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獵人

在馬來人的古老禁忌中，依稀看過這麼一條：「懷孕時不能殺生」，來源已不可考，推測是不宜「動刀宰殺」（應該不是茹素緣故）。不過，即使是丈夫也不宜動刀？那麽，古代的獵人不能獵殺、現今的屠夫不能宰殺？總之，這條禁忌有著「因為正在懷一個新生命，不宜有殺害行為、宜懷善心善念」之意。

古老禁忌有些「可以明白」，比如說「不能和長輩吵架，免得難產」；有些現今看似無稽之談，比如說「不能爬木瓜樹、香蕉樹，否則下體會變臭」。無論如何，過度地、失去理智地殺害總是不宜，在〈鬼獵人〉一開始的殺鹿無數中，已經埋下這樁悲劇的伏筆。

我多年前研讀《馬來巫術（Malay Magic）》，看到〈鬼獵人〉這一則故事，當下萌生了要畫成繪本的念頭。在故事的開頭，非常巧妙地是由一個女人的欲望引起，那時想，「世界就是被人類的口欲所毀滅的」；後來又想：男人呢？他明明可以回家、好好享天倫之樂，「世界是被他的執著毀滅的」……這古老的傳說一語打中人類自找煩惱的核心，或人是如何變成「鬼」的—不管是真正的鬼，或是心裡已經來到「非人」的狀態。

當然，更吸引我的是故事中那些「超現實」情節—因為頭持續往上看再也轉不回來，就像小時候長輩告誡：「電風扇對著臉吹，臉會被吹歪」；葉子掉入嘴巴可以生根發芽，就像「誤食種子會在肚子發芽」；至於去山上回來會口吐紅樹林葉子（但紅樹林生長在沼澤），這也是詭異的情節之一。這些看似無稽之談，在視覺化的想法中卻令人興奮。

從事創作後，對追求寫實已經無感，反而愈是稀奇古怪的情節愈不能放過。此故事我幾乎無修改、只是譯寫出來，我明白讀者可能會有一些小疑問：為什麼要用竹子做梯子？（因為當時的建材，竹子是較易取得的吧！）為什麼要出現老人要鑿子那一段？（因為馬來人的古訓中有言：欠人東西一定要還。）至於鬼獵人在全家團圓後為什麼要持續加害人類呢？這就留給讀者自由發揮了。有些事有原因，有些沒有原因；世界一直如此，一直有我們永遠無法明白的事。

而關於巫師的「咒語」，在《馬來巫術》中收錄了很多，其特徵可在書中放入的該首窺知一二，主要是喊出鬼的名字、來源，且愈清楚愈好，比如說「我知道你的由來」、「請你回去你原本的地方」。也許，在遠古（至今）的人類心中，唯一可掌握的是「命名」，就像人類為各種新出現的病毒命名一樣，也是人類「管理」世界的方式。

很多民間故事都是從人類的「欲望」開始的：想要變有錢、想要和美女結婚、想要變美或變帥……這些欲望，至今未變。人類為滿足「欲望」而生、為滿足「欲望」而生活，要不然，是為了什麽呢？我不想導向任何宗教思想或訓誡，就當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看吧！我都覺得自己言多了。

在馬來人的古老禁忌中，依稀看過這麼一條：「懷孕時不能殺生」，來源已不可考，推測是不宜「動刀宰殺」（應該不是茹素緣故）。不過，即使是丈夫也不宜動刀？那麽，古代的獵人不能獵殺、現今的屠夫不能宰殺？總之，這條禁忌有著「因為正在懷一個新生命，不宜有殺害行為、宜懷善心善念」之意。

古老禁忌有些「可以明白」，比如說「不能和長輩吵架，免得難產」；有些現今看似無稽之談，比如說「不能爬木瓜樹、香蕉樹，否則下體會變臭」。無論如何，過度地、失去理智地殺害總是不宜，在〈鬼獵人〉一開始的殺鹿無數中，已經埋下這樁悲劇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