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直木獎作品《流》著者──東山彰良,全新推理懸疑大作
★跨時代戰爭推理小說大作!日本懸疑推理小說《怪物》入圍IRC決選!
★戰爭英雄的自殺謎團正持續擴張!日本亞馬遜讀者熱烈討論,讓人猜不透的反轉懸疑劇情!
王康平,黑蝙蝠中隊的隊員,在一次任務中奇蹟生還。
九死一生的烈士,原以為可以回歸溫暖的家鄉。
殊不知,這只是痛苦的開端──
為了國家賣命出任務,卻被國家嚴刑審問。
在飢荒中徘徊掙扎,在邪惡的誘惑中勉力對抗,
康平用一隻來不及救治的瘸腿,換來後半生與家人相伴的和平日子。
然而,就在一切回歸平靜之際。
他悄悄把自己關在堵住排氣管的車子裡,打開引擎,吞了安眠藥,
曾經光榮凱旋的「英雄」,以最難堪的方式殞落──
這時,一則來自神奈川縣的訊息卻告知:
「康平的死不是自殺。」
作者簡介:
東山彰良
1968年出生於臺灣臺北市,九歲時舉家移居日本福岡縣。2003年,以榮獲「這本推理小說真厲害!」大獎銀獎.讀者獎的長篇小說改名而成的《逃亡作法 TURD ON THE RUN》出道,2009年以《路傍》榮獲大藪春彥獎,2015年以《流》榮獲直木獎,2016年以《罪惡終結》榮獲中央公論文藝獎,2017年至2018年間以《我殺的人與殺我的人》榮獲織田作之助獎、讀賣文學獎與渡邊淳一文學獎。著有《夜汐》及《用哪張嘴說愛》等許多作品。
譯者簡介:
王靜怡
1980年生,高雄市人。畢業於臺灣大學日本語文學系,興趣為閱讀、寫作與電玩。目前為專職譯者,譯有西澤保彥推理系列、《魔法戰爭》、《迷茫管家與膽怯的我》系列等書。
章節試閱
在你閱讀這個故事之前,我想先亮出我的底牌。這是身為推理作家的我針對這個故事採取的戰略。
這個故事是我的夢境。
如果你覺得這麼說過於誇大,那我換個說法。在這個故事中,無論是現實中發生的事,或是不曾發生的事,但凡重要的事都受到夢境的引力影響。沒有人能夠同時過兩個人生。有時候,夢境就是我們在現實中沒有選擇的道路,或是指示不同結局的路標。我做的夢侵蝕並支配現實,與我的小說環環相扣,並像隻聰明的鳥兒,叼著在小說裡捕獲的真相重返現實。我所做的事,不過是將夢中抓到的現實寫進這個故事裡而已。
我懂,辛辛苦苦讀完一部長篇故事,結果竟然只是某人的夢境,實在是欺人太甚。不過,哎,這也要看作者如何呈現這個故事。夢結局之所以令人氣憤,是因為作者總是把這張王牌當成暗器,保留到最後關頭才亮出來。既然如此,我從一開始就把底牌攤在桌面上,這樣至少事後不會被人指控出老千。
好了,如今我說出了祕密,心情可說是大為舒暢。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閱讀推理小說的人耳邊大叫犯人的名字一樣。
這樣你還是要繼續閱讀下文嗎?如果是,那就是你自己的責任了。接下來,你要閱讀的是已經破哏的故事。
又或是這樣的小說已經沒有一讀的價值了?
第一部
1 二舅是否射殺了怪物?
