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依戀著貓,而貓,也同樣依戀著人類──
由嘴硬心軟的超級現實主義者VS.無法無天的三隻貓妖,獻上療癒又逗趣的溫馨故事。
★擅於描繪人與人之間互動的有間KAORU,以三段不同的故事,描繪出人在面對自己、面對過去懊悔時的心情,透過故事主角讓人獲得滿滿的勇氣。
創業失敗、走投無路的前都會青年和己,
在名為虎、Gray She、Gray He三隻貓妖的包圍下,漸漸習慣了擔任鄉間神社管理人的生活。
隨著秋日來臨,形形色色的人來到招財貓神社。
希望能與二次元角色舉行婚禮的認真青年;總是一個人來到神社的寂寞少年;甚至,連過去把和己從公司裡趕走的夥伴也……
今天,依然是個很平靜的日子唷!
喵~嗚~
© KAORU ARIMA 2015
作者簡介:
有間カオル
KAORU ARIMA
出生於東京都,法政大學文學部哲學系畢業。2009年以《太陽のあくび》(暫譯,太陽的哈欠)獲Media Works文庫賞,正式成為作家。另著有《サムシング・フォー 〜4人の花嫁、4つの謎〜》(暫譯,Something Four~四位新娘、四大謎團~)、《魔法使いのハーブティー》(暫譯,魔法師的花草茶)等書。每天沈浸在電影與美酒之中,只要再養上一隻貓,生活就可以更完美……
譯者簡介:
陳映璇
東吳中文系畢業,輔大日文翻譯所學分修了。喜歡做甜點、到處亂吃、閱讀書籍和埋頭翻譯。個人網站:http://chutsu.weebly.com
章節試閱
第一章
不能因貓咪撒嬌而心軟
-作賊人心虛-
貓回到了我的大腿間。
雖然可能難以理解我在說什麼,但事情就是這麼回事。
我支起上半身,掀開棉被,一把抓起睡在腿間的兩團毛球,四肢和尾巴便啪噠地垂落下來,瞬間變回兩隻小貓。
「喂!我們不是約好如果要進棉被,就只能待在我腳下嗎?」
我搖晃著手裡抓著的兩隻小貓,一邊瞪著他們,就見兩隻灰色小貓先是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用前肢蹭著洗了臉,然後才用綠色的眼睛回瞪著我。
我把他們放到被褥外,站起身,前往廚房洗臉。
在這個瞎搞神社生活已經半年左右,秋色漸暮的十月裡,早晚的空氣都變得冰涼起來,大概再過一陣子,圍繞著神社的楓樹也會開始變色吧?雖然我有點期待紅葉,但如果葉子開始掉,打掃就變麻煩了啊。
夏季時不願靠近棉被的小貓們,到了現在,也會在我鋪被褥時立刻鑽進來,甚至想要更暖和一點的時候,就會像剛剛那樣窩在我的大腿間。
我洗好臉走了回來,就看到從小貓變成小孩型態的雙胞胎貓妖——Gary She、Gary He正感情很好地裹在棉被裡頭。
我一邊用膠帶清理黏在運動褲大腿內側的貓毛,一邊抱怨:
「我允許你們鑽的是腳下,別跑到其他地方來啊!」
「你腳下確實有一塊空隙啊,人類。」
「因為太矮了啊,人類。」
這兩個傢伙又攻擊別人的痛處……!
真的是,一張嘴什麼可愛都百分之百OFF了!
「比起這個,差不多該準備暖被桌了吧,人類。」
「該準備暖被桌了,人類。」
還總用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說話!
「才不是什麼『比起這個』!而且我也沒有暖被桌!」
He和She憤怒地瞪著大眼。
「沒有暖被桌的人類有存在的價值嗎?」
「沒有暖被桌的人類滅亡了最好!」
你們兩個到底有多愛暖被桌啊?
「暖被桌、暖被桌!」
「不想要沒有暖被桌的冬天!」
我從喧鬧不斷的吵鬧小鬼手中搶走棉被,疊好後收進壁櫥裡,坐到電腦前開始看信。
暖被桌嗎……?
