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語昊懷孕了!!!???
這是怎麼回事,男人怎麼可能會懷孕?
這個說來話就長啦……話說存在於虛無的空間, 存在於永的黑夜……
總之,上天入地古往今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集無帝之驚天美貌與軒轅帝之無邊奸險的天下第一神童──軒轅無名(又稱:小小昊)堂堂誕生了!
且看小小昊的誕生,如何轟動武林,驚動萬教!如何俘虜眾位英明神武叔叔伯伯姑姑阿姨哥哥姊姊們的心!?
《天下第一》作者清靜及其神秘友人全新作品!看過《天下第一》的陰謀詭計鬥智鬥力的讀者們,千萬不可錯過笑果十足、勁爆有趣的《昊天罔極》!
章節試閱
序
存在於虛無的空間,存在於永恆的黑夜,以參天地變化之神力凝成的宮殿中,眾生的命運在此編紡。
纖白的手指點了一點,紅唇微微彎起。眾生的悲榮興辱,情愛怨慎,只不過操縱在綵衣女子手中一道道透明細線上——細細的命運之線。
這裡是轉輪宮,這裡是宇宙中唯一長明之地……這裡是永遠明亮,也永遠虛幻的萬界輪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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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的氳氤在身邊迴旋著,赤橙黃綠青藍紫,變幻出百轉千迴的色彩,綺靡而危險,眩目又柔和,矛盾地統一在一起,整個天地似都為七彩所渲染,滿天滿地的豔。
虛夜梵一臉鐵青地穿過心之鏡,四處尋找那位唯恐天下不亂的無德娘娘。路上宮人見狀,知道又是自家主子挑拔了逆鱗,當下紛紛退避,生怕一個不巧成了炮灰。
怒氣沖沖的腳步在轉輪宮中東穿西繞,轉到蔚思殿時,緩了下來。
窗縫間彩光隱隱,顯然娘娘正在此處,可是不知為何卻將身上的靈氣全屏蔽起來。梵不知她又在計量著什麼,當下照樣畫葫蘆,也將自己的靈氣屏蔽起來,小心接近。
殿內一切都很正常,沒有想像中奇奇怪怪的東西與人物。天孫一人虛懸於水鏡上,手中拿著個玉瓶,一臉若有所思地旋轉把玩著,向來只見戲謔的幻眸中,竟隱約帶著猶豫與遲疑,反覆地將瓶子開開合合,一會兒笑得開心,一會兒又皺起眉頭,眼神游移不定。
那玉瓶裡裝著什麼,竟能讓天孫露出這樣的表情?梵好奇心大起,正想該如何接近,就聽得遠處鐘聲清越,音波共鳴動地而來,整個轉輪宮都陷入了微微的顫動。
「哎?」殿內的天孫怔了怔神,抬起頭來。「這麼快又有王族出生啦……」自語至此,神色漸漸又恢復了一貫的嬌媚,飽滿的朱唇不懷好意地勾起,纖纖素指向著水鏡點了點,格格嬌笑。「本娘娘不親自上門祝福,好像說不過去──」
彩光一漲,殿內靈氣狂飆而上,光之道張開。天孫正欲進入,瞧了瞧手中的玉瓶,稍頓片刻,在空中畫了個結印,隨手將玉瓶丟了進去。
玉瓶落入結印,緩緩消失於空氣間。
之一,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咦,你說什麼?世上真有這種藥?」御書房內,軒轅一掌拍在龍桌上,震得桌上紙張飛舞,墨汁四濺。
「是的皇上。」祈世子笑咪咪地將手中情報送上,「這確實曾記載在一代神醫聞人莫名的手札上。據說聞人莫名當年……」說到這,曖昧地笑了笑,含糊過去,繼續道:「反正,這藥效得到證實過,只是太過驚世駭俗,為世不容,故所有傳記裡皆不曾摘錄。」
接過祈世子手中薄薄數頁,一目十行地翻過,越看臉色越黯,最後,軒轅扁扁嘴。「這種武林流言豈可盡信。」
「可是,皇上難道不想看到麼?」祈世子笑得很得狐狸真傳。「看到一個你與昊帝座的孩子。」
兩個男人,怎麼可能呢!軒轅一聽此話就不打算再跟祈說下去,看來祈還在氣著自己將他的藥掉包了的事——這說來也奇怪,那種藥會有派上用場的時候,兩藥效果還不是差不多麼,頂多自己換的那種激烈了點。祈何必為此氣了足足半年都不肯罷休……
想是這樣想著,手中也握著硃筆繼續批了,可是眼前白底黑字不知怎麼看著怎麼看著,就看成了昊那冰玉般白皙的肌膚,漆黑漆黑的清眸。再看了會兒,漸漸有些神不守舍,連祈何時退下的都沒注意到。
白嫩的小臉,柔軟的長髮,細緻的鼻樑,紅潤的嘴唇,去了昊那種睥睨天下的傲氣,小小的人兒,被自己一手抱起來,咿呀咿呀笑著……漂亮地讓人心都要融化掉的大眼睛乖巧地看著自己,長長的睫毛……小小昊,小小昊……唉呀呀呀──
帝王的心突然亂了,縮小了好幾號的昊老是出現在他眼前,笑著叫著跑著哭著,拉著自己的袖子甜甜地叫著爹爹……
陷入危險綺想不可自拔的軒轅滿腦子都是小娃兒的事情,雖知是不可能,但情人遠在江湖遊蕩,不在身邊時,孤衾易寒,多少還是有些怨念,這相思不思量猶自可,越思量越是泥濘深陷。道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可若有可能的話,誰不願與情人朝朝暮暮。
所以,這些不傷大雅的胡思亂想,昊應該也會原諒自己吧。軒轅忍不住苦笑起來。
與昊上次見面,似乎是七個多月前的事了。
唉,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再回來呢?要不要叫祈去探聽一下?