一九六二年,怪物死於鹿康平的槍下—我是這樣替《怪物》這部小說起頭的。
鹿康平是我創作的虛構人物,他的原型是我母親的第二個弟弟王康平。由於搭乘的偵察機在廣東省上空被擊落,我的二舅從一九五九年到六二年之間都受困於中國大陸。
老實說,二舅是否真的射殺了怪物,沒人知道。不過,要是沒有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要逃離大陸是不可能的;再說二舅是軍人,應該有開槍殺過人,所以可信度還挺高的。而如果二舅真的射殺了怪物,事情只可能是發生在一九六二年。
當我們纏著二舅追問當時的情況時,沉默寡言的二舅透露了「餓死者」、「人民公社」及「民兵」等字眼。我和表哥王誠毅打破砂鍋問到底。
「什麼是『人民公社』啊?爸。」
「很多老百姓一起工作的地方。」
「『很多』是多少人啊?二舅。」
「這個嘛……大概兩、三萬吧!」
「這麼多!那『民兵』又是什麼?」
「大陸的老百姓自己組成的軍隊。」
「可以這樣喔?」
「為了活命,沒辦法。」
「臺灣和中國當時還在打仗吧?」
「對。」
「那共匪的民兵頭頭就是蘇打水囉?二舅就是開槍打死他才逃出來的,對吧?」
怪物的名字發音和「蘇打」一樣,所以我和誠毅都是這樣胡叫一通。我們不敢直接提起「蘇大方」這個名字。
對我們而言,「蘇打水」是踩在屍橫遍野的餓死者之上的痴肥君王,和毛澤東一樣有著一張咧到耳朵的血盆大口和參差不齊的利牙,是個會生吃小孩的怪物。對於當時的臺灣小孩而言,各種妖怪在中國大陸橫行並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因為我們臺灣是正義的一方,對岸當然會有一堆為非作歹的邪惡怪物。
一旦提起名字,怪物就會找上門來。要是不小心脫口而出,就要立刻朝著石頭吐口水,並把石頭扔得遠遠的。石頭是饅頭的替代品,用它引開貪吃鬼「蘇打水」的注意力,我們就可以逃過一劫。
在六歲那年被父母接到日本生活之前,我和妹妹都是寄住在臺北的祖父母家。
那是個大家庭,除了祖父母以外,還有曾祖母、湘娜阿姨和她的老公、我和妹妹,以及二舅與表哥王誠毅,全都住在同一個屋簷底下。我的母親是這個家的長女,和父親一起在東京大學留學。每逢夏天和冬天,雙親帶著一堆伴手禮從日本回來,祖父母的家就會像塞滿了果肉的甘甜釋迦一樣,幾乎快擠爆了。
我們是俗稱的外省人,祖父是國民黨的陸軍中將。政府對於從大陸隨行而來的軍眷提供了住處,我們住的是位於廣州街的一個名叫愛國新村的眷村,而祖父分配到的是日治時代的老舊日本民宅。
鄰居幾乎都是軍方相關人士。比方說,村子裡有兩個軍醫,一個姓劉,一個姓張。個子較高的劉醫師家裡有一個從大陸帶來的下人,叫做老陳,這個鰥夫的鼻子旁邊有顆很大的痣,對著鄰居的小孩大吼大叫是他人生最大的樂趣。個子較矮的張醫師家有道漂亮的杜鵑花圍籬,還有一隻名叫小熊的大杜賓犬,一雙眼睛總是緊盯著想吸杜鵑花蜜的小孩。我三歲的時候,就被那隻畜生咬過屁股。
客廳裡有一座骨董柱鐘,以及兩幅裱了框的大遺照,一幅是英年早逝的大舅,祖父只說他是「死於戰爭」,實情應該也是如此吧!只不過,根據二舅的說法,他似乎不是壯烈成仁。白淨瘦弱的王季平是個喜歡拿畫筆描繪山林景色更勝於開槍打陌生人的青年,性格文靜,常在自己的畫作題上蘇軾或晏殊的感傷詩詞,獨自陶醉嘆息。他早就料到國民黨會打敗仗了。
「那時候我就說:『大哥,你沒事幹麼講這種觸霉頭的話啊?』」有一次二舅這麼跟我說。「結果你知道你大舅做了什麼事嗎?他竟然摘了朵路邊的花,把花瓣一片一片地拔下來占卜:會贏,會輸,會贏,會輸!」
大舅是死於手榴彈爆炸。那一天的白天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大舅同時失去了兩名同袍,是在戰場上也會一起談論詩畫的死黨。到了晚上,他衝出了充滿傷病兵呻吟聲、打鼾聲和搖骰子賭博聲的塹壕,右手和左手各拿著兩顆手榴彈,當著目瞪口呆的同袍面前,開始用這四顆手榴彈玩起拋接雜耍。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練習的,四顆手榴彈就像是爆米花一樣在他的手中躍動。將手榴彈一顆接一顆地拋到空中又接住的大舅動作十分流暢,宛若長了四條手臂。住手,季平!同袍們大呼小叫。你在想什麼?共匪就在一百公尺前方啊!敵軍彷彿聽到了他們的喧譁聲,也開始開火,子彈咻咻咻地飛過來。然而,大舅並未停手,豈止如此,他甚至放聲大笑,手榴彈越扔越高……