建築近百年的這個家中沒有保暖設備,無論是從建築層面還是預算層面來看,要裝空調都非常困難,隔熱措施也應該很差,就算只是開個暖爐,也感覺有點靠不住啊……確實想要一個暖被桌……
因為信件已經看完了,所以我就在網路商店試著搜索了下暖被桌。
哦!有蠻多單人暖被桌一萬日圓以下就買得到呢!
「要買嗎?」
雖然這樣感覺我很聽小貓們的話,著實有點不爽,但要渡過一整個冬天,暖被桌確實是必需品。
我握著滑鼠陷入沉思,猶豫該不該按下購買鍵,恰好此時背後的隔間門傳來了喀啦喀啦的扒拉聲。我扭過上半身,伸手拉開隔間門,就看到大大的虎斑貓渾身帶著清晨的寒意,無聲地進入室內。
「你最近很常早上才回來耶!」
虎斑貓變成高大的俊美男人,穿起他喜愛的藍色和服,冷冷瞥了我一眼。
「幹嘛,你有意見?」
「沒特別有什麼意見。」
我把視線拉回螢幕,望著眼前排列的暖被桌照片,再次陷入長考。同價位的商品功能也都差不多,接下來只有設計和些許尺寸的差異了。
結實的手臂從我身後伸來,指向一個設計老氣、桌台莫名有種懷舊感的暖被桌圖。
紅色被子上印著大大的鞠球花紋,桌子本身則是用看來非常廉價的合板製造。
同一價位,可以買到北歐簡約風格的流行暖被桌,還有雙面設計的多功能暖被桌……
「……這個比較好嗎?」
虎點點頭。
嗚哇,好俗!明明是個帥哥,但超級沒品味……這傢伙的腦袋,真的就停在大正時代附近了吧。
這種暖被桌應該會出現在超鄉下的老舊住宅裡……嗯?不就和這裡很像嗎?
如果是放在我之前住的麻布套裝設計公寓,就真的非常不適合,但以建築將近一百年的平房來說,這款設計俗氣至極的暖被桌確實比較好。我也不想因為違抗虎的意見而被一腳踢飛,加上它又比其他款便宜了一千日圓左右……
於是我按下購買鍵。
「暖被桌嗎?」
「暖被桌要來了嗎?」
穿著金魚花紋和服的She和He朝這裡爬了過來,探頭望向螢幕,從下襬冒出來的尾巴拍打著榻榻米,顯然非常興奮。
這些傢伙在我面前越來越懶得變身了……
「話說回來,最近有個傢伙一直在神社周圍徘徊,你有什麼線索嗎?」
虎露出了有些不悅的神情,從他撇開的唇邊,隱約可以看到像是獠牙般的犬齒。
「啊?」
之所以會問我……是因為對方不是貓,而是人類囉?
嗯……我盤起手臂,動起腦子不停回想。應該沒有人會特地跑來這裡見我吧?加上我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種會被跟蹤狂盯上的帥哥……
這樣一來,結論就只有兩個。
第一,香油錢小偷先來探路。
夏季祭典結束後,參拜民眾有稍微增加一點,從一天原本平均〇‧一人,到現在變成〇‧三人左右,簡單來說,沒有民眾來參拜的日子還是很多。香油錢也就五圓或十圓,就算被偷了也沒什麼損失。比起香油錢,如果賽錢箱被偷了還更麻煩,畢竟沒有賽錢箱的神社,就像是沒氣了的可樂一樣啊!這還算得上是瞎搞「神社」嗎?
只要小偷監視個神社幾天,應該就可以知道這裡根本沒什麼香油錢了。
於是我否定了第一個可能。
第二,就是那人是虎的跟蹤狂。讓人很不爽的是,貓型態時的虎明明就很醜,可是人類的型態卻非常俊美帥氣,渾身散發男性費洛蒙。
附近的人似乎有看過他人類的姿態,而且他本人也十分隨意地與女國中生們講話,他還有自己身為一個妖怪的自覺嗎?妖怪可以這麼輕易地就出現在人類的面前嗎?
