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回到了從小成長之地白石山,
和平心中的震撼卻無法停歇──
父親竟要親手致他於死地!?
使用禁術、殺死哥哥、屠殺評議會,
向來和藹的父親,
原來才是這「新秩序」的幕後主導者!
而和平與白夜,
竟是這場「末日」棋局的最終勝著!?
一切謎底都將解開,
被遺忘的美好終得救贖──
不論真相是什麼,無論世界將如何修正,
妳和我絕不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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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十一──記憶
白石山是評議會中樞的所在地,評議會正部、右部、左部、世界修正局等重要機構都在這裡。就算十守間、艾斯貝倫等地都已經淪陷,一看到象徵著評議會至高無上地位的「懲惡之門」,就會讓人覺得白石山是不可能被攻陷的。
沒錯,就連十守間、艾斯貝倫都被六國聯軍攻陷了。
「就在這裡分手吧,我還有事情。」布拉克說道。
「嗯。」我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再次仰望白石山頂。
好幾年沒有回來了,我覺得十分感慨。
位在騎士城的十字大道上,我和白夜看著布拉克往東邊走去,逐漸消失在道路盡頭。我們的目的地在北邊,要繼續往山的方向前進。
就算已經走了相當遠的距離,回頭還是能看到「懲惡之門」。據說心懷邪念的人會在走過門下時被雷劈死,至於這個傳說是真是假,無從得知。
我們穿越「懲惡之門」時什麼也沒發生。
「從這裡開始往上走,還要一段時間才會到達山腰。」我指著路標。
「不過,白石山比想像中還要冷清呢。」白夜說道。
「冷清?」
「因為是世界的中心,原本以為會很繁榮。」
「妳的腦海中該不會出現了紅葉區之類的畫面吧?錯了,白石山沒有電車,沒有高樓大廈,只有藍天、白雲還有山。」
白夜笑了出來:「嗯,從小就住在這麼神聖的地方,難怪和平的個性會這麼有趣,就像聖人一樣。」
「……我才不是聖人。」
「新秩序」以來發生了太多事情,現在的我已經不再相信「舊世誌」,不再相信我曾經教授的「倫理與道德」,不再相信所謂的規則。所以我不是聖人,再也不是了。
時間是上午九點左右。
貝布河的戰事結束後我們在達因耽誤了將近一個禮拜,直到今日才如願回到白石山。而此刻我們的目的地並不是評議會,而是愛德華家族的官邸。因為父親大人並不會這麼早進評議會左部,他大概還在吃早餐。
父親是我此時最想見的人。
在達因的那段期間,我曾經短暫的聽到過父親的聲音,由聖潔轉述的父親大人的聲音:「是誰說出『神之眼』的身分的,到底是誰?是『神之眼』自己說的是不是?啊?」
雖然只是單方面的聲音記錄,布拉克聽到父親大人的聲音時還是驚恐的跪了下來。父親大人十分生氣,他不明白為何白夜的身分會被洩漏出去。
這件事有點複雜,所謂的身分指的是貝布河的身分,事實上包含史迪、布拉克,不應該有任何一個人知道白夜是貝布河才是,除非她自己說出來,但她沒有。
照父親大人的意思看來,連北派的那些貴族都不應該知道這件事。
「很抱歉,其實是……其實是……」布拉克那時害怕的回答著從聖潔嘴裡傳出來的父親大人的聲音。然而並沒有人在跟她說話,那只是錄音。
「再說是誰讓你們繼承的?誰讓你們搞出那些什麼繼承領主之位的?貝布河十六世沒死她能繼承嗎?這不是叛亂是什麼?」聖潔面無表情的轉述著:「竟然還擅自授與伯爵爵位?誰准你們授爵的?沒有評議會蓋章你們能授爵?是史迪那個蠢蛋對吧?我都還沒發話他還真自動,馬上就成立了貝布河的新政權,想謀反了是不是?」
當時,布拉克畏縮的將臉貼在地面上,雖然她根本沒參與加冕的事情。
我知道她在害怕什麼,逃離「不得死亡」的那段期間白夜透露了自己的身分,那時候布拉克也在場,她鐵定沒把這件事報告給父親大人,因而懷有罪惡感。
「告訴史迪,叫他把軍隊留在貝布河然後回來,我已經另外派人過去了。還有……」聲音突然變得溫柔:「歡迎回來,和平。」
腦海裡的聲音和耳朵聽到的重疊了,父親大人從庭院裡緩緩走出來。
我已經回家了,這裡是愛德華家族的宅邸。