想到祈世子那氣極反笑的表情,軒轅搖搖頭,還是算了。
窗外「喀」的一聲輕響。軒轅一訝,抬起頭來,以為說人人到說鬼鬼到,夜語昊雲遊歸來了。
戴著斗笠的青衫男子俐落地跳進御書房,拍拍衣擺塵埃,露齒一笑。
「軒轅逸,我們來談筆交易。」
軒轅托腮歎了口氣,就知道自己的心願沒那麼容易達成。「是你啊。」
青衫男子袍袖一揚,一個小巧的長頸紅玉瓶就輕巧地落在桌上,穩穩地立著。
軒轅挑了下眉,接起玉瓶輕晃。覺出瓶中有物,取下木塞,將瓶口往桌上一倒,兩粒豆子般大的紅色藥丸滾了出來,若不細看,說是兩粒紅豆還差不多,捻起一顆細聞了下,也沒什麼香氣。
玩味一笑,軒轅抬眼看向虛夜梵,卻不開口。
梵手一動,又扔給他一個小小的紙包,開門見山地提出自己要求。
「三天,你給我仿製出這兩顆藥丸。外表一樣即可,內裡,換上我包裡的藥。」
「好。」軒轅答應得更爽快,眉眼俱彎。「但朕也不能白吃虧是吧——以物易物如何?」
眨了下眼,微微笑起,梵發覺這傢伙還有些可取之處,不會跟那個自稱他師父的人一樣,去答應人家什麼條件,而且是不得拒絕的鬼條件,害得他忙得要死的時候還得管東管西。
「你要什麼。」反正無論是什麼,人界沒有就去始天,始天沒有,呵呵,變也會給變個出來。
「這……」沒想對方答應的這麼爽快,軒轅一下子就想到百十種要求,倒是卡住了。
「三天後我來取,你好好想吧。」
沒耐性地皺了下眉,話音未落,梵已消失在夜色中。
喂,跑得也太快了吧。軒轅咋了下舌,伸指彈彈桌上一粒藥丸,看它骨碌滾了幾下,又停住。
要什麼好呢?
四日後
「什麼?皇上就提了這麼個要求?」
散了朝後,祈來跟軒轅做前幾日出行的彙報,君臣兩人慢悠悠地邊走邊聊。軒轅與他講起這段插曲,說到這裡時,祈愕然,險些跳腳。
「皇上啊,那是大名鼎鼎,天下無雙的魔簫耶,既然他都來找您了,您就不能請他幫個忙什麼的?例如現在新疆回民又有可疑動作,請他去吹一曲,估計百年之內是不會再有事了。或者是……」
「呵呵。」狐狸眼皮笑肉不笑地瞪了回去。「跟他談條件是這麼容易的嗎?與其是談那些不太可能實現的東西,還不如談點大有可能實現的東西。」
「是是是,您老人家英明神武,真知灼見……」小聲嘀咕著,祈也想起虛夜梵的脾氣不是那麼好應付的。可是,要仿藥的話,找夜語昊也可以啊……大約是夜語昊行蹤不定,難找些吧?
那最後一個問題是——
「最後皇上要了什麼?」祈世子真的很好奇,這個九五之尊到底還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這個呀……」笑吟吟賣著關子,眼看著七,八步要到台階了,軒轅才開口:「愛卿還記得幾日前跟朕提過的男子生子的逸聞嗎?」
「微臣記得。」怎麼又扯到這上面來了?
「自然就是——」軒轅笑咪咪地暗中數著。三……
「能讓男子——」二……
「生子的藥啊——」一!
……
站在台階上,軒轅大笑著看著屬下很沒面子地一腳踩空,骨碌骨碌摔了下去。
祈啊祈,你要整朕?哪能讓你稱心如意!反正東西已經要了,能不能找到就讓魔簫操心去吧。
始天.轉輪宮.蔚思殿。
依然是香霧環繞,依然是典雅非凡,雖擺放著各種連天帝宮宇也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卻依然是冷清清毫無人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冷清的關係,所以才出了那麼個古怪的天孫。
梵一邊思索著這個可能性,一邊打開封印,將玉瓶扔回原處。
拍拍手,任務完成。
人界的時間和始天不同,人界三天也只是天界一瞬的一瞬,所以他才趁天孫去鬧別人的時候「不小心」打開封印,「不小心」拿了玉瓶,然後在天孫回來之前把玉瓶放回原處。
瓶裡原來的東西,放在一個小白玉瓶,正安穩地放在他懷裡。
想著天孫服藥,或者拿藥給人的情景,梵不禁微微得意地冷笑。屆時這轉輪宮神聖、高貴的主人,可成了悲慘的、沒面子的天孫娘娘了。
至於軒轅那古怪的要求……
微皺了下眉。軒轅這個傢伙,主意提的也太損了點,這藥連問也不需問,肯定要給自己那個倒楣師侄吃的。可是,就算是始天再怎麼神通廣大,真的應有盡有,倒是要問誰要去?
聖?容?玄?還是……天孫?
無論哪個,都不是那麼好開口的。又不是自己要生,但被誤解了難看的卻是自己!
思索了半天,梵忽然微微一笑,臉色陰雨轉晴。
反正誰也沒見過生子藥什麼模樣,明天自己隨便找顆補藥放進去就行了。到時給軒轅列上一堆男人生子的必要條件,必須要遵守的戒律什麼的。就算是軒轅能騙夜語昊服下藥,就不信夜語昊真會笨得——照軒轅的話去做。
嘻,雖有些無賴,但誰叫那軒轅的要求更無賴呢?