「我沒什麼頭緒,不如你想一下你自己?」
我語帶責難地回答,只見他歪了歪頭,彷彿不理解我的意思。
「你知道那傢伙長什麼樣子或身高有多高嗎?」
「只是有感覺和氣味而已,就這樣吧,算了!」
虎看來已經失去了興趣,直接躺倒在榻榻米上。
以他的立場來說,大概就是在自己地盤上飛進了小蒼蠅,覺得有點吵的程度吧。
因為無論對方是什麼樣的人類,都不是虎的對手。
我最近甚至消極地想,他雖然又粗魯又暴力,不過以擔任自宅警備員這份工作來說,再沒有比他更值得信賴的傢伙了。
那個把口水吐在境內的混混詐騙集團被他搞到遍體鱗傷,幾乎回天乏術的事情,我仍記憶猶新。
棲息了三隻貓妖的神社是無人能敵的。
託此之福,雖然屋中沒有冷氣,但整個夏季我都打開窗子通風,沒有任何擔憂,只是被蚊子咬有點煩就是了。
還是追記一下吧!貓妖的力量對蚊子完全沒有任何效果。
回過神來,才發現小鬼們已經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呼,變安靜了呢!
接下來,在被虎飛踢之前先打掃神社吧!
看了看錶,時間是七點半,比往常還早了大概三十分鐘,我想著先檢查一下賽錢箱,於是便把鑰匙塞入口袋,走下境內。
夏天時,這裡可以聞到綠葉的芬香,不過現在撲鼻而來的,都是枯葉與土的味道。
來到這裡之後,我才知道季節是有氣味的。
抬起頭,在我眼前展開的是秋色晴朗的澄澈天空。
掀開好久沒開過的賽錢箱,就見裡面放著折疊起來的圖畫紙,我打開一看,是老鼠圖畫和五圓硬幣。
「希望可以交到朋友」
獻上老鼠,願望就可以實現的傳言,其威力似乎依然健在。
色鉛筆畫的圖非常拙劣,加上歪歪扭扭的文字,可以推測這個願望的主人還是個小孩。
我把圖畫紙重新摺起,與五圓硬幣一起塞到褲子後面口袋,然後拿起掃帚開始打掃石板路。
從本殿往鳥居方向慢慢把垃圾掃起來後,就聽到喀噠喀噠喀噠!像是搖晃玩具箱的聲音逐漸朝我靠近,同時也聽到了鏘啷鏘啷的乾淨鈴聲。
一個小學男生跑上石階來到鳥居下方,我抬頭一看,就正好與他對上視線。
喀噠喀噠響著的是他書包裡的東西,而鏘啷鏘啷的聲音,則是來自於他書包上掛著的鈴鐺護身符。
小男孩在鳥居下緊緊抓著書包兩側的背帶,一動也不動。
他大概以為神社沒有人,結果看到我就嚇到了吧?
因為我早上晚上都會關上拉門和玻璃拉門,一般出來打掃的時間也都比今天來得更晚一點……
「參拜嗎?請往這邊走。」
我靠到石板路邊,讓出道路,小男孩於是輕輕點點頭,往本殿走去了。
嗯……雖然還很小,但是個有禮貌的孩子,年紀大概是小學二、三年級吧?我的耳邊傳來啪啪的拍手聲。
他回去的時候也有先朝我輕輕點頭致意後,才一臉難為情地離開了神社。
該不會……把「希望可以交到朋友」投入賽錢箱裡的就是他吧?
算了,都跟我沒有關係!
一路把垃圾清掃聚集到石階下,最後再掃進畚箕裡。好!早上的打掃結束了!我伸直彎曲的背,把手靠到腰邊往後舒展筋骨。
「好啦!回家工作囉,工作!」
最近新客戶的人數還離目標差上一點,不提起幹勁可不行!
