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逃避與傑克曖昧不清的關係,
艾德林獨自一人來到祖母留給他的松影牧場。
抵達的當晚,艾德林在車道上發現一具屍體,
然而當警長到場時,屍體竟離奇消失?!
為調查案情,艾德林在牧場尋找管理人的下落,
卻發現附近的山丘種滿了大麻,
山谷也被考古團隊進駐,企圖挖掘礦場遺跡。
牧羊犬慘遭撕碎、山谷傳來的詭異念誦聲,
怪異事件頻傳,案件似乎更加撲朔迷離,
艾德林也不知不覺身陷危機之中!
意外被敲昏,醒來的艾德林第一眼見到了傑克,
再度相會的兩人,對於事件的看法產生了許多衝突。
在千鈞一髮之際,傑克為他擋下子彈,頓時讓艾德林醍醐灌頂。
兩人終於跨越了心中的隔閡,初次的肉體交合十分火熱,
究竟,艾德林是否能釐清兩人之間的感情?
而圍繞在失落礦場的一切真相又將會是如何……
商品特色
榮獲USA Book News Award同性戀文學獎等多項大獎!
暢銷英耽作家喬許‧蘭昂經典之作,繁體中文版隆重鉅獻──
深櫃偽直男警探╳柯南體質推理小說作家
膚淺的學識,只會讓人陷入危機四伏的境地,
錯綜複雜的神祕礦場事件即將揭開序幕──
作者簡介:
喬許‧蘭昂著有將近90部男男羅曼史跟懸疑小說,她的著作目前已被翻譯成十一種語言。2016年,《AE事件簿1:致命暗影》一書在日本的BL小說年度總排行榜中名列第五,是日本BL小說年度排行榜中,首次出現、也是當年唯一一本進入排行榜的國外翻譯作品。《AE事件簿》曾獲好讀網男男羅曼史社群的「史上最佳配對」獎。在2019年《AE事件簿1:致命暗影》成為第一部被改編為LGBTQ的手遊作品:Moments:Choose Your Story。喬許同時也是Eppie獎得主,她四度入圍Lambda文學獎
章節試閱
第一章
她年輕貌美,但卻死了。死透了。
很糟糕。糟透了。
曾經名為拉薇妮亞的女子,散亂著一頭金色長髮與癱散在地上的修長四肢,現在已經成為難看的屍體──然後,傑森驚恐的大腦終於認知到了雙眼拒絕接受的事實。拉薇妮亞纖長的雙臂末端,只剩兩截血淋淋的斷肢。
我停下打字,在重讀這一段敘述後不滿地皺起眉頭。傑森真可憐,我們在過去兩天一次又一次發現拉薇妮亞的屍體,卻怎麼也寫不好。
我按下刪除鍵。
《泰特斯‧安特洛尼克斯》不好看,但我寫的傑森‧勒蘭推理小說第二部──《死亡與致命之舉》(Death for a Deadly)──卻更難看,早知道就不要將莎士比亞這齣惡名昭彰的戲劇,當作傑森第二場冒險的主題了。心情尚未平復,電話便響了起來。
「是我。」傑克說,「我今晚沒辦法過去。」
「沒關係。」我說道,「我也不期望你來。」
沉默。
平時很有禮貌的我,選擇任沉默繼續蔓延。
「艾德林?」最後,傑克終於開口。
「嗯?」
「我是個警察。這就是我的工作,這就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這句話聽上去怎麼像電視節目的開場白。」在他回擊之前,我又補充道:「傑克,你不用擔心,我今晚會再找別的事情做。」
沉默。
我發現方才不小心刪去太多文字。這時候該選「編輯」然後「復原」嗎?還是直接「復原」?還是按「Ctrl」加「Z」就好?在Word軟體的使用上,我仍有待加強。
「祝你玩得愉快。」傑克和氣地說完,就掛了電話。
「再見啦。」我對電話另一頭的撥號音嘀咕道。
我枯燥乏味的人生啊。倘若是詩人,應該會這麼說吧。
我靜靜地坐在原位,盯著螢幕上一閃一閃的游標。我需要一些改變──而且不只是改變《死亡與致命之舉》的劇情。
我一面低聲咒罵,一面按下「存檔」後關閉檔案。離開,關機。看吧,這不是很簡單嗎?
