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神試煉（5）：尼祿之塔

名人推薦：進入天神的幻想異域 余小芳（暨南大學推理同好會指導老師）
【太陽神試煉】是暢銷書作家雷克．萊爾頓的新作，他以生動活潑的巧筆、流暢好讀的行文及天馬行空的想像力，不僅再現波西．傑克森的英姿，整個冒險歷程更著墨在太陽神阿波羅被貶為凡人的故事上。故事中娓娓道來過往樹敵無數，而今「有所不能」的天神在凡間所面臨的嚴峻考驗，並透露出儘管前身曾呼風喚雨，想在現實社會生存，「進步的唯一方法就是練習」，道出了現代人努力向上的不二法則。全書採用第一人稱的視點，直探神祇內心的脆弱與掙扎。透過古老神話的現代詮釋...

(摘自《太陽神試煉5：尼祿之塔》第一章)

行經華盛頓特區時，你當然會看到一些蛇類穿著人類的衣服啦。不過真的看到雙頭的紅尾巨蟒在聯合車站搭上我們這班列車，我還是很擔心。
那傢伙讓自己套進藍色的絲質西裝，身體繞了幾圈塞進袖子與西裝褲，偽裝成人類的四肢。兩個蛇頭從男性襯衫的領口伸出來，像是一對潛望鏡。基本上，這種動物塊頭大又圓鼓鼓的，但移動姿態挺優雅，只見他走到車廂另一頭，在我們對面那一側坐下來。
其他乘客對他視若無睹。毫無疑問，「迷霧」扭轉了他們的感知，覺得那條蛇看起來就像一般的通勤乘客。那條蛇沒有什麼威脅性的舉動，甚至連瞧都沒有瞧我們一眼。在我看來，他像是正要回家的上班族怪物。
然而，我沒辦法光是這樣想……
我小小聲對梅格說：「我也不想嚇你啦……」
「噓。」她說。
梅格認真遵守這個「靜默車廂」的規定。從我們上車開始，車廂內大部分的雜音，都是每次我開口說話、打噴嚏或清喉嚨時，梅格噓我的聲音。
「可是這裡有怪物耶。」我非說不可。
她原本讀著美國國鐵的免費刊物，這時抬起頭，透過鑲有水鑽的貓眼造型眼鏡挑起一邊眉毛，那意思是：「在哪？」
我抬起下巴指指那個傢伙。列車離站時，他左邊的頭看著窗外發呆，右邊的頭則伸出叉狀舌頭探進水壺；他用蛇身纏繞成手的模樣，握住水壺。
「那是『雙頭蛇』，」我低聲說，然後好心補充說明：「兩端都有頭的一種蛇。」
梅格皺了皺眉頭，然後聳聳肩，我猜她的意思是「看起來安啦」。然後她又繼續閱讀雜誌。
我忍住想要爭辯的念頭，主要是因為不想再被噓了。
梅格想要一趟安靜的旅程，我不能怪她。過去一個星期內，我們在堪薩斯州大戰一群瘋狂的半人馬，又在密蘇里州史賓菲爾德市的「世界最大叉子」（我沒有在那裡自拍喔）面對憤怒又飢餓的惡靈，還擊退一對藍色的肯塔基古蛇龍，牠們繞著邱吉爾唐斯賽馬場狂追我們好幾圈。畢竟，穿西裝的雙頭蛇也許不會造成什麼緊急狀況。是沒錯，此刻他沒有來煩我們。
我試著放鬆下來。
梅格把臉深深埋進手上的雜誌，興高采烈讀一篇有關城市園藝的文章。我認識這個年輕夥伴的幾個月來，她長高了不少，但還是很嬌小，伸長腿剛好可以把她的紅色高筒球鞋撐在前座的椅背上，模樣很舒服。我的意思是，對她來說是很舒服啦，但對我或其他乘客就不是了。打從我們東奔西跑開始，梅格就一直穿著那雙鞋，不管看起來或聞起來都像馬的屁股。
至少，她把原本破爛的綠色洋裝換成「達樂商店」牛仔褲，也在朱比特營的禮品店買了一件綠色T恤，寫著「獨角獸制霸！」。隨著她的娃娃頭髮型開始長得參差不齊，下巴也冒出了一顆憤怒的紅色痘痘，她的模樣不再像幼稚園小孩了。現在看起來比較符合她的年紀：六年級的小學生，正要踏進地獄的其中一層，又名「青春期」。