*
公司破產加上存款盡失,我貪求房租免費,朝這房子飛奔而來,沒想到這裡卻棲息了三隻貓妖。
儘管一開始關係劍拔弩張,我也嘗試反抗,可因為種種因素,生活就這樣延續至今。
與貓妖們同居當然不是什麼舒適的事,不過其實也沒有那麼壞,時間從春季過了夏季,然後迎來了秋天。
十月中,我從簷廊抬頭望向秋高氣爽的天空,小小地嘆了口氣。
「好想回到都市生活啊……」
正因為這裡的生活絕對說不上不好,我才更覺得不能就此習慣郊區的悠閒氣氛。
在認為「這種程度就可以了」的時候,人便會開始墮落,然後輸給自己。
我最初的目的並沒有改變,就是希望在三十歲前重新做出成績,回到原本的生活。
都市中舒適又刺激的生活。
我可不是會願意窩在這種鄉下安安靜靜當SOHO族的人啊!我希望可以在世界中心發光發熱。
其實我有點焦慮了。
因為業績、收入都比預想的更不見起色。
「可惡!」
我站起身,不知不覺走到神社境內。
秋日晴朗明媚的午後裡,Gray She和Gray He在鳥居下團成灰色毛球,睡得香甜。
我學著廣播體操動作般活動了身子,轉換一下心情。
「真是舒服的陽光呢!」
我跟著She和He坐在鳥居下方。
再過一陣子,即使還是秋天,白天也會變冷,就不能像這樣做日光浴了吧?
溫暖和煦的太陽舒適宜人,清爽的枝葉香氣與夏季不同,十足放鬆心靈。
不知怎麼形容的好心情讓我輕輕伸出手,摸了摸She和He的軟毛。
小小的尾巴啪啪拍打我的手。
似乎很不爽被我撫摸。
把手抽離兩隻小貓,呆呆地望著下面的街道,就發現耳熟的吵鬧團隊出現在我眼前。
「啊!和哥!」
「和己哥在耶!」
「真的在耶!」
說什麼「真的在耶」……我也已經習慣被當成珍禽異獸了。
前舞蹈團體G7(Girl seven改版,現為Ginger Seven)的成員們一個接一個跑上石階。
我沒辦法閃避如巨浪般席捲而來的少女們,就這樣被六位女國中生包圍起來。
「今天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啊!小貓咪!好可愛~」
「討厭~」
「貓可以摸嗎?」
「有件事想拜託和哥!」
「小貓咪~」
我又不是聖德太子(註1),六個人一起說話怎麼可能分辨得出來啊!
She和He彷彿事不關己一樣繼續沉睡,小女生們紛紛伸手,就在要摸到他們之前,他們便迅速地躲了開,飛身躍至附近的樹上。
「啊……」
「大概是不習慣人類吧……」
少女們一臉惋惜地抬頭望向那棵樹。
小貓咪像阿米巴原蟲一樣軟趴趴地緊緊攀附在粗樹枝上,甚至連尾巴也捲了上去,再次閉上綠色的瞳眸。
「已經放學了?真早啊!妳們都沒有什麼社團活動?」
六個人各自搖了搖頭。
「下週是文化祭,放學後大家都在準備節目。」
「不過今天不是準備班級表演或社團節目的日子,而是準備G7的日子。」
「G7?還沒解散嗎?妳們已經不是七個人了吧?」
原本是七個人的舞蹈團體,現在少了暑假中搬到北海道去的梨子,所以應該剩下六個人。
就像明明是四天王卻只有三個人……?
