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倫敦．從酒吧出發

自序　同遊共飲，倫敦見！
如果你想用這本書作為「倫敦飲酒大全」或是「倫敦酒吧旅遊攻略」，可能會失望。如果你細細品完這本書，酒味不重，卻會讓你醉到無藥可救。
傳統英式酒吧和新式有著大銀幕的運動酒吧或是裝潢創意酒吧相比，成了值得玩味的老物件。百年前流行的壁爐、雕刻的磁磚、暗黃的燈罩、後花園布滿爬牆虎的紅磚牆，如同博物館的老酒吧，成了現代復古的流行。遊玩老酒吧是懷舊的消遣，是醉酒的症狀。
對於我這慢遊倫敦三十年的外來客，如何在酒吧裡自我陶醉？原來，酒吧除了賣酒之外，也賣文化醞釀出的酒吧氛圍。逛酒吧、品生活，成為我在倫敦生活裡的一項嗜好。
喜歡酤一杯酒換來一個酒吧的角落，用雙眼可以瞭望所有場子裡的人，從酒客到吧台買酒、看著酒保倒酒，互動出來的點頭、交談、寒暄，都是一幅幅有溫度的景象。拿起面前的酒杯，飲一口不僅是酒的甘甜，同時，飲進倫敦人的生活與文化。一杯酒，是文化與各種人情世故的結晶體，攪拌著英國人的品味與特質，經過生活片段的摘取與人生經驗的精練，內蘊淬鍊出一杯金黃酒色而在喉間迴轉韻味十足。作為一個到倫敦的旅人，行走在街頭巷弄間拍照打卡之際，酒吧裡保存的英國特色和文化資產，絕對會是最美的背景。
旅人買一杯酒，坐在酒吧一角，瞬間可能會遇見一個倫敦的老靈魂，正引領你我翻閱這座偉大城市的故事。如同《格林童話》糖果屋裡的韓賽爾以鵝卵石為標記，倫敦老酒吧還是讓有心人在荒野中找到溫暖的歸屬。
數年前，我買了一本二手酒吧書，原始動機是想從酒吧的路線來認識倫敦。沒想到，一遊成癮。這本書陪伴我多年，我跟著酒吧書路線指引，再根據自己對英國歷史興趣和旅居倫敦多年生活經驗，那本書被我塗塗抹抹刪刪改改，有的酒吧已倒店，有的酒吧換了店主而改變面貌，但指引了我一條路線。於是，十年前，寫一本適合華人遊倫敦另類玩法的點子應運而生──「跟著酒吧遊倫敦」。既是本適合「另類」旅遊倫敦的路線規劃，就必須介紹交通方便又特殊的景點，捨去一般倫敦旅遊書介紹的「大景點」，推薦一般看不到的倫敦精華。這本書籌劃了十年，我玩了十年的倫敦酒吧路線，應該還會繼續玩下去，繼續書寫下去。
書名是蔣勳老師取的。十多年前蔣老師到倫敦參觀美術館和畫廊，行程最後一天的下午，我開著奧斯丁老爺車到泰德美術館接送老師到希斯洛機場，一路上，我跟老師談了寫書計畫，老師順手抽出泰德美術館餐廳的餐巾紙寫下「老倫敦‧從酒吧出發」。二○二○年一月底，蔣老師再遊倫敦，要我帶著已寫好的手稿，帶他逛逛酒吧。那天，在我最喜歡的「酒槽」（Gordon’s）和老師舉杯，洞穴燭光下，蔣老師搖晃酒杯中的紅酒提點我寫作的方向與要點，只可惜那時疫情正開始爆發，老師臨時決定回台，無法繼續把酒學習。對於老師提攜與多年關愛，永遠是我心中的一顆閃亮的藍寶石。
大二時必修課「西洋劇本選讀」，班上同學派任我去公館書林書局買劇本。當時書林還在公館一家賣蜜餞的巷子內，書店前後擺著幾個盛漏水的桶子，蘇老闆一人坐守書店，我那時稱他為「蘇老闆」，還跟他殺過價！數年後，蘇老闆來倫敦參加書展，我們一起到酒吧吃飯，才知道他喜歡喝Baileys（百利甜酒），北倫敦的Gate House酒吧讓我們酒食下肚，展開至今匪淺情誼。蘇先生曾在半夜時隔洋來電鼓勵我要多多介紹英國文化，時差電話先是驚醒我，換來下半夜的美夢。當我接到時報出版合約時，興奮之際，告知蘇先生，蘇先生大力支持且主動要幫我做校稿。大師出馬，甚為感謝。
我珍惜每一位跟我一起享受酒吧氛圍的朋友們。記得有位家庭主婦遊英，在莎士比亞出生地史特拉福鎮的天鵝酒館裡，拿著酒杯對我說：「謝謝妳，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上酒吧。」所以，任何一個酒吧，任何一杯酒，都是一段美美的回憶。
謝謝文娟和時報編輯群與我共飲文字，雖然我們沒有真正一起逛過酒吧，但一起預先品嚐每一個字裡行間的文字組合，真如麥榖、酵母與水的組合，醞釀出這一本以酒吧為主的故事書。
最要感謝文正幫我找尋酒吧故事，永遠靜靜坐在旁邊和我共飲，在家裡，在酒吧。
新店豬肚山腳下公雞不按牌理啼叫，看看時鐘，正是我在倫敦出門逛酒吧的時間。疫情過後，邀你一起，聽些故事，喝上一杯。