我沒向梅格提起這些觀察。別的不說，我自己也有煩死人的青春痘啊。再說，梅格是我的主人，她大可命令我從窗戶跳車出去，而我只能恭敬從命。
火車駛過華盛頓特區的郊外。傍晚的陽光在建築物之間閃爍光芒，像是舊式電影放映機的閃燈。這是一天之中最棒的時刻，此時太陽神應該要準備收工，把戰車停進老舊的馬廄，然後在他的宮殿裡盡情放鬆，喝著高腳杯裝盛的神飲，身邊圍繞著十幾名崇拜他的精靈，同時狂追最新一季的《奧林帕斯山嬌神》。
然而，我沒那麼好命。我只能坐在美國國鐵火車吱嘎作響的椅子上，一連好幾個小時狂追梅格的臭鞋子。
在車廂的另一頭，雙頭蛇依然沒有做出什麼威脅的舉動……除非有人覺得用不可重複使用的瓶子喝水算是一種挑釁激進的行為。
那麼，我為什麼覺得頸背寒毛直豎呢？
我無法順暢呼吸。感覺自己被困在靠窗的位子上。
也許只是很緊張，因為想到紐約即將發生的事。在這副悲慘的凡人身軀待了六個月之後，我即將抵達自己故事的尾聲。
我和梅格一路亂闖瞎繞，橫越整個美國又繞回原點。我們解救古老神諭、打敗怪物軍團，還遭遇了美國大眾運輸系統許多不為人知的恐怖事件。最後，發生很多悲劇之後，我們在朱比特營打敗了邪惡皇帝三巨頭的其中兩人，康莫德斯與卡利古拉。
但最糟糕的還沒來臨呢。
我們正要回到曼哈頓……那裡是一切麻煩的源頭，是尼祿．克勞狄烏斯．凱撒的據點，他是梅格的虐待狂繼父，我也最不喜歡聽他拉小提琴。即便我們有辦法擊敗他，後面還潛藏著影響力更大的威脅：我的宿敵，匹松，他把我神聖的德爾菲神諭當做某種大特價的Airbnb民宿。
接下來的幾天內，我要不是打敗這些敵人、重新成為太陽神阿波羅（假設我父親宙斯允許的話），不然就是為此而死翹翹。不管怎樣，我身為萊斯特．巴帕多普洛斯的時光就要結束了。
也許我會這麼激動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嘗試專心看著美麗的夕陽，盡量不要煩惱那張不可能達成的待辦事項清單，或是坐在第十六排的雙頭蛇。
我成功一路撐到費城，沒有精神崩潰。不過，等到火車駛離第十三街車站時，我突然看清兩件事：一，雙頭蛇沒有下車，表示他可能不是日常通勤乘客；二，我的危機雷達鈴聲大作，比以往更加激烈。
我覺得遭到跟蹤。以前我和阿蒂蜜絲還有她的獵女隊在樹林裡玩捉迷藏，她們準備從樹叢裡跳出來、用箭射穿我全身之前，我就曾有這種渾身發癢的經驗。回想當時，我們還是年輕的天神，仍能享受那麼單純的娛樂消遣啊。
我冒險朝那隻雙頭蛇看了一眼，結果差點沒嚇死。那傢伙正盯著我，四隻黃眼睛眨也不眨，而且……那些眼睛是不是開始發光？噢，不，不，不！眼睛會發光，那肯定有鬼。
「我得離開座位。」我告訴梅格。
「噓。」
「但是那傢伙……我想去打探一下。他的眼睛在發光耶！」
梅格斜眼看著雙頭蛇先生。「沒有啊，他的眼睛沒有發光，是炯炯有神啦。況且，人家好端端坐在那兒。」
「他是鬼鬼祟祟坐在那裡！」
我們後面的乘客低聲說：「噓！」
梅格對我揚起眉毛，意思是：「我就說吧。」
我指著走道，對她努努嘴。
她翻個白眼，改變原本像是躺在吊床上的姿勢，讓我出去。「不可以動手打架。」她命令我。