「歡迎回來,和平。」父親又重複了一次。
他從櫻花樹群旁邊繞過來。那些櫻花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了,其他的盆景也是,父親並沒有種下新的植
商品簡介
物,這是我所熟悉的庭院。
看到他那張和藹的臉,我突然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也忘記了所有的情緒。
「長途奔波,很累了吧?」他抱住了我,古龍水的香味頓時溢滿鼻子。
我愣了一下,然後緩緩舉起垂下的雙手,攀在他的背上:「父親大人……」
「歡迎回家,一個人生活辛苦了。」他拍了拍我的背:「去洗個澡吧,等等就可以吃午飯了,房間還替你留著呢。」
我的眼眶變得有些溼潤:「嗯。」
我的房間在東邊,回頭要介紹白夜給父親認識時卻發現她愣在原地。我抓住白夜的右手輕輕搖晃她才醒來,父親大人目不轉睛的盯著這一幕。
他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輕聲說道:「妳也是,歡迎回來。」
我的房間真的一點都沒有變,擺設都和記憶中一模一樣。我懷念的坐到書桌前摸摸桌子,打開每個抽屜時更是情緒高昂。
一直到傭人叫我們出去吃飯時我才注意到白夜的不對勁,她一個人不知道在沉思什麼。
「怎麼了?」我問,然後才發覺自己將太多東西拋諸腦後了:「那個,抱歉,我有點失神了,但我並沒有忘記我們回來的目的,哥哥的死、還有其他關於父親的一切,都沒有忘記。只是我想,這一切有可能都只是誤會,我們在路上也不停討論過的不是嗎?」想起父親大人的笑容,我變得十分有把握:「父親他一定會解釋清楚的。」
誠的死亡已經成了事實,我十分傷心難過,但並未因此失去理智。意識到父親是我僅存的親人再加上見到了他的笑容,我悲憤的情緒很快就被撫平了。
關於那些不利於父親的種種都一定只是誤會,否則他怎麼可能如此熱情的迎接我,就如同以往那樣?
我又想了一下:「還是說我冷落妳了呢?對於我的房間妳有任何想知道的事情嗎?」
白夜搖了搖頭,然後露出不解的表情:「和平,你沒聽到他……你的父親剛才稱呼我什麼嗎?」她問道。
「啊?什麼?」
白夜露出沮喪的表情:「沒事。」她坐回我的床上,那是我剛才請她坐下的地方。
「發生什麼事了?」我擔心的問道。
「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我對於剛才的自己感到生氣,我錯過了白夜的什麼了嗎?我跟著坐到床上,坐到她的旁邊,誠心的問道:「拜託,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妳剛才說我父親怎麼了?」
白夜欲言又止的看了我幾秒:「我也搞不太清楚……讓我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吧,和平,我需要時間。」她要求。
我思考了一下:「好,那……妳有要一起吃午飯嗎?」
「就說我身體不太舒服。」
「我請傭人拿進來好嗎?」
「嗯,麻煩你了。還有,那個……」她抬起頭:「幫我向你的……你的父親說聲抱歉。」
「好。」
我十分擔心白夜的狀況,她那心事重重的樣子是我從沒見過的。
此時的我心情十分複雜,一方面要擔心白夜,一方面又期待著要和父親共進午餐。
穿著一身整齊西裝的父親大人在餐廳迎接我,他將頭髮往後梳成了整齊的紳士髮型,臉上連一點細毛都沒有,領帶的位置適當得彷彿和襯衫黏在一起似的。父親大人的皮鞋和他手上的拐杖同樣漆黑得發亮,然而耀眼程度還是比拐杖上頭的小金球要遜色一點。
父親四肢健全,只要在重要場合才會帶著象徵著愛德華家族族長地位的拐杖。唯一的缺陷是,他的右眼戴著眼罩,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失去了他的右眼。
「父親大人安好。」我向他行禮。
繼續向前走了幾步,我再次鞠躬,父親大人也鄭重的向我回禮。此時的我是愉悅的,我和父親都極其重視這樣的禮節,執行得樂此不疲。一個人的文明程度從禮節就可以看出來,對此我感到十分驕傲。
「坐吧,和平。」
「是的,父親大人。」
「達維特呢?」
他喊出一個我陌生的名字。
我愣了一下:「啊?什麼?」
「還在房間是吧?」父親大人微微笑了一下,然後輕聲吩咐了傭人幾句。
