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是你沒有見過的人

◎金魚◎
金魚生活在這裡，金魚
生活在那裡
為何你們要掠奪
金魚的記憶，令它殘忍
不能飛行？我認識一段
光禿禿的講述，它屬於一個
不曾存在的少女，在最後一刻
她長出了
膨脹的裙襬，她依然無法看見
金魚。只有活人的眼睛
足足兩只，像金魚鼓動的
雙鰓，盲人在記憶裡看見的
彼此。水積聚在這裡
水積聚在金色的傷口上，她住在
溫柔的房間，玻璃日日夜夜
有人擦洗，擦去她的影子

亞熱帶的孩子兵
在雪地上行走留下的汙跡。
這裡有一架熾烈的戰車
請一個熟手替她駕駛
軋過太陽曾經步行的街道
身上撒滿粉碎後微笑的嘴角。
金魚不生活在這裡，金魚
不生活在任何一處
少女咀嚼著模糊的飼料
她從未認出過
我說給她的故事，故事裡
她將自己
交給我的那一部分。


◎活在一個平凡的夏日◎
今年夏天我沒有喝酒，但也就像是
喝了一樣，繁盛的，鮮豔的東西
在我們耳旁鋪開，以某種正在逃避重力的形態。今年，
我們都還很小
世界還沒有從我們身上出生
黃昏時我們幼獸般出門
除了食物，我們謀求的
不過是某種被欺騙的感覺。但那
感覺真實嗎？活在一個平凡的夏日
世界對我們來說
並沒有害處。如果陷阱裡
殘留一份誘餌，我會告訴你
那就是你的對手，你的
愛人，也就是說
你的敵人，永遠的敵人。


◎暮春調◎
黃昏游出我們淤泥。女兒們的肉
湧到春天來。眼球並置的雙岸
視力模糊到像抄寫。
游曳的詞尾，幼稚園的精子
您的青春足以育屍。多好
灶臺那麼小，就已經
垂懸豐腴的鍋爐。學會赦免那些
無恥的鑽石，從便池仰望天空
他的布施，折射出五十萬面淳樸陣子。
來，把臆病黏膩地付出。舉凡
因厭棄稚弱而自絕的，都如願
有了綠色的外殼。從此就不該
熱愛那些，與你等身的玩意兒。
⋯⋯但兩條魚的時代到來了。我們都要爭做
雪紅色的春天，叫恥辱發生成雙數。


◎它不會降臨◎
它不會降臨在夏日，絕望的
相同的死期。在見到你的
第一面，我所記得的所有
只剩下我的季節。那裡有著
致死般炎毒的空氣，流放的魚群
散發出香味，回不來的人
反復扣著門，他們所說的神跡
其實和任何一塊血糊糊的寶石
都沒有區別，所有能被命運
取代的東西，不再是我的結局。
三月適合埋葬，四月適合祈禱
而困厄的五月適合什麼？是註定的
死亡讓我有希望，在破碎的
眼瞼上，看見相似的薔薇花盛開。


◎心臟◎
那些與你有著同樣
心跳的人，胸腔裡有大量
鮮豔的空缺。在那裡
空缺填滿了我的身體。
為什麼看見你時，笨拙到像是
重新擁有了一顆心臟。
鮮亮，寂寞，如雛獸
幼嫩的皮膚。
撫摸它的我，是一只
跌入松油裡的昆蟲。
曾經遺失過什麼就從身上
長出些什麼。現在你該知道那些
錯異的心跳聲
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了吧。
你是永遠的陌生人，下個世紀
寂寂無名的死者。等到你被所有人
遺忘時，我願用所有的眼睛
為你哭泣（你的眼睛正密不透風地注視我）
即使我不再記得你的模樣。

◎金魚◎
金魚生活在這裡，金魚
生活在那裡
為何你們要掠奪
金魚的記憶，令它殘忍
不能飛行？我認識一段
光禿禿的講述，它屬於一個
不曾存在的少女，在最後一刻
她長出了
膨脹的裙襬，她依然無法看見
金魚。只有活人的眼睛
足足兩只，像金魚鼓動的
雙鰓，盲人在記憶裡看見的
彼此。水積聚在這裡
水積聚在金色的傷口上，她住在
溫柔的房間，玻璃日日夜夜
有人擦洗，擦去她的影子

亞熱帶的孩子兵
在雪地上行走留下的汙跡。
這裡有一架熾烈的戰車
請一個熟手替她駕駛
軋過太陽曾經步行的街道
身上撒滿粉碎後微笑的嘴...

