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任帝王,皆心繫於她──她用命去愛,更用命不去愛。
一代皇后開國傳奇!
「從今往後,妳是我的王妃,是與我共赴此生的女人,我不許妳懦弱。」
我要的夫婿,本就應是天下至強至尊之人。他將征服天下,征服我,亦被我所征服──
「妳想要什麼?」
「我要看著你成就霸業,君臨天下。」
// 觀看重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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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寐語者的文字魅力 //
❏ 說起他,有時像在說一個令人敬畏的戰神,有時像在說一個叫人生厭的煞星。他說,天降此人,是家國之幸,也是蒼生之苦。
❏ 我終於明白,姻緣不關我的事,不關他的事,只關家族朝堂的事。只需利益相稱,無須門庭匹配,更無須兩情相悅。
❏ 身為女子,我不能躍馬陣前,親自開疆拓土,也不能立足朝堂,直言軍國大事。從前,我以為失去了家族的庇佑,就一無所有。如今我才明白,家族賜予我的寶物並非榮華富貴,而是與生俱來的智慧和勇氣,令我得以征服天下最有權勢的男子,征服天下最忠誠的勇士。
❏ 我按住他的手,突然覺得恐慌。「如果有一天我失去所有,一無是處,你還會不會像現在這般待我,會不會陪伴我,一直到老?」他不語,深深地看著我,全無一絲笑容。我不由得苦笑,心中一片冰涼。他俯下身來,淡淡嘆道:「在我看來,妳本就什麼都不是,只是我的女人!」
❏ 姑姑曾說,男子的天職是開拓與征伐,女子的天職卻是庇佑和守護。每個家族都會有一些堅韌的女性,一代代承襲著庇佑者的使命……冥冥之中,我和父輩的位置已經互換,漸漸老去的父母和姑姑,開始需要我的照拂,而一直在他們庇護下的我,卻已成長為這個家族新的庇佑者。
❏ 男人征伐天下,女人征服男人,古往今來,這都是天經地義的法則。今日的王儇已非昨日嬌女,我要天下人再不敢小覷我,無論何人都不能操縱我的命運。
❏ 三尺白綾、金鞘銀刀、玉杯鴆酒──襯著明黃絲緞,一樣樣托在雕花金盤裡,帝王之家連死亡都來得如此華美堂皇,彷彿巨大的恩惠和慈悲。
// ──為建帝王功業,你願意付出多少? //
▎我終於明白,姻緣不關我的事,不關他的事,只關家族朝堂的事。只需利益相稱,無須門庭匹配,更無須兩情相悅。
她曾是無憂無慮的上陽郡主王儇──長公主與宰輔之女,皇后是她姑母,還與青梅竹馬的三皇子子澹兩小無猜,卻在議婚時,被現實狠狠擊碎……「后族」王氏女的婚姻,註定要用來攏絡親貴。身為王朝唯一的異姓王,寒族出身的豫章王蕭綦,靠軍功獨霸一方,權勢滔天。這男人主動求娶她,是為了讓貴族低頭。
王儇被迫放棄愛情,慰藉自己是以妾一身安社稷,沒想到大婚當日,蕭綦竟以平叛為由,連蓋頭都沒掀,在滿堂賓客前拋下她出征。王儇終於明白,姻緣是兩個家族的利益結合,與情愛無關。她怒擲鳳冠、濺碎珠玉,她要活得背脊挺直,當最高貴的王妃,誰也別想瞧她笑話!