我突然明白他說的是白夜:「午餐的話我已經交代了,她沒有要一起用餐。」
「哦,是嗎?」
「嗯。」
「那真是可惜呢。」父親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明白父親是如何得知白夜的名字的,「凡索德奧倫斯特達維特」最後的三個字正是達維特。想必父親是不願稱呼她的姓氏「貝布河」,又記不起這麼長的名字,才勉強以「達維特」來稱呼吧?但這三個字真的很像男生的名字。
偌大的餐桌只坐著我們兩個,我們談了很久,內容大部分是我在艾斯貝倫的生活。一直到午餐結束,父親離開後我才發覺自己漏了很多事情沒講,重要的話題竟然全部都被漏掉了!巧妙的被迴避掉了。我們沒有談到戰爭、沒有談到這次的「新秩序」、沒有談到哥哥──父親強勢地領導著話題的方向,我完全忘記了那方面的事情。
我當下立即就興起了回頭找他的衝動,但猶豫之後我決定先回房間。
一回到房間才發現白夜已經等我很久了:「那妳怎麼不來找我呢?」我問道。
白夜不回答我,直接說出了她想說的話:「和平,還記得我告訴你有個和我相依為命的老師吧?」她急切看著我的眼睛。
「嗯,就是教妳『古賦全術上半卷』以及『下半卷』的那一位?」
「對。」她點頭,然後露出害怕的表情:「我想起來了,那個人就是你的父親。和平,教我古賦全術的人就是你的父親,他和我記憶中老師長得一模一樣,他們都沒有右眼,都戴著黑色眼罩。」
我愣住了。
教導白夜,被白夜視為第二個父親的人竟然就是我的父親?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和平,我說的是真的,他真的就是我的老師,我的救命恩人。」白夜再次重複。
「但是……這怎麼會呢?」
之前我就覺得:使用禁術、被聖潔控制,這些乍看之下毫不相干的線索似乎有那麼一點關連性,而這個關連性竟然就是我的父親!
父親一直都有很多祕密,他能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哥哥養育成一名殺手,自然也能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白夜的老師,更別說我也在我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莫名其妙的成了兵器「破壞神」。
「跟我來。」我抓住白夜的手腕。
「啊,等等,你要帶我去哪裡?」白夜抗拒了一下。
「帶妳去找我的父親,必須把這件事弄清楚,我想聽他怎麼解釋。」我拉著她朝門外走去,動作顯得粗魯。
「但是,我還沒做好心裡準備啊。」
「還要準備什麼?」我轉過身看向她,眼神既悲傷又憤怒:「我們已經準備得太久了,不是嗎?」
剛才和父親用餐時所感受到的愉快蕩然無存,其實根本就還沒見到父親吧?剛才的午餐完全就不算數,我被他的和藹牽著鼻子走而忘記了自己的責任。
我閉上眼睛,回想起過去那一幕幕令人哀痛的場景:哥哥將死之前露出的表情、聖潔躺在地上抽搐的樣子、布拉克身不由己的眼神、將手術刀刺進手臂裡的白夜……
如果我們都只是父親大人的旗子,如果這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話……
誠的腹部被魏德勒刺穿的那一幕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它註定會成為我一輩子的惡夢。然而為什麼我非得要接受這一切?為什麼哥哥非得要被殺死?
我感覺自己的眼角變得溼潤,卻又不敢伸手確認眼淚的存在:「走吧,去找父親,讓他解釋清楚。」說著說著,我掉下了一滴眼淚,沒有讓白夜看見。
哥哥去世之後我一次也沒哭過,眼淚卻在此時潰堤了。
想起來了,我想起了好多事情。
這個房間曾經是我們兄弟共有的,床只有一張,我總要睡在最裡面的位置,因為我怕黑,睡在裡面的話轉頭看到的就會是哥哥而不是黑暗的房間;哥哥是個溫柔的人,他總是心平氣和的教我讀書,我們會繞著庭院一面追逐一面念書,記得那時櫻花樹才剛種下;哥哥的微笑是無敵的,他總是能夠安撫我,無論我是生氣還是沮喪甚至是哭泣。沒錯,他就是一個這麼好的人──氾濫的情感將這些陌生的記憶全部沖出來,原來我忘記了這麼多事情,竟然忘記了這麼多事情!
