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槍擊的費薩爾剛逃出死神的陰影,
竟得知聯合國代表范守實不治身亡!?
一片黑暗中,撕心裂肺的憎恨吞噬一切。
機關算盡,卻敗於一人之手──
那個人背叛了他的愛,更毀了他的千秋大業。
即便吳名世是最優秀的特務,
在察覺自己身體的變化時,
也得承認命運的惡意始終沒有盡頭。
陷入陰謀遭到追緝的吳名世必須反擊,
任何妨礙任務的人事物都得抹煞,
哪怕粉碎的是他的心,或那個人。
章節試閱
1.
〈……豪華郵輪金羊毛號在凌晨驚傳船難,引起全球震驚。海岸警衛隊接獲通報後已經出動直升機與接駁船進行搜救,至今救援行動已經進行了將近8小時;有關船難發生的確切原因依舊不清楚,很可能是海象惡劣所致,但是真正肇事原因還有多種可能,需要進一步釐清……〉
藍凱爾一邊刷牙邊、一邊聽著新聞報導。船難的消息佔據了所有可能的新聞界面:打開電視,每個頻道都以現場直播或跑馬燈的形式即時報導最新消息;平面媒體也都以頭版頭條大幅報導;而電腦網路上更是無論國際或本地新聞網站都以極顯著的篇幅關注著相關發展。
……不只如此,海恪廉甚至在凌晨第一時間接到消息之後就十萬火急地出門趕去處理了,據說是因為那艘郵輪上有他的重要客戶;船難的嚴重程度可想而知。
〈……記者目前所在位置是Q島臨時設立的船難緊急救援中心總部。觀眾可以跟著我們攝影師的鏡頭看到緊急救援中心的狀況:有醫護人員待命,提供傷患必要的醫療救助;同時也準備了熱飲和食物讓船難者取暖充飢……〉電視新聞中傳出一名男記者的聲音:〈……許多船難獲救者已經陸續被安全的送到救援中心。根據目擊者的說法,船難發生的時候,乘客為了搭上救生艇而相互推擠,有不少人從甲板上摔下來,還有些人甚至為了求救而跳入冰冷大海中,怵目驚心的彷彿鐵達尼號再現……〉
藍凱爾從浴室探出頭好奇的望向電視,想看看是否能在螢幕中找到海恪廉。但他當然連海恪廉的影子都沒看到,反而在某個鏡頭的角落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是調查局的特別督察:戴倫。
真的假的?藍凱爾眉頭一挑,因為戴倫鼻樑上的墨鏡已無法遮掩他臉色的疲憊。如果特別督察都出動了,代表了實際情況恐怕比看起來已經很嚴重的報導更糟。
〈……稍早時我們訪問了這次船難救援的總指揮,請看以下報導。〉記者繼續進行現場連線,然後畫面鏡頭一轉,出現一名戴著鴨舌帽、穿著印有海岸警衛隊標誌背心的中年男士,眉頭深鎖、態度嚴肅地說:〈是的,郵輪上絕大部分的乘客都已經獲救,仍有許多人依舊行蹤不明,詳細失蹤人數還不能確定,不過我們目前搜救和打撈工作也持續進行當中……不,行蹤不明並不代表一定是罹難,也不排除這些人已經安全逃生的可能……〉
盥洗之後,藍凱爾下樓到廚房準備早餐。接著他將電視頻道轉到兒童台,上樓到曉威、曉恩的房間分別叫兩個小傢伙起床。然後就是每天早上必演的熱鬧戲碼:賴床的賴床、下床氣的下床氣,折騰耍賴討價還價地搞了好一陣子,兩個小傢伙才拖拖拉拉的下樓吃早餐。
小孩就是小孩,看到電視上很嗨的海綿寶寶,原本氣嘟嘟的臉蛋馬上露出天真燦爛的笑靨。吃完早餐之後,他開車載著曉威曉恩到幼稚園,接著再到大學:他都盡量選最早的課。上完課之後,他又繼續馬不停蹄地趕到鑑識中心「打工」,他是法醫室的兼職人員。
沒錯,行事曆滿滿,藍凱爾過得非常忙碌、也非常充實。他覺得自己的生活有目標、人生有希望,他覺得自己是個有用的人,他覺得自己真的活著。