回過身來,正想離開,突然空中光華耀眼,氣流波動。
天孫娘娘擺駕回宮了。
「呵呵呵呵——」天孫人未到,笑聲先至。花香滿屋,耀眼的光環在殿內遊蕩。「梵哪,你竟願在這裡等著本宮,太感動了,本宮會不好意思呢!」
光華散去,綵衣女子站在梵的面前,水袖掩著朱唇,吃吃嬌笑。
「真不可思議。連天孫娘娘也會不好意思,那極地死神都會變善人了。」
梵這話說得誠誠懇懇,天孫笑得更燦爛了。
「梵呵,本宮知道你在為七夕的事生氣,本宮可給你準備了賠禮呢!」
梵一愣,看著天孫笑咪咪玉指一點,打開方才自己剛封好的封印,玉瓶又被取出。
「這個啊,本宮考慮到梵既為夜魅姬,卻又為男子。日後這傳承一事也是個麻煩。所以麼——」獻寶似的把瓶子捧到梵的眼前:「這個可是本宮跑去,千辛萬苦,萬苦千辛,又賣人情又賣面子才找到的寶貝哦!」
「吃了這個,親愛的梵啊──」天孫叫得甚是甜蜜。
梵激靈打了個冷顫。
「即使身為男子,只要你有個男性情人,也可以生個寶寶喲。」
……
本來期待梵兩眼噴火的天孫卻失望了,梵站在哪裡,似笑非笑,也不吭聲。
半晌,梵才緩緩開口:「妳說這藥……能讓男子生子?」
「對啊。」天孫眨眨眼,感覺這藥好像達不到預期的效果,梵好像不是很生氣的樣子?
「吃下就行?」梵慢吞吞地繼續問。
「吃下就可。」天孫頓了頓,又媚笑道:「這是為始天界一些比較彆扭,非要找同樣性別伴侶的王族準備的。要生的那位吃下去後,三日之內行房,就可以有寶寶了。」
「而且,」天孫真的覺得不對勁了,梵怎麼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為了避免伴侶不願生,這瓶裡的藥是最高級的,做得入水即化,無色無味,能讓他不為所覺地喝下去。就算在始天,也是很難找的……梵?」
天孫臉上的笑容已經掛不住了,梵的樣子,真的很怪。
「我沒事。」梵忽地展眉一笑,天孫倒退了小半步,玉瓶險些嚇得掉下——這,一定有古怪!
夜語昊啊夜語昊,不是我對不起你,要怪,你就怪軒轅,還有這位無德娘娘吧。
「親愛的天孫啊──」梵叫得比天孫還要甜,「這藥我雖然不感興趣,可是我真的感激妳一片心意,所以——我看妳這宮殿東西也太少了,太冷清了,我幫妳加點東西吧。」
……
竹簫過處,宮殿裡不再有一樣完整的東西,皆是四分五裂躺在地上。原本光潔的地面現在連個落腳處都找不到了。
滿意地衝天孫笑笑,梵消失了。
哎哎哎!天孫瞪大眼睛看她好不容易搜刮來的珍奇玩意,還有各界送的寶物,現在都變成了一堆廢品,媚笑不由垮了下來。想到要一件件修復,還不知得花多長時間,多大的靈力,她就更加笑不動了。
——可惜,她都還沒看到梵氣得變臉的樣子呢!
人間.皇宮。
三更已過,軒轅卻還是很認命地一本本批復著奏章,祈在一旁伺候著,順便報告暗流這幾日的情報。
一陣風吹過,燭火有些搖曳,祈臉色微變,只聽「撲」的破空之聲,一物朝主僕兩人飛來,落在軒轅正在閱覽的奏章上。
這……軒轅雖然鎮定,但看到此物還是一愣。沒錯,這是當日還藥給梵時用的瓶子。紅的那瓶是仿的,白的是原先的。怎麼又送回來了?
打開瓶塞,裡面還是那兩顆紅豆般的藥,只是又多了一張小紙條。
「入水即化,無色無味。服藥之人三日內行房,即可得子。」
軒轅和祈面面相覷,一時間,誰都說不出話來。
年華流水過,人間又一春。
三月的皇城,處處見楊絮飄舞,柳絲微蕩,無處不顯春光。可惜的是,匆匆往皇帝寢宮而來的二人,實在是沒這份心情一一欣賞。
今日早朝,只聽司禮太監在金殿上高聲宣佈:「皇上有旨,今日龍體微恙,暫不早朝。有本者,轉寶親王議處。」
顧不得圍上來的眾臣,寶和祈目光相對,都覺得有些不妙。於是急忙忙來找自家主子,希望不會噩夢成真。
「奴才給寶親王,祈世子請安。」守在殿門外太監見了兩人,連忙行禮。
「起來。我問你,皇上可在裡面?」
「回寶親王,昨晚皇上入睡後,未曾出殿。」
「那早朝的聖旨,是誰的傳達的?」
「皇上昨晚就下了,讓今早宣讀。」
不好!寶和祈兩人面面相覷,心裡各自涼了半截,抬腳就往裡走。守門的侍從知皇上和這兩位關係不比尋常,也不敢攔,只得放行。
進了內殿,兩人直接往龍床走去。只見帳幃掩得結結實實,連個蒼蠅也進不去。
這下子已經確定個九成九了。寶一拉帳幔,果不其然,床上被褥整齊的鋪好,就是少了本該在床上躺著的人,多了張不該出現的紙。
紙上只有七個大字:
人間四月好踏青。
祈確定自己的臉也快青了。果然,只聽寶冷冷道:「祈,一月之內,找出皇上的行蹤。」
除了歎氣,還有什麼話說麼?祈無精打采地跟著寶往外走。突然又聽寶道:「皇上近日可問過昊帝座的行蹤?」
「這倒沒有。」祈苦笑。「即便皇上不問,暗流這邊也是時刻留意著昊帝座的行蹤。只知他最後一次出現,是元月十五在嵩山少林寺和淨法長老品茶坐禪,再後來就找不到了。如果不通過無名教,實在是難以掌握。不過最近武林販子也在找昊帝座,就是不知道幕後是誰在找了。」
「多派些人手,留意著。說不定……」冷哼了一下,寶不再言語。
祈只有點頭的份了。
之二 人生四大喜,他鄉遇故知
無錫.四月.豔陽天。