白夜看到了我的側臉:「和平,你怎麼……?」
我擦去了淚痕,用堅定的目光看向她:「不論真相是什麼,不論妳的真實身分是什麼,我對妳的態度都不會改變的。所以,也請妳也不要改變。」
我指的是在「叛徒之間」裡,她曾說過要離開我的事。
白夜明白箇中意味,她一句話也沒說,就只是靜靜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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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體制而言,評議會正部才是真正統領評議會的部門,左部及右部充其量只不過是正部的輔助單位罷了。這次的「新秩序」若連這樣的規則都能顛覆,那我想,再發生什麼都不奇怪了。
位於白石山C區的評議會正部一片狼藉,廣場的噴水池被炸毀了一半。
見到這一幕的我們久久無法言語,直到響亮的鐘聲傳來:「噹噹噹噹……」
「是世界鐘。」我說道。
我們繞過噴水池,小心翼翼的踏上階梯進入評議會正部,整點的鐘聲仍在響著。就在評議會正部大廳的中央,一座巨大無比的機械鐘***口卡******口卡***地運作著。
「太慘了。」我說道。
二樓的迴廊被炸坍了,到處都是屍體,評議會常備軍的屍體。
唯一完整的就只剩下世界鐘,從這裡看去不論是哪個走廊都沒有活人的氣息,此時此刻應該要有許多官員穿梭在大廳內的,然而我們所見到的卻是這般景象。
「白石山也淪陷了?」白夜問道。
「不,這是不可能的,六國聯軍連達因都還沒攻下呢。」我說。
「那麼,這到底是……?」
我無法回答。
照理而言評議會正部至少會有三個編號的軍隊駐守,分別是編號01、02常備軍以及正部正宗的直隸軍編號05,就算六國聯軍真的攻進來也不可能會這麼快就變成這樣。
「不知道。」我搖頭:「真的不知道。」
原本是要去找父親大人問清楚白夜的身世,結果父親卻已經先離開了官邸前往左部,我們只好跟著進到評議會。該感到鬆一口氣嗎?我們有事先繞到正部來看看,然後發現了這樣的狀況。
這是父親做的嗎?
「走吧。」我說道。
位在E區的評議會右部也是一樣的,就如同被抄家滅族一般,到處可見屍體。無法接受的是,我們在二樓發現了氣絕多時的右部正宗。
就算不知道死者是誰,從屍體上的衣著判斷,白夜也能明白這個人的地位不同凡響。看到辦公桌上的名牌時她倒吸了一口氣:「葛萊提葛侯爵……」她吃驚的看向我。
「嗯。」我點頭:「竟然連右部正宗都被殺死了。」
如果這一切都只是權力鬥爭、是政變,那就太愚蠢了。
敵人正浩浩蕩蕩的往白石山而來,評議會內部卻一團亂。用這樣的方式取得政權究竟有何意義?還不是一下子就被叛軍接收了嗎?
右部正宗不是死於戰爭而是死於政變,這太荒唐了。
「如果這些都是他做的,你能接受嗎?」白夜問道。
我低頭不語,然後帶著她離開評議會右部。
白夜的感覺和我是一樣的,對她而言父親大人是她最重視、最尊敬的老師,而對我來說,父親當然是我的父親,是我最愛的父親,是我僅剩的親人。
當魔王稱霸了天下,我們該跟著沉淪嗎?
「當然不能接受。」我毅然決然回答。
白夜對我的答案感到驚訝:「那麼,你要……我們要怎麼辦?」
「那還用說嗎?」我堅定的看向她:「我們要讓他清醒,我們要告訴他這麼做是不對的,這是我們的責任!」
我抓緊了白夜的手,剎那間產生了錯覺,彷彿我抓緊的是父親大人的手、抓緊的是哥哥的手、抓緊的是布拉克的手、抓緊的是聖潔的手……我要將他們救出來。
失去了「舊世誌」的封印後,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一股熱流竄過身體,力量源源不絕。或許這是一種自以為是的正義,但我絕不認輸,我會糾正這個世界的錯誤!
