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這兩個字很有意思,既指縉紳世族,也是斯文敗類。
許蘇對傅雲憲的記憶得追溯到十年前。
或許是時間久遠,記憶發生了偏差,當時的傅雲憲與這兩個字無關,既不搭前一層,也不挨後一層。
作者簡介:
金十四釵
暱稱:釵釵、釵老闆
生日:10/24
星座:天蠍座
職業:全職作者
資深網路原創小說人氣作家
一個讓你愛恨交織又欲罷不能的另類作者,用筆帶你去看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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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出門前,許蘇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他隨手翻了翻黃曆,上頭寫著:月破大耗,凶多吉少。
趕著去律所上班,二手的大眾寶來,開了差不多三年,最近老化嚴重,引擎一路發出異響,啪啪噠噠,放炮似的。
許蘇前腳踏進君漢所的大門,後腳文珺就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跟他說,老闆今天回來。
文珺是傅雲憲的貼身秘書,許蘇只是行政主管,說白了就是個搞後勤的,律所裡地位與專業度並列最低的一個職位。按說她實在沒有必要向他彙報老闆的動向,但整個君漢所都知道,許蘇與傅雲憲的關係不一般。
眼皮這會兒不跳了,許蘇抬著下巴,睨著眼梢,沖對方上上下下一通打量。
文珺學歷不錯,985的法碩,偏偏給自己的定位是胸大無腦的人間尤物,正經心思從不放在工作上,司考也一直沒過。尤物確有尤物的資本,文珺紅脣白面,杏眼尖腮,一頭烏黑長波浪,淨高一米七四,一踩上十幾公分的高跟鞋便比許蘇還高出半個頭來。大概是為了歡迎老闆回來,今天她穿了一件酒紅色的緊身連衣裙,胸前綁帶設計,襯得波濤洶湧,性感無比,不像名律秘書,倒像個常泡夜店的。
許蘇是個視覺動物。剛進所那會兒打過文珺的主意,迂迴要到了她的手機號碼,天天給她發些頗具暗示意義的俏皮話與葷段子,還鞍前馬後地殷勤追求。但文珺對這種一窮二白的小白臉沒興趣,一直卯足了勁頭要拿下傅雲憲。
偏偏那老王八蛋不喜歡女人,文珺癡心妄想了好些年,轉眼也虛歲三十了,依舊癡癡仰望著那座不可攀登的高峰。許蘇本著吃不到嫦娥就詆毀嫦娥的良好心態,暗地裡洩憤地想過幾回:該!
收回浮想,許蘇擺出行政主管的工作姿態,板臉故作正經:「員工著裝及行為守則第十條怎麼寫的,晚上跟哥哥回去,當面背來聽聽。」
文珺比許蘇還大出三歲,但許蘇這人說話沒正經,尤其喜歡在嘴上占人便宜,文珺瞪他:「當心我告你性騷擾。」
「我當老王八蛋這回至少得走半個月,我有機會乘虛而入呢。你跟著他那是暴殄天物,還不如跟了我……」許蘇長著一張隱蔽性很強的臉,乍看俊秀乖巧人畜無害,其實是個厚臉皮,刀槍難入,抻拉不破,還附帶一雙桃花眼,眼波一轉就顯出一肚子壞水。
「跟誰也不跟你。」文珺也不客氣,揀許蘇的軟肋下刀子,「大學畢業了麼,就打老娘的主意?」
許蘇大學沒畢業,連肄業都不是,直接被政法大學開除了學籍,光榮成為了整個君漢所學歷最低的人。
「男人學歷抵什麼用,關鍵是尺寸與性能,口紅男與快槍手就算清華的也不能要啊。」許蘇看文珺跟自己閒聊有些功夫了,問她,「老王八蛋今天不進所?」
文珺點頭:「剛從美國回來,跟律師代表團去萬源參觀訪問了。」
許蘇詫異:「不是去蘇梅島麼,怎麼又從美國回來了?」
傅雲憲這次是受一位委託人之邀,去蘇梅島度假,順便談個案子。他不是一個人去的,還帶著一個情兒,大明星鄭世嘉。
鄭世嘉出道有些年了,一直蹉跎於十八線,也不知怎麼的,近一兩年突然火了起來,風頭不啻一線巨星。成名後的鄭世嘉走的是「憂鬱貴公子」路線,終日微蹙眉頭,不見笑臉,顯得仙氣兒十足。但傳聞中他劣跡斑斑,尤其作風問題,網上流傳著他跟兩個男模3P的「舊聞」,什麼「三菊兩剩」什麼「雙龍入洞」,雖未落下切實證據,卻也駭人聽聞至極。後來鄭世嘉被另一個曾跟他搞過的攝影師拿著豔照勒索,鄭世嘉的經紀人輾轉找上了傅雲憲,沒多久,事情就擺平了。
