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故事一 襲警謀殺案
人的一生中都會有一個終生難忘的第一次。
楔子
下雪了。
他踮起腳尖放下厚厚的窗簾，仔細地遮擋住所有能夠透露出光線的縫隙。
淡黃色的燈光下，房間裡靜悄悄的。一張床，一個書櫃，書桌旁的靠背椅上掛著的是他的帆布書包。
屋子裡很暖和，甚至感覺有些悶熱，但是牠卻在不停地發抖。
牠的情況並不是很好，已經在鋪著厚毛毯的紙板箱裡躺了差不多三天了，仍然不吃不喝，一點起色都沒有。對此，他能做的就是盡量不去觸碰牠的身體，因為還沒有到時候，牠就必須活著。
發現牠的地方是院子裡的籬笆牆後面，那裡幾乎沒有人會去，長滿了齊膝深的雜草，還有很多垃圾。牠狼狽不堪地躲在裡面已經有好些日子了，因為重病而變得非常虛弱。
牠的病來自肺部，所以時不時會微弱地咳嗽和喘息，更多的時間是在沉沉酣睡中度過的，但是只要醒過來，牠就會晃晃尾巴向靠近自己的人類表示謝意。
儘管他什麼都不給牠吃，飢腸轆轆的牠還是會那麼做。
牠是一隻聽話的流浪狗，依稀能看出牠的毛本來是白色的。
牠隨時都可能死去。
漸漸地，牠已經感覺不到飢餓了，意識也變得模糊起來，只有縮成一團的小小身軀在不斷地上下起伏著，幅度不大，那是牠在呼吸，節奏越來越急促。儘管如此，牠卻依舊努力抬起頭，晃著禿尾巴，想再好好看看這個救了自己的少年，因為牠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牠卻沒有能夠看清楚那個少年，而是被眼前那道逼人的寒光晃得頭暈，這是牠一輩子中最後的記憶。
「噗──」
位置恰到好處，手起刀落，小小的腦袋便滾落在了一旁，剩下的四肢無力地抽搐著，伴隨著脖頸處汩汩而出的鮮血，牠很快便不再動彈。一股濃烈的鐵鏽味瀰漫開來。
他用手背擦了擦濺到嘴角的血，然後左手抓起血淋淋的狗頭就著燈光細細觀賞，由於亢奮，他雙眼放光，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原來自己手中的刀可以打磨得這麼快！
＊
雪後初晴的早晨，寒意襲人，空蕩的社區裡靜悄悄的。
7點剛過，非常準時，住在對門三樓的女孩便穿著粉紅色的制服背著書包慢吞吞地開門走下樓，向不遠處的社區腳踏車庫走去。每天這個時候離開家去上學已經成了她上國中以後的固定規律。
今天是她的生日。
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就把自己精心包裝好的禮物小心翼翼地掛在了車庫中那輛粉紅色的腳踏車把手上。本來是準備挑粉紅色的包裝紙的，因為這是她最喜歡的顏色，但是狗血迅速滲透的效果是他沒有預料到的，所以，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和鮮血一樣的深紅色包裝紙。
做好這一切後，他就躲在車庫廢棄的雜物間裡，坐在冰涼的水泥地板上。他捨不得離開，因為他想親眼看一看自己心愛的女孩收到這份特殊禮物時的激動場面。
哪怕只是用耳朵去聽。為了這一刻，他曾經設想了無數種可能。
腳步聲逐漸接近，在冬日安靜的早晨聽起來顯得格外清晰，而他的心也在隨之跳動，節奏幾乎融為一體。他太激動了，乾脆不再去刻意掩飾自己嘴角不自覺的笑容。
開鎖的聲音，挪動車子的聲音，感覺過去的每一秒都是那麼緩慢，讓他等得心焦，也惴惴不安。終於，沉重的金屬撞擊聲停止了，接著便是撕開紙盒的聲音。
時間並沒有被凝固，慘叫聲是在九秒鐘後陡然響起的，這比他想像的要遲了幾秒，看來她是被嚇傻了吧。
車庫裡瞬間變得熱鬧多了，驚恐的號哭聲伴隨著車輛傾倒重重撞擊水泥地面的聲音接二連三響起，坐在雜物間水泥地上的他無聲地笑了。
最終，女孩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腳踏車庫，撕心裂肺的號哭聲逐漸遠去。
他又感到無聊了。
耳畔再次恢復平靜後沒多久，他便站起身推開雜物間的門，抬頭的那一刻，他愣住了──自己的面前竟然站著一個人，那是他的同學阿明，戴著滑雪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書包斜挎在肩頭，憤怒的目光像錐子一般地緊盯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噁心的怪物。
