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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美女 VS. 心機美人
汪詠黛(台北市婦女閱讀寫作協會理事長)
「明天我約了鍾阿姨從山上的養老院下來小聚,妳有空嗎?」
接到好友邱秀堂這通來電,沒有空也得有空!
與日本記者熱戀 放棄訂婚的表哥
因為鍾文鳳阿姨已經八、九十歲了,她在大時代洪流中翻滾過,人生舞台從上海、大阪轉到台北,一身都是傳奇故事,在我們這些後生晚輩的眼裡,她就像作家沈從文所說的,是一本雋永又充滿智慧的大書,當然要好好珍惜每一次和她見面的機會。
民國十二年出生於蘇州的鍾阿姨,十八、九歲進入上海復旦大學法律系就讀。在那全民抗日的時代,綺年玉貌的她卻和《色戒》女主角選擇完全不一樣的路:被一名風度翩翩的日本記者著魔般的苦苦追求,陷入熱戀,為了愛情,她不但置家庭的勸阻和輿論的非議於不顧,最後還放棄原已訂婚的深情表哥,成了日本人的妻子。
中日戰爭結束,鍾阿姨搭上遣返日胞的最後一艘輪船到日本,和夫婿落腳在被美軍炸成廢墟的大阪,住進一間破爛屋,靠著種菜、養雞刻苦度日。
共患難的異國夫妻胼手胝足養育了一兒一女,經過十餘年努力,家庭經濟進入富裕佳境。未料,丈夫卻因與昔日的日本女友舊情復燃,逼使鍾阿姨放棄辛苦建立的家園,以及還需要母親照拂的骨肉。
孑然一身的離婚女人,到陌生的台灣重新展開人生,豈止是一句心酸血淚可帶過?
但鍾阿姨走過來了,從跑單幫,到餐廳當洗碗工,她什麼苦都肯吃;後來她在台北市重慶南路上開了一間頗有名氣的「棕櫚西餐廳」,和四、五十名員工一起打拚,才得以在台灣安身立命。
退休後,住進翠柏安養中心單人房的鍾阿姨並沒閒著,她開始默默動筆,將生命故事一個字一個字寫成小說,經由好友「台灣古蹟仙」林衡道教授為書中人物與情節增加豐富的時代背景,作家「呼嘯」先生、文化人邱秀堂小姐幫忙潤飾,加上企業界余華英女士的助印,七十五歲時鍾阿姨出版了第一本大作—三十萬字的小說《生生流轉》。
學會用一指神功 寫下養老院點滴
讀者送到山上的信件、花束,以及大陸影視公司購買改拍連續劇版權的舉動,深深鼓舞了鍾阿姨,四年後,她出版了第二本書《在夕陽中築夢》。
將近八十歲時,鍾阿姨的侄兒鍾明成從蘇州來台探親,為姑媽買了一台電腦,鍾阿姨就在志工老師田台明的耐心教導下,學會用「一指神功」敲出她在養老院看到、聽到的點滴故事,一篇篇動人的文章陸續在報章上發表。
走過近九旬歲月,鍾阿姨又回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心境,人生的恩怨是非都已雲淡風清。她慶幸已在美國成家立業的兒女,有空時會來台北探望安住養老院的老母,不但完全體諒她當年失婚後孤單一人來台奮鬥的艱辛,更以有這樣的母親為榮。
而最讓鍾阿姨感恩的是,周遭有許多「小」朋友在關心、幫助她。她說:「我好幸運,都是別人的小孩在照顧我。」
像是當年和她在「棕櫚西餐廳」並肩奮鬥的領班莊鈴美,現在苗栗擔任桿弟工作,如果鍾阿姨需要看病,鈴美會毫不遲疑地從苗栗請假來陪她;她想要添購所需,《聯合報》退休記者程榕寧會主動上山幫忙;至於噓寒問暖、一切「監護人」該做的事,忘年交邱秀堂更是沒一樣少做。
一般養老院都規定入住時要有監護人或保證人、緊急聯絡人,以備萬一生活經濟出問題、發生病危等事情,能全程參與處理;秀堂和鍾阿姨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卻二話不說,一肩扛起監護人重任,如此重情重義,每每讓鍾阿姨一提起就眼眶泛紅,感激不已。
和她結緣十餘年的我,也算有小小功能喔!我專門負責陪鍾阿姨吃飯聊天、鼓勵動腦寫作,為她始終努力保持健康而拍拍手。
對了,我還會賴皮—答應請她喝咖啡,卻永遠欠著不還。因為,我們這些「小」朋友就可以一直有理由約她出來走走了。嘿嘿,我這樣對待熟齡「蘇州美女」,夠格稱為「心機美人」吧?