事情到底怎麼擺平的,許蘇不清楚,只知道那攝影師如石沉於海,從此銷聲匿跡。
鄭世嘉主動道謝,宴請了傅雲憲幾回,一來二去的,兩人就勾搭上了。
文珺的意思是老闆與鄭世嘉突然心血來潮,打算去拉斯維加斯登記結婚,但臨時多了訪問萬源的安排,這婚才沒結成。
「老闆要去郊區趕個來回,讓你先去接鄭世嘉。」文珺交代完正事,懶得再跟許蘇扯皮,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又踩著細高跟一步三扭地走了。
文珺一走,許蘇的右眼皮又開始跳了,毫無徵兆的。
他揉了揉眼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發呆半晌。
傅雲憲四十歲掛點零頭,國內赫赫有名的大律師,君漢律師事務所的執行合夥人,還有個很響亮的名頭叫「刑辯第一人」,依託強大人脈,近年來也常插手民商事領域,每一筆代理費都夠一名普通律師奮鬥半輩子的。目前他在市裡掛職著司法局副局長,不是紅頂勝似紅頂,社會活動多了,案子反倒接的少了。
傅雲憲跟各方領導關係親近,終日衣冠楚楚,幹的基本還是禽獸的事情。許蘇算是跟了傅雲憲近十年,認識他的年紀比這還早,知道他薄情寡信利益至上,黑道白道都吃得很開,也知道他枕邊人不少,真心卻涓滴沒有,來來往往的都是炮友,倒也你情我願。
衣冠這兩個字很有意思,既指縉紳世族,也指斯文敗類。
許蘇對傅雲憲的記憶得追溯到十來年前。
或許是時間久遠,記憶發生了偏差,當時的傅雲憲與這兩個字全無干係,既不搭著前一層,也不挨著後一層。
許蘇他爸叫許文軍,許蘇他媽叫蘇安娜,許蘇是他們婚前一夜激情的產物,人來得很隨便,名字也取得很隨便。
許文軍是個不靠譜的。除了長相英俊一無是處,他好吃懶做,還吸毒。
許蘇十二歲那年,把好好一個家折騰得四壁空空的許文軍終於如願以償的,因故意殺人、強姦婦女被判處了死刑。
看守所裡的許文軍吃了一些苦頭,屈打成招認了罪,當時國內嚴打風潮未過,打擊犯罪講究的是從重從快從嚴,基本就是「君要民死,民不得不死」般不講理。這個案子處處漏洞,但稀裡糊塗地就算破了。初出茅廬的傅雲憲是許文軍案的辯護律師,據許蘇後來推斷,這可能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場大案。
庭上許文軍突然翻供,只肯承認搶了被害人的皮包去買毒品,否認強姦殺人。
代理過程已是障礙重重,到了最後的死刑覆核階段,律師就更派不上多大用場了。但傅雲憲六次去最高法院遞交材料,一次次約見承辦法官,又一次次碰壁回來。判決之後蘇安娜就崩潰了,許蘇沒人管教照料,就也跟著傅雲憲一起四處奔走。
那時沒有動車,去北京得坐十二個小時的硬座,顛得屁股都疼。許蘇累極睏極的時候,就歪著腦袋枕著傅雲憲的肩膀入睡,而傅雲憲一動不動地讓他依靠,借著微弱的檯燈光線,一宿準備申訴材料。
可惜,那紙死刑覆核刑事裁定書還沒到手,許文軍就被槍斃了。
直到槍斃前一天,許文軍仍在喊冤,傅雲憲仍沒放棄。
若干年後,一個偶然機會真凶浮出水面,已是大律師的傅雲憲分文不取,頂著各方巨大壓力硬是替許文軍翻了案。
隨後真凶伏法,媒體高潮,世人唏噓,只是對某些人而言為時已晚,最該保住的那條命終究沒能保住。
許蘇一直記得,許文軍槍斃那天,傅雲憲慢慢走來他的身前,英俊的面容十分疲憊。然後他單膝跪地,抬手摟住了他的肩膀。那時許蘇年紀尚小,身量不足,在傅雲憲面前矮得好似只有半截,根本不夠看的。
傅雲憲把臉埋進許蘇的肩頭,將滾燙的眼淚流進他的脖子裡。
許蘇清清楚楚地聽見這個男人說對不起,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哭了。
那個時候許蘇對生離死別的概念其實很模糊。許文軍在他眼裡只是一具蒙了花俏皮囊的枯骨,多年未盡父親的義務,死了也就死了,甚至往殘酷裡說,像許文軍這樣的社會殘渣毒瘤被槍斃,於人於己或許都是件好事情。他對父親的離去沒有過多傷慨,但這卻是他頭一回看見一個成年男人的眼淚。
那眼淚一直燙了他很多年。
出發前,許蘇給鄭世嘉的助理戴瑞打了個電話。這個戴瑞許蘇見過幾回,長相很神奇,側面看像吳彥祖,正面看卻磕磣無比,據說還是個混血,只不過明顯屬於混歪了的那類。
戴瑞讓他直接去機場接人,許蘇知道鄭世嘉在S市還沒來得及置業,便好心多問了一句,酒店訂在哪裡?