我下樓到店面,看見助手(兼法師)安格斯正在用美工刀拆箱,搬出近期送來的一批書。
「嘿,我會出城一趟。」在安格斯出神地盯著暢銷書封面上那一把染血的斧頭時,我宣布道。
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的反應,讓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撥號」成功。安格斯的身材又瘦又高,蒼白得像個幽靈,被傑克取了不少難聽的綽號,但至少他聰明又勤奮。老實說,除了工作表現之外的部分,也和我無關。
「為什麼?」他終於咕噥道。
「因為我需要放假。而且有這麼多讓人分心的事,我沒法寫作。」
小小的停頓過後,安格斯戴著眼鏡的雙眼,終於離開血淋淋的封面。「為什麼?」
和他相處兩個月的我,說得一口流利的安格斯語。
「兄弟,這就是人生啊。這裡可以交給你嗎?」盡量別在店裡舉行黑彌撒,還有,別把儲物間裡那五十盒昂貴的餅乾吃光光,可以嗎?
安格斯聳了聳肩,「應該吧。可是再過兩個禮拜就開學了。」
我到現在還不曉得安格斯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讀的是什麼科系,究竟是圖資系,還是惡魔學系101?
「我會在那之前回來,這次只是出門休息幾天而已。」
「你要去哪裡?」兩個月來,安格斯首次對我的行動表現出興趣。
「我在北邊的索諾拉市附近有房產──更確切而言,是在索諾拉市郊一座名叫巴斯金(Basking)的小鎮。我想開車北上。」我又補充道:「今晚出發。」
「今晚?」
「現在四點半,開過去應該只要六、七個小時。」
安格斯想了想,同時漫不經心地用拇指測試美工刀尖端。
「艾德林,你平常沒這麼衝動啊。」他下了評論,「你的警察要是來了,我要怎麼跟他說?」
「他不是我的私人財產,」我簡短地道,「是人民保母。」就各方面而言,此話半點不假,「你也不必對他說什麼,反正我近期內不打算見他。」
「喔。」安格斯露出一絲微笑,低頭看著手中的美工刀。死基佬之間的小爭吵,似乎是他閒暇時的娛樂。
我留他獨自繼續想像下去,著手打包行李。我俐落地將兩條Levi's長褲與一支牙刷丟進格萊斯頓式手提旅行包(格萊斯頓式手提旅行包:以喜愛旅行聞名的英國首相威廉‧格萊斯頓命名,外觀與醫生包類似,通常為弧形帶有雙把手。)中,把冰箱裡的食物全數裝進保冷箱,挖出睡袋,最後把幾片電腦磁片和CD跟衣服、筆電裝在一起。
待到六點十五分,我已身在下班的車陣中,開著Bronco吉普車朝魔法山樂園(Magic Mountain)與五號公路前進。行經山隘時,一輛輛車幾乎緊貼著彼此,但我不在乎。我有一整個保溫瓶的吉瓦利亞波帕揚(吉瓦利亞波帕揚:Gevalia Popayan,吉瓦利亞為瑞典皇家御用百年咖啡品牌,波帕揚則是位於哥倫比亞的咖啡產地。)咖啡,車內音響正播放著佩蒂‧葛瑞芬(佩蒂‧葛瑞芬:Patty Griffin,美國創作歌手,以簡約風格聞名。)的〈花紅勝火〉(Flaming Red),我也正朝著正確的方向──遠離傑克的方向──前進。
◎
到了莫哈韋沙漠(莫哈韋沙漠:Mojave,橫跨猶他州、內華達州南部及亞利桑那州西北部地區。)外圍,我將車駛入一家被約書亞樹(約書亞樹:Joshua tree,只在美國西南部出現,分布於加州、內華達及亞利桑那、猶他一帶。)與成堆舊輪胎包圍、看上去相當古樸的加油站,上空還飄著一個廣告用的巨型紫猩猩氣球。在我加油與享受著《現代啟示錄》(《現代啟示錄》:《Apocalypse Now》,改編自英國作家約瑟夫‧康拉德的中篇小說《黑暗之心》的美國電影,主要講述戰爭對人性的摧殘。)式的夕陽同時,巨大氣球輕輕在沙漠微風中飄動,不知為何,那隻紫色大猩猩讓我聯想到傑克。
傑克。我能拋下城市的燈光,讓它們化為後照鏡中微微閃爍的光點,卻無法輕易拋下自己對傑克的執著。
兩個月前,我被捲入報紙上毫無新意地命名為「男同志殺人魔事件」的凶殺案中,是傑克‧里奧登警探救了我一命。事件告一段落後,傑克被洛杉磯警局高層譴責了一番,我則是被傑克──一個深藏在櫃裡,就連他也不曉得自己是誰的男同性戀者──拉開了人生新篇章的序幕。
