞而不自知。
他叫林松,是在我身邊最久的情人。他說話直爽,像顆溫暖明亮卻不燙人的太陽。
分隔兩地後,林松仍固定和我聯繫,假日偶爾會來外縣市找我打球吃飯之類的,互動漸淡,但誰都沒提出要斷了這關係。
直到某個晴空萬里的午後,林松一如往常地打給我,「我早就知道,蘇千里,你不喜歡我,只是需要我。」
那時我沒來由地生氣,我明明不需要任何人,別自以為看穿我。現在想來那一定是我惱羞成怒了。我焦躁地回,「所以呢?要分手?」
「要分手也等我他媽先罵完!我一開始就是被你這張帥臉欺騙,傻傻地把心都交出去!氣死了!後來才發現你就是沒心沒肺的混蛋。對,在你身邊的每個人肯定都想過,要成為你生命中最特別的存在。你這個浪子有種不羈的魅力,讓人想在你心底占一席地、想得到你的愛。爽嗎?但是我告訴你啊……蘇千里,你的心是空的,你他媽根本沒有心,不懂愛是什麼。你寂寞又空虛,像個空殼,你只是需要我的喜歡來證明你是被需要的。你只是想被人留住,又不願付出真心給任何人。每次都是我去找你,你有找過我一次嗎,真他媽有夠自私……」
那天下午林松罵了好久,罵到我的手機宣告沒電才結束,他的一字一句戳在心窩。
好笑的是,我們分手後反倒成為了朋友,我有時真怕那張利嘴,字字誅心。
遠在他鄉的我,至少還有這兩個摯友——李胖和林松。
說回心怡。某天放學她跟著我回家,爸媽不在。一進門,心怡彎著腰脫下長襪,制服裙短得直逼腿根,那畫面又辣又刺激。
她也不是個扭捏的女生,她意有所指地勾著我,「不邀請我去你房間坐坐?」
一逼近,我發現她還噴了香水。收到她的暗示,正想開口,小不點就出現在我們之間。
小灰左看右看,視線最後固定在我身上,「等你好久。」
「我跟妳介紹,我弟,叫他小灰就好。」
心怡很快就被小灰的可愛收服,伸手想摸一把,小灰卻畏畏縮縮地躲到我身後,抬頭看我,「哥哥?」
「別怕,她是心怡姊姊,今天一起陪你玩好不好?」
「我……只要哥哥。」
「乖,聽話。以後心怡姊姊會常常來。」
小不點賭氣般地跑進房間,我跟上拿了些零食給他。心怡見狀附在我耳邊笑,「你弟太黏你了,別人家兄弟沒打起來就是萬幸了。你也是,一個勁地寵他,沒想到你的眼神還可以這樣溫柔到快流出蜜了,我有點吃醋。」
溫柔?誤會大了,與我八竿子打不著的形容詞,我可是經常被罵無情的。
「奇怪嗎?」
「不怪。你是好男人,我眼光真不錯。」
「感謝妳的好眼光。」
她故意學小灰喊我,「哥哥?」
男人都聽得出來,那帶點調情的意圖。她笑得萬種風情,換作從前我肯定直接撲上,但我沒有,或許是小灰在場的緣故,兒童不宜。我甚至對那聲「哥哥」有些牴觸。
我笑罵,「叫什麼哥哥,都把我叫老了!」
那天小灰顯得興致缺缺,還鬧小脾氣。後來我找個藉口送心怡出門,她站在門口穿鞋,笑盈盈地墊起腳尖,在我臉頰上親一口,「好哥哥,明天見。」
心怡走後,我牽著小灰回房間,「現在可以說你為什麼不開心了?」
小灰縮成一團,把臉埋進膝蓋裡,聲音悶悶的,「不說。」
「我們約好要誠實的。」
小灰沒有回答。
「你不說,也不和姊姊玩,還不看我,怎麼這麼不乖?」
他還是不肯抬頭,像在賭氣。
「你如果一直這麼不乖,我就不要你了。」
話音剛落,小灰「哇」地一聲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哭得那麼傷心,那雙空洞的灰眸活過來了?有情緒了,卻是滿溢而出的悲傷。
他哭得滿臉鼻涕和眼淚,我慌張地抱住他,手忙腳亂,像抱著一艘風浪中搖搖欲墜的小船。
「不哭不哭!我亂說的,不會丟下你,我發誓一輩子都不丟下你!」
他哭得一抽一噎,可憐極了,十指緊緊抓著我的制服,抓皺了也不願放手。
原來如此,這是他的惡夢,他是個無法決定自己命運的小可憐,害怕自己隨時隨地被丟掉。
儘管如此,他還是不會表露他的不安,也不會乞求我的關愛,只是安分地待在角落,察言觀色,又乖又可憐。而我卻拿他最害怕的事開玩笑,簡直是良心被狗吃。
我邊想邊抽自己嘴巴,「我壞嘴巴、亂說話。對不起,哥哥只要小灰,不要其他人,以後不會亂說話了!」
「她喊你哥哥。」他哭著說:「我只有你一個哥哥,可是你不是……你讓她也喊你哥哥。」
救命。這是什麼吃醋的可愛發言?想要獨占哥哥是不是?