婚後她與蕭綦相隔千里,各安一方,以為會維持有名無實的婚姻寡淡一生,沒想到敵人居然綁架她,還用她要脅蕭綦退兵!夫妻三年不曾交集,人生初對面的瞬間,她竟被人以刀架脖,逼著他用自己的命,換她的……
作者簡介:
寐語者
女,80後,生於重慶,現居歐洲,業餘寫作。愛古舊之物,喜新奇之事。行路遙,說書慢。已出版《帝王業》、《鳳血》、「衣香鬢影」系列等多部長篇小說,以及隨筆集《好久不見》。多部作品影視劇籌拍中。
章節試閱
帝王業
我真正明白王氏作為門閥世家之首,權勢之強橫,正是在謝妃死後。而貴為皇子的子澹,在母親剛剛故去之時,便被一道詔書,逐出宮廷。
按禮制,母喪,守孝三年。
昔日皇家並沒有嚴格恪守此制,往往其只在宮中服孝三月,便可從宗族中擇人代替自己,往皇陵守孝至期滿,只是若要婚娶,仍需三年孝滿。
然而,謝妃喪後,一道懿旨頒下,稱子澹純孝,自請親赴皇陵,為母守孝三年。
姑姑行事之強橫,是我萬萬沒想到的──她想拔去子澹這眼中釘已有多年,如今謝妃一去,她再無忌憚。
無論我跪在昭陽殿外如何哀求,姑姑都不肯改變心意。
我知道姑姑從來不願讓王氏女兒嫁給子澹,不願謝妃的兒子因聯姻得到更多庇護。可是子隆哥哥已經是太子,是不可動搖的東宮儲君,子澹與世無爭,對帝位絕沒有一絲非分之想,我不明白姑姑為何還要忌憚他,連容他在父皇膝下侍奉盡孝都不肯,定要將他遠遠逐走,將他帶離我身邊。
生平第一次,我不願相信昭陽殿裡戴著鳳冠的人是我嫡親的姑母。我在昭陽殿外跪到深宵,驚動母親夜入中宮,姑母終於出來見我。
她高高在上的神容不見了往日慈愛,眉梢眼底都是冷硬。她抬起我的下巴:「阿嫵,姑姑可以疼妳,皇后不能疼妳。」
「那就求您多做一次姑姑,少做一次皇后。」我強忍著眼淚。「只這一次。」
「我十六歲戴上這后冠,何嘗有一日能脫下。」她冷冷地答。
我僵直了身姿,淚如雨下,任憑母親垂淚相勸,也不肯甘休。
姑姑向我母親低下了頭,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聽她低聲說:「長公主,即便今日阿嫵恨我,終有一日她會謝我。」母親哽咽。
我拂袖起身,退後數步,看著她們華美宮裝下悲戚的樣子,心底對這冷冰冰、空洞洞的天家盡是絕望,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對姑姑緩緩搖頭──我不會記恨,也永遠不會感激她。
我離開昭陽殿之時,以為還有最後的希望──皇上,既疼惜子澹又寵愛我的皇上,是我的姑丈也是舅父。
我求他降旨留下子澹。
看著我的淚眼,他嘆息:「阿嫵這般乖巧,可惜也是姓王的。」從他眼中,我看到了一絲身不由己的厭惡。
這目光將我餘下的哀求凍結成冰,碾碎成灰。
*
這日,我正與母親商議著如何布置山間別館,要帶哪些物什,卻聽見父親與哥哥下朝回來,帶回一個轟動帝京的消息──豫章王凱旋,不日還京。
月餘之前,捷報傳來,我朝南征大捷。