活著的感覺很好。
前往法醫室的路上,藍凱爾順道來到一家叫Bonjour的咖啡店買了咖啡和三明治外帶:早餐吃得太早,肚子有點餓。接著,他繼續開車來到鑑識中心的地下停車場,停好車、拎著裝早餐的紙袋下車,才關上車門,突然感覺到一個不知名的堅硬物體抵住他的頸背。
藍凱爾認得那個感覺:透著特殊的金屬冰涼、驚寒刺骨,瞬間讓他呼吸暫停、渾身汗毛豎立,一陣驚悚的顫慄感從背脊往上竄,讓頭頂發麻。
……是槍。
他以前曾有類似的經驗,那種威脅恐懼沁入骨髓、讓人再怎麼努力地想拋諸腦後也無法真正遺忘。他嚇愣了,正要鎖車門的手震了一下,另一隻手上拿著裝早餐的紙袋差點沒掉下來。
命運未免太諷刺,才感覺活著真好,結果死神就立刻來敲門了?
「誰……」藍凱爾嚥了一口口水,問道。由於在法醫室兼職了好一段時間,他不時會和警察配合工作,多少學習到一些基本的自我防衛技巧:必須冷靜、順從,降低對方的敵意,保命優先,然後隨時伺機逃跑。於是他盡可能保持鎮靜,緊握車鑰匙、讓鑰匙尖夾在食指和中指的指縫,以便防身。「我……我只是個打工仔,身上沒有多少錢,都放在皮夾裡……」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對背後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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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人士說:「我的皮夾在口袋裡面,請自己拿吧!我不會報警的,請不要傷害我……」
說話的同時,藍凱爾的視線很機警地快速瞄了一下車窗,隨時伺機而動。從倒影中隱約看到背後站著一名頭戴棒球帽、身穿工作夾克的人。由於那個人將帽緣拉得很低、夾克領子又豎起來,只露出一小部份的臉部線條,他根本看不清對方的長相。
「……很遺憾得用這樣的方法和你見面,藍凱爾。」背後以槍威脅他的人壓低聲音說:「你得幫我跑個腿。」
怎麼……?
藍凱爾的耳朵豎了起來:聽到對方說話的聲音讓他更錯愕了。
他認得那個聲音!
「是春老……不,吳……老師?」藍凱爾有些慌亂失措,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你怎麼……我……」
「別動。」
吳名世的聲音極為冷酷,不帶一絲情緒和溫度。同時,他將槍口更往藍凱爾的頸背抵住。
藍凱爾真的乖乖地不敢亂動,顫聲問:「你、你想做甚麼?」
吳名世沒說話,以右手穩穩持槍、左手掏出一張紙從藍凱爾的頸子左側遞過去。藍凱爾慢慢地抬起手接過那張紙,打開一看,紙上寫著Ketorolac、鎮靜劑、抗生素……之類的藥品名稱。藍凱爾錯愕,下意識的脫口問了:「你哪裡受傷了嗎?」
「不准發問。」吳名世依舊冷酷而簡潔的命令:「你立刻進鑑定中心把那些東西弄來!」
藍凱爾嚥了一口口水,遲疑片刻之後,盡量婉轉的說了:「這裡是處理死人的地方……沒、沒有救活人的東西……」
「那是你的事。」吳名世毫不留情面,「如果你弄不到,我就立刻殺了你、然後拿了你的錢包去買。」