另一幅是曾祖父。他一臉福相,繼承了父母的好幾百畝(一畝約等於六・七公畝)土地,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地主。根據祖父的說法,他在庭院裡擺了張桌子,一年到頭都在和佃農打麻將。庭院裡有棵桃樹,花開的時候,從枝葉間灑下的淡桃紅色陽光便會在麻將桌上閃動。有時會有琉璃色的小鳥飛來,以整個村子都聽得見的清亮歌聲唱歌。家裡有一匹漂亮的白馬,祖父可以不用馬鞍就直接騎乘。年輕時的祖父是個美男子,騎著白馬的模樣英挺瀟灑,再加上有副足以比擬京劇主角的好歌喉,村子裡的每個姑娘都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祖父十五歲時離開了湖南省,前往南京的黃埔軍校就學,從此之後就不曾再見過曾祖父了。因為第一次國共內戰與中日戰爭接連爆發,當他忙著轉戰各地時,曾祖父被殺害了,理由不明,只知道下手的是平時常和曾祖父打麻將的佃農之一,而那個佃農為了逃避法律制裁,加入了共產黨軍。
臺灣的家有棵桂花樹,每到秋天都會開出許多黃澄澄的花朵,並散發濃郁的香氣。環繞庭院的磚牆上插著防盜用的彩色玻璃碎片,而門鈴是安裝在紅色雙開大門的高處,小孩搆不著,因此外出玩耍回家時,必須把門踢得咚咚作響,等家人來開門。有一次我玩過了頭,對著大門使出飛踢,結果被祖母拿雞毛撢子打了一頓。
二舅偶爾會吹噓從前的英勇事蹟,而我最愛聽的就是「蘇打水」的故事。
當時在我幼小的心靈中,「蘇打水」就和《聊齋志異》裡出現的妖怪差不多。赴京趕考的書生在殘破寺院裡遇見的幽魂、從耳朵裡跑出來的耳中人,以及其他妖魔鬼怪。不過,每次提到這個話題,二舅便會三緘其口,撫摸鐵絲般的鬍碴,重新戴好粗布狩獵帽,撇開顏色變淡的眼珠,望向遠方。如果是在植物園散步時提到這個話題,二舅就會尋找樹梢上的松鼠,或是慢吞吞地摘野草,有時還會拖著瘸了的左腳摘一堆艾草和魚腥草帶回家給祖母。
我不認為當時年幼的我能夠正確理解二舅所說的話,二舅所說的「民兵」定義嚴格來說也不太正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民兵是地方政府管理的準軍事組織,這種組織絕不可能由「蘇打水」這樣的一介廚師來領導,因此將二舅所說的「民兵」解釋為地痞流氓集團,反而要來得合理許多。小時候,我的理解是「很久很久以前,人民公社的壞蛋搶奪老百姓的食物,害得中國大陸有許多人餓死」;長大以後,我依然如此認為;而當了作家之後,就我調查所知,雖然與史實有些出入,但還不算是錯得離譜。
當時,也就是一九五八年到六二年之間,中國正處於死亡的大躍進政策期間。毛澤東為了與蘇聯的赫魯雪夫較勁,訂立了「十五年內超越英國」的愚蠢國家目標,導致四、五千萬人餓死或死於非命。
二舅的故事並非無憑無據。身為中華民國空軍第八大隊第三十四中隊—俗稱黑蝙蝠中隊—隊員的二舅自新竹空軍基地起飛的日期是有留下紀錄的。
一九五○年代初期創設的黑蝙蝠中隊長年以來一直帶有神祕的色彩,即使在一九七三年解散之後依舊是罕為人知,直到二○一○年國防部解除機密,它的存在才跟著曝光。相較於同時代活躍的黑貓中隊—空軍第三十五中隊—是以最新銳的U-2高空偵察機從高度兩萬公尺上空偵察大陸的氫彈設施,黑蝙蝠中隊則是以低空飛行偵察或擾亂。黑蝙蝠中隊使用的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倖存的轟炸機與運輸機的改造機,和在卡斯楚政權底下的古巴滿街跑的,那些五顏六色的老爺車,可說是半斤八兩;為了減輕重量,所有武器都被拆除了。就連滑翔於平流層的黑貓中隊U-2在兩百二十次的任務中,都被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地對空飛彈擊落了五架,不難想像幾乎是貼著地面飛行的黑蝙蝠中隊會是什麼命運。在超過八百次的偵察飛行中,總計因擊落或事故而折損了十五架飛機,一百四十八人殉職。