「和平,你有的時候真的……」白夜目不轉睛的盯著我,那是一種我從沒看過的眼神。
「真的怎麼樣?」我沒聽清楚她最後說的話。
「沒事。」她低下頭。
沒時間了。
「走吧。」我牽起她的手,走出評議會右部。
世界七人分別是:泰瑞莎公爵、邊慶公爵、艾斯貝倫公爵、麥德諾安公爵、曼德夫公爵、魏德勒公爵、卓義公爵。
叛軍包含了艾斯貝倫、麥德諾安以及曼德夫;泰瑞莎以及邊慶照理說會站在評議會這邊,但兩人目前下落不明;魏德勒公爵殺死哥哥之後就消失蹤影了;卓義公爵貌似也不會表態。如此一來,要是找不到泰瑞莎公爵以及邊慶公爵,到時候父親就要自己一個人和叛軍對決。
評議會左部安然無恙,這讓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看來的確是父親大人搞出來的。」我對白夜說道。
雖然建築物部分沒有問題,但大廳卻沒有任何一人。我和白夜四處亂走,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指標之類的,結果在走廊上遇到了布拉克。
「你們……怎麼進來的?」她吃驚的指著我們,並同時歪頭看向我身後的大廳。
「怎麼了嗎?」我問,隨後右手邊傳來了聲音:「是我放他們進來的。」父親大人從右手邊的走廊走出來。
我和白夜都嚇了一大跳,布拉克立刻半跪在地。
這畫面要說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空蕩蕩的評議會左部大廳裡只有四個人,一個人是左部正宗,一個人則跪在地上,我和白夜則看起來像個觀光客。
「他們遲早要來,任務即將進到最終階段。」父親大人說道。
「是。」布拉克回應。
「等等……」我對於如此從容的他們感到疑惑,思考了一下後說道:「正部和右部的人都被殺光了,你們知道嗎?」我問。
「那是當然的,有什麼問題嗎?」父親二話不說回答。
「當然的?」我頓時覺得頭暈腦脹:「是你做的嗎?父親大人?」
「是的。」
我完全無法理解這番對話的邏輯。
一般而言不是應該要感到難以啟口,又或者刻意迴避嗎?為什麼能夠這麼簡單的承認,彷彿我們只是在閒聊些日常生活的話題?
由於我不知到該怎麼繼續問下去,於是換白夜開口。她想了一下然後問道:「老師,你要……叛亂嗎?」我嚇了一大跳,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
父親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彷彿正在說故事給孩子聽:「怎麼會是叛亂呢?我在維持這個世界的秩序啊,這是我們的責任不是嗎?」
「維持秩序?你殺了他們不是嗎?」我說。
「寬恕是對必要寬恕之人的義務作為,若是惡徒則須矯正之,從善者寬恕,不善者應再矯正之。還記得吧,和平?」父親說:「他們是阻礙秩序重建的惡徒,身為評議會官員,我們應該將正義之刃揮向邪佞,不是嗎?」
「秩序重建?」
「沒錯,現在的這個世界是錯誤的,必須要有新的秩序。」這句話很耳熟,父親露出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們必須重建一個新的秩序。」
「那麼,你希望這個世界變得怎麼樣呢?」我問。
「除去一切邪佞,成就一個正確的光明世界。」父親的左眼露出瘋狂的光芒,在眼罩的映襯下顯得十分恐怖。。
我頓時覺得自己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了。
父親一直都將「舊世誌」視為真理,從小他就不斷灌輸那些觀念給我:魔物和人類是勢不兩立的,將魔物撲滅是人類與生俱來的義務及責任。走火入魔到了今天,他竟然還想出了一個什麼「正確的光明世界」?