太好了。這下子得要等那隻怪物先出手攻擊，我才能還手。
我站在走道上，等待血液流回發麻的雙腳。無論人類的循環系統是誰發明的，他都遜斃了。
雙頭蛇一動也不動。他依然定睛看著我，像是出了神。或許他正在養精蓄銳，準備施展致命一擊。雙頭蛇有這種習性嗎？
我在腦海中思索那傢伙的相關知識，但能想到的非常有限。古羅馬作家老普林尼宣稱，只要將活的雙頭幼蛇纏繞在婦女的脖子上，就能保佑孕期平安（有用才怪）。穿上雙頭蛇的皮衣可以幫你吸引到理想伴侶（哼，不行，一樣沒用啦）。牠的頭會噴出毒液。啊哈！一定是這個。那隻怪物正在運功集氣，等一下就要用牠的雙管毒液，強力噴灑整節車廂！
該怎麼辦呢……？
儘管我偶爾會爆發天神的力量和技能，但那實在太不可靠了。大多數時候，我只是可憐兮兮的十七歲男孩。
我大可從上方的置物箱取下我的長弓和箭筒。配備武器是好事。不過呢，那樣會流露出不友善的意圖。梅格大概會罵我反應過度。（不好意思啊，梅格，雙頭蛇的眼睛是發光，不是閃閃動人。）
要是我身上有比較小的武器就好了，也許是可以藏在衣服底下的匕首。為什麼我不是掌管匕首的天神呢？
我決定沿著走道慢慢踱步，假裝只是要去洗手間。萬一雙頭蛇發動攻擊，我就尖叫，希望梅格願意放下雜誌而且來得及救我；至少必須展開一場對決，看來是躲不掉了。假如那隻蛇只是乖乖不動，也許他真的無害；那麼我就去洗手間，因為我真的很想上廁所。
我的腿又麻又刺，走路跌跌撞撞，對於想要「假裝輕鬆」的演技根本沒加分。還是吹個口哨，來段輕鬆的曲子？我隨即想起在車廂內必須保持安靜。
現在我跟那隻怪物只剩四排的距離。我的心臟猛力敲打。那雙眼睛肯定是在發光，絕對是盯著我不放。牠坐著不動如山，這對爬行類來說實在太不自然了。
再過兩排座位就要到了。我的下巴格格發顫，臉上狂冒汗，很難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這條雙頭蛇的西裝看起來相當昂貴，剪裁很好。身為一隻壯碩的蛇，一般成衣他可能穿不下吧。除非有人想找紅尾巨蟒約會，不然他那身閃閃發亮的褐黃雙色鑽石紋皮膚，在交友APP上應該不太能獲得青睞。
雙頭蛇採取行動時，我以為我準備好了。
我錯了。那傢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撲過來，用假的左手臂套住我手腕，緊緊捲住。我太驚訝了，連叫都叫不出聲。如果他真的想殺我，我會立刻沒命。
然而，他只是緊緊抓住我，把我攔下來，緊抓不放的樣子像是快要溺水了。

(摘自《太陽神試煉5：尼祿之塔》第一章)

行經華盛頓特區時，你當然會看到一些蛇類穿著人類的衣服啦。不過真的看到雙頭的紅尾巨蟒在聯合車站搭上我們這班列車，我還是很擔心。
那傢伙讓自己套進藍色的絲質西裝，身體繞了幾圈塞進袖子與西裝褲，偽裝成人類的四肢。兩個蛇頭從男性襯衫的領口伸出來，像是一對潛望鏡。基本上，這種動物塊頭大又圓鼓鼓的，但移動姿態挺優雅，只見他走到車廂另一頭，在我們對面那一側坐下來。
其他乘客對他視若無睹。毫無疑問，「迷霧」扭轉了他們的感知，覺得那條蛇看起來就像一般的通勤乘客。那條蛇沒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