▲田原（詩人）
曼旎的詩出手不凡，小小年紀才情四溢。這本詩集是她青春期詩想的集大成：情與思、愛與夢、生與死，交織在充滿想像力的詩句中。詩語自然、流暢、生動，虛實相生，耐人尋味。詩人通過自己的努力，試圖發掘詩歌表現的新方法和人存在的本質。這些詩群既是詩人為自己描摹的一幅青春自畫像，也是為拓寬詩歌領域對不確定性的有意義探求。

▲阮文略（詩人）
從不諱言李曼旎的詩我很喜歡，我只是苦於如何去介紹，因為她的詩拒絕概括性的解讀。若用意象凌厲、嫁接純熟、詩心剔透一類的讚美，實在不夠意思。她的詩一直在變化，以無可言詮的詩行層層指向更深沉的物事，讓讀者溺在她所構築的詩界，而這正是一個重要詩人的能耐。「在晚年／所有透明的東西都是有把手的／把手你是扶不穩的」，當她寫出如此詩句，在她的眾多詩的手勢裡，你還需要有甚麼懷疑呢。

▲蔡翔任（詩人）
李曼旎的書寫是重編事物的基因結構，她筆下的對象，無不是用慾念、思想、意象三股強韌的螺旋去交纏出來的，世界就在日正當中的憂鬱與沉入子夜的熱情的兩極之間旋轉開來。這部詩集是一個憂鬱精靈的靈視，一切既是實體又是幻影，往返於自我與他者之間，日常、城市、人物、自然、蟲魚鳥獸都在淡淡的孤冷中閃爍著溫度與接納。

▲蔡琳森（詩人）
李曼旎的詩帶著看似彼此衝突的重層魅力。蓄有屬於青春那一頭的感性力量，卻也是老於世故的；講究細緻表意分寸的拿捏，但又是果敢俐落的。它們的姿態或即曾閃現詩人自己腦海裡的意象「回頭一望春山空」，詩人的回首望讓曾經的花蹤與春意得到了不能駁回的證詞。

▲杜綠綠（詩人）
早慧的女詩人李曼旎值得被重視。她藏有豐沛的詞語和想像力，並擅長讓它們以奇特的出人意料的方式結合在一起。而她的敘述，又絕不是僅僅停留於天賦的感覺中，有關人生、文學的深度思考已在她的詩中很好地呈現。以一種憂鬱、冷靜而又熱烈的口吻，令人著迷。

▲煮雪的人（詩人）
「放棄」是我讀完這本詩集後想到的第一個詞彙：因放棄而頹喪；因頹喪，有了美的可能。

▲田原（詩人）
曼旎的詩出手不凡，小小年紀才情四溢。這本詩集是她青春期詩想的集大成：情與思、愛與夢、生與死，交織在充滿想像力的詩句中。詩語自然、流暢、生動，虛實相生，耐人尋味。詩人通過自己的努力，試圖發掘詩歌表現的新方法和人存在的本質。這些詩群既是詩人為自己描摹的一幅青春自畫像，也是為拓寬詩歌領域對不確定性的有意義探求。

▲阮文略（詩人）
從不諱言李曼旎的詩我很喜歡，我只是苦於如何去介紹，因為她的詩拒絕概括性的解讀。若用意象凌厲、嫁接純熟、詩心剔透一類的讚美，實在不夠意思。她的詩一直在變化，以...

輯一 困厄的五月適合什麼？
祕密
正午幽靈
雪天使——寫給光酒
薔薇色的來信——寫給 Y
默示
一月的雨
春天，一個陌生人——寫給貓貓
貓的孩子
陰影
麻雀
做夢
我追到了一隻貓
教師的家屬院
金魚
永恆的國度
孤寂的日子
危險
遙遠的春天
藍寶石
惡魔
紙燈籠
魔鬼
循環
囈語
活在一個平凡的夏日
王子
尋寶地圖——給映諾、小夏
不是情詩
蛾的儀式
傾心
夏日最骯髒的時候
它不會降臨

輯二 誰借走了髒莉莉永恆的假肢？
靜謐在我們之中搖搖晃晃
烏髮
心臟
藍燈籠
琥珀湖
戀人和流浪者
黃昏時的悲傷
戀愛的詩
在你的房間
暮春調
靜香

輯三 死訊酸甜如梅子？
失落的嫖客
成人雜誌模特
美麗的東西
離別之夜
蟲臉
年輕的宴席
暴力的愛
都市的眼睛
懺悔
水銀
尋人啓事
已逝的神跡
悲觀者給悲觀者寫的信——給映諾，為你的二十歲生日
不明電話
夏夜，舊蝴蝶——給映諾
靜聆悲傷的神恩
玻璃屋
童話
失寫
金子
墓園左

後記

輯一 困厄的五月適合什麼？
祕密
正午幽靈
雪天使——寫給光酒
薔薇色的來信——寫給 Y
默示
一月的雨
春天，一個陌生人——寫給貓貓
貓的孩子
陰影
麻雀
做夢
我追到了一隻貓
教師的家屬院
金魚
永恆的國度
孤寂的日子
危險
遙遠的春天
藍寶石
惡魔
紙燈籠
魔鬼
循環
囈語
活在一個平凡的夏日
王子
尋寶地圖——給映諾、小夏
不是情詩
蛾的儀式
傾心
夏日最骯髒的時候
它不會降臨

輯二 誰借走了髒莉莉永恆的假肢？
靜謐在我們之中搖搖晃晃
烏髮
心臟
藍燈籠
琥珀湖
戀人和流浪者
黃昏時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