「馬上就要實現了,這個世界很快就會變得像樣。」父親瞪大眼睛笑道。
我的頭變得很痛,真的很痛,痛到無法直視他。
布拉克始終驚恐的低著頭,在這位獨裁者面前,她怯懦得像隻螻蟻。白夜也是,不知從何時起她躲到了我的身後,緊抓著我的衣服,因為,父親所痛恨的邪佞,貝布河是其中之一。
此刻還有辦法發出聲音的就只剩下我了,但是……我真的行嗎?父親大人散發出來的殺氣和他的自信一樣強大,就算我是他的兒子,只要我違背他的意思他照樣不會放過我的吧?不然哥哥是怎麼死的?
畢竟父親大人已經瘋了。
「來吧,和平,和我一起見證『新秩序』吧。」他扶住我的背。
我顫抖了一下,有種想匍匐在地的衝動。但一意識到白夜躲在我身後,手掌便來了力量,我推開了父親的手:「不對。」我發顫的說道。
父親愣了一下:「怎麼了?」他溫柔的問道。
我快被搞昏頭了。
此時的父親又變回了我所熟悉的父親,那個慈祥又和藹的父親。
「你殺了人,這是不對的。」
「你殺了哥哥,這是不對的。」
「你使用了禁術,這也是……不對的……」
我開始一一細數他的罪狀,但我明白他所犯下的錯誤還更多。
父親的臉垮了下來,在我即將說出下一句時抓住了我的脖子,將我提起來。
我的腦袋因為缺氧而喘不過氣來,雙腳在空中亂蹬。
「肯定是在外頭待久了,腦袋變笨了吧?」他用甜膩的語氣在我耳朵旁邊說道:「不過沒關係,你已經回家了,和平,爸爸就在這裡,我會重新教育你的。」
「你……嗚……混蛋!」我吼出了這麼一句,從來沒想我會對父親說出這種無禮的話。
父親的手一鬆,我就這麼從空中掉下來。而白夜並未如預期那般跑到我的身邊,她呆愣的站在原地。
「孽子!」
右臉突然一陣劇痛,父親揍了我一拳:「在外面的世界過得太舒服了,把家裡都給忘了是吧?你的母親是怎麼死的?」
「那和……這……是兩回事。」我痛苦的吸了幾口氣:「你到底想做什麼呢?就算殺光所有的魔物,母親也不會復活了,而且哥哥他……你殺了自己的兒子啊!」
「他不是我的兒子。」父親無情的笑了一下:「他只不過是個懦夫,但是你不一樣。來,和爸爸一起糾正這個世界的錯誤吧。」他朝我伸出一隻手。
「不要!」
父親沒有理會我,他蹲下來將我抱住,輕聲對著我的耳朵說話。
他竟然在安慰我,一廂情願的訴說著會將惡魔趕跑之類的事情,彷彿我是一個被惡夢嚇醒的孩子。
「爸爸只剩下你了,和爸爸一起見證『新秩序』吧。」最後他這麼說道。
父親的眼神充滿了自信,似乎不認為我會拒絕他。
我覺得很悲傷,父親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我是否已經失去了最後一個親人?
「父親,別再執迷不悟了!」我看向他。
父親露出不解的表情:「你說什麼?」
「停手了,不可以繼續下去……」
「你殺了好多人啊,這是不對的。這個世界的確是錯誤的,而那個錯誤就是你,你知道嗎?」
「住手了,好不好?」
我每說出一句話父親的臉色就黯淡了一些,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彷彿深受打擊。最後,那股強大的殺氣再次從他身上迸發出來。
「真是可惜啊。」他朝我走近一步,語氣沒有任何溫度。
我被他的眼神震懾得連移動都無法移動,只能驚恐的喘著氣。
此時的他已經不再是我的父親了,只是一個被怨恨奪去心智的惡魔──多麼諷刺的事情啊,我腦海裡所能想到的詞彙,竟然是父親最憎恨的惡魔。
他掐住了我的脖子,將我抓離地面:「再見了,跟你的畜生哥哥相處去吧。」
「嗚……啊……」我的視線迅速模糊。
絕望將我的求生意志完全消磨掉。
父親已經不要我了,就像他當初拋棄哥哥一樣。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他一直都很疼愛我啊,為什麼能瞬間翻臉將我當成畜生看待?甚至現在……要殺死我?