豫章王大軍遠征南疆,一路勢如破竹,擊敗南夷二十七部族,夷酋逐一歸降,將我朝疆土向南拓展千里,直抵海域,震懾四方,動盪了多年的南疆至此終於平定。
捷報傳來,朝野振奮,哥哥也為之激越,將戰事繪聲繪色講給我聽。
父親對戰事憂心許久,接到捷報反而平淡,雖有欣慰,也像有什麼隱憂。我問哥哥這是為何。
哥哥說,父親喜的是南疆平定,憂的是豫章王這一勝,寒族武人的權威更加壯大了。今上登基之初,北方突厥犯境,南夷滋擾,邊患不斷。朝中國庫空虛,疫病橫行,各地官吏趁亂中飽私囊。窮極生惡,在建安六年終於釀成十萬災民之變。
叛亂四起,皇上調集各藩鎮大將平亂,武將們卻趁征戰之機,擴充實力,擁兵自重,一大批寒族武人的勢力漸漸崛起。逼迫朝廷不得不以高爵大權相籠絡。其中最得勢者,由卒至將,由將至帥,破了異姓不得封王的先例,成為當世第一個異姓藩王。
此人便是豫章王,蕭綦。我當然聽過這個名字。
上至宮廷,下至市井,無人不知豫章王的赫赫威名。
他出身扈州庶民,十六從軍,十八升為參軍,隨靖遠將軍征討突厥。
朔河一役,他率百餘鐵騎,奇襲敵後,燒盡糧草輜重,以一人之力殺敵過百,堆屍成山,雖身受十一處重傷,竟得以生還。蕭綦一戰成名,受靖遠將軍器重,從參軍一躍而為裨將。
他駐守邊關三年間,擊退突厥百餘次進犯,陣前斬殺突厥大將三十二人,連突厥王愛子也命喪蕭綦手下,令突厥元氣大傷。蕭綦乘勝追擊,收復了被突厥侵占多年的朔河以北三百里肥沃土地。
至此,蕭綦威名遠震朔漠,封寧朔將軍,北疆百姓以「天將軍」呼之。
永安四年,滇南刺史屯兵自重,勾結白戎部族,自立為王。寧朔將軍蕭綦奉旨征討,強行在崇山峻嶺中開出棧道,出其不意直襲叛軍心腹,斬殺叛將。白戎王挾持城中婦孺,激怒了本欲將其招降的蕭綦,屠城而過,將白戎滅族,叛軍首領盡數梟首。這一役,蕭綦以平南之功,拜定國大將軍。
永安七年,瘟疫肆虐的南方叛亂又起,定國大將軍再度領軍南下,在遭遇洪災之後,糧草不繼,苦戰拒敵,幾番身陷險境,終於被蕭綦殺出重圍,孤軍直入叛軍腹地,一夜連下三鎮,殺得叛軍望風披靡,退守不出。
蕭綦於陣前接到嘉賞的聖旨,封爵豫章公。
次年,大軍休整之後,蕭綦率軍浩蕩南下,截斷南疆蠻族與叛軍的勾結,將剩餘叛軍一路追擊,全殲於閩地。蕭綦以此奇勳,封豫章王,成為當朝皇族之外,唯一的異姓藩王。
如今南疆二十七部族也盡數降服。
近十年間,豫章王統率大軍征戰四方,力挽狂瀾,威震天下。蕭綦成為寒族武將之中,位高權重之第一人。
他一無門庭,二無淵源,僅憑一身血肉,踏過白骨累累的疆場,攀上比我父親還高的權位,至此他不過才至而立之年。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竟傳奇至此,離奇至此。
而他的名字,我是早已聽過,從父親口中,從哥哥口中。
他們說起他,有時像在說一個令人敬畏的戰神,有時像在說一個叫人生厭的煞星。甚至不問朝政的子澹,也曾經以凝重語氣,提到蕭綦的名字。
他說,天降此人,是家國之幸,也是蒼生之苦。
*
