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白夜合力破壞「不得死亡」結界後,
存在於秩序假象之後的爭奪與混亂隨之揭露。
但也就在這是非顛覆的時刻,
和平發現自己竟拋棄了一直視為真理的「舊世誌」,
甚至將該視為敵人的白夜當成願意相信的人!
和平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他只覺得一切不同了。
過去被遮蔽的違法活動一一浮現,
艾斯貝倫區反叛的意圖也愈發明確,
兩人因好奇而踏入的新餐廳,
竟然就是陰謀進行中的強大結界!?
將俘虜困進無邊意識的白霧,
似人偶般失去靈魂的軀體,
穿過競技場內層層障礙的兩人,
即將揭開艾斯貝倫的重大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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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五──人偶
「艾爾的隱形」擺在衣櫃上頭已經兩個禮拜了,那是布拉克唯一留下來的東西。在逃出「不得死亡」後我和白夜就很少再說話了,她不再來找我問問題,我們幾乎沒有交集。我很想打破僵局,卻往往只能看著她低頭離開教室。說來也好笑,之前是我逃避她,現在則是她在逃避我;然而之前是她主動來找我說話的,現在的我卻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直到今天。
使我下定決心去找她並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艾爾的隱形」。
是正巧找到了一個藉口還是怎麼樣?我竟然會變得如此彆扭?
「艾爾的隱形」一直都好好的放在我的房間作為裝飾,卻在昨晚莫名其妙的掉下來砸到了我的頭。不探究還好,一探究起來就會發現,這件事大有問題。
這真的是「艾爾的隱形」嗎?
「我下車了。」一出車站我立即播了通電話給白夜。
回想起當初布拉克剛出現的時候,「艾爾的隱形」戴在她頭上我也沒發現它的古怪之處,如今卻怎麼想怎麼奇怪。印象中這類的結界並無法依附在帽子上頭,再加上……「艾爾的結界」真的可以這樣用嗎?布拉克利用它穿越了艾斯貝倫的邊界?真的可以這樣嗎?
「妳怎麼會到這裡來呢?」我朝著公園喊道,遠遠的就能看到那頭顯眼的白髮。
白夜迅速回過神來,和我四目交接。
我們約定的地方並不是她居住的楓林大道,而是紀念公園,她正好在這個地方。
「沒事,散散步。」白夜迴避了我的視線。
是我的錯覺嗎?總覺得她的面容變憔悴了,笑容也似乎少了一點什麼。
原本想說些能夠化解彼此心結的話,但一面對那雙湛藍的眼眸,我就又說不出口了。我看了右手提著的公事包一眼,一開口話題就到了「艾爾的隱形」上頭。
「等等,在這個地方談不好吧?」在我要將黑色頭飾拿出來之際,白夜阻止了我,並四處張望了一下。
「嗯,也對。」我點了點頭:「不過要快點,我快忍不住了。」
「怎麼了?」白夜露出好奇的表情。
「我可是沿路一直忍耐著才到達這裡的喔!」我笑了出來:「別誤會了,不是想上廁所。是那道白光……」
離家前我曾撥開「艾爾的隱形」前端的黑紗,意外的發現裡頭有道晦暗的白光。對於這道光我最是熟悉,攻擊那個地方肯定能破壞這個結界──但這是不行的,因為疑點還沒解開,而且當下的我並沒有任何武器可以去刺那道光。
沒發現還好,一發現就再也沒辦法忽視了。雖然被黑紗遮住了,那道光還是不斷的搔弄著我的內心深處,讓我坐立難安。奇怪的是,如果我當時沒有撥開黑紗,就算離得再近,我也不會發現那道光。
也就是說,那白光是需要被「察覺」的嗎?