幾日的陰雨過後,難得的清風煦日好天氣,又逢上每月一度的集日,大街小巷擠滿了出來遊玩的人。
位於城中繁華地帶的一座茶樓裡,一杯茶抵得上普通人家三日的開銷,但依然是人進人出,絲毫不見冷落。
二樓上,一位身穿錦衣,公子哥打扮的青年坐在一張臨街的桌子旁,手中一把三十三道玉骨,冰絲鮫綾,面上繪著明月碧海的扇子,在胸前扇來扇去,一邊品茶,一邊悠閒地望著街道上熱鬧的景象。面前的桌子上,除了一壺茶外,還有十來個小碟子,裡面分別盛著糖酥鳳梨、蜜汁金棗、清涼梅子、薄荷青蘋、甜酸杏餅等各色茶點,把整個桌子擺放了滿滿當當。
眼看著日頭快要到中午,青年覺得有些餓了,看著面前幾乎沒怎麼減少的點心,『啪』的一下把扇子合起,準備換個地方解決他的午飯問題。
去哪兒好呢?雖說這裡出名的飯莊不少,可想到那些怎麼做怎麼都帶著甜味的南方菜就沒了胃口,還得換個吃法才行。腦中搜刮著以前的記憶,驀地一動。
四年前和他來這兒的時候,城東有家小酒店,叫什麼來著?對了,蜀家酒店。店主姓周,拖家帶口地打四川而來,一副篤厚老實的樣子,卻做得一手好川菜。
不知道店面還在不在?回想著那鮮香的麻辣感,食指大動。
更何況……嘴角浮上淺笑。記得店主最小的女兒那時也就才十三、四歲,在一旁倒酒,穿著鵝黃的衫子,清秀的眉宇之間,竟有幾分那人少年時的樣子。於是言語之間調笑了幾句,惹得那人冷起了臉,又軟語調戲著。一頓飯下來,時冷時熱,到是吃得風光無限。
回想起旖旎往事,再想想現在自己孤單一人,青年自嘲一歎。罷了,讓小二去雇頂轎子,故地重遊一番也好。也不知道那小姑娘出落得怎樣。如果更是肖像了,收進宮裡也不錯,聊解相思嘛。記起那小女兒倒酒時從衫子裡露出玉般手臂,心神不禁地一蕩。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正喚過小二過來結帳,突聽樓梯口傳來咚咚的聲音,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跑了上來,一上來朝著另一桌臨窗的客人喊著。
「出發了出發了!我聽說那傻公子沒去,只派了花轎和喜娘。花轎要從這邊過呢。」
「真的?哎呀呀,可惜了我們無錫城第一美女,就此插入牛糞了。」桌子旁同樣坐著五六個文士打扮的男人,搖頭晃腦議論著。
「也不能這麼說。萬事孝為先,這女子捨身救父,理所當然。只是那店主經受這番打擊,我看那酒店也開不成了。我們以後想吃那麼道地的川菜可就沒地方找了。」
「張兄說的是。蜀家酒樓,就此成昨日黃花……」
青年聽到這兒,劍眉一挑。啪的一聲,扇子又被打開了。他喚來小二,扔了錠十兩沉的銀子過去,笑道:
「小二,打聽個事。」
「爺,您儘管問。這無錫城裡的事沒有小的不知道呢。」小二拿著銀子,歡天喜地的打著哈哈。
「城東有家叫蜀家酒樓的店嗎?」
「有啊。您問的真巧。這家店的店主姓周,賣的是川菜。以前是個小鋪面,現在可是有點樣子了。今天是他家閨女出閣的日子,嫁的是城裡首富王大老爺的兒子。說起來周店主可不知道是福氣還是晦氣。生個閨女賽天仙似的,店面也越做越大。本來以為下半輩子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兩年前卻得了大病,好不容易病好了,為了治病已把這些年攢下的家底都耗上了,還欠了一屁股債。連維持生計都成了困難。正趕上王大老爺給他傻兒子說親,據說光聘禮就一萬兩,還包下周家所有的債務,外加日後的開銷。周店主沒辦法,只能把閨女嫁了。」小二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倒了出來。
「那王家的傻兒子還能治好嗎?」
「治不好了。十歲那年病的,到現在二十多歲的人。小的親眼見過,長得高高壯壯的,樣貌也好,性子卻跟十歲的孩子沒什麼兩樣。」
「人家都說,」小二突然壓低了聲音,「其實王老爺給兒子娶媳婦是假,給自己娶是真。據說王家傻公子沒行房能力,王老爺要想再留個後啊,恐怕還得靠自己。不過他年紀都可以當人家的爺爺了,又是文人出身,抹不開面子,就想了這一招。說不定還真能生個好兒子呢。」
錦衣青年微一皺眉。
「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的明白了。」小二又跑去別桌伺候了。
隱約的,從街那一邊傳來敲鑼打鼓聲,聽在耳裡,青年臉上不悅之色更重了。
兒子?滑頭下屬的不良消息突地閃入腦中,聯想起前些日子魂牽夢繫的念頭。雖說拿了生子藥,但朕還沒和昊有兒子呢,再說那藥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不管怎樣,朕不允許有人用那張酷似昊的臉去和個糟老頭生兒子。
不行。這新娘子朕要先看看。長得不像昊,她該嫁人嫁人,若是長得像了……嘿。
隨著鼓樂聲越來越大,街道上的行人如潮水般分到兩邊,翹首觀著龐大的迎親的隊伍過來。