推薦序
學她,做個快樂老人!
邱秀堂(老夫子哈媒體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總編輯)
這本書《一起幸福到老》是結集鍾文鳳女士在中國時報與人間福報的專欄,也是鍾阿姨的第三本書,繼她住在安養中心寫的第一本《生生流轉》小說與《在夕陽中築夢》散文一書後,以生命無比韌性與耐力,書寫成的精彩力作。
鍾文鳳女士,蘇州人,祖籍安徽巢湖,生於民國十二年(一九二三年),但鍾阿姨私下告訴我,她的身分證上的年齡少報兩歲,所以今年(二○一三年)應該是九十二歲了。一九四三年她從上海復旦大學法律系肄業,因異國婚姻失敗,她的人生舞台由上海至日本,再由日本單槍匹馬來到台灣。民國八十二年(一九九三年)住在汐止翠柏新村安養中心至今。
我和鍾阿姨沒有血緣關係,但擔任她住在汐止翠柏新村安養中心的監護人。其實,鍾阿姨有一兒一女都非常出眾,為什麼我會成為她住老人安養中心的監護人?鍾阿姨在本書〈她是我的監護人〉一文中有描述,其中一段這樣寫的:「林衡道教授有句經典名言:『老人一無所用,好似一堆垃圾。』那麼,邱秀堂就是撿垃圾的人。」鍾阿姨幽默的把我比成「撿垃圾的人」,我在此要抗議:老人非垃圾,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呢!何況跟鍾阿姨相識,得到她的信任,我們彼此成為對方心事的傾聽者,有鍾阿姨這位忘年之交,在人生的道路上指引我前行,我得到的是一塊寶玉,更是腳前的明燈。
鍾文鳳女士住進翠柏新村安養中心並未閒著,她在七十五歲時,將過往一生寫成一本三十萬字的小說《生生流轉》。二○○二年鍾阿姨的侄兒鍾明成先生從大陸來台公幹,特別利用自由活動時間,由老夫子工作室的同仁王慈聰陪同下,至八德路買了一部電腦送給鍾阿姨。鍾阿姨有了電腦後,第一件事,就是將她所寫的《生生流轉》改寫,可是她不會注音符號,於是買了數位筆,由她的電腦老師田台明先生教導,將原先三十餘萬字的小說,濃縮為二十萬字;此書於二○一○年授權蘇州工業園區易亞影視傳媒有限公司,計畫在中國拍攝連續劇。二○○○年,鍾阿姨發表《在夕陽中築夢》(正中書局出版)一書。這三本書都是鍾阿姨以一支數位筆,一筆一畫的將她一生及養老院周遭生活的點點滴滴,真實又感性地寫下來。
自從鍾阿姨《生生流轉》小說出版後,她苦難的一生終於得到命運之神的眷顧。此小說雖未在書市流通,卻擁有許多讀者,多年來仍有不少讀者關心作者鍾文鳳女士的近況,不斷地向我打聽鍾阿姨目前生活的情形。其中,我的朋友華海燕,她與夫婿徐藹可(Dr.Eckhard Stroefer)在德國主持東西文物修復中心(http://www.hua-stroefer.de/),有一年,她返台探親,我送了一本《生生流轉》給她,她看完後又傳給在德國的友人,所以一傳十,十傳百,德國華人看過此本小說的人很多。讀者最常問,書中女主角賽月,莫非就是作者鍾文鳳本人?而海燕姐每次回台探親,不管我們見面或是電話中敘舊,她總是會問:鍾阿姨在養老院還好嗎?