藍凱爾隱約覺得狀況有些弔詭。「春……吳……呃……先生。」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對方,又不敢貿貿然地亂叫反而弄巧成拙的觸怒對方,於是小心翼翼地敷衍過去,「可以,我可以幫你弄到東西。」他先同意,然後頓了一頓,又問:「那……能不能讓我先轉身?」
吳名世嘖了一聲,暗示藍凱爾「別想在我面前耍花樣」,然後真的退後半步,讓藍凱爾有挪動的空間。
藍凱爾一轉身,看到吳名世的裝扮,立刻瞪大雙眼、不假思索地就說:「春老師……」
之前從車窗倒影看不清楚,現在面對面仔細一看,藍凱爾注意到吳名世的棒球帽和工作外套上都有不少油漆斑駁的污漬,然而在他的工作外套之下,竟是一件繡著火鳳圖騰的紫色改良式合身長袍,氣質和風格就和藍凱爾第一次遇見的吳名世─當時他的身分是性調教師「春老師」─一模一樣。但是,長袍看起來又濕又皺的,好像是洗好沒曬乾就穿上似的;而他的鞋子上也有白色斑駁的水漬痕,並且沾著銀灰色的結晶狀物體。
藍凱爾腦中的疑惑更多了。另一方面,他卻也可以理解:那身「春老師」的打扮辨識度極高,超惹人注目的,難怪得找別人幫忙弄藥品了。
「發甚麼呆?」吳名世抬手以槍托打了藍凱爾的頭一下,同時兇惡的命令,「立刻帶我進去拿東西!」
「痛!」藍凱爾哀叫了出來,「……法醫室裡面真的沒有那些東西!」
「你敢耍我?」
吳名世又舉起槍,藍凱爾連忙半舉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勢,立刻解釋,「我會去買!有一家和我們配合的藥局,我去那裏買!」
「最好是真的!」吳名世斜瞪著藍凱爾,同時惡狠狠的恐嚇,「不然你就等著吃子彈!」
為了避免藍凱爾趁機搞鬼,吳名世要求藍凱爾走向停車場的另一頭。藍凱爾當然不敢違逆,順從的來到吳名世指示的地點。接著,他卻有些意外而且傻眼的發現那裏停著一輛車身貼著「土撥鼠宅修工程」的箱型車,「這是你的車?」
明明一看就知道是順手牽羊來的代步工具,但藍凱爾還是不假思索地脫口問了;接著他才咬住舌頭,暗暗責備自己太多嘴,如果惹怒對方的話可有苦頭吃了。
「可不是嘛,我剛成立的新公司,這是公司車!」吳名世依舊兇狠的瞪著藍凱爾,語氣譏諷的回答:「少囉嗦,上車!」
藍凱爾不敢多說甚麼,趕緊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接著,吳名世也坐進車裡,手中的槍一直極具威脅性的對著藍凱爾。
「……」不管怎麼自我建設,藍凱爾都沒有在槍口下還毫無拘束、自由灑脫的本事。為了緩和緊張恐懼
感,他左右張望、試圖找個甚麼東西轉移注意力。而他的眼角餘光不經意的往斜後側一瞟,注意到在車廂裡有個包裹成一長團、好像布牛的東西。
「甚麼東西……」藍凱爾暗暗嘀咕,仔細一看,發現那是個人。
車廂裡的那個人看起來年紀不大,臉色蒼白、雙眼緊閉,頸部有包紮的痕跡,全身被滿是油漆漬的舊氈毯、以及緊急保暖鋁箔毯緊緊裹住。藍凱爾恍然大悟,那些藥品的用途應該就是為了……
「沒聽過非禮勿視、非禮勿言?家教真差!」吳名世嚴厲的對藍凱爾說:「眼睛看著前車窗外,別亂動!」
藍凱爾趕緊坐正、直視前方不敢亂瞄。他將藥局的地址告訴吳名世,其實距離並不太遠,幾分鐘之後,到了藥局,吳名世刻意將箱型車停在斜前方,但引擎沒有熄火。「把你的側背包留下,弄到東西立刻回來。」吳名世低聲指示,「我的射擊非常精準。你只有五分鐘的時間,別想趁機求救或報警,不然,我會先一槍先殺了藥局裡的藥劑師、再殺了你!」
藍凱爾點點頭,將東西留在車上之後就下了車、快快走向藥局。