隊伍本來好好走著,不知道怎麼回事,前面兩個敲鑼的突然歪倒了,後面打鼓的未曾想到,就這麼撞上了,幾個人一起往四處倒。後面抬轎的先頭兩個轎夫一看不好,連忙往一邊閃,後面的轎夫卻不知道,一時間腳步沒跟上,踉蹌了幾下,轎身晃了幾晃,好不容易是穩住了。可是轎旁的喜娘卻被一個打鼓的給撞到另一邊去了。
頓時隊伍大亂,轎子暫時落了地。先頭轎夫和後面的家丁趕忙上前攙人。等一切恢復原樣時,最先倒下的人灰頭土臉也說不清楚,挨了喜娘一頓罵後。隊伍照舊前行,只是這次卻比剛才步子放慢了。
混亂中,誰都沒注意到,有個人趁著亂已經鑽到轎子裡去了。只有其中一個抬轎的轎夫覺得轎子比先前沉了些,卻也只當剛才一鬧腿軟了,並沒在意。
一人高的官堂四轎,其實做得不遜於八抬大轎。不過對於錦衣青年來說,高度上還是稍微矮點,所以青年雖不覺得太侷促,卻只能微躬腰地站在轎裡面。他身前,正是身著吉服的新娘,頭上蒙著喜帕,帕子隨著轎子微微晃動著。
微微一笑,青年自信自己的身手,別說外面的人發覺不到,就連近在咫尺的新娘也是無法察覺的。轎簾挑起放下,她也會以為是陣風吧。不過這新娘可真鎮定。本以為經過剛才一場波動,新娘子會張惶失措,卻沒想到安安穩穩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他一伸右手,想用扇子挑開她的喜帕,沒想到新娘子頭往旁邊一歪,正好躲過扇子,寬大的袍袖中伸出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直接扣向錦衣青年右手的脈門。
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錦衣青年手腕一沉,扇子倒轉打向對方的手。對方聞風變招,右手急急縮回袖內,腕上紅袖一揚捲了過去……雙方你來我往,小小空間內瞬間過了十多招。
青年劍眉微挑,這倒有趣了。
右腳微微一跺,右邊抬轎的兩個轎夫只覺肩膀上的轎桿突然一沉,齊聲哎喲了一下,跪在了地上。轎子頓時往右邊傾去。
新娘子想必是察覺到了,身子牢牢坐著,並沒有往右邊滑倒,但頭上的喜帕卻是飄落了下來。
青年的笑容在目睹到新娘的廬山真面目後僵住了。喜帕下的清絕的面容,活脫脫和思念的面容一個模子印出來,就連眉宇間的傲然也像了個十成十。
新娘也愣住了。
雖然訓斥了轎夫一頓,喜娘暗下嘀咕著,總覺得心裡毛毛的,難道光天化日下鬧鬼不成?還是這門婚事連老天也看不過去了?
頓時打了個冷顫,喜娘靠近轎上的窗簾,輕聲問道:「周小姐,妳還好吧?」
「我沒事。」轎子傳來如蚊鳴般的聲音,不過好歹還能聽清楚。
連念著阿彌陀佛,喜娘敦促著隊伍再次起程,決定明日就去廟裡給菩薩上柱香。
轎簾外依然是鑼鼓震天,豔陽高照,春意盎然,轎簾內同樣是春暖花開春光無限春風明媚春色撩人春……
軒轅哀歎著。轎子雖大,但總不能容下兩個男人並排坐著,所以自己也只能「委屈」一點,讓昊坐在他身上,伸手抱著他。本想先敘敘舊的,沒想到轎子晃動啊晃動啊,這麼親密的姿勢下,自己的雙手也就不不小心「晃」進昊的衣服裡去了,不小心在裡面摸了幾下……結果昊卻狠心地拿針來扎他。估計雙手是傷痕累累了。反正,扎都扎了,在雙手報廢前,還是摸個夠本要緊。說不定,還能摸到昊的……
「軒轅!」偏過頭去怒瞪著,金針扎得自己手都軟了,這色狼還不停手。夜語昊臉色發青,若不是在轎子裡,若不是身上偏穿著上襖下裙的喜服,若不是自己閒來無事管了這趟渾水……哪能讓這死性不改的傢伙這麼便宜地在這裡對自己上下其手……
「噓。」軒轅嘴角一彎,看著那白玉般的容顏忽地染上了一抹紅色,雙手終於停止了動作。異常近的距離,甚至能感覺到昊的鼻息拂在自己臉上,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如此撩人……
「這麼美……」
喃喃低語消失在唇舌交纏中。一隻手伸出來,固定住夜語昊的頭部,一隻手猛地收緊,固定住他的腰。感到那本來猛烈反抗的身子慢慢軟下來,軒轅依然毫不放鬆地汲取著對方的一切……
無力地靠在軒轅懷中,夜語昊努力平復喘息,感覺到軒轅的手異常輕柔地拍著自己的背部,心裡滔天的怒氣竟然就這麼不翼而飛了。不禁苦笑。
無論是先給人苦頭再給人甜頭,還是先給人甜頭再給人苦頭,軒轅啊軒轅,你的王者之術倒是發揮得淋漓盡致。反觀學不乖的卻永遠是我。
「你又私自跑出來。」不是疑問,是肯定。「你來無錫不去遊山玩水,鑽人家花轎做什麼?」不要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什麼的,打死他也不信。
「朕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軒轅皮笑,心裡卻想怕是又要挨上一針,先伸手握住了他的雙手。
果然,夜語昊溫和一笑。一抬腳,便朝軒轅的足上解溪穴狠狠跺下去。
悶哼一聲,軒轅疼得俊臉都要走形了,卻依然調笑道:「昊大可放心,朕眼中只有昊一個無雙絕色。不過到是巧了。昊又怎麼來無錫,管起這檔子閒事了?」