我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將軍。
即便是叔父,也和京中許多士族子弟那樣,華胄明盔,美威儀,善行獵,在我看來,就像皇家儀禮上鑲滿明珠金玉的劍,卻不是能夠殺敵上陣的劍。他們大多到老也沒上過疆場,只在帝京外的大營和校場上每日操練,遇典禮則穿戴堂皇出來,裝點天家威儀。
我真不知道一個年僅而立,就已征伐四方,殺戮無數的將軍會是什麼樣的。
當聽到父親對哥哥說,此番豫章王回朝,皇上原想親自出城迎候,卻因龍體抱病已久,只得命太子率百官出迎,代天子犒賞三軍。身為左相的父親,與右相大人,會陪同太子一起前往。
父親叫哥哥也去城樓觀禮,好生看看豫章王的軍威。我在旁,脫口而出:「爹爹,我也想看!」父親和哥哥一時轉頭,驚詫於一個女兒家,竟對犒軍有了興趣。
那個鐵血金戈的世界只屬於男子,與紅粉溫柔的閨閣格格不入,女子一生一世只需藏在父兄良人的蔭庇之下,戎馬殺伐,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傳奇。
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突然想去看犒軍,也許只是好奇。父親問:「妳去看什麼?」我想了想道:「女兒想看看,上陣殺敵的將軍與不曾上過疆場的將軍有什麼不同。」父親一怔,意味深長地笑了:「我王家女兒果然勝尋常男兒多矣。」
五日後,哥哥帶我去看犒軍。時值正午,烈日照耀長空。
我在承天門最高的城樓上,居高俯瞰,可以清楚看見豫章王入城的盛況。
成百上千的百姓早早將入城官道圍擠個水洩不通,但凡可以看見城門的樓閣,都擠滿了人。
聽說豫章王帶了三千鐵騎駐於城外,只有五百騎作為儀衛隨他入城。我以為五百騎是很少的,姑姑離宮上香一次,儀從都不只五百。
然而,當一聲低沉肅遠的號角吹響,城門徐徐開啟,自遠而近傳來的齊整震地之聲,彷彿每一下都撼動著巍巍帝京。
正午耀眼的陽光陡然暗了下去,空氣中凝結了一絲寒意,天地在這一剎那肅穆森嚴。我屏息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這是幻覺嗎?
我竟看見,無邊無際的黑鐵色的潮水,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屬的寒光,自天邊滾滾而來。一面巨大的黑色滾金邊帥旗躍然高擎,獵獵招展風中,赫然一個銀鉤鐵畫的「蕭」字。黑盔鐵甲的鐵騎,分作五列,嚴陣肅立。
一人重甲佩劍,盔上一簇白纓,端坐在一匹通身如墨的戰馬之上,身形筆挺如劍。
他提韁徐行,一馬當先,身後鐵騎依序而行,步伐齊如一人,每下靴聲都響徹承天門內外,震得大地隱隱顫抖著──這就是傳說中如魔似神的人,這就是傳說中戰無不勝的軍隊。
敵寇之血洗亮鐵甲,將軍手中長劍怒指蒼穹,劃過四方邊疆,耀亮天闕──皇族之外唯一的異姓藩王,戰功彪炳的定國大將軍,世人口中恍如神魔的人。
豫章王。
