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一朵聲音過河

一個人吃飯

一

一個人的日子
一個人吃飯

一個人吃飯，覺得
白飯很白
青菜很青，覺得
一個人需要面對的食物
許多孤零零的顏色
互不相干

覺得
一個人煮的飯
一個人炒的菜
一個人吃
一些預期的味道沒有出現

只有
一個人扒飯的聲響
翻開
屋裏的每寸空曠

有一種饑餓感忽然加倍
有一種食欲已經減半

有一副腸胃空空蕩蕩

一個人的日子
一個人吃飯
就是這樣：

一個人的日子很一個人

二

一個人吃飯，總有
一雙筷子成雙成對
把一隻孤單的鼻子
襯得十分孤單

如果是一隻筷子，該有多好
我一定和另一隻筷子
恩恩愛愛

一個人吃飯，總有
三兩隻碗碟
擺成一個很社會的群體
把那只鼻子
擺在群體之外

如果是一隻碟子，該有多好
我一定盛一些
可以讓身邊的氣流和對面的鼻子
都感到溫暖的菜

如果是一隻碟子
如果是一隻碟子，哦

這個世界
該可以節省多少孤獨

然而，我不是

我只是一隻孤單的鼻子
被一雙筷子，夾起
又放下

三

一個人吃飯，咀嚼
一個人的寂寞

寂寞，在飯團裏
板結成粒狀
一粒一粒，如蠟

不管你的胃絞痛
能不能消化
這些
一個個日子的蒼白
你得把它們
一粒一粒咬碎
吞下去，穿透腸胃

不能讓淚水流出來
炒好的菜
已經放足了鹽

沒有人
可以替你吃飯
你的面前，經常
堆起
一碗雪白的山

你得自己把它細細咬碎
吞下去，穿透腸胃：
再孤獨的日子
也要活下去

如果吞咽苦澀，請
添一勺清淺的湯水吧
那些漂了很久的菜葉子
反正也無家可歸

一個人的日子
一個人吃飯
就是這樣：

一個人的日子很一個人

四

一個人吃飯，偶爾想起
北京的一些週末
上一些相識的故舊人家那兒
打遊擊蹭飯，想起

一些
勸菜喝酒的家常話
在幾塊紅燒肉上滑來滑去
比紅燒肉還暖和
還紅燒，想起

幾滴水酒，怎樣
舉著一把火
從嗓子眼竄入心窩

如今，他們
已被海水隔在那頭啦
我訓練自己一個人吃飯
也有了一些日子

一個人吃飯，就想
要是現在
有個相識的人來敲敲門，該有多好
可以說會兒話兒

孤獨，就是
想！
跟個人影說說話兒

然而，一個人的日子
一個人吃飯
牆上只長出些釘子
掛滿衣衫

一九九五年九月十日

一個人吃飯

一

一個人的日子
一個人吃飯

一個人吃飯，覺得
白飯很白
青菜很青，覺得
一個人需要面對的食物
許多孤零零的顏色
互不相干

覺得
一個人煮的飯
一個人炒的菜
一個人吃
一些預期的味道沒有出現

只有
一個人扒飯的聲響
翻開
屋裏的每寸空曠

有一種饑餓感忽然加倍
有一種食欲已經減半

有一副腸胃空空蕩蕩

一個人的日子
一個人吃飯
就是這樣：

一個人的日子很一個人

二

一個人吃飯，總有
一雙筷子成雙成對
把一隻孤單的鼻子
襯得十分孤單

如果是一隻筷子，該有多好
我一定和另一隻筷子
恩恩愛愛

一個人吃飯，總有
三兩...