一九五九年五月二十九日,包含二舅在內的十四名空軍隊員一如平時瀟灑地坐上了美軍提供的B-17,俗稱飛行要塞,擁有平滑的流線型機體與四顆引擎的大型戰略轟炸機。這種轟炸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丟了一堆炸彈轟炸德國,而終戰後幾乎都成了廢鐵,被送往臺灣的是僅存的碩果。
當時是最適合黑蝙蝠出任務的黑夜,兩架B-17改造轟炸機依照管制塔的指示,先後從新竹基地起飛,一架飛往大陸東方,另一架掉頭飛往西方,執行各自的偵察任務。
二舅搭乘的飛往西方的偵察機,目的地是橫跨雲南省與貴州省的雲貴高原。雖然飛行距離比較長,但好處是沿途地形複雜,只要低速低空飛行,被敵機發現的機率很低。該機在地勢險峻且濃霧瀰漫的虎跳峽之間穿梭飛行,溪谷底部是灰色的金沙江,風一吹,瀑布的飛沫就會濺到機身上。
不過,二舅的事暫且按下不提,先來談談飛往東方的飛機吧(重頭戲留到後頭)。這架飛機在平坦的廣東省東部一帶偵察飛行,一進入目的地上空,飛行員便將操縱桿往前推,讓高度降到三百公尺,以便拍攝地形及撒傳單。放眼望去,黑暗籠罩著大地,風聲蕭蕭,燈火稀疏,星星看來近在咫尺,彷彿觸手可及。視野良好,代表敵軍的高射炮隨時可能開火。
如此這般,敵機先一步偵測到了我方的偵察機。雷達員大聲報告的不祥光點是中國的米格17戰鬥機。B-17外殼很厚,光靠二十毫米機槍難以擊落;然而,米格17配備了三十七毫米機關炮。我軍同時也攔截了敵軍的無線電。
〈目視標的,目視標的〉
他媽的。有人嘀咕道。這下子我們總算也可以說自己經歷過空戰了。彷彿聽見了這句話一般,白熱的炮彈爭先恐後地飛來。我方的偵察機被敵機一路追逐,挨了一堆機關炮彈。黑暗之中,米格機的炮口焰閃閃爍爍,看起來好似引導船隻的燈塔光線,只不過指引的目的地不是港口,而是十八層地獄。我方為了減輕重量,毫無武裝,只能專攻逃跑。飛行員一面咒罵掠過機身的炮彈,一面上下左右地擺動機身。機身宛若掉進氣穴似地倏然下沉,隊員們東倒西歪,怨聲連連。阿彌陀佛,共匪的飛機不是木頭做成的嗎⁉
九死一生。
然而,不知道是因為操縱技術高超,還是老天爺保佑,雖然遭受敵襲,這架偵察機還是完成了任務(完成任務?反正都要死了,就把帶來的傳單全部撒光嗎?),平安返回臺灣,說來也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在你閱讀這個故事之前,我想先亮出我的底牌。這是身為推理作家的我針對這個故事採取的戰略。
這個故事是我的夢境。
如果你覺得這麼說過於誇大,那我換個說法。在這個故事中,無論是現實中發生的事,或是不曾發生的事,但凡重要的事都受到夢境的引力影響。沒有人能夠同時過兩個人生。有時候,夢境就是我們在現實中沒有選擇的道路,或是指示不同結局的路標。我做的夢侵蝕並支配現實,與我的小說環環相扣,並像隻聰明的鳥兒,叼著在小說裡捕獲的真相重返現實。我所做的事,不過是將夢中抓到的現實寫進這個故事裡而已。
我懂,辛辛苦苦讀完...
目錄
第一部
1 二舅是否射殺了怪物?
2 藤卷琴里的來信
3 青鳥在我心
4 當然純屬虛構
5 某種感覺
6 厄瓜多之鳥
7 偶然的故事
8 誰是怪物
9 故事裡伸出的手
10 絕非打混
11 藤卷徹治的故事
12 不想聽著巴迪.霍利死去
第二部
13 愛情一進家門,自由便溜出窗外
14 雙腳大開的夜晚
15 棒子與石頭
16 留下文字的時間
17 我可以寫一本書
第三部
18 鈴鐺聲
19 白雪公主可有看見青鳥?
20 積雨雲
參考文獻
第一部
1 二舅是否射殺了怪物?
2 藤卷琴里的來信
3 青鳥在我心
4 當然純屬虛構
5 某種感覺
6 厄瓜多之鳥
7 偶然的故事
8 誰是怪物
9 故事裡伸出的手
10 絕非打混
11 藤卷徹治的故事
12 不想聽著巴迪.霍利死去
第二部
13 愛情一進家門,自由便溜出窗外
14 雙腳大開的夜晚
15 棒子與石頭
16 留下文字的時間
17 我可以寫一本書
第三部
18 鈴鐺聲
19 白雪公主可有看見青鳥?
20 積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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