芹花挺起胸,如此斷言:
「即使梨子人不在這裡,但她依然和我們同在!」
「……妳這說法,還可以解釋成靈異故事呢。」
對於我的感想,她們氣沖沖地反駁道:
「我是指我們的友情不會受到距離影響啦!」
「對!就算分開了,也永遠聯繫在一起!」
「好、好、好。」
感覺事態變得麻煩,我就隨便點點頭附和。
「所以說,有點離題了啦!夏季祭典時來看我們跳舞表演的朋友啊,推薦我們在文化祭上表演節目,所以我們又可以在大家面前表演了。」
「今天要去朱音家做舞蹈衣服。」
「想說稍微改造一下,弄得更華麗一點。」
「這個是簡介手冊跟傳單,可以幫我們貼傳單嗎?」
「和哥如果有空的話也來看一下吧!」
我收下了硬是向我推來的簡介手冊和傳單。
「貼傳單是可以啦,但我這裡可沒什麼來參拜的民眾哦。」
就算是松川爺爺,最近也不知道是因為太冷還是照顧小貓太忙,一週也不見得會出現一次。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你願意幫忙貼我們就很高興了!」
「如果和哥來看,我就請你喝一杯我們班上的茶館咖啡哦!」
「還免費送你一張美術社賣的藝術明信片!」
「……謝謝,如果我有空的話就會去的,只要有空的話。」
此時,突然察覺到一道視線。
我像狐獴一樣挺直背脊環顧四周。
「和哥?」
「怎麼了?」
她們受我影響,轉動起眼珠和脖子。
「啊,沒有,沒事!」
都是因為虎說什麼感覺有人在神社周圍徘徊,結果就不小心變得有點神經質了。
就算有什麼人帶有惡意在附近徘徊,我家可是有最強的自宅警備員,還有兩個對人類抱有極大敵意的中○保全小鬼。只要這三個傢伙還在神社,安全幾乎無虞。
嗯!神社是安全的。
只是在安全範圍之中是不是有包含我,就是一個大問號了……
變成六人團體的G7離開後,神社再次回歸寂靜。
差不多該回去工作了,我如此想著,然後站起身來。就在此時,我看到了不知何時開始就站在石階下的小學生。
——小學生用一種想要成為同伴的眼神靜靜地注視這裡。
我腦袋都響起某RPG遊戲的背景音樂了啦!
他的眼神彷彿在說些什麼。我對他還有印象,就是幾天前的早上來神社參拜的小男孩。
沒有錯!我還記得他這個鑲有黃邊的水藍色背包。
「要參拜的話,裡面請。」
我挪了挪屁股,往階梯邊邊移動,讓出道路。他稍微猶豫了一會兒,這才慢吞吞地朝這裡靠近。
原以為他會就這樣與我擦肩而過向本殿走去,沒想到他卻在我面前停下腳步。
我還在感慨最近的書包款式真時尚啊,小男孩卻突然開口了。
「大哥哥,要怎麼做才可以交到朋友呢?」
「欸?」
他的疑問來得如此突然我,而且問的還是交朋友的方法,我頓時不知所措。
什、什麼?怎麼回事?
「這、這個嘛……」
我苦苦思索,小男孩噗通一聲隨我坐在同一階上,抱起雙腿,把臉埋進膝蓋之中。
掛在書包上的護身符鈴鐺,發出了鏘啷鏘啷的小小聲響。
他維持著抱膝的姿勢抬頭看我。
「大哥哥住在神社裡對吧?我一直不知道這間神社裡面有住人。」
我想也是。
因為現在和夏天不一樣,這季節我關上玻璃拉門和紙拉門的時間都比較長。
加上土地和本殿都這麼渺小……
「寫了『希望可以交到朋友』這個願望的人,是你嗎?」
小男孩默默地點點頭。
「我叫鈴木史也,現在是羽村小學三年一班。大哥哥有好多朋友,所以請告訴我,該怎麼做才可以像你一樣?」
「朋友?」
「有好多國中生都圍在你身邊。」
「……我們才不是朋友勒!」
小男孩——史也瞪大雙眼。
「但是你們看起來聊得很開心!」
說起來,那些傢伙對大她們至少一輪的我講話非常隨便啊!剛認識的時候就是如此了,事到如今才抱怨這種事,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吧……?
「你說你沒有朋友,是一個都沒有嗎?在學校都不會跟別人說話?」
史也把下巴靠到膝蓋上,思考了一會兒。
「多少是會打招呼啦……但像是放學後一起玩啦、互相借看漫畫啦,或是到對方家裡玩的這種,一個都沒有。大哥哥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都會和朋友聊什麼或一起玩什麼遊戲嗎?」
「我那個時候……」
咦?我也沒有啊……這種回憶。
念小學的時候,我有什麼樣的朋友呢?念國中的時候呢?