「早,今天需要甚麼?」
藍凱爾進入藥局之後,藥劑師抬頭看到熟面孔,立刻笑容親切的打招呼。藍凱爾也假裝若無其事的來到櫃檯前,臉上擠出淺淺的微笑,對藥劑師說:「幫『屍兄』跑腿。」
「屍兄」是藍凱爾在鑑識中心的上司:法醫師施惕的綽號。接著,藍凱爾將吳名世交給他的紙張遞給藥劑師。
「喔。」藥劑師看了一眼,眉頭一挑,轉身到藥櫃取藥。
雖然藥劑師甚麼話都沒說,但從臉上的表情,藍凱爾知道對方一定起疑了;但他不敢多說甚麼,免得讓破綻越扯越大洞。「呃……我不知道屍兄又買甚麼怪東西了。」然而反覆考慮之後,藍凱爾決定還是自己開口戳破嫌疑比較好,於是故作無辜的說:「你知道的,屍兄就喜歡未雨綢繆。」
「哈,也不是甚麼怪東西……應該說他是杞人憂天啦!」藥劑師一聳肩,一副很能理解似的,也開玩笑著回答。
「呵呵。」藍凱爾也附和的笑了,稍微鬆了一口氣。
將紙張上所有的藥品找齊之後,藥劑師回到櫃檯前,用讀條碼機將藥品資料掃進電腦結帳。藍凱爾見了,立刻機靈地掏出鈔票放在櫃檯上準備。
「不用付錢,這些我直接從屍兄的帳上扣了。」藥劑師卻說。
「不行!」如果直接扣帳的話,那就漏餡了!藍凱爾急忙阻止。
藥劑師抬起頭,以非常懷疑的眼神看著他;藍凱爾於是急忙找藉口解釋:「……直接扣的話,我就不能申請『代購費』了……」他搔搔頭,面有難色的說:「你知道,我只是個打工仔,幫屍兄辦些私事採買什麼的當然是為了多賺一點小零用錢;麻煩你還是另外開收據給我,這樣我才能向屍兄多請款10%的……」因為心虛,藍凱爾越說聲音越小。
「……OK。」藥劑師眉頭一挑。對於藍凱爾的說詞,他竟然覺得很有道理,在電腦按鍵上按了幾個按鍵,收下藍凱爾的錢,不一會兒,收銀機就吐出發票收據。「幫我向屍兄問好。」藥劑師將藥品裝袋,連同收據和找零一起交給藍凱爾,同時說了。
「我會的,bye。」藍凱爾連大氣都不敢喘,拿了東西之後轉身走出藥局。
總算有驚無險,藍凱爾趕緊回到車上。「你要的藥……」他將整袋藥品交給吳名世,同時,卻又再度傻眼:因為吳名世正把他留在車上的咖啡、三明治吃得精光。
看到這個狀況,藍凱爾當然不敢多嘴;而吳名世更是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二話不說地將車迅速駛離。
吳名世一路低調的將箱型車開南區的聯外橋樑的橋墩旁停下。「滾下車。」他舉槍命令藍凱爾,「快!」
這一次,藍凱爾卻是一動也不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的。」他深呼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提議:「我可以幫忙。」
「你找死?」吳名世當然不接受,語氣更兇惡了,「立、刻、下、車!」
那個凶神惡煞的態度,說藍凱爾不懼怕是假的:他以前就曾因緣際會的領教過「春老師」的陰狠。但他卻擇善固執的堅持著,「請讓我幫你。」
「不需要。」吳名世乾脆的說,然後拉開保險,準備扣下板機。「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開槍?」
「等等……」藍凱爾連忙說:「等我幫忙之後、你再動手殺我,那樣不是更有效率?」
吳名世極不耐煩的嘖了一聲,雖然沒說同意卻也沒拒絕,再度發動引擎,繼續開車前進,來到一處平價
住宅社區,在一棟舊公寓旁停下車。