戴瑞那頭說話挺不客氣,指責許蘇辦事不利還多嘴,說我們嘉嘉還用住酒店嗎,我們嘉嘉今晚就住傅律師家裡。
還我們嘉嘉呢,噁不噁心。許蘇敢怒不敢言,在心裡嘀咕幾句,不爭不搶地就把電話掛了。他拿起車鑰匙準備出辦公室的門,又臨時折回來,吩咐自己的助理艾達:「你給鄭世嘉訂個酒店,四季萬豪都可以,離老闆近點。」
艾達麻溜地拿起了座機聽筒準備訂酒店,臨了又朝許蘇投去一眼。這一眼意蘊非凡,飽含著對敗者的不屑、對弱者的憐憫、對失意者的同病相憐、對不幸者的幸災樂禍……許蘇從艾達的這個眼神裡讀出了多重涵義,卻只當一重也沒看見,大大方方出了門。
按時按點到了機場,正準備接人,也不知道哪兒就突然冒出一群小姑娘,穿得花枝招展,笑得花裡胡哨,一擁而上,將鄭世嘉團團圍住。鄭世嘉維持著一位大牌出街時應有的模樣,壓著帽簷,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很憂鬱的眼睛,對粉絲倒還都挺周到,簽名、合照、擁抱,基本有求必應。
四月,正是乍暖還寒時候,許蘇穿得單薄了,叼著菸在機場外頭等著,凍得瑟瑟發抖。遠遠看著被女孩子們圍攏的鄭世嘉,心說自己就跟古時候背妃子上龍床的太監似的,要不是薪水還不錯,早他媽不幹了!
大約磨蹭了半個鐘頭,小姑娘們才算盡了興,包圍圈漸漸鬆散,出現了這麼一個豁口。鄭世嘉總算突出重圍,快步上了許蘇的車,朝追出來的粉絲們揮了揮手。
許蘇近距離看了鄭世嘉一眼,只看眉眼輪廓,也知道這人確實長得不錯。他問他:「車上還戴口罩?」
鄭世嘉點點頭:「過敏。」
簡單又聊了幾句,聊了聊蘇梅島的石斑魚和拉斯維加斯的太陽馬戲團,基本是許蘇在說,鄭世嘉偶爾應兩句,但也還行,沒被腦殘粉慣出目中無人的毛病,比他的經紀人客氣。
傅雲憲住的地方是S市最貴的一片別墅區,名字也很氣派,叫「溫榆金庭」,數百畝天然水系蜿蜒其中,綠樹彩橋相傍,景色相當怡人。這房子還是他陪著傅雲憲一起選的。買的時候是二手,但原房主一天沒住過,急著用錢才低於市價拋了出來。傅雲憲原先沒打算買,他這人天生喜新厭舊,不喜歡別人沾過的東西,倒是許蘇看中了臨水別墅配著的私家碼頭,非勸著傅雲憲買下不可。結果近兩年房價飛漲,時價比買入價翻了近十倍,許蘇沒少在傅雲憲面前嘚瑟,問他我出眼光你出錢,這算不算共同投資。
傅雲憲每次都笑著說,那就算你一半。
許蘇對這宅子的回憶剛剛走了三巡,目的地便到了。確認四下沒有狗仔粉絲,鄭世嘉才摘了口罩,露出極致精緻立體的一張臉。
哪兒是過敏,他的嘴角處破了皮,分明是口枷的痕跡。
許蘇替鄭世嘉取出行李,充滿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心道大明星又咋地,還不是得遭人吃乾抹淨,又毫無尊嚴地凌辱糟蹋。
換位思考,他是不樂意的。許蘇知道傅雲憲能耐多大,脾氣多差,而且還有個惡癖,就是喜歡在床上糟踐人。
把人送到以後,許蘇一時沒打算走。把車停在傅宅大門不遠處,他悶在密閉的空間裡抽了根菸,剛才車駛過一片石子鋪的路又啪啪噠噠響了一陣,許蘇琢磨著,去哪兒弄筆錢,該換輛新車了。
沒一會兒,艾達打來電話,說酒店房間已經訂好了,也按他的吩咐發給了鄭世嘉的經紀人。
艾達有點委屈,說對方怪她多管閒事,鄭世嘉已經準備搬進去,跟老闆同居了。
許蘇直接了當地告訴她不可能。他跟了傅雲憲這麼些年,對他的脾氣喜好無一不熟,傅雲憲極少往這個家裡帶人,更不可能容人留宿。
艾達「哦」了一聲,拖出長長的怪怪的尾音,以示對他的話很不信任。
「要不打個賭?」許蘇始終直勾勾地盯著傅雲憲的窗口,莫名煩躁地說,「你贏了就漲你百分之二十的薪水,你輸了……」
艾達趕緊回一句:「我一個月才多少錢,輸了也不能減薪。」
「不減你薪水。」許蘇想了想,「就罰你穿一個月包臀超短裙吧。」
「呸,不要臉!」彷彿新加的薪水已經到手,艾達心滿意足,掛了電話。
