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一章 召募新人
Ⅰ
每個人都有起起落落的人生，他們卻只能站在刀尖上行走，經不起跌宕；一旦從刀尖落下，迎接他們的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他們是阿修羅眾，最凶惡的強盜團。
坐在臨時搭建的帳棚中，彭奎一臉興致索然的樣子。他是阿修羅眾的首領，全身是精悍的肌肉，剛毅的面目線條搭配能殺人的眼神，即使是雙手環胸一副倦態，依舊散發出無法忽視的王者鋒芒。
站在桌子旁邊的短髮女人穿著老氣，不適合她稚嫩的五官，她叫桐花，鼻梁上的黑眶眼鏡與手上抱著的一大疊人事資料，讓她看起來宛如彭奎的祕書。
雖然年紀尚輕，桐花卻有超凡的機械天分，是阿修羅眾不可獲缺的機械天才。
月朗守在彭奎身後，乍看下以為是彭奎的情人一類，華麗的打扮、正拿著粉餅往臉上補妝，再一細看，會發現他根本就是個男的，絕美的外貌卻有掩不住的英氣，既是保鑣也是軍師，看人看事都有獨到的銳利角度，偏偏是個變裝癖。
至於跑進跑出張羅雜務的猥瑣男子叫作馬魈，擁有竊聽的能力，不管是一公里外的蚊子在叫，還是百公里外的交談聲全都瞞不過他的耳朵，是黑白兩道都想暗殺的情報高手。
此時最為興奮的人就是馬魈。
五坪左右的帳棚外邊立著簡陋的告示牌，寫道：「阿修羅眾召募處，請依叫號順序進入面試。」
這是馬魈的主意。阿修羅眾本來有五個成員，現在只剩下四個，馬魈一直心急想要再補個新人進來，但是彭奎到了黑道人力仲介事務所去，卻找不到能讓他看上眼的對象。
再過不久，他們就要潛入北國了，馬魈希望能在任務之前補進新人，多個人就能多分力量，於是向彭奎建議，不要靠事務所的負責人脫脫木介紹，乾脆自己舉辦召募，直接面試、徵人。
彭奎答應馬魈的建議，不過現在有些後悔了，他應該聽月朗和桐花的勸阻。
在馬魈提議的時候，月朗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這個主意是不錯，不過馬魈是個命中帶賽的傢伙，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計畫八成不會有好結果。」
「偏見，這是偏見！」馬魈當時氣呼呼地大聲嚷嚷。
召募新人的活動已經進行了一個上午，他們面試了五十幾個人，全是不堪錄用的雜魚廢柴。彭奎閉目回想月朗說過的話，看來那不完全是偏見，馬魈確實是命中帶賽。
帳棚外面至今還排了十幾個人，道上兄弟聽見阿修羅眾徵人的消息，出現兩種極端的反應。
第一種，躍躍欲試，認為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畢竟阿修羅眾在黑、白道的名聲非常響亮。偏偏彭奎走的是精銳路線，不喜歡召收大批人馬，所以現在有機會可以進入阿修羅眾裡面，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第二種，聞風卻步。阿修羅眾的名氣是響亮沒錯，卻是以殺戮、凶惡、不守行規聞名。大部分的人看見他們就像看見死神，沒道理明知那是地獄還要往裡面闖。他們甚至懷疑召募只是誘餌，要誘補他們進入陷阱再來個黑吃黑，把前往應徵的人全部殺掉、洗劫財物。
彭奎在聽見傳言時露出滿意的冷笑，那些黑道的顧慮愈大，來的人就絕不是孬種，剛好能用這層顧慮替他刷掉不適合的人選。
避免不適合的人前來太多，他們還設了第二道關卡，把帳棚建在陡峭的懸崖邊，只要來能到這裡的都有基本實力。
但是，就算大部分不合用的人選都被嚇跑了，來的也不全然是精英，想要混水摸魚的亡命之徒仍然占了大多數。要是應徵上了，未來的人生就又是另個高峰，即使失敗他們也沒什麼好損失，就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前來應徵。
不過彭奎要的不僅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還得有不可取代的長才，因此到目前還沒有人讓他看上眼。
甚至有的幫派還想安插內奸到阿修羅眾裡面，故意派人前來應徵。
一場單純的召募會充滿爾虞我詐的陰謀。
「五十七號。」桐花向馬魈說道。
馬魈立刻奔到帳棚外邊去叫人，「五十七號！五十七號在哪裡？喂，五十七號呢？」
帳棚裡的三人可以聽見馬魈吵鬧的聲音，五十七號似乎不見了。
月朗打了個呵欠說道：「該不會是等太久就走了。」
桐花看著五十七號的人事資料，唸給彭奎和月朗聽，「男，三十八歲。六年前幹過城南坊連續縱火案，四年前為了避風頭偷渡到北國，三年前替走私集團帶貨到德亞遭到逮捕，殺害拘捕他的官府人員十二人，而後逃回剎摩。」
「聽起來經歷滿豐富的。」月朗點了點頭。
「跳號吧。」彭奎說道：「連走私都被逮捕，這傢伙也不會是什麼好貨色。」
桐花正要叫五十八號，馬魈就急匆匆的闖進來。
他氣喘吁吁地說道：「那個五十七號被丟下山崖了。」