夜語昊送了個大白眼過去,淡淡道:「一位朋友託人傳口信給我,約好在這裡見面。我提前兩日到了,無意中聽到這件事,記起曾在那裡吃過飯。反正也是閒著,就管了。」
其實事實是,當時回憶起那周家小姐長得有幾分似他,於是夜探周家,發現這女娃長得又多了兩分像他。怎麼想怎麼也不願讓她用略似的皮相去伺候一個糟老頭和個傻瓜。所以才忍不住出手。
兩人各自算計,都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出手卻是一個無聊的緣由。
「那也不用扮新娘啊,憑你的能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救出去。真虧你忍得下這樣打扮。」軒轅笑嘻嘻打量著昊現在的模樣,新娘子該穿的該戴的都全了。能看到這樣的昊,王老頭實在是功不可沒。
夜語昊冷哼了一聲。
「周家已被王家包圍了,他們拖家帶口十多號人,我又有約在身,哪有時間送他們到安全地帶。今晨蓋帕之前那喜娘就寸步不離地跟著,直到上轎落簾,我要不打扮成這樣,除非半路搶親,否則怎麼把周家女子換出來?好在昨晚我把她先送到郊外一處庵堂安身,等我赴完約再把他們全家送出去。」
是了,軒轅點點頭。喜娘肯定是早就見過新娘的。那女子本來就和昊幾分相像,喜娘見了昊,只會覺得更漂亮而不是換了人,斷不會起疑。而一旦新娘入了王家的門之後再丟了,只能是周家問王家要人而不是王家問周家要人。即便是知道周家搗了鬼,抓不到證據也只能自認倒楣。只要後面有昊的保護,想那王老頭也沒能耐追上周家。但是……
「那你今日怎麼應付過去?」軒轅皺起眉頭。進了王家門之後會拜堂,會洞房。洞房好說,昊動動小指頭就能讓傻新郎睡個天昏地暗。但是拜堂呢?「你不會真的要……」
「笨蛋。」夜語昊直截了當道。「哪有新娘一進門就拜堂的,要等到算好的吉時才行,期間會在廂房休息。這段工夫夠做手腳的了。現在又多了一個你,更省事了。」
「朕曉得了,朕去搶親還不成?」軒轅嘀咕著。沒想到今日要淪落到當強盜的份了。唉,沒個手下指揮還真辛苦。
耳聽著簾外傳來了震天的鞭炮響,心曉得王家快到了。軒轅拿起掉落在一旁的喜帕,彈了彈灰塵,在指頭上轉了兩圈,這才緩緩蓋到了夜語昊的頭上。
鞭炮聲越來越響了。
「新娘到——」司儀的嗓門喊得老高。
轎子被放了下來,輕往前壓了壓,喜娘掀開轎簾,笑咪咪地攙住新娘伸出的手,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到地了。
轎簾很快又被放下,誰都沒看到轎子裡其實還有個人,一臉不悅地搖著扇子。
沒了新娘子的花轎,從後門被抬進王府了,擱置在後院裡。
為了今日的婚事,王家擺上了五十多張流水席,前院裡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熱鬧。王老爺笑得滿臉開花,嘴都合不攏了。只等時辰一到,這無錫城第一美人就是王家的了。
終於,鞭炮齊響,鑼鼓震天。只聽司儀高喊一聲:
「吉時到——」
喜娘和丫鬟攙著新娘緩緩進了大廳,王家的公子已經站好了,即使有家丁在旁邊拉著,還是不安分地在那裡動來動去。
觀禮賓客們降低音量,指指點點,眉來眼去,不約而同地想著:真是一朵鮮花插到牛糞上去了。
「一拜天地——」
司儀的嗓門吊的老高,卻還是壓不住一個冷冷的聲音。
「就憑他也配?!」
全場頓時啞無聲息。只見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穿著錦衣的人,臉上蒙著塊黃色帕子,只露著眼睛。
看打扮身型應該是個男人。王老爺勃然大怒,高聲道:
「來者何人?私闖民宅,攪鬧婚禮,不怕本老爺告官去?」
面巾下軒轅不耐煩地撇撇嘴,進了大廳,一把從喜娘手裡奪過新娘。
賓客們只見新娘身子晃了晃,喜帕也掉了,無雙的面容上,滿是驚恐。
「麻煩你跟周家說一聲,朕……真虧了他捨得把女兒嫁過來。在下看不過去,接收了,包準不比你家差。再過一年,就能給他抱個外孫……」
夜語昊這下子真的變臉了,聽身後已經是越說越沒譜,胳膊肘不動聲色地狠狠撞了過去。
「……哎……總之就是這樣了。」嗚,這下子怕是瘀青了。軒轅趕緊做最後的結尾,然後抱著新娘就往外跑。
「來人啊,給我拿下。」
王老爺子頓時醒悟過來,氣急敗壞的指揮家丁上前。嘩的一下,廳堂和院子裡亂了套。
也不知怎麼搞的,即便是那麼多人圍著堵著,那兩道身影東一鑽西一鑽,鑽地不見了。
喜宴變戲院,這下子可熱鬧了。嘈雜中,只有王公子高興地在原地拍手:「好玩好玩!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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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處處如炸了鍋一般,卻只有一處是安安靜靜,不為所動。