二○二二年一月四日
值花甲之年走出隔離吉時好日

自序　同遊共飲，倫敦見！
如果你想用這本書作為「倫敦飲酒大全」或是「倫敦酒吧旅遊攻略」，可能會失望。如果你細細品完這本書，酒味不重，卻會讓你醉到無藥可救。
傳統英式酒吧和新式有著大銀幕的運動酒吧或是裝潢創意酒吧相比，成了值得玩味的老物件。百年前流行的壁爐、雕刻的磁磚、暗黃的燈罩、後花園布滿爬牆虎的紅磚牆，如同博物館的老酒吧，成了現代復古的流行。遊玩老酒吧是懷舊的消遣，是醉酒的症狀。
對於我這慢遊倫敦三十年的外來客，如何在酒吧裡自我陶醉？原來，酒吧除了賣酒之外，也賣文化醞釀出的酒吧氛圍。逛酒吧、品...

推薦序　張誌瑋的倫敦酒吧◎蔣勳
誌瑋在倫敦住了三十年，讀戲劇，也是有證照的職業導遊。
她經營了拉普頓民宿，世界各地華人到倫敦，多歇腳於此。民宿不大，三層樓的獨棟維多利亞式建築，前後都有花園。
倫敦是戲劇之都，戲劇不專指學院裡皓首窮經註釋莎士比亞的教授學者。戲劇更是活在庶民間與現實息息相關的語言、動作、表情，愛或者恨，可以哭泣也可以大笑的故事。
我喜歡在團體後面聽誌瑋導遊時娓娓道來的倫敦的傳奇，大部分與她職業導遊的證照無關，而是來自她對一個城市戲劇的深度浸染。
一個好的導遊，絕不是表面膚淺的觀光導覽，而是讓初來者很快愛上一個城市，像不期而遇的邂逅，一生難忘。
誌瑋一定讓很多人在短短幾天裡把倫敦認作情婦（或情夫？），繾綣纏綿，像夜晚離開倫敦酒吧時的醺醉，無限愛戀，一點悵惘。
歐洲的文明城市都有偉大的戲劇傳統，小小的幾個觀眾圍著詩人朗讀的獨立劇場，或者大到一演長達數年、數十年的《悲慘世界》《貓》《歌劇魅影》，都是戲劇，讓一個城市與世界共同呼吸，共同哭笑。
我喜歡這些城市劇院周邊的小酒館。看完戲，沒有人立刻回家的，多聚集在小酒館，讚嘆、辯論、吵架，當然也有激動觀眾，投入太深，控制不住大打出手。
戲劇的愛恨、哭笑、擁抱親吻或冷戰殘暴都延續在生活裡，接著劇場散席後的酒吧，延續成生活裡的元素，形成一個偉大城市的真正精神價值。
我一直納悶台北國家戲劇院、音樂廳的周邊如何可以沒有平價庶民的酒吧？
年輕時在巴黎廝混，很難不愛巴黎。很多年後，十幾個小時飛到巴黎，一下飛機，放了行李，帶一瓶紅酒，一塊乳酪，坐在塞納河邊，讀書，或無所事事，看橋下湯湯流水蕩漾，彷彿不曾離開過。
但是，知道倫敦「DV8」要推出新作品，還是忍不住，坐一趟火車到倫敦。看完表演，在小酒館買醉，想起宋朝柳永的「今宵酒醒何處」，或者唐朝白居易〈琵琶行〉裡的「血色羅裙翻酒汙」，因為偉大的城市，才有「血色」，〈將進酒〉裡豪氣干雲的「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那是唐宋城市的酒吧文化美學。常常期盼我的城市，也可以胸前戴著綠色康乃馨，無視他人，在酒吧醉去。偉大的城市，不會只炫耀著庸俗不堪的豪宅吧？偉大的城市，才有在「何處」醒來都一樣豁達的狂醉傷痛吧？
我有青年時在巴黎醉去的驕傲偏執，最初去倫敦，也很直率跟誌瑋表明：不可能讓我愛上倫敦。
誌瑋用她一貫自信的微笑以對。
她帶我去了倫敦的酒吧，不同類型的酒吧，不同的故事，不同的傳奇，不同的詩句，不同的哭或者笑，像一幕一幕的戲劇。
我想起巴黎Père-Lachaise公墓王爾德的墓，永遠擠滿人，永遠堆滿鮮花，有人在墓前哭，有人在墓前笑。他正是那個胸前戴著綠色康乃馨在酒吧買醉的詩人，他讓整個英語世界知道酒吧裡有多麼美麗的心靈，有多麼美麗的語言。現在，英語之外的世界也都知道了。
我微醺的時候，跟誌瑋從酒吧出來，我說：誌瑋，你要寫一本書，我想好了書名：「老倫敦‧從酒吧出發」。
二○二○年初重返倫敦，本來準備住五個月，因為新冠疫情，三月九日匆匆從倫敦逃回家，上飛機前，倫敦也盛傳即將封城。誌瑋一天帶我去了五家酒吧，一家一家都擠滿人，摩肩擦踵，病毒在擁抱、握手、親吻間快樂傳播。忽然覺得大疫當前，是要有點薄伽丘在瘟疫年代細說《十日談》的豁達。「今宵酒醒何處？」希望大疫緩和，可以跟誌瑋再回倫敦酒吧，帶著她的新書，讀其中片段給不懂中文的醉客們聽。

推薦序　張誌瑋的倫敦酒吧◎蔣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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