還有熱情的讀者,直接到養老院看她,或送花、送水果、甚至送金項鍊。最令人感動的是讀者許秀琴、王祖平等,成了鍾阿姨生活中最得力的幫手,如十幾年前鍾文鳳阿姨生病住院,讀者許秀琴大老遠從基隆趕到汐止五指山,無條件的日夜照顧鍾阿姨的起居作息;又有一回過年,我正好出國度假,王祖平與許秀琴接到求助電話,及時趕到山上,將鍾阿姨送到醫院掛急診。
鍾阿姨事後得意的告訴我:「當時,主治醫生還誤以為他們是我的兒女呢!」她接著又說:「在救護車上,我腦海裡想的不是自己小孩,而是比兒子還要親的這些生死相交的朋友們。」她說的別人小孩、朋友們,除了上述幾位,還有她於六、七○年代,在重慶南路正中書局樓上開設「棕櫚西餐廳」時的部屬,有謝秀娥與莊鈴美等,以及我的摯友們如程榕寧、汪詠黛、葉毓蘭、許瀞方、盧美杏、楊豔萍、宋穎鶯、陳建任、林宏修與詩人張香華及老夫子王澤,都是鍾阿姨珍惜的小友。
最不可思議的是,為鍾文鳳《生生流轉》印刷出版此書的余華英女士,不但分文未取,這些年來因股市不振,她擔心靠股票投資周轉生活的鍾阿姨憂心,不時在金錢上資助鍾阿姨,並每日撥電話至安養中心跟鍾阿姨請安,就怕年老的鍾阿姨有什麼閃失。這兩年鍾阿姨進出醫院,余華英女士每日親自在家煮營養食品送至醫院,替我分擔了「監護人」的許多工作,包括今年二月鍾阿姨因小中風在浴室摔了一跤送醫院急診、通知鍾阿姨在蘇州的兒子周英世與在美國的女兒周真理儘快回台灣探視母親。
鍾文鳳阿姨的兒子周英世是知名的急診醫療科醫生,在美國紐約與蘇州都有自己的診所;女兒周真理亦是名作家,現為美知名的出版社執筆出書。鍾阿姨在此書中〈醫生兒子不敢幫我拆線〉、〈老媽「飆車」懺情記〉兩篇,寫的就是他與兒子英世的互動,筆觸詼諧又溫馨。因鍾阿姨的一對兒女從小在日本、美國求學,對台灣很陌生,鍾阿姨總在她兒子或女兒返台探親之際,安排兒女與她的晚輩朋友或讀者餐敘。兒女們也漸漸了解,母親失婚後,孤家寡人從日本到台灣求生奮鬥的過程,也非常珍惜與母親還有母親的朋友相處。
鍾文鳳阿姨的《生生流轉》,不但得到許多讀者的肯定,有一段時間她紅火得很,上電視、上廣播,到讀書會與讀者談寫作經驗與養老院的生活。因此,寫作成了她養老的活力與動力,她將養老院觀察的種種人生百態,用談笑輕鬆的筆調寫出一篇篇真實感人的故事,最初這些短文不時在中央日報與青年日報刊出,不久,正中書局將她發表的短文輯成一冊,於是她的第二本書《在夕陽中築夢》在二○○○年面市。接著二○○五年在《中國時報》家庭版寫「養老院隨筆」專欄,二○一○年在《人間福報》寫「銀髮俱樂部」專欄,當時可謂是台灣年紀最長的專欄作家。
鍾文鳳阿姨的第二本書《在夕陽中築夢》出版後,轟動一時。中央研究院陳奇祿院士、陳張若伉儷曾把此書當為枕邊書,他們讀後告訴我,每篇都發人深省。的確,《在夕陽中築夢》一書,社會學者讚譽為是一部不可多得的老人文學創作,不但激發我們對人生的重新思考,也教我們積極開拓心靈。而本書是延續《在夕陽中築夢》的安養中心老人家日常生活的遭遇,每則都是真人真事,也是大時代裡小人物可歌可泣的故事。
諾貝爾文學獎作家大江健山郎曾說,寫小說是一種救贖。救贖二字,來自拉丁語的健康、安全、幸福;鍾文鳳阿姨陸續出的三本書,無疑是希望我們身邊的每個人都能夠活得健康,過著安全又幸福的日子,彼此給對方愛的鼓勵。鍾阿姨,謝謝您給我們這麼多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