「喔？」月朗眼睛一亮，噗哧笑出，「總算有點有趣的插曲了。」
月朗從早上就在想，把一票競爭者放在一起，到底會出現食人魚效應，大家都有所顧忌、和平相處，還是會出現火爆鬥爭，競爭者先在外面進行一輪擂台賽，把對手鏟除以提升自己錄取的機率。
結果是競爭者一開始先和平相處，等到人數愈來愈少，就開始廝殺互鬥。
「叫五十八號進來吧。」桐花代替彭奎傳話。
「好。」馬魈又跑了出去，活脫脫像個過動兒，「五十八號，五十八號在哪裡？」
桐花唸出五十八號的資料，「女，二十七歲。十七歲加入電話詐騙集團，二十二歲改行成為鑽石大盜，二十四歲轉職人口販子，業界人稱寶姨。」
二十七歲就被叫寶姨，可見她的身分地位在人口販子裡面相當崇高。
「五十八號來了。」馬魈跑回帳棚裡，身後領著一名濃妝女人，不過那女人看起來不像二十七歲，比較像是四十七歲。
大紅大紫的裝扮，頭上還插了兩朵花，女人說道：「我是五十八號，叫我寶貝就行了。」
彭奎皺起眉頭，寶貝？他實在叫不出口，「妳只有二十七歲？」
這也是月朗和桐花的共同疑問。
馬魈沒看過人事資料，一聽見寶姨是二十七歲也張大了嘴巴，「大嬸，妳資料沒填錯吧？」
「沒錯，我是……永遠的二十七歲。」寶姨自信地說道。
聞言大家的臉色都綠了。
月朗算是最冷靜的，他開口問道：「去年幾歲？」
「二十七。」
「前年呢？」
「二十七。」
「大前年呢？」月朗不死心問道。
「也是二十七。」
「十年前呢？」
「二十七。」
「二十年前呢？」
「二十六歲。」寶姨終於有新的答案。
月朗換算一下，這女人已經四十六歲了。
彭奎轉頭向桐花說道：「五十九號。」
桐花理解地向寶姨說道：「請回吧。」
「欸？」寶姨訝然問道：「我沒入選嗎？你們該不會有性別歧視！」
「沒有。」彭奎說道。
「那就是有年齡限制？」寶姨又問，堅持要討個公道回來。
「也沒有。」彭奎說道。
「那是為什麼？」寶姨望著彭奎。
「礙眼。」彭奎簡潔地給了兩個字。
寶姨氣得額際的粉底都被皺紋崩裂了，「你……」
「等等。」月朗繞過桌子走到寶姨身邊，伸手搭著寶姨的肩膀說道：「雖然妳不能加入阿修羅眾，不過我想和妳談個買賣。」
之前向螃蟹醫生購買軍火時，月朗答應過要送一個德亞的美女給那隻老螃蟹，不過後來事情太忙，他一直沒空處理這件事。
再過幾天阿修羅眾就要前往北國去找沙蓮娜了，需要一批新的軍火，屆時老螃蟹一定會追問他此事。月朗聽見寶姨的經驗時不由得暗喜，寶姨是人口販子，手中應該有各國搜刮來的美女。
月朗打算向寶姨直接買兩個雅亞的美女送給老螃蟹，但是他還沒說出買賣的內容，寶姨就先用一種狐疑的眼光打量他。
寶姨先開口說道：「買賣……你該不會是想……加入我的旗下吧？這不行，你一副就是人妖的樣子，我旗下沒有仲介人妖。」
馬魈和桐花一聽，不禁想笑，不過他們絕對不能在月朗面前笑出來，只能努力憋住。馬魈的臉色頓時脹紅，胸口因為憋得太用力隱隱發痛，眼球不禁充血，布滿駭人的紅絲。
月朗的眼底閃過殺意，寶姨卻不知死活地繼續說道，「你要是到我的旗下來，會把我的客人嚇跑……」
話說到了一半，月朗的袖子裡彈出一把短劍，抽手之際寶姨的喉頭濺出猩紅血泉。
月朗收回短劍，一把將寶姨的屍體扔出帳棚。
外頭的人見狀即刻發出一片喧譁，全都不明白發生什麼事。
「五十九號。」月朗狠狠地瞪著馬魈說道。
馬魈在看見月朗的眼神時心頭涼了半截，憋住的笑意瞬間冷卻，他匆匆跑出去找五十九號，暫避月朗的風頭，免得掃到颱風尾。
彭奎淡淡地向桐花說道：「我就說她礙眼吧。」言下之意像是在肯定自己的眼光。
桐花不敢多話，假裝翻看手中的人事資料，剛要唸五十九號的經驗，馬魈就跑了回來。
「那個，五十九號跑了，剛才看見寶姨的屍體被扔出去，就被嚇跑了。」馬魈向彭奎報告。
「跳六十號。」彭奎說道。
他已經坐得有點不耐煩了。
馬魈出去叫六十號，桐花立刻把資料翻頁。
「六十號，男，五十歲。曾任官府幕僚，對官府情況瞭如指掌，因殺害長官、盜取金庫財物目前被官府通緝中。」桐花看向彭奎補充說道：「之前五千公斤的官府黃金搶案就是他幹的。」
桐花的話講完，馬魈恰好從門外進來了，不過身後卻沒有任何人。
「人呢？」桐花問道。
「在這裡。」馬魈攤開手，六十號應徵者的體型非常迷你，竟然只有五公分高，看起來和官佬一樣都是吋族的後裔。
馬魈把人放在桌上。
桐花將眼鏡推了一下，想要看清楚六十號的樣貌。吋族是快要絕種的種族，桐花之前只看過官佬，沒有見過其他吋族的後裔，現在乍看六十號的外貌不禁覺得和官佬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官佬原先是阿修羅眾的成員之一，這次要召募的新人就是為了替補官佬留下的空缺。
大家還來不及向六十號發問，一疊資料忽然啪地一下落在六十號身上，像是打蟑螂般把六十號打成肉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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