嗚,不行了……
脖子上的壓力突然消失,我掉到地上。隨後聽到父親的聲音:「嗯,妳說的對,差點就忘記了呢,這小子現在還不能死。」
「咳咳……」我躺在地上不停咳嗽。
身旁多了很多人,他們都穿著一樣的制服,是軍隊。
勉強爬起來,布拉克正用那蒼白的面孔看著我。我頓時想到,剛才應該是她救了我,被父親掐住時我隱約聽見了她的聲音。至於白夜,我現在才注意到她跪坐在我的身邊,眼睛很紅,沒有說話。
「把『破壞神』看好。」父親大人命令道:「另外……」他拍了拍白色長袍的下襬,兩、三把手術刀匡噹掉下。父親看向白夜:「妳也同樣讓我感到可惜,達維特。」他露出了一個寂寞的表情,隨後板起面孔:「把『神之眼』也一起帶下去。」
「是。」
我和白夜立刻被抓住。
兩個聖潔從地面下冒出來,這讓白夜打消了逃脫的念頭,我當然更不可能有什麼作為,我們就這樣被帶往另一條走廊。
父親大人及布拉克則朝著相反方向遠去。
「父親大人,快停手,求你了!」我用盡全力朝那裡大吼。
架著我的兩個黑衣人愣了一下,然後更加用力的壓著我前進。我覺得既憤怒又悲傷,中午不是才一起在家裡吃午飯嗎?怎麼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
父親大人所說的「正確的光明世界」又是什麼?他打算做什麼?一想到這些我就無法冷靜,我不允許自己繼續悲傷下去,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父親揍我、想殺死我,他對我的所作所為絲毫沒有使我退縮,或者改變我的想法,因為我和白夜早就猜到真相會是如此。
我一定要阻止他。
「放開我,你們知道現在外面是怎麼一回事嗎?叛軍正在逼近啊!」我開始用力掙扎,對著身旁的黑衣人大吼。
他們依然沉默,卻沒有對我拳打腳踢或者是叫我閉嘴,因為他們知道我的身分。我不放棄的繼續勸說,耐心的將外頭的真實情況解釋給他們聽,不只是外頭,我將評議會右部正宗的死訊也一併告知了他們。
最後,我對他們的無視感到絕望:「你們是真的不明白嗎?」
「他們不可能會動搖。」一直不說話的白夜突然開口:「老師他……你的父親殺光了所有不服從他命令的人,剩下來的都對他百分之百忠心。」
「難怪我們看不到其他官員。」我說,然後奮力的往白夜所在的右方施加壓力,架著我的黑衣人不得不被我拉向右側:「根本就沒有多少人能夠認同父親吧?」
我的手肘碰到了白夜的肩膀,一股安心感頓時湧現:「已經沒事了嗎?」我問道。
「什麼?」
「我的父親,妳一直想見到的老師成了這個樣子,妳一定很難接受吧?剛才一直都在恍神呢,現在沒事了嗎?」我問道。
黑衣人將我們壓進一個黑漆漆的房間,房間中央有個活板門,下面是地窖的樣子。狹窄的階梯容不下這麼多人,黑衣人一前一後夾著我將我帶下去,隨後是白夜,聖潔則尾隨在最後。
聖潔她們似乎被重新設定了,我怎麼喊話她們都不回應。
「抱歉,讓你擔心了,明明是你比較難受,我卻什麼都做不了,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說……」白夜說道。
「不要緊,妳能振作就好。」我鼓勵道:「還有機會挽回一切。」
黑衣人的沉默使得我們肆無忌憚的述說著彼此的心情,或許在他們的眼裡看來我是愚蠢的,都已經要被關起來了,哪來的機會挽回一切?
事件十一──記憶
白石山是評議會中樞的所在地,評議會正部、右部、左部、世界修正局等重要機構都在這裡。就算十守間、艾斯貝倫等地都已經淪陷,一看到象徵著評議會至高無上地位的「懲惡之門」,就會讓人覺得白石山是不可能被攻陷的。
沒錯,就連十守間、艾斯貝倫都被六國聯軍攻陷了。
「就在這裡分手吧,我還有事情。」布拉克說道。
「嗯。」我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再次仰望白石山頂。
好幾年沒有回來了,我覺得十分感慨。
位在騎士城的十字大道上,我和白夜看著布拉克往東邊走去,逐漸消失在道路盡頭。我們的目的地在北邊,要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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