「不開口、更不准問任何問題!」吳名世將引擎熄火,立刻先狠狠地警告了藍凱爾之後才下車。藍凱爾也非常識相的半點聲音也不出,機靈的拎了那一袋藥品,迅速而謹慎的協助吳名世一起將車廂裡昏迷的傷者搬進屋內。
藍凱爾很快掃視週遭環境,那個時間,街上除了他們之外竟然沒有半個人,蕭條老舊的社區透出淒涼感。藍凱爾猜測,這裡大概是吳名世躲藏的地方,但他不好開口問。走進屋裡之後,更證實了他的想法:那應該原是個一房一廚一衛的小套房,然而現在卻是天花板沒燈具、四面白牆上沒裝飾、最內側有一張彈簧床墊、另一個角落有盞沒有燈罩的小檯燈、一個立櫃、一個矮櫃、一張椅子和一組看起來頗先進的電子通訊器材。
看到那個家徒四壁、清簡到幾乎克難的地方,藍凱爾不禁眉頭一挑:不,他見過真正貧寒困頓的家庭,他自己也曾經有過非常低潮的生活,但那種殘破拮据和這裡全然不同。這個地方給他的震撼並非物質上的缺乏,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寂寥感:彷彿對身內之物無所見、對身外之物無所求,什麼都不需要、也甚麼都不想要,距人於千里之外的孤寒。
吳名世並不理會藍凱爾,逕自打開浴室旁的另一扇門,裡頭是個長方型的小空間。接著,又從矮櫃中拿出一個收疊成有如硬殼原文書大小的單人充氣床墊,在長方型房間裡打開並充氣,再將傷者拉到床墊躺下;將他的雙手手腕用手銬銬牢、腳踝則以有鐵鍊的腳鐐栓在一個焊進牆壁的鐵拉環上;接著,又幫他蓋上氈毯。
看到那個腳鐐,一些不愉快的記憶像小細針那般隱隱刺激著藍凱爾的腦子。
「藥。」吳名世伸出手,簡單嚴厲的命令。藍凱爾回過神,機敏的將藥品拿過去,本想順便幫忙甚麼的,沒想到吳名世卻非常熟練的自己備藥,讓他毫無用處的呆站在門邊。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昏迷躺在充氣床墊上的傷患突然「唰」的彈坐起來,從吳名世身上搶過手槍,瞄準著他,費力而斷斷續續的說:「我要殺你……我的任務……殺了你!」
「小心!」
藍凱爾緊張的脫口而出,下意識的一個箭步上前要拉開吳名世;沒想到吳名世根本不在意似的,單手一格就輕輕鬆鬆的擋開,「何小強,那把槍泡了海水,根本無法射擊。」他冷冷地說,同時反手抓住何小強的手,好整以暇的將Ketorolac注射進他的手臂;不一會兒,何小強就再度昏睡過去。
……原來槍泡了海水不能用,所以從一開始就是虛張聲勢的恐嚇了?藍凱爾不懂槍枝,這下才恍然大悟。他瞪大眼睛看著吳名世、而吳名世也以不懷好意的陰沉眼神回瞪藍凱爾,「我警告過你、要你快滾……」他緩緩的站起身,「是你堅持要跟我來……天堂有路你不走!」
吳名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快衝到藍凱爾面前,一手勒住他的頸子、往牆上「碰」的一聲重重一按,「事實是,我不用槍也能要你的命!」
「我、我知道……所以我是自願……真的想幫你!」藍凱爾的咽喉被勒得難以呼吸,斷斷續續的說:「你……你的臉色看起來比那個人更差……」
吳名世不理會藍凱爾的說詞,手上的力氣更加重了;藍凱爾以左手抓住吳名世勒住他頸子的那隻手,下意識的掙扎,右手則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你……你看起來……好像快倒下了,所以……」
吳名世稍微瞄了一眼藍凱爾拿出的東西,頓時錯愕。
一瓶……雞精?