「什麼時候有那間餐廳的?和平你有印象嗎?」白夜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藏在幾棟老舊住宅的深處,有盞黯淡的燈亮起,在夜晚中並不是很顯眼。我移動到白夜身旁,從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見,落地窗裡頭擺著數張桌子,是餐廳。
我們曾經一起去過很多餐廳,但那是之前的事情了。所幸此時的她不再表現出尷尬,動作變得很自然,這多半與話題是「艾爾的隱形」有關。
「不記得有這樣的餐廳,大概是新開的吧。」我回答:「還是說妳有發現什麼古怪之處?」
白夜搖了搖頭,畢竟多了一家餐廳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紀念公園大部分都是社會住宅,附近可以說話的地方並不多,我們當下就決定到裡頭去用餐。其實「艾爾的隱形」只是個幌子,並不是說我不在意它,而是我更在意白夜的近況,在暖光的照耀下我發現她的臉蒼白許多。
進到餐廳裡頭,橘色的光線和溫暖的空氣讓人安心不少:「有人嗎?」我問道,卻找不到服務生。
白夜逕自找了角落的座位坐下來,朝我揮了揮手。
叫喚數聲之後服務生仍然沒有出來,我索性坐下來將「艾爾的隱形」擺到桌子上,反正四周並沒有其他人,這樣正好。
「這是?」白夜看到桌上的東西便來了精神,她的眼裡流轉著好奇。
「『艾爾的隱形』,聽過這東西吧?」
白夜將黑色頭飾翻覆了幾次,撥開黑紗朝裡頭張望,顯然她看不見那道白光。
在明白這是「艾爾的隱形」的前提之下,我認為她很快就會露出困惑的表情,因為「艾爾的隱形」不該以這種形式出現。
「最近在忙些什麼?」掙扎了幾分鐘後我開口問道,這才是我想問的問題。
「沒有。」
白夜搖了搖頭,顯然沒有發覺我對這個問題所投注的情感。
自從白夜說出她是貝布河家族的後裔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就變得很微妙。在住院的那段期間我明明已經再三表示自己對於她是貝布河這件事一點都不介意,而她也做出了符合預期的反應──那時的白夜很驚訝,很感動。
但是出院之後她又開始逃避我,我不得不懷疑白夜的改變和「新秩序」有關,她之前說過關於貝布河可能會發動戰爭之類的事情。
「白夜,上次妳說過貝布河可能會有所行動……」我輕聲問道。
「嗯。」
「可以說清楚一點嗎?有所行動是什麼意思?」
「這我也不知道。」她低著頭回答,依舊專注的翻弄著頭飾。
「是嗎?」
「嗯。」
「那麼妳又是如何得知貝布河的消息?」
白夜停下了手邊的動作,緩緩抬起頭來:「我……」
她露出了為難的表情,證實我的猜測沒有錯,困擾著白夜的就是貝布河,她不是故意疏遠我的。
「我並不是在指責妳,只是現在的情況……妳和貝布河通訊就不怕被評議會或是艾斯貝倫修正局抓到嗎?應該還沒有人知道妳的真實身分吧?」我委婉的問道,希望藉由這個機會將她的身世問清楚。
「和平……其實……」她咬住了下嘴唇,露出痛苦的表情。
另一方面我也十分好奇,在艾斯貝倫防備最嚴密的紅葉區裡,白夜究竟是如何和貝布河方面聯絡的?假如這些資訊是其他人告訴她的,那麼會是誰?
「是家書。」沉默了許久,她回答。
「家書?」我嚇了一跳。
「嗯。」
「我不明白。」
「和平。」白夜轉過身來看著我,眼眸有些溼潤:「我真的無法解釋,最近我……我覺得頭腦很混亂,完全無法思考,一點頭緒都沒有!所以……」
「冷靜一點!」我趕緊安撫她。
「不,你不懂……」她搖著頭,眼神流露出疲憊:「就像是我剛才回答你的,那封家書,我實在是說不清楚。」
「慢慢來,我會聽的。」
白夜吸了幾口氣,在我的注視下緩緩恢復了平靜。我第一次看到她這樣,不僅僅是身體,她的心靈肯定也十分疲憊。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白夜在煩惱什麼?