這三個字有如魔咒,瞬間令我想到了殺伐、勝利和死亡。
城下禮樂齊鳴,金鼓三響,太子著朝服,率百官從承天門內走出,天家儀仗赫赫,明黃華蓋,羽扇寶幡,兩列禁軍甲胄鮮亮,駐馬立於兩側。
那黑甲白纓的將軍,勒韁駐馬,右手抬起,身後五百鐵騎立時駐足,行止果決劃一。他獨自馳馬上前,在十丈外下馬,除盔,按劍,一步步走向太子。
他離我如此之遠,遠到讓我無法看清他的面目,雖只是遙遙望去,卻已讓我生出壓迫窒息之感。
蕭綦佇立於太子五步之外,以甲胄在身,只屈一膝側跪,微微低頭,按劍為禮。連低頭的姿態也如此倨傲。
太子展開黃綾,宣讀犒賞的御詔。
朝服莊嚴的太子,身姿修長,金冠燦然。
然而在那一襲黑如暗夜的鐵甲之前,所有的光彩都被奪去,被凝注到那雪色盔翎上,正午陽光照得黑白二色熠熠生輝,似有寒芒閃耀。
太子宣詔畢,蕭綦接過黃綾詔書,起身,轉向眾將,巍然立定,雙手平舉詔書。
「吾皇萬歲。」這個聲音威嚴沉肅,連我在這遠處城樓都能隱約聽到。
潮水般的五百黑甲鐵騎,齊齊發出震天的三呼萬歲之聲,撼地動瓦,響徹京城內外。所有人都被淹沒在這雄渾的呼喊聲中,而赫赫皇家儀仗的馬匹,竟也被這聲勢驚得侷促不安。
左右禁軍無不是金盔明甲,刀劍鮮亮,而這黑色鐵騎,連甲胄上的風霜征塵都未洗去。在他們面前,風光八面的禁軍成了戲臺上的木偶一般。
他們才是萬里之外喋血歸來的勇士,曾用敵人的熱血洗亮自己的戰袍。那刀是殺敵的刀,劍是殺敵的劍,人是殺敵的人。
殺氣,只有浴血疆場,身經百戰,坦然直接面對生死的人,才有那樣凌厲而沉斂的殺氣。傳聞中彷彿是從修羅血池走來的人,如今就屹立在眾人面前,凜然如天神。
我從不知道,這世間,竟會有這樣的人。
皇家天威,廟堂莊嚴,於我也只是家中閒常,不識畏懼為何物。然而此刻,遙隔數十丈之遠,我卻不敢直視那個人。
那人身上有正午烈日般熾盛的光芒,遠遠迫得我睜不開眼。
傳聞中如神似魔的人,從血海白骨中走出來的人,近在眼前,卻可望而不可即,雖然明知道他看不見城樓上的我,可我仍不自由主地縮了縮肩頭。待我想到自己是上陽郡主,為何要怕一個赳赳武夫,這才又挺直了身姿。
我心中不甘,便緊抿了脣,竭力地想看清楚那人的面貌,想看看他的容貌是不是如傳言中可怖,那雙殺人如麻的手又是什麼樣子。
我的心跳得急促,莫名畏懼又隱隱雀躍,莫名竟有一種衝動,想奔下城樓,走到近前看個仔細。
太子身側站著我的父親,他離豫章王只有數步。
思及此,我竟胸口微窒,替父親感到一驚,手心滲出了汗。
*
這雨越下越發綿密了,沒有停歇的意思,雨勢最大這天,宮裡卻傳話來,說姑姑要見我。
姑姑直望著我,目光清寒迫人。「若有一天,姑姑要妳受極大的委屈,放棄心中珍愛,去做一件萬般不情願的事,甚至付出極大代價,阿嫵,妳可願意?」我心中驚跳,指尖發涼,無數念頭電閃而過,卻是一團亂麻。我想轉身逃開,不回答,也不再聽她說下去。
「回答我。」姑姑不容我遲疑迴避。
剎那間我能想到最委屈、最不情願的事,自然是與子澹分離──她不要子澹娶王氏女兒,於是終究要我眼睜睜地看著旁人嫁給他嗎?