不止艾達,整個君漢所都認定了他跟傅雲憲有一腿,如今老闆只聞新人笑,哪見舊人哭。他們都覺得他可憐。
許蘇懶得解釋。那句流行的話叫什麼?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別人愛議論那是別人的事,被人嚼舌根子又不掉兩肉,他還樂得狐假虎威呢,多好。
何況,這一腿到底算不算有,許蘇自己也說不上來。
許文軍死後,許蘇是吃過一些苦的。這些苦倒不全是貧窮帶來的。許文軍死前早把這個家折騰得只有四面白牆,空空如也,那些令人非常難堪的日子裡,許家連鍋都揭不開,許蘇去隔壁賣煎餅的白家幫忙揉麵,仗著自己柔順又好看,蹭了許久的飯。
這苦更多是精神層面的。
許文軍在世時,蘇安娜還是一個力勸丈夫浪子回頭的堅強妻子,許文軍被槍斃以後,蘇安娜就成了一個把畢生希望都傾注在兒子身上的恐怖母親。
許蘇高中的時候為了錢犯過渾,跟小流氓在學校外面勒索,被別的學生捅到班主任那裡還不承認,挨了幾句批評之後,竟動手把班主任給打了。班主任是個年紀輕輕的女老師,家裡有點軍區的背景,哭得不依不饒,非要學校開除許蘇,但許蘇堅稱不是故意,只是爭執推搡間,不小心碰了一下。高考在即,校方覺得罰得重了,為難之下只能約家長協商賠償。許蘇自知惹了大禍,怕被蘇安娜直接殺了,尋思著得找個別人代替他的親媽。
他突然就想到了傅雲憲。傅雲憲年長他十來歲,又生來老練沉穩,完全可以冒充個叔叔什麼的。
而且他爸槍斃那天,傅雲憲離開之前曾跟他說過,無論今後遇見什麼困難都可以來找我。
許蘇不確定傅雲憲還記不記得多年前對一個小孩兒許下的約定,反正試一試也沒什麼壞處,所以他翻箱倒櫃找出對方當年留下的號碼,打去一個電話。
算了算也跟傅雲憲有六年沒見了,許蘇知道律師多是按小時收費的,所以把事情前因後果交代清楚之後,特別天真地補了一句,按你的收費標準來,我可以付你諮詢費。
電話那頭的傅雲憲短促地笑了一聲。
然後說,好。
傅雲憲倒是二話不說就來了,然而改頭換面的模樣令許蘇大吃一驚。
早操時間,兩輛警備區的軍車一前一後直接開進了學校,當著全校師生的面,一個男人從前頭那輛車上下來,他的輪廓深而硬朗,宛如刀刻。
那時是冬天,傅雲憲裡頭穿著西裝,外頭披著大衣,身架子被裡裡外外一身黑色襯得愈發挺拔高大,他叼著一根菸走過來,氣場逼人,活脫脫一個黑老大。
許蘇的手縮在兜裡,死死攢著幾張拗來的百元大鈔,艱難辨認著眼前的傅雲憲。他試圖回憶起這個男人留給自己的第一印象,結果卻一無所獲。彼時的傅雲憲星目劍眉,瘦削俊雅,言談間流露的是一個年輕律師的熱忱、理想與道義,很招人親近。
許蘇這才意識到,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而今的傅雲憲已經是國內婦孺嫻知的大律師了,而多年前那個摟著他肩膀哭泣的男人彷彿另有其人。
週一出門前,許蘇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他隨手翻了翻黃曆,上頭寫著:月破大耗,凶多吉少。
趕著去律所上班,二手的大眾寶來,開了差不多三年,最近老化嚴重,引擎一路發出異響,啪啪噠噠,放炮似的。
許蘇前腳踏進君漢所的大門,後腳文珺就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跟他說,老闆今天回來。
文珺是傅雲憲的貼身秘書,許蘇只是行政主管,說白了就是個搞後勤的,律所裡地位與專業度並列最低的一個職位。按說她實在沒有必要向他彙報老闆的動向,但整個君漢所都知道,許蘇與傅雲憲的關係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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