「不方便說嗎?」我問。
「不是。」白夜趕緊否認:「其實是,貝布河那邊希望我能回去……」
「回去?」
「家族希望我能繼承下一任領主的爵位。」
「什麼!」
雖然曾經想過,但沒想到這麼快就發生了,白夜果然無法與貝布河脫離關係。
甚至,她可能會成為貝布河的領主。
「那妳怎麼想?」我慌張的問道。
見到我的神情白夜提高了音量:「當然不,我是不可能回去的,和平。」
「啊。」我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嗯。」
信上所提的事情十分複雜,總之,白夜覺得貝布河有謀反的意圖。
我覺得奇怪的是,白夜敘述這些事情的方式有些奇怪,彷彿她是第三者而不是當事人,一般人是不會這樣說話的,這點又激起我的疑惑。
「抱歉,和平。我無法解釋。」白夜又露出了那種為難的表情:「對於貝布河,我的印象很模糊,我……我實在不知道自己的記憶是對的還是錯的……」
「啊?」我越聽越迷糊。
「以後我會跟你解釋的,我保證,在我的頭腦清楚一點之後。」白夜的語氣帶了點哀求:「如果真的要說明,我……」
「我的古賦全術是和一個老師學的,老師死後我便失去了最後一個能倚靠的人。」她的眼神帶著憂傷:「但是最近我漸漸的覺得,老師還活著。」
我沉默不語,白夜預見了我會有這樣的反應而露出更加悲傷的表情:「其他的那些事情,大概也都是這樣的感覺,你懂嗎?」
我當然不懂,甚至想到了最壞的狀況:我覺得,白夜的精神可能出問題了,「不得死亡」那一連串的事情給她太大的打擊。
「歡迎光臨。」一個古怪的聲音打斷了我們。
回頭的一瞬間我似乎看見了黑色的洞,但服務生遞上來的菜單讓我很快的忘記這回事。沒有接下菜單,我拿起公事包便飛快的將「艾爾的隱形」收進去。
服務生的樣子很奇怪,他死死的盯著桌子。
「點菜吧。」我不自在的對著白夜說道。
因為有外人打擾,我們很快的就忘記了剛才的話題。環視了一下餐廳內部,依舊沒有其他客人,橘色的燈光似乎黯淡了一些。
將菜單交還給服務生並看著他走入後臺後,我又將「艾爾的隱形」拿出來。
「至於這東西,有看出什麼嗎?」我把帽子放到桌上。
「單從外表實在是……」白夜一邊回答一邊旋轉著帽子,旋轉到某個角度時突然臉色一沉。
「怎麼了?」
「啊?不……」白夜露出慌張的神色,否認之後又抬起頭:「和平,你是在哪裡拿到這個東西的?」
早就預料到她會這麼問,但我不可能說是從布拉克的頭上拔下來的,於是我技巧性的轉移焦點:「妳也發現有問題是嗎?」
「嗯。」白夜點了點頭,卻躲避了我的視線。
「怎麼了?」我感到困惑。
「沒有。」白夜的表情很生硬,我注意到她的右手緊抓著「艾爾的隱形」。
絕對有問題。
為什麼白夜的態度會是這樣?難道說這其實是難得一見的寶物,她看到後想占為己有?不不……這結論太可笑了。
「請慢用。」服務生端來兩杯咖啡,緩緩的放到桌上。
「謝謝。」白夜輕聲道謝,臉色卻和我一樣不自在,我們都覺得奇怪。
服務生的動作就和他的聲音一樣僵硬。不知道為什麼,我很難看清楚他的臉,明明光線從這個角度射過去不應該產生陰影的。
「慢著!」白夜出聲了。
我舉起手想阻止她,縱使服務生的動作很奇怪,也不至於叫住他。但低頭看了咖啡一眼後,我嚇到了。裡頭並沒有任何液體,有的只是灰塵,但他走過來時我明明聞到了濃郁的香氣也看到了咖啡的光澤。
「還有什麼吩咐嗎?」服務生的聲音毫無起伏。
「我只想問,你的心跑到哪裡去了?」
此話一出,餐廳內的氣氛立即改變。
服務生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他突然張開嘴,我震驚的跳到一旁。
「這餐廳有問題。」白夜說道。
服務生的嘴巴就像一個黑洞,看不到舌頭及牙齒。我和白夜一面擔心他會撲過來,一面趕緊退到門口。餐廳的門不知何時卻鎖起來了。
「那是什麼東西?」我恐懼的問道。
「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一陣天搖地動,天花板突然塌了下來。我趕緊將白夜壓到地上,不讓她被掉落的物品打到。整個餐廳頓時瀰漫了灰塵──原先這裡還是嶄新的,現在卻如同多年沒有使用的破房子。
「走!」白夜已經爬了起來,順勢打破玻璃就要帶著我出去。
我被她的勇敢給嚇了一跳,然後才察覺到,那是男生的聲音。
白夜變成了男生。
但是……怎麼會?這裡有「真視領域」嗎?