「不,我不願意!」心中陡然湧上的驚怒惶急令我微微發抖。
「姑姑既知是心中珍愛,為何一定還要我放棄?」我強抑住語聲的顫抖。「因為,妳還有比那更珍重的事需承擔。」姑姑的目光深涼如水。「什麼是更珍重?」我忍淚反駁。「在姑姑妳眼裡最珍重的,對我未必重要!」她眼裡只有后位、權勢、儲君的地位,這些與我何干,與子澹何干。
「每個人心中珍愛未必相同,抑或都沒什麼不同,但有一樣是相同的,昔日於我,今日於我,一代一代從未改變。什麼是最重要,什麼又是最值得?」她在問我,又像是在問自己,深涼目光彷彿穿過了我,投向更遙遠的時光。她的語聲變得低啞。
「我也曾有極珍愛的人,他曾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喜悅與傷悲……那喜悅傷悲,是我一人的喜悲,得到抑或失去,只我一人承受。可是另一種得失,遠比我一人悲歡更深,更重,終此一生我逃不開。那是,家族的榮耀與責任。」家族的榮耀與責任。
每一個字都不陌生,卻又像從未聽過。
聽在耳中,如有一只巨錘驟然擊中我的心,發出巨響,久久激蕩著。姑姑眼中有淚光瑩然,淚光之下卻是冷冷的堅定與決絕。
她緩緩開口:「當年戰事方歇,朝中派系林立,四大世家各不相讓。我的長兄迎娶了晉敏長公主,公主下嫁帶來皇家榮耀,卻不足以支撐王氏在朝野之爭中的力量。我的妹妹,被許配給年長她許多卻手握兵權的慶陽王,而我必須擊敗那許多世家淑媛,成為太子妃,日後入主中宮,才能真正撐起家族名望與權威,壓倒宿敵的咄咄相逼,使王氏免遭今日謝家的頹敗下場。若非如此,你們今日豈能安享榮華,豈能風光無雙?」
天地在我眼前悄無聲息轉暗,曾如瓊華仙境一般的世界褪去了顏色,顯出底下的灰敗。
我從不知道,父母的錦繡姻緣,姑姑的母儀天下,竟潛藏著這一番無奈因由。有生以來,我所棲居的,原來是個琉璃幻境。
而琉璃一旦有了第一條裂縫,就會順勢破裂下去,直至粉碎。
我不敢再聽,不敢再想,卻不得不望著姑姑迫人的眼睛,聽著她雍容語聲中透出金鐵般鏗然。
「阿嫵,妳我出生之日,就被榮耀籠罩,無不在光環中長成。普天之下除了公主,就是我們王氏女兒最為尊貴。妳身在其中,尚無知覺。我在宮中多年,從東宮到這昭陽殿,看過多少悲辛離合,多少命數起落。妳可知那些出身卑微、家族失勢的女子,在這深宮中有多卑賤飄零,人命尚且不如螻蟻!一旦失勢落敗,任妳再煊赫的世家,落魄起來不如市井小民!」姑姑凝望我雙眼,一字一句道:「妳引以為傲的身分、容貌、才情,無不是家族的賜予,沒有這個家族,我與妳,乃至後世子孫,都將一無所有。我們享有這榮耀,便要承擔同樣的責任。」榮耀與責任,原來一切美滿均有代價。
我僵坐住,無法呼吸,周身忽熱忽寒,心裡有烈火在燒,手足卻似浸在冰水裡。那個與我執手走過深宮無憂歲月的少年,終究,不能娶我了。
「他會娶誰家女子?」絕望裡,尚有一絲不甘,我想知道是誰會奪走他。
「不是子澹。」姑姑目光裡有種奇異的悲哀與冷酷。「是豫章王蕭綦求娶長公主之女為妃。」
帝王業
我真正明白王氏作為門閥世家之首,權勢之強橫,正是在謝妃死後。而貴為皇子的子澹,在母親剛剛故去之時,便被一道詔書,逐出宮廷。
按禮制,母喪,守孝三年。
昔日皇家並沒有嚴格恪守此制,往往其只在宮中服孝三月,便可從宗族中擇人代替自己,往皇陵守孝至期滿,只是若要婚娶,仍需三年孝滿。
然而,謝妃喪後,一道懿旨頒下,稱子澹純孝,自請親赴皇陵,為母守孝三年。
姑姑行事之強橫,是我萬萬沒想到的──她想拔去子澹這眼中釘已有多年,如今謝妃一去,她再無忌憚。
無論我跪在昭陽殿外如何哀求,姑姑都不肯改變心意。
我知道...
推薦序
推薦序/桓宓 (暢銷古言《九媱》作者、尖端原創大賞特別獎得主)
有沒有一本書可以說是改變了你的人生?