夜語昊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龍鳳花燭,合歡帳幃,金棗花生栗子的果盤放在繡著鴛鴦的大紅絲被上,一壺酒和酒盞擺放在桌子中間。
「嘻,佈置的還不錯。」軒轅笑嘻嘻的打量著。「比京城裡的順眼多了。」他扯下帕子放回袖中,指尖碰到一物,心中不禁一動。
懶得聽軒轅的白癡言論。夜語昊走到床邊的衣櫥打開一看,果然,裡面還備了幾件男裝,挑出一件淡銀的比量著,還算合適。
他轉過身去,背著軒轅,先把頭上和身上的飾物清理掉,再把喜袍脫掉,換了衣服。又用喜服仔細裹了摘下的飾物,準備走的時候扔掉。
軒轅也在偷笑著,手指輕巧快速將東西取出,來到桌邊。挑開塞子,將裡面的東西輕輕放入酒杯中,再倒上酒,滿意地看到它迅速融化在酒裡,酒色如常,酒味依舊。
又倒了一杯,此時夜語昊已整理好衣物轉過身來,一頭長髮只用根竹簪隨性束著,更顯風流。
見軒轅遞了一杯酒過來,夜語昊一挑眉,接過了,卻是把玩。
「沒想到你我今日能喝到真正的合巹酒。也算是機緣了。」軒轅猜出他心中所想,低聲笑道。
的確是機緣,今日一過,就宛如風過林梢,不留痕跡。夜語昊微歎,抬眼正對上軒轅帶笑的眼。
舉杯飲下。軒轅把夜語昊的空杯子拿過來,連同自己的一起放回桌面,身子就膩了過去。
「昊,有道是洞房一刻值千金……」
啼笑皆非。「軒轅,我們現在可是逃犯,一會兒連官兵都要來……」
「朕在這裡,昊還會怕?」軒轅眨著眼睛。
當然會怕,怕了這個色膽包天的傢伙。夜語昊臉一沉,推開他,就要往外走,卻不意被軒轅點了靈台,神堂兩穴。
點的力道很輕很輕,只要喝口水的地步就能解開。但是,也得有喝口水的時間才行……
金絲帳落下了,呻吟和低語響起半晌後,又平復下來,身子一緩過勁來,夜語昊立即推開還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只聽撲通一聲,男人半個身子落在地上了。
快速穿好衣裳,夜語昊覺得有些不對勁。軒轅即使再色心不改,也不會如此的不分場合,不論地點,非急在此時。可兩人此次相遇,純粹巧合,他應該沒時間動什麼手腳才對。
想來想去,推算不出最後結論,只得暫時放下不管了。看看外面天色,已近黃昏,瞧著慢吞吞穿著衣衫的軒轅,再看看凌亂的床褥,夜語昊乾脆把帳幃也扯下來,被褥扔到地上,又把房間弄個一團亂後,拿起包好的喜服就往外走。
「昊,等等朕——」軒轅衣服穿了一半,哀哀叫著。
等王家人發現原本應該沒人的洞房卻一片狼藉時,已經是深夜的事了。
翌日,王家新娘被搶的消息傳遍了全城。任官府如何搜查,把守城門,也沒找到被搶的新娘和搶匪。周家跑到王家要女兒,王家自認倒楣……無錫城裡,又多了件讓百姓們津津樂道的事。
軒轅笑嘻嘻地拉著夜語昊在城裡四處閒逛,聽他人口中講昨天的好戲,越聽越眉開眼笑,因為傳到最後,已經快要變成綠林好漢大鬧無錫城了。
夜語昊被他拉得心不甘情不願。昨晚在客棧,防了軒轅一整夜,此刻只想回去好好休息。到了下午,終於軒轅心滿意足了,兩人轉回軒轅居住的客棧。
軒轅所包的小院落裡,一進月牙門,便見一個風流倜儻的青年正很沒形象地坐在台階前唉聲歎氣。
軒轅轉身就要拉著夜語昊往外走,夜語昊卻一側身,避開軒轅的手,負手站定。
癟了臉,慢吞吞再轉過身來,只見祈世子一臉無奈的跪在身前。
「微臣給皇上請安了。車馬已經在後院準備好,皇上該啟程了。」
「祈!」軒轅皮笑肉不笑,扇子扇得呼呼響。「你這次速度很快嘛。」
「多謝皇上。」祈笑得倒是很真誠,看了夜語昊一眼。「沒想到昊帝座也在。真巧。只是不知皇上心願得償否……」
『啪』的把扇子合起來,軒轅瞄了下身旁的人,眼見他低眉斂目,心跳頓時慢了半拍。
咳了一下,瞪了眼祈。「朕本來就打算回去了,卻又勞愛卿跑這一趟,辛苦了。」
好你個祈,你竟敢拿生子藥一事來威脅朕,等回去看朕怎麼收拾你。
「微臣不敢。這是微臣該做的。」
微臣冤枉啊,您老人家也不想微臣被寶抄家吧。
君臣二人眉來眼去了一番,終於……
「昊。」軒轅轉頭低喚。「你事情一了,就到京師如何?」決定了,剩下的那顆藥,無論真假,回宮之後就扔,免得日後被祈要挾。
算了算時日,抬起頭,夜語昊微微一笑。「三個月後吧。」
無奈的點頭,軒轅自知強求不了。伸手輕輕抱了一下夜語昊,跟著祈離開了。
眼見著兩人消失了,夜語昊悠閒的往自己住的客棧走去。他沒告訴軒轅,如不是在無錫巧遇,他是打算從這裡直接北上去京師的。本來已經在杭州上船了,卻接到武林販子托無名教傳來口信,說是魔簫有東西給自己。於是順水順路的,就約在了無錫。
明日就是約定之日了,不知道虛夜梵托武林販子給自己帶了什麼東西,值得思量。
還有周家的事,仍需耗費點時日……
第二日,夜語昊收到武林販子送來的一個長盒子,一般是用來裝畫用的那種。
打開一看,果不其然,是幅畫,吳道子的真跡——天王送子圖。
這是什麼用意?任他玲瓏剔透的心肝,推算了百種千種可能,依然了無頭緒。
此時,千萬里外的虛夜梵單手托腮,算算日子,那幅畫應該送到了吧。
