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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溫的城堡建在山頂，月光灑在那白色的建築上，流露出一股森冷入骨的寒氣。
城堡的大門大約兩層樓高，向兩邊敞開時還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王小明原本還半睡半醒的，但是聽到這聲響之後，瞌睡蟲全都跑光了，整個人無比精神，兩隻眼睛瞪得極大。
「歡迎來到我的城堡。」埃德溫走在最前面。
王小明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一件深灰色的燕尾服，燕尾還鑲著金邊。當他整個人沒入城堡那無邊的黑暗時，金色的邊反射淡淡的月光亮起細微的金點。
屋裡的燈跟著亮起。
王小明望著掛在大廳正中的蠟燭燈，「你點蠟燭點得真快。」
埃德溫把手從身邊的開關上收回，「這是燈泡。」
王小明「咦」了一聲，靠近了看，才發現那些燭光都是靜態的，不會閃爍。
溫斯頓原本還在門口做最後的掙扎，但是馬里奧很快關上了城堡的門，斷絕他最後的退路。
巴爾將項文傑從空間裡取出來，放在埃德溫面前。
埃德溫皺起眉，「他不是我的後代。」
「怎麼可能？我明明感覺到他……」溫斯頓臉色一變，「難道他是？」
埃德溫道：「文森的後代。」
巴爾皺眉道：「怎麼回事？」
溫斯頓見埃德溫沒有開口的意思，就解釋道：「文森曾經是埃德溫的後代，但是他通過了鮮血夜祭，所以現在和埃德溫一樣是第五代吸血鬼。不過他的體內依然有埃德溫的血液。」
巴爾看著埃德溫，道：「你能救他嗎？」
「能。」因為文森的血液裡有埃德溫的血液，所以項文傑不會對他的血液產生排斥。「但是我不會救他。」埃德溫道。
眼見希望來了，王小明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它溜走，急問道：「為什麼？」
溫斯頓瞄了埃德溫一眼，「文森是邁卡維氏族中的瘋子。」
邁卡維本來就是瘋子氏族，但文森是邁卡維氏族中的瘋子，就說明他是瘋子中的瘋子。
溫斯頓想起埃德溫瘋狂時的樣子，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冷了起來。
巴爾睨著埃德溫，「你怕他？」
埃德溫尖尖的嘴角微微翹起，「看我能說這麼流利的中文，就應該知道我對中國很感興趣。中國的激將法對我來說並不管用。」
巴爾一撇嘴角，「你的條件？」反正他已經答應了阿巴頓和瑪門的條件，再加個埃德溫也不算多。
埃德溫朝溫斯頓望去。
溫斯頓整顆心都要停止跳動了，「這是巴爾大人和你之間的交易，不關我的事吧？」
埃德溫對巴爾道：「將他留下來。」
溫斯頓覺得這次心跳真的停了，他屏息等著巴爾的回答。
「不行。」回答的不是巴爾，是王小明。
剛才那句話是他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說完之後他見所有目光都集中過來，不由得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巴爾的手輕輕環住他的腰，有力的臂膀傳遞著堅定的力量，像是在鼓勵他說下去。
王小明受到鼓舞，膽氣又足了些，強自鎮定道：「我們是一起來的，當然要一起走。除非……除非他自願留下來。」
如果不是巴爾的佔有欲表現得太強烈太赤裸，溫斯頓幾乎就要衝上去抱住他猛親了。這是他遇到過最可愛的同性人類，簡直比那些凹凸有致的人類美女還要可愛。
埃德溫道：「你不想救他了？」他指著項文傑。
「想。」王小明老老實實道。
埃德溫道：「那麼把他留下來。」
王小明搖頭。
「你不想救人？」
王小明點頭，「想。」
埃德溫語氣森然，「那留下溫斯頓。」
「不行。」王小明固執地搖頭。
埃德溫突然笑起來，因為他發現他們的對話陷入一個怪圈。「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所以，我沒有準備和平地解決這件事。」巴爾背後露出一對黑色羽翼，張揚地對著他。
埃德溫面色不變。「以你的實力可以打敗我，卻不能勉強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巴爾卻突然伸出手掐住溫斯頓的脖子，「這樣呢？」
溫斯頓臉色慘白，目光緊緊地盯著王小明。這個時候指望巴爾有人性和埃德溫有神性都是不切實際的，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剛剛表現出溫情一面的王小明。
王小明的眼中果然流露出明顯的錯愕和緊張。
不過反應更大的是埃德溫。他碧綠的眼眸慢慢綻放出殷紅的光芒，猶如月光下流淌的鮮血。「放開他。」
巴爾冷笑道：「先救人。」
埃德溫放在身側的手掌慢慢地捏成拳頭。
溫斯頓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一下子也不知道應該害怕巴爾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還是害怕埃德溫那雙沒有伸過來卻讓他深深恐懼的手。
「好。」埃德溫眼中的紅潮驟退，伸手將項文傑抓到身前。