作為讓我行文往刀子精邁進的基石來說,《帝王業》是很重要,且必須一提的,其中的配角「桓宓」,更是我所使用的筆名「桓宓」的由來。
雖然當初也不知道,為何那麼多名字就獨獨選了這個(摀臉),可想來也是緣分,不然我就沒辦法,以本文女主角嫂嫂的身分(?)來跟大家推薦這本書了!(撒花)
在書中,桓宓(我XD)是個琴書雙絕的才女,與二皇子青梅竹馬又兩情相悅,本來嫁給他是板上釘釘的事,偏偏被女主角的哥哥橫插一手,最終成為因婚姻不幸,半年就身殞的薄命女子。二皇子更因為當年沒娶到我而造反,製造了不小的戰亂。
本書女主角王儇(也就是我小姑)身為望族之女,母親是長公主,姑姑是皇后,一出生就受封上陽郡主,還有個等她長大就要娶她為妻的三皇子子澹,本以為順遂的人生會一路開往錦繡繁華,不料出身寒族、軍功卓絕的豫章王蕭綦以兵權相脅,御前求娶上陽郡主,讓她預想的幸福在剎那間傾覆。
王儇哭著接受聯姻,決心為保全家族榮光奉獻人生,誰料大婚當晚,蕭綦竟連喜房也未踏進便領兵出城,留下她一人面對賓客的嘲諷。受此打擊,她的想法有了變化,表面上強撐面子,心卻如青燈古佛。
誰知三年後,王儇卻因王妃這身分遭蕭綦的敵人擄走,受盡各種折磨;在熾熱驚險的火光下,她終於見到蕭綦,卻決絕地為了大局,願與敵人赴死以保對方性命,此等果斷堅強,讓人震撼,蕭綦不由得對這大婚當日連面也未見的聯姻妻子心動了。
從不識王儇,到為她傾心;王儇亦從當初欲與蕭綦相敬如賓,到為他籌算謀劃。隨著夫妻兩人交心,攜手走向權力中心,她與子澹的過往卻造成了夫婦信賴的障礙;皇權、外戚、軍隊、貴族的角力,成為政治亂局的導火線;眾人在權位面前的各懷鬼胎,讓她迎來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自古以來,女人都是男人的附屬品,亦是權力野心角逐下的犧牲品。
王儇深刻感受到,不管親情、友情,在權勢地位、榮華利益之前,隨時能被犧牲,而看似禁不起摧殘的愛情,竟是她此生最有力的倚靠。
文章裡讓我印象最深的,是蕭綦與王儇為了子澹而起爭執時,曾對她說:「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傷會死。那時候,妳會不會也這般回護於我?」蕭綦一直是鐵血男子,著墨他對王儇情感的部分不少,可這句話很好地寫出了他不欲承認的軟弱。王儇替他擋刀時回答:「傻子,我的命都給了你,還問會不會……」兩相呼應,更讓此深刻情意直擊人心臟腑,餘韻久久不止。
與書中其他女子最不同的是,在多數人甘於被命運馴服的時候,王儇未曾彎腰折服,她板直了身驅堅定前行;乍看韌性是被命運激發、不得不為,實際上卻是骨子裡的堅韌驕傲從未消失。
她愛重夫君,與他並肩作戰,知心知意,最終成就一世一雙人的佳話,造就帝王霸業,做到了書中說的,「女子的使命便是守護與庇佑」──
最重要的,是她只做自己。
人生走一遭,她成就的不只是帝王之位。
王儇不只是蕭綦的妻子,更是他的靈魂伴侶。這本書說是描寫帝王霸業,可哪裡又不是說,女子也能走出自己的路途?
我有豪情壯志,亦有兒女情長,萬幸有你,得以兩全不負。
推薦序/桓宓 (暢銷古言《九媱》作者、尖端原創大賞特別獎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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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讓我行文往刀子精邁進的基石來說,《帝王業》是很重要,且必須一提的,其中的配角「桓宓」,更是我所使用的筆名「桓宓」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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