「和平,快點!」
「好……啊,糟糕!」一個重心不穩,「艾爾的隱形」就這麼從我手中掉下去了。
但這不能怪我,因為腳下堆滿了軟綿綿的東西。
「艾爾的隱形」在空中一晃便掉進了縫隙中。
「快走!」
「等等,白夜,『艾爾的隱形』掉了!咳咳……」我吸進了一大口灰塵。
搖晃在此時停止了,灰塵迅速的沉殿下來。我戰戰兢兢的想回到剛才站立的地方,卻又怕自己陷進那些軟綿綿的東西裡。
「和平,別去。」白夜叫道。
我原先想反駁,看了眼前這一幕後卻說不出話來。
那些從天花板掉下來的,是屍體。
屍體把我們隔開來。
我腳底下踩的也是屍體,無數的屍體堆滿了這個原先是餐廳的地方,地板什麼的早就看不到了,放眼所及只有互相交疊的屍體。
「這是怎麼回事?」我愣在原地。
白夜翻弄了幾具屍體後發現沒有危險,便大膽的將其中一具男屍拖出來,打算踩在上頭過來我這邊:「和平,你先待在那裡。」他說道。
我也沒有要輕舉妄動的意思,但白夜似乎忘記了一件事。
剛才那個服務生呢?
「白夜,它們動了!」我指著角落喊道,努力使自己鎮定。
白夜抬起頭朝著我指的方向望去,沒有注意到自己腳下的狀況。一具屍體抓住了他的腳,五指緊緊陷進肉裡,白夜痛得悶哼了一聲。但他立刻拿出手術刀豪氣地朝下方一劃,砍掉殭屍的腦袋。
然後他朝我比了個手勢:「快走!」
「但是,『艾爾的隱形』……」
「別管了!」
我這邊的狀況一樣危險,連續跳過幾具動得劇烈的屍體後,總算從破掉的落地窗爬了出去。白夜將我扶起來,踉蹌的帶著我再向前跑幾步,然後我們轉過頭來。
「這……」我瞪大了眼。
那棟破屋子變回了之前我們所看到的樣子。溫暖的橘光,幾張老舊的桌子以及嶄新的落地窗。明明前一秒我們才從殭屍的手下脫逃……
然後,白夜怎麼又變回女孩子了?
「妳……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不是還是男生嗎?」
「剛剛臨時做出了『真視領域』,現在已經出了結界的範圍。」白夜小聲的解釋著,都快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真的嗎?妳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白夜看起來好像快哭了,這讓我也不好再問什麼,只見她比了一下我的身後。
「嗯,我知道,殭屍屋變回了原來的咖啡廳。」我說:「看來『不得死亡』的毀滅讓很多東西跑了出來,修正局根本收拾不完,漏網之魚很多。」
「嗯。」白夜認同的點了點頭。
經歷了上次「不得死亡」的事件,我實在是不想再被捲進什麼風波裡。眼前的餐廳擺明了就是一個火坑,跳進去絕對沒有好下場。
但是就這樣放任不管,或許會替父親大人帶來麻煩,再說我是一個老師不是嗎?
我覺得自己是有責任的。
「說出這樣的話或許有點任性,因為不論是修正局還是評議會,肯定沒有人會幫我們。」我深吸了一口氣:「但還是進去吧,或許有人被關在裡面。」
「嗯?」白夜嚇了一大跳:「和平,你是認真的嗎?」
「嗯,『艾爾的隱形』也必須拿回來才行。」
聽到那個字眼白夜退縮了一下,這讓我更加起疑:「一起來吧。」我說。
「可是……」她猶豫著。
「我自己一定沒辦法的,我需要妳幫助我,再說妳也想一探究竟吧?」
我猜對了,白夜的好奇心瞬間被我引誘出來,她的雙眸變得明亮而更加動人。白夜的內心正在交戰,但我想最後一定是好奇心戰勝。我覺得我是了解她的。
過去那段友好的日子,她曾因為想知道「甜拉麵」是什麼而跑到隔壁的區去,我自然也跟著一起去了;另外關於「不得死亡」那個男人的照片,只因為裡面有櫻花樹,她就跑遍了所有艾斯貝倫有種櫻花的地方。我想如果不是熱衷於解謎或者有旺盛的好奇心,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做到那樣吧?