樹葉的芳香往我的鼻腔衝了過來。
基本上我不會信賴別人。
就算對方是親人也一樣。
不對,或許這就是親人教給我的。
人際關係這種東西,終究是因為利害一致才成立的,即使互是親子也一樣。
我學習到這件事,是在我國立大附屬小學入學考落榜的時候。
徹底失望的父母望向我的目光,彷彿是在看什麼異世界的物體。
——你哥哥明明就可以辦到。
——擁有同樣遺傳基因的你為什麼做不到呢?
——你真的是我們的孩子嗎?
辜負對方期待的人成為了幽靈。
我就這樣被父母忽視了。
但他們也並不是就此無視我。
他們會確實為我付清學費,也會給我飯吃。
但已經不再對我有任何期許了。
我變成了透明人。
漸漸地,我不知道該怎麼與人來往。
理想的父母,理想的孩子,因為彼此利害一致,才產生了溫暖的家庭。
沒有辦法回應父母期許的孩子,就會成為理想家庭裡的污點,最終遭到排除。
我無意識地開始計算與對方來往的利益與損失。
我畢竟不是笨蛋。
一直觀察父母臉色的我,從小時候開始,就不知為何學會了待人處事的方法。
說著不會帶來害處的對話,或假裝對對方的話題很有興趣。
我與同學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表面平穩關係,與老師也相處得很順利。
沒有遇過校園罷凌,甚至也當過班級幹部。
但是……我的人際關係只要換了座位、換了班級、從學校畢業,就會輕易地消失。
我心裡沒有特別介懷。
只是再次構築下一個人際關係。
「大哥哥?」
史也把臉從膝蓋抬起來,露出不安的目光,似乎是對陷入沉默的我感到疑惑。
我回過神來,輕輕地咳了幾聲。
「那些都是自然而然就會形成的關係,你只要放鬆一點,輕鬆看待就可以了啦!你也沒有被大家排擠吧?在小說或漫畫裡看到的友情什麼的,都只是像是都市傳說一樣的東西,況且一個人也是有好事的。」
「什麼好事?」
「可以專心唸書。」
「……唸書……」
史也明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這可是最重要的事情啊!只要書讀得好,人生就可以瞬間逆轉。即使現在沒有辦法交到朋友,將來也可以遇上優秀的人才。」
但是還很小的史也聽不懂,他那彷彿水煮蛋一樣水嫩的額頭下,眉頭緊緊皺在一塊。
「只要有可以閒聊幾句的人就足夠了。小說、漫畫裡出現的一輩子的朋友,或是願意為了友情賭上性命的劇情,全都是幻想罷了。」
「小時候的大哥哥沒有朋友嗎?」
「這個……每個人對朋友的標準都不一樣,以我的標準來說,那時候的我確實是有朋友的哦!」
例如小學的時候一起當過圖書股長的吉山,我們會一起暢談喜歡的書籍。
國中的時候也有一直同班的藤本,會在下課時間一起玩那時候流行的遊戲。
高中的時候,我也會和英語研究社的社員一起討論好萊塢電影。
大學的時候,更經常與廣告研究社團的同伴去喝一杯。
都是些已經沒有聯繫,現在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的朋友。
雖然只限於當時,可是大家確實曾是朋友。
最後,最新交到的朋友……不對,到底該不該說是朋友呢……?
我腦海中浮現了一個男子。
某個在我出社會之後可以聊心事、可以訴說未來夢想的人,竟然出現在我腦海之中……
我……其實我……
嗯?咦?
浮現在腦海中他的臉,竟然真正地出現在我眼前。
「大哥哥?」
我陷入一片混亂,甚至聽不到史也的聲音。
回憶變成現實了?