他的眼神在指責,說我是個不專一的花心大蘿蔔,好生氣、好傷心。可我像個傻子一樣,聽了居然樂到不行,邊笑邊道歉,拿面紙幫他擦臉,「以後不讓她喊了,只有小灰能喊我哥哥。」
「真的?」
「真的。」
「不要丟下我。」
「不丟不丟!誰說要丟你的,我揍死他!」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日落西山,這裡通風採光都不好,在房內總感覺時間走得特別快,一眨眼天就黑了。
哭那麼久,小灰的嗓子都啞了。我們坐在房間硬地板上,他趴在我懷裡,揪著我制服不放,像隻黏人無尾熊。
夏末秋初依舊悶熱難耐,老舊的風扇嗡嗡作響。我出了一層薄汗,想拉開小灰,他卻不肯放手。擁抱的溫度像發燒。聽說別人家的弟弟不這樣黏人的。
鐵皮屋外夏蟬唧唧,我翻開昆蟲百科,藉著窗外微弱的光線指給他看,「你知道嗎?北美洲有一種生命週期最長的蟬,在土裡蟄伏了十七年,才破土而出,卻只剩三十日的生命能翱翔,順應自然規律交配、繁衍、死亡。牠在黑暗中等了好多年,終於等到生命中最炙熱的夏天,但牠的餘生只有三十天。」
小灰說:「三十天就夠了。」
「你知道三十天是多久嗎?很短的!」
「嗯,自從我見到哥哥到今天,剛好就是三十天。如果在黑暗中待了很久很久就是為了這三十天,那已經足夠了。」
我看著小灰,沒說話,心裡有些酸澀。
他低著頭,纖細的後頸骨節過於明顯,即使天天餵他吃好的,他仍舊瘦得讓人心疼。
「你幹麼還數著日子?」我推推他的小腦袋,他只是嘿嘿一笑。
「不夠,遠遠不夠。」我抱緊他,「我想偷全世界的快樂給你。」
「快樂怎麼偷?」
「你別管,只要盡情快樂。」話一出口我便愣住。蘇千里,你現在是對一個小孩說情話嗎?
我抬頭,注意到角落那片壁癌越擴越大,下雨天總會漏水,久了就有一股潮溼的悶味,我就說腦袋遲早會一起悶壞。
「小不點,你一出生就住在這?」
「沒有,我們一直搬家,一直逃跑。媽媽說過,那些叔叔們會追到天涯海角,直到我們把錢全都吐出來。」
這樣啊,你也跟我一樣一直在流浪。我們沒有家鄉、沒有根。世界太大,而我們太
渺小。
兩顆渺小的砂礫,在大千世界的一隅相遇了。沒人懂那多驚喜。
「這麼巧。」昏暗的房裡,我笑了,「我也一直在搬家,下次你想去哪裡?」
在夕陽完全沉下山,視野被黑暗籠罩前,他開口:「我只想去有哥哥在的地方。」
週日半夜,我被熟悉的聲音吵醒。
「趁著那對夫妻不在家,看有什麼值錢的都拿去抵一抵!順便和小鬼頭玩一下,天天催錢催到我都膩了。」
我睡意全無,慌張地爬起身,趴在門板上聽外面的動靜。隔壁的門鎖被撬開,翻箱倒櫃的聲音傳來,鍋碗瓢盆全砸在地上。我偷偷開一條縫,確認傳來門外沒人把風。下午教小灰寫字時,他說他的父母今晚都不在,怎麼辦,他有好好躲起來嗎?
一對多根本就是天方夜譚。能報警嗎?不能,小灰說過,一旦報警他們只會加倍奉還,他爸的左手就是被打斷的。
意識到我是弱小的那一方,發現自己窩囊地在發抖,那模樣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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