項文傑好似一隻沒有靈魂的娃娃，任由他抓著，眼睛一眨也不眨。
埃德溫死死盯著溫斯頓的方向，頭慢慢低下。尖銳的獠牙瞬間從他的嘴巴裡伸出來，森冷的白色抵在項文傑的頸項處。
王小明嚥了口口水，莫名地有些喘不過氣。
森白的牙尖刺破項文傑的皮膚，緩緩地插了進去。
巴爾放開溫斯頓的脖子。
溫斯頓迅速閃到王小明的身後。
巴爾嘲笑道：「血族居然躲到人類的身後。」
溫斯頓反駁道：「當初該隱大人就是沒有卑鄙過亞伯，才會變成血族的。」
巴爾想了想，點頭道：「這點我承認，不過……」
溫斯頓道：「不過什麼？」
巴爾神情一冷，「你敢再朝他靠近一公釐，我就真的把你的脖子擰下來。」
溫斯頓看看他，又看看王小明，委屈地向旁邊移動了下。
王小明不好意思地靠過去，道：「其實巴爾他只是……」
「他朝你靠近也是一樣。」巴爾陰森森地提醒。
溫斯頓頓時像橡皮筋一樣彈出老遠。
王小明無奈地回頭看巴爾。
巴爾傲慢地仰起脖子。
項文傑的身體突然抖了抖。
埃德溫的牙齒離開他的頸項，脖子上兩個小洞溢出血珠。
項文傑猛然瞪大眼睛，張嘴如虎嘯般發出吼聲，宣佈自己降臨！
埃德溫想也不想地將他掃到地上，「這裡不是你的領域，也輪不到你來示威。」
項文傑像是一瞬間從夢裡清醒，他緩緩站起身看了看四周，然後兩隻眼睛瞪得幾乎要脫窗，「你，你們，我、我……」他猛然抱著腦袋。血族的本能和人類的記憶在他腦中進行著激烈的搏鬥。
埃德溫望著巴爾，「我想，我對你們應該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吧？」
王小明的內心生出一絲小小的愧疚。
他是很想救項文傑沒錯，埃德溫救項文傑似乎也是舉手之勞沒錯。但是，強人所難總是不太好。
溫斯頓連忙道：「既然這樣，我們不如回巴黎吧。巴黎的夜景非常漂亮，錯過可惜。」
埃德溫笑咪咪地看著他，「你很急著離開？」
溫斯頓道：「我只是不急著留下。」
埃德溫自嘲地一笑，「我只是希望你能偶爾忘記那些不愉快的記憶。」
「我偶爾的確會忘記。」溫斯頓頓了頓，又道，「在看不見你的時候。」
埃德溫的笑容苦澀，「是嗎？」
溫斯頓強調道：「我事先說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留下來的。」
埃德溫道：「其實我並沒有打算留你下來。」
剛剛開出的條件還沒有涼，現在就改口，會不會太無恥一點了？
溫斯頓用眼神鄙視他。
「其實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新朋友對你的態度而已。」埃德溫望著王小明，微微一笑，「至少有一個是滿意的。」
巴爾臉色一黑。
溫斯頓也回憶起剛才自己脖子被人抓在手裡的痛感，看向巴爾的目光頓時變得不大爽，「既然任務已經完成，我們接下來也該分道揚鑣了。」
巴爾滿意地點頭，「很好。」
「……」
明明是他先提出分開的，為什麼心裡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溫斯頓納悶地想著。
王小明對埃德溫道：「謝謝你。」
他們這些人中，巴爾傲慢，溫斯頓狡黠，項文傑還沉浸在震驚中不能自拔，唯一想到道謝和唯一會道謝的人只有他。
埃德溫含笑道：「不客氣。其實，我也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王小明訝異道：「什麼事情？」有什麼是血族做不到而他能做的？
「我希望你以後能多和溫斯頓聯繫。」埃德溫無聲地嘆了口氣，「別看他平時大剌剌的，其實他很敏感，對於一點點的小事就能翻來覆去想好久，而且沒什麼朋友。血族的感情猶如我們的血液一樣冰冷而壓抑，但這並不表示我們沒有熱情。我希望你能一直當他的好朋友。」
他的聲音低沉舒緩，聽在耳裡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溫斯頓看著他的目光中不禁流露出幾分感動。
王小明鄭重地點頭道：「我會的。」
埃德溫欣慰道：「天還沒亮，現在回去還來得及看巴黎夜景。」
一直站在旁邊默不吭聲的馬里奧突然道：「主人，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不是說準備邀請客人們一起慶祝的嗎？」
埃德溫緩緩垂下眼眸，遮掩住眼中的落寞，「我已經很久沒有過生日了。」
王小明眼睛一亮，正要說什麼，嘴巴卻被巴爾捂住了。
溫斯頓若有所思地道：「難道你這三十年來，一次生日都沒有過過？」
埃德溫道：「過生日需要的不是時間，而是人。」
溫斯頓覺得心裡有個角落塌了一個角。
巴爾拉著王小明往外走。王小明朝埃德溫搖手，「謝謝你，祝你生日快樂！」他走的時候，順便還扯走站在原地陷入冥思苦想的項文傑。
埃德溫對王小明報以微笑。
溫斯頓在原地躊躇了下，道：「生日快樂。」
「謝謝。」埃德溫的笑容開始升溫。
「我還是先走了。」溫斯頓爭扎了許久，還是決定保命要緊。畢竟那天的景象太記憶猶新了。
但是他的腳步剛轉，就發現兩扇大門竟然自動關上了。那厚重的關門聲就好像一道枷鎖，瞬間囚禁了他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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