不對,應該不可能……
出社會之後,我開始考慮獨立,也找到了可以一起訴說將來、意氣相投的那個人,決定一起創業,接著我們成為了夥伴……
我慢慢地站起身。
「為……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啊?」
一位穿著深藍色西裝的男人,站在道旁抬頭望著鳥居。
我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正用著可以說是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這裡。
篠原恭介。
兩年前一起成立公司,然後在那一年半後背叛我的男人。
那傢伙腋下夾著一個B4尺寸的咖啡色信封,從那裡凝視著我。
「我跟著地址來看看,沒想到你竟然真的住在神社裡面……」
「幹嘛啦!你是來嘲笑我的吧?害我陷入這種窘境的人不就是你嗎?」
「怎麼會呢!」
篠原在胸前大大地擺起他的手,一邊上了石階。
「你、你、你來這裡幹嘛?」
他不斷靠近,我虛張聲勢地威嚇著他。一直以為絕對不會在這裡遇上的……
最後的朋友,曾被我視為夥伴的男人,正慢慢地靠近過來。
他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臉上掛著沉穩溫和的微笑,渾身散發著成功商業人士的高潔氣質。
過去的夥伴、背叛者!
現在就站在我面前!
緊握的雙拳纂滿了熱意。
「他是大哥哥的朋友嗎?」
史也輕輕地歪了歪頭。
「對,我們是朋友,我叫篠原恭介。」
「我叫鈴木史也。」
「史也嗎?是個會乖巧打招呼的好孩子呢!」
「才不是!我們不是朋友!」
我對著史也訂正道,結果篠原那傢伙又在旁邊嘰哩呱啦地加註。
「嗯,對啊!以前是朋友,不過吵架了,所以現在已經不是朋友了。不過我一直想要和好,再一次跟他當好朋友。」
說什麼和好啊!別開玩笑了!
「大哥哥,你們吵架了嗎?趕快和好比較好哦!」
完全不知詳情的史也天真地說道。
「的確是這樣呢。」
篠原,你不要用這種卑鄙的把戲,把小學生拉到同一陣線啊!
話說回來,為什麼他會知道我住哪?我沒有跟任何人說我搬家了啊!
「我看到你的講座,直接就問了主辦單位,結果對方給了我這裡的地址。不過我還是不相信有人會住在這種偏僻的神社裡,所以這幾天一直在周圍晃來晃去。今天可以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難道虎感覺到的氣息不是史也,而是篠原這傢伙嗎?算了,這種事都無所謂了!
「在周圍晃來晃去的,你還真閒啊?從我這裡搶走的工作又被其他人搶走了嗎?」
真是因果報應啊!最好真的如此。我忍不住說出心中的願望。
「沒有,事業非常順利地越做越大了。」
你說什麼?可惡啊!
「這一帶有兩個大客戶,我就順便來看看你。」
竟然說順便?順便還當一下跟蹤狂嗎?
「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想跟你聯絡,但你電話號碼都換了,雖然也去了你以前的家,可是現在裡面住的是不認識的人,那個……你過得好嗎?」
竟然還問我過得好不好?
都是因為你,我才得在這種偏僻的小鎮裡和貓妖同居啊!每天都因為繁忙的打掃搞得渾身痠痛……雖然生活上已經習慣了,沒什麼大問題,可是只要稍微鬆懈一下,貓妖就會立刻飛踢過來啊!
這種事當然不可能說出來,我只能盡力用可怕的表情瞪視著他。
篠原露出了彷彿是示弱又彷彿是困擾的表情,有些踟躕地將信封遞給了我。
第一章
不能因貓咪撒嬌而心軟
-作賊人心虛-
貓回到了我的大腿間。
雖然可能難以理解我在說什麼,但事情就是這麼回事。
我支起上半身,掀開棉被,一把抓起睡在腿間的兩團毛球,四肢和尾巴便啪噠地垂落下來,瞬間變回兩隻小貓。
「喂!我們不是約好如果要進棉被,就只能待在我腳下嗎?」
我搖晃著手裡抓著的兩隻小貓,一邊瞪著他們,就見兩隻灰色小貓先是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用前肢蹭著洗了臉,然後才用綠色的眼睛回瞪著我。
我把他們放到被褥外,站起身,前往廚房洗臉。
在這個瞎搞神社生活已經半年左右,秋色漸暮的十月裡,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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