夜語昊啊夜語昊,你師叔我可是好不容易找了幅那麼帶有明顯含義的畫給你,還是真跡。如果有朝一日你還是被軒轅那傢伙騙了的話,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
之三,樂極生悲,誰謂子無母
「買大離小,下手嘍!」
「十七點大,莊家通吃!」
「押孤下三點!」
「三點,莊家一賠十!」
……
這裡是京師第一賭坊,不過,在數年前經歷了一場天下第一豪賭之後,已經躍然成為天下第一賭坊,當今賭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風老闆的算盤打得益發叮鐺響,樓頂大大的骼子燈牌九燈,十里之外都可以看得到。
這裡是天元賭坊。
前院日夜無休到處熱鬧,後院自成一格。來來往往的婢僕們個個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生怕驚動了樓閣上好不容易才睡著的青年。
風老闆的風光在這小樓中,蕩然無存。穿在外面當招牌的員外衫根本不敢污了那人的眼,早換了一身淨衣,只著素襪,墊著腳尖,手中捧了碗藥湯,顫巍巍地上了閣樓。
房門極輕極輕,極緩極緩地推開。屏住氣,才剛放入一隻腳,在窗前錦榻上睡得極不安穩的青年已睜開眼。
風老闆聳聳肩,放棄自己的努力——算了,他要是能被自己侵入三丈之內而無所察覺,也就不是曾經名動天下的無帝.夜語昊了。
「昊帝座覺得今日如何?」
夜語昊絞緊眉坐了起身,食指不斷揉著眉間,好一會兒才睜眼吐出口氣。「藥師還沒來麼?」
風老闆將藥碗遞了上去,安撫道:「有消息傳來,藥師已到東陽,大約入夜就會到了。」
接過藥碗,有些愛理不理地晃著藥湯,夜語昊眉頭皺得更深。這藥味越來越刺鼻了,光是遠遠瞧到那渾濁色彩就已經想吐。
閉上眼慢慢吐納,想將胸臆間的鬱氣盡數吐出。不料眼睛方閉上便是一陣昏花,他連忙睜開眼,伸指疾點巨闕、玉堂二穴。
看著夜語昊清秀的臉一片灰白,全無血色,長睫不斷顫動,汗珠如雨般自額際滾落。風老闆心中又憐又慌又急,恨不得自己能幫那獨孤離塵架上雙翅馬上飛過來,免了昊帝座這諸般苦楚。再這樣拖下去,也真不知會發生什麼意外……莫要鑄成大錯才好!
心中越想越急,忍不住就開口。「昊帝座,這京師中名醫眾多,藥師未來之前,不如屬下先尋幾個來緩一下病情……」
「不行!」夜語昊截斷他的話語,微微睜開了下眼,似想說什麼,又閉緊雙眸。「等藥師來時……」
「可是天才曉得藥師什麼時……」
「我來啦。」
風老闆聞聲急急閃開,正好人影自窗口投入,若非閃避得及,兩人只怕要撞成一團。十分沒好氣地瞪了來人一眼,那人一身墨綠蘇繡長袍,彎眉笑瞳,看來有如菩薩般「慈祥」,正是無名教的藥師獨孤離塵。只是此時他長髮凌亂地混著汗貼了一臉,眉髮之上盡是塵埃,長袍乍看華麗,細看到處都是點點泥漿,整個人都狼狽不堪。只一眼便可瞧出為何晚上才到的人現在就會提前到來。
想到他這一路狂奔,風老闆本應覺得感動。但想到藥師也有這般方寸大亂的時刻,他便只覺一陣好笑,咬牙別過臉去,心下記得一定要奇聞共賞告訴所有被藥師壓搾過的人。
獨孤哼了一聲,不去理風老闆那抖個不停的肩是什麼意思,伸出袖內潔淨白皙的右手。
夜語昊將左腕遞了過去,同時和聲道:「風奕,你可以退下了。」
風老闆點了下頭,見一旁的藥碗還是湯水滿滿,估計是用不上了,便端起碗躬身退出。
獨孤把了會兒,眉毛隨著手中的脈象越挑越高,似是有些不信地換了隻手再把。
夜語昊看著他那顰起的眉端,心下跳得飛快。
「這不可能!」獨孤憤然放下昊的左手,拖起右手繼續把脈,按在脈門上的二指不斷收緊,昊微微動了下眉,卻不吭聲。
放下手,獨孤離塵難以置信地看著昊。「你……自己把過了沒有?」
清冷的眸子直直地看著獨孤離塵。好半晌,歎了口氣。
「看來,我們兩個的結論是一樣的?」
序
存在於虛無的空間,存在於永恆的黑夜,以參天地變化之神力凝成的宮殿中,眾生的命運在此編紡。
纖白的手指點了一點,紅唇微微彎起。眾生的悲榮興辱,情愛怨慎,只不過操縱在綵衣女子手中一道道透明細線上——細細的命運之線。
這裡是轉輪宮,這裡是宇宙中唯一長明之地……這裡是永遠明亮,也永遠虛幻的萬界輪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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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的氳氤在身邊迴旋著,赤橙黃綠青藍紫,變幻出百轉千迴的色彩,綺靡而危險,眩目又柔和,矛盾地統一在一起,整個天地似都為七彩所渲染,滿天滿地的豔。
虛夜梵一臉鐵青地穿過心之鏡,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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