「好吧。」她最後答應了:「不過呢,我想不需要從這邊,這邊其實是假的。那個……那邊才對,那邊才是真的。」
「什麼?」
朝著她看的方向望去,最西邊不知何時多了一棟大樓,剛進餐廳時還沒看見它。怎麼看就怎麼突兀,我明白我們的目標就在那裡。
「這間餐廳沒有什麼術式的痕跡。」白夜說:「認真來說,它應該是倉庫。」
「倉庫?」
「嗯。」白夜瞥了餐廳裡頭一眼:「那些東西我無法形容,最貼近的應該是『人偶』這個詞吧。」
「人偶?」我立即反應過來:「所以這是一座軍營囉?艾斯貝倫養了一堆人偶當成軍隊準備對付評議會?」
「不。」白夜卻搖了搖頭:「應該不是。」
那些被稱之為人偶的東西太弱了,暫時無法判斷它們的用途。然而我們不需要知道那麼多,只要能在緊要關頭湊上一腳,說不定就可以阻止一場戰爭。
我一直都在思考著是否要返回白石山。父親的定期家書中斷了,我完全無法掌握外界的消息。但無庸置疑的,將會有什麼大事情發生。
回到評議會的大本營當然十分安全,但我不想活得如此懦弱。換個角度想,能在艾斯貝倫擔任內應的,只有我。
「結界的本體就在那裡,這裡只是延伸。」白夜解釋。
彷彿被孤立一般,眼前的大樓與附近的建築物均隔了一段距離。乍看之下十分新穎,要說有人住在裡頭也不足為奇,然而我們已經先入為主的認定,它有問題。
我們靠近了大樓,突然有人走過來。
一個中年男子踏上臺階,大樓右側的電動門迅速打開,同時的,左側的門也朝兩側滑開來。男子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側的腳步聲。
幾乎是在他走進大樓的同時,一名婦人從左側的電動門走了出來。
「這裡頭有住人?」我忍不住問道,並從草叢中站起。
「看清楚了。」白夜瞇起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婦人:「那些是行屍走肉,它們早就都失去靈魂了。我們必須一探究竟。」
白夜彷彿變回了以前的樣子,認真而積極。這讓我決定暫時忽略那時她面對「艾爾的隱形」所表現出來的奇怪態度。「艾爾的隱形」掉進屍體堆裡時我緊張得要命,她卻露出一副「這樣正好」的表情──說實在我有點生氣。
「走吧。」
我們走出藏身處,頓時暴露了行蹤。
遠方正好有個小孩子走過來,我們迅速跑到大樓的門口正大光明地等著他。我不明白為何要這麼做,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那個小孩對於我們的注視毫無反應。
「和平,你先走。」電動門開了,她示意我進入裡頭:「快點!」
聽她這麼一催促我趕緊衝進去。
電動門關閉。
一切發生得太快,我只記得白夜阻擋了那個小孩。而現在,那個小孩只和我隔著一扇玻璃門,動也不動的站著,白夜則站在他旁邊,看樣子是沒有危險性。
稍微有點明白白夜口中的「人偶」是什麼意思了。
「聽得到嗎?」我對著外頭大喊,白夜比了一聲噓。
這大樓的電動門並不是感應式的,我在底下徘徊半天也沒見它打開,不免覺得有些恐怖,因為小孩一直盯著裡頭看。而門外,一個老人正拄著拐杖從階梯走出大樓,似乎是在我進入大樓的同時他也出來了。
這時機再怎麼說也太巧了?
幾秒過後,白夜也衝了進來。
少了人幫她攔住原本要進來的高大男子,過程顯然吃力許多,所幸白夜仍順利搶在男子之前擠進電動門。現在那名小孩和男子都站在門外。
朝門外另一側看去,一位老婆婆蹣跚的走下階梯,往外頭的方向離去。
「幾個人進來就會有幾個人進去?」我問道。
「嗯,應該是這樣。」白夜喘了幾口氣,開始打量大樓內部。
裡頭比想像中還要窄,大樓的左右兩側並不是相通的,這表示如果只能從另一個作為出口的門出去,我們就得繞一大圈到另一側。雖然直接打破電動門是一個更為簡單的方法。
「很安靜。」白夜出聲。
再進去就只是一條走廊,沒有房門也沒有電梯,不像是一棟公寓該有的樣子。如果我們的敵人是住在這裡頭的人偶,那它們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攻擊?