「阿明，你在等我去上學嗎？」他笑嘻嘻地問道。
話音未落，一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鼻梁骨上，猝不及防。血，瞬間洶湧而出。
「你這混蛋！」
阿明丟掉書包，猛地撲了上來……
第一章 特殊的傷疤
（現在）
深秋了，早晨的氣溫已經開始接近個位數，空氣中明顯感覺到了絲絲涼意，梧桐樹的落葉鋪滿了狹窄的林蔭道，抬頭看去，天空碧藍，陽光也變得不再像夏天那麼刺眼。
正要走進警局的時候，章桐的耳畔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請問，妳是章桐章法醫嗎？」
眼前的年輕人聽口音就不是本地人，身材高大，皮膚略顯黝黑，上身穿著皺巴巴的灰色外套，腳上是一雙沾滿了灰塵的旅遊鞋，旁邊地上放著一個灰色旅行袋，空空蕩蕩的。
「是我，你是哪位？找我有什麼事嗎？」章桐問。
「我是雙龍峪分局的警員，我叫方明，我想請妳幫我一個忙。」說著，方明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證件。
「雙龍峪？」章桐對這個地名感到有些陌生。
方明有些尷尬，他清了清嗓子：「章法醫，我們那裡的位置比較偏，屬於鄉下的一個小城，坐火車一個半小時就能到。」
章桐這才恍然大悟：「我懂了，那個地方，上次聽童隊他們在會議上提到過。」
「對，對，對！」方明激動地連連點頭，「那次是抓一個在逃犯，我也去現場支援了。」
「那你這次是來玩的？」章桐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小行李袋。
方明有些哭笑不得，他趕緊擺手搖頭：「章法醫，別誤會，我來是想請妳幫忙調查一個案子。」
「案子？走正常程序上報就可以。」章桐更不明白了，「而且我是法醫，只提供證據不查案。」
「不，不，不，章法醫，妳聽我說，」方明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中竟然有了些許懇求，「這個案子很特別，也只有妳才能夠幫我了。」
「這裡法醫有很多個，為什麼是我？」
方明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從錢包裡摸出了一張相片遞給章桐，相片中是兩位年輕的女警察。
章桐很驚訝：「你怎麼會有這張相片？」
「收拾遺物的時候，在她的床頭櫃裡發現的。」方明的嗓音有些沙啞，「我打聽了一下妳的單位，然後就直接找過來了。章法醫，對不起，打擾妳了。」
片刻沉默過後，章桐驚愕地看著方明，聲音不自覺地抬高：「遺物？她出事了？」
＊
方明默默地伸手從外套內襯口袋裡抽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遞給章桐：「這是她的屍體照片。」
辦公室裡安靜得可怕。章桐探身接過信封，撕開，然後在辦公桌上倒出裡面裝著的所有相片。
雖然都是已經被定格的影像畫面，她的心卻隨之一沉。相片中的屍體面目全非，但是章桐一眼就認出了其中一張上小腹部那長約10公分的三角形疤痕。
記憶中那是個特殊的命案現場，遠離都市的一個偏遠山區，自己是當值法醫，因為沒徹底清場，潛藏的凶手突然發動致命的襲擊，如果不是王亞楠替自己擋了一刀，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當時因為來不及等救護車趕到，生死關頭章桐便只能臨時用自己工具箱中的探針來替她清創並縫合小腹部的傷口止血，這才留下了這麼一個特殊的疤痕。
「完了完了，這傷疤這麼醜，沒有男人會娶我了。」王亞楠恢復後在醫院鏡子裡看著自己小腹部的疤痕，愁眉苦臉地抱怨。
「能活著就不錯了，再說哪裡醜了，多別緻的勳章啊！」
畢竟一起工作了五年，往事歷歷在目，她的淚水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方明，和我說說這個案子吧。」章桐臉上有撫不去的悲傷，「王亞楠警官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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