原來,藍凱爾看吳名世的臉色青灰而憔悴,就在藥局裡順便買了一瓶冬蟲夏草雞精,放在口袋。
「送雞精」這個超乎意料的舉動讓吳名世整個人愣呆了,好像碰到極燙的熱水瓶似的,連忙鬆開手、往後彈了一大步。「你……」
好不容易可以順利呼吸,藍凱爾趕緊吸了一大口氣,然後抱著喉嚨、靠著牆蹲了下來、邊喘邊咳著說:「我是……真的……想……幫你……」
「幫我?」
吳名世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藍凱爾,「有沒有那麼蠢?還是你的記憶力早衰?你忘了我怎麼對待你、讓你吃過甚麼苦頭嗎?」
「那件事……」藍凱爾皺起眉頭,深呼吸一口氣,「我當然記得很清楚。」
藍凱爾第一次見到「春老師」是在淚珠島上,當時他遭到惡名昭彰的犯罪組織「綠蒼蠅」的老大「呂
皇」:呂富萊綁架,而吳名世以春老師的身分在那裡擔任性調教師。那時藍凱爾並不知道他是臥底特務,只覺得那個春老師十分陰森邪魅而且非常變態,身手矯健又相當暴力,吃過他不少苦頭,在那段時間對他的印象的確是惡劣到極點。
更別提上一次他們在銀行前歪打誤撞的「巧遇」,吳名世差點開槍殺他滅口。新仇舊恨,藍凱爾知道自己的確有一切理由厭惡這個人。
「哼,所以這是你的計謀?」吳名世瞇起雙眼,警戒的上下打量藍凱爾,同時懷疑的揣測:「以為假慈悲能讓我卸下心防、你就能趁機報仇?」
藍凱爾搖搖頭,「我當時不知道你在執行臥底任務,你有你的苦衷……」
「真是鄉愿迂腐。」吳名世不屑的呿了一聲,「我是個壞人、做了很多壞事,如此而已,沒有苦衷。虧你在法醫室打工、經常和警察合作,你的同居戀人又是個律師;應該知道很多『臥底』被抓了之後照樣被判刑!自己的人生要自己負責、做壞事就是做壞事,沒有藉口!」
藍凱爾的臉微微泛紅、一時語塞。沉吟片刻之後,他才像下定決心似的緩緩開口:「我曾經很討厭你。……老實說,直到現在,我有時候還是會做惡夢,夢到在淚珠島上的事,然後嚇醒。」他頓了一頓,「然而事過境遷之後,我反覆的重新回想,才意識到,有好幾次其實是你在暗中幫忙我才脫險……你救過我的命。」
藍凱爾看著吳名世,用一種幾乎不確定的語氣說:「好像……你一直用你自己的方式在關心別人,但不想被察覺?」
吳名世像一尊鋼鐵鑄造的雕像似的,面無表情的瞪著藍凱爾,甚麼話都沒有說。兩秒鐘之後,吳名世一把抓住藍凱爾的衣領、拎著他大步往門口走。
「……怎麼,等等!」藍凱爾沒料到會有這樣的反應,手忙腳亂的想雞精塞給他,「我真的想幫忙……啊,我會把箱型車開走,免得……」
「滾。」吳名世用一種不帶人類情緒的冰冷聲音說,嚴厲地將藍凱爾丟出去,然後關上門。
1.
〈……豪華郵輪金羊毛號在凌晨驚傳船難,引起全球震驚。海岸警衛隊接獲通報後已經出動直升機與接駁船進行搜救,至今救援行動已經進行了將近8小時;有關船難發生的確切原因依舊不清楚,很可能是海象惡劣所致,但是真正肇事原因還有多種可能,需要進一步釐清……〉
藍凱爾一邊刷牙邊、一邊聽著新聞報導。船難的消息佔據了所有可能的新聞界面:打開電視,每個頻道都以現場直播或跑馬燈的形式即時報導最新消息;平面媒體也都以頭版頭條大幅報導;而電腦網路上更是無論國際或本地新聞網站都以極顯著的篇幅關注著相關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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