「走吧。」白夜率先進入走廊。
「妳知道什麼了嗎?」
「不。」她搖了搖頭:「完全不明白這棟大樓的存在意義,也沒有發現結界。」
人偶的作用是什麼呢?是警衛嗎?電動門的設計又是怎麼回事?如果這些都是艾斯貝倫修正局的傑作,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走廊只有一開始是直的,之後就開始曲折,並且有逐漸加寬的情形。照理說我們應該要到盡頭了,這棟大樓不可能有這麼大。
「白夜,我們會不會是誤入陷阱了?」我不安的問道。
「有可能。」她的回答讓我一驚,隨後她轉過身看了我一眼:「但我察覺不到危險,沒有結界、沒有幻影。就是這樣才奇怪。」
詭異的狀況又持續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這樣的時間都足夠繞大樓好幾圈了。我沒有說話,開口是徒然的,要不就打退堂鼓,要不就往前走。
我們選擇的是後者。
「起霧了。」白夜突然說道。
「起霧了?」
這是現在最不可能出現的詞彙之一,怎麼可能會起霧?
我向右跨了一大步,視線不再被白夜阻擋。
「真的起霧了?」
前方被一大團白色的霧氣所占據,十公尺之後就看不清楚任何東西了,牆壁隱沒在霧氣裡頭。
如果要前進,就勢必要走進白霧裡。
「不能將霧消除嗎?」我問:「或者直接打破牆壁或天花板?」
白夜沉默了一下:「到目前為止沒有出現任何會危害生命的東西,我想這正是因為我們還沒做出你所說的那些事。」她轉過頭來:「應該要問的是,這些霧是怎麼產生的。」她的眼神因為認真而變得犀利,就像電影裡的名偵探一樣:「為什麼走到這裡才看到白霧呢?」
「妳問我我也不知道喔,走吧。」
跟在白夜的身後,我邁步踏進白霧之中。
氣氛詭異得讓我完全不想說話,只好將注意力放到調查上面,仔細留意周遭狀況。
霧變得越來越濃。
「喂,等我一下。」我喊道。
白夜的淺色上衣時而消失時而又出現,我興起了想抓住她的念頭。然而卻遲遲沒有動作,只能不停加快腳步,確保自己不會跟丟。
但還是跟丟了。
「白夜,妳在哪裡?」再怎麼狂奔都看不到淺色上衣後,我開始大叫。
怎麼會這樣?路不是只有一條嗎?這個想法只在我腦中停留一秒就消失了。
既然房子裡都能起霧,會再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白夜?」一面喊著一面朝前方走去,這時候絕不能停下來。
隱約的能聽見人類低聲細語的聲音,甚至有黑影從霧中閃過。我抓緊了胸膛的「亞瑟的聖甲蟲」,小心翼翼朝前方前進。恐懼增長到了某個階段便不再加劇,畢竟有「亞瑟的聖甲蟲」這麼強大的東西在身上,沒有必要怕東怕西。
「和平……」
「啊?」我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有人叫了我的名字。
那聲音並不是白夜的,而是男性的聲音,我嚇了好大一跳。
「誰?」我不斷說服自己這裡是在大樓內部,但朝著右側走去卻遲遲摸不到牆壁。剛才跟著白夜亂闖時就該發現這一點了,這地方前後左右都摸不著邊際。
耀眼的金光在眼前一閃,隨即消失不見。
我愣住了,雙腳終於在此時停了下來。
「父……父親大人?」
事件五──人偶
「艾爾的隱形」擺在衣櫃上頭已經兩個禮拜了,那是布拉克唯一留下來的東西。在逃出「不得死亡」後我和白夜就很少再說話了,她不再來找我問問題,我們幾乎沒有交集。我很想打破僵局,卻往往只能看著她低頭離開教室。說來也好笑,之前是我逃避她,現在則是她在逃避我;然而之前是她主動來找我說話的,現在的我卻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直到今天。
使我下定決心去找她並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艾爾的隱形」。
是正巧找到了一個藉口還是怎麼樣?我竟然會變得如此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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