序詩，或：讖言

生命的風帆
升起了多少年
總以為這彎曲的航道
通向理想的港灣
航程
還會很遙遠

飄搖無定的心
習慣於等待蒼白的時間
殊不知青春
是一所綠色的山巒
快要被悄然而至的秋風
抹黃
最為珍奇的半邊

既然夢想的暗流
不時還要鼓起
嚮往的波瀾
何不把心底翻湧的熔岩
向太陽高懸的方向
做一次
至高的祭獻？

一九八二年

序詩，或：讖言

生命的風帆
升起了多少年
總以為這彎曲的航道
通向理想的港灣
航程
還會很遙遠

飄搖無定的心
習慣於等待蒼白的時間
殊不知青春
是一所綠色的山巒
快要被悄然而至的秋風
抹黃
最為珍奇的半邊

既然夢想的暗流
不時還要鼓起
嚮往的波瀾
何不把心底翻湧的熔岩
向太陽高懸的方向
做一次
至高的祭獻？

一九八二年

空瓶子（1995-1997）
空瓶子
調程序，聽歌，突然就想抽一顆煙
早春，布谷聲聲
夜　話
垂釣者
一個人吃飯
巴黎地鐵印象
流浪的舌頭
一首關於秋天的詩
瑞士首都伯恩街頭印象二首
無　題
河　燈
水裏有個月亮
石和影
花謝花飛

水面上寫字（1998-2002）
和一位同事共進午餐
獨　飯
婚　姻
覺　醒
時　光
文　字
又一個冬天
舞　者
沼澤中的士兵
水火中的女人
城　市
紅布匹
一個人老了
舊情人
憑欄的人
一年四季
才　華
冥　鏹
柳　笛
即　景
月光奏鳴曲
孤　獨
開　房
主　訴
月　亮
青青麥子
歇　夜
天　氣
春
無　題
一　天
在水面上寫字
即　興

一只鳥兒飛出畫布（2003）
黄　昏
想　像
家　山
地　球
坐在水中
當時的清華
總有些樹枝伸向真理
老　人
抱住情欲打坐
絕　句
風繼續吹
生　活
西藏之夜
童　年
哦，情人
祖　國
在清風旁邊
心裏鮮着一只梨
人
心　中
水晶燈
天　氣
蘆　葦
盤旋着白雪的鷗群
向　晚
跟　着
我　是
客　輪
現　實
士　兵
墓　碑
遙　想
理　髮
無　題
早餐組曲
即便還有陽光照下来
在光中行走
當我和我的石頭一起哭泣
無法垂直於山坡
從你眼睛裏喝水
兄　弟
茶
月　亮
病中經過一所院落
桃花林，滿地翻滚的嘴唇
唯有歌聲像道路一樣起伏，彎曲
秋　課
你是我的巢穴

乘一朵聲音過河（2004-2009）
忽　然
晚　歸
故地重遊
關於憂鬱
聽《心經》
大海在天邊彎腰
望着江水
今夜的流水
除此之外
回　聲
聲　音
沉　默
臉
命中没有你
秋　水
生　涯
已無安睡之夜
鬼　魂
前　身
始　點
陷在雲裏的鞋
繼續喝茶
星　光
也說太極拳
洗　手

靈魂，靈魂是肉體的超現實（2010-2011）
山　人
再洗手
整　理
三月雜詩（選篇）
憑　欄
再寫詩
陽　光
旱　季
新　聞
路
歷　史
散　句
櫻　花
口　吃
寄　獄
寂　寞
演奏家
燈光，穿透夜幕
要從黑暗掏出我的臉
鏡中人
發　現
舊同學聚會邀請函擬稿
想起阿甘
忍　住
谷川先生
趁着晨光泡一壺茶
開　會
逆着一道光
夜讀辜鴻銘
勞　動
在謝菲爾德
家門都開向前途
6~90000000 x 800000
早晨，一把重新磨亮的刀片
2011年12月20日

鳴謝

空瓶子（1995-1997）
空瓶子
調程序，聽歌，突然就想抽一顆煙
早春，布谷聲聲
夜　話
垂釣者
一個人吃飯
巴黎地鐵印象
流浪的舌頭
一首關於秋天的詩
瑞士首都伯恩街頭印象二首
無　題
河　燈
水裏有個月亮
石和影
花謝花飛

水面上寫字（1998-2002）
和一位同事共進午餐
獨　飯
婚　姻
覺　醒
時　光
文　字
又一個冬天
舞　者
沼澤中的士兵
水火中的女人
城　市
紅布匹
一個人老了
舊情人
憑欄的人
一年四季
才　華
冥　鏹
柳　笛
即　景
月光奏鳴曲
孤　獨
開　房
主　訴
月　亮
青青麥子
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