里奧登幹練、聰明又英俊,除去有自我厭惡的傾向外,他完全是我的理想伴侶。但隨著時間過去,一些小事情(例如他不願意碰我)漸漸成為我們之間的疙瘩。好吧,也許是我小題大作了,我們有次看公共電視臺播的反同犯罪紀錄片時,他的確有攬住我的肩膀,後來他也會在道別前擁抱我了。里奧登也不是什麼小處男,反而還深諳SM性愛之道,但在面對面、眼對眼、嘴對嘴時,「主人」卻變得和小男生一樣青澀彆扭。
請參見我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勾著彼此脖子擁吻的場景。
和我的唇相距一個吻的距離時,里奧登發出古怪的笑聲,往後退了一步。
「靠,我做不到。」他一手撥過金髮,斜睨了我一眼。
「做不到什麼?吻我?」
他搖了搖頭,接著又點了點頭。
「是因為我的漱口水沒有效嗎?問題出在哪裡?」
傑克發出理應是笑聲的聲響。他沒有回答。
「傑克,為什麼?」我輕聲問道。
他脫口而出:「一張開眼睛,我就看到你臉上的毛孔──不、不,你的皮膚很好,別會錯意……但你有鬍渣。你臉上是鬚後水的味道。你的嘴唇……」他絕望地簡短比劃了一下,「總之……你不是女的。」
「你注意到啦?」雖然我的語氣輕快,但卻在絞盡腦汁思索,「所以,這對你而言是種新體驗?你會和男人上床,但不會……」
「和現在完全不一樣。」傑克打斷我道,「我們現在像是在交往,真的很……奇怪。」
所以皮鞭、鏈條、懲罰和矇眼,就很正常了?
「我可以讓你把我五花大綁、打到哀叫求饒,可是到早上你還會尊重我嗎?」
「我對你不是那種感覺。」他說道,「我認識你,和你做會和其他人不同。」
很好。比起吻一個他認識──可能還喜歡──的男人,他偏好羞辱素未謀面、奇裝異服的男人。
「那我先問清楚,你不想和我上床?」
「我當然想和你上床。」
那當然。我一定是眼睛瞎了才看不出來。
「但是?」
他不耐煩地說:「我也不知道啦!不能看電影就好嗎?」
我們看了很多電影。我現在是史蒂芬‧席格與馮‧迪索電影的專家,而且過去一個月看的超級英雄電影,比我整個童年看過的都來得多。我們兩人的活動不僅限於電影,之前也出去吃過兩次氣氛緊張的晚餐。里奧登大概是怕警察朋友發現他和知名男同性戀來往,不過他終究是個紳士,沒有直接宣之於口。
大多時候我們聊天。在我家,關上門聊。也不算是談心,但傑克會說些工作和家庭的事。他常說到他的爸媽和兩個兄弟(其中一個在讀警校),四人都深信這位傑姆斯‧派崔克‧里奧登是徹頭徹尾的鋼鐵直男。
或者應該說,通常都是傑克在說話,而我則扮演傾聽者的角色。他偶爾會問我一些被我貼上「同性戀生活方式」標籤的問題:我一個月發生幾次性行為?(呃……用地球力學時(地球力學時:Terrestrial Dynamical Time,國際天文聯合會於一九七六年提出,一九九一年變更為「地球時」。)來算嗎?)我是什麼時候出櫃的?(大學畢業後──那時我媽要把我禁足也來不及了。)我都去哪裡認識男人?(犯罪現場?)
傑克年紀較長,經驗也多半比我豐富,但有時我卻感覺自己是他的同性戀導師或基佬前輩。我就是不覺得自己像他的情人。
經過一個月的交往試驗期後,進入了充滿藉口及推拒約會的第二個月。
在開始之前,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傑克,」一次祕密的晚餐約會,他又遲到了四個小時,我終於忍無可忍,「你只是在敷衍應付我而已,何苦呢?」
那雙淺褐色眼眸注視著我,傑克直截了當地說道:「艾德林,我本來是不打算和你在一起的。」
「那你不用擔心,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我們是。」說罷,他將他的大手覆在我的手上。
說來可悲,但就是這種小甜蜜,讓我一直堅持到現在。我這裡說的是廣義的「堅持」,畢竟大體而言我的生活與過去無異,只有電話另一頭傳來里奧登的聲音時,心臟會微微顫動。不過那也許只是心臟病發作的前兆。
這絕不是愛情,因為我拒絕自我毀滅,拒絕愛一個恨自己是同性戀的男人──同樣的想法延伸出去,是不是也表示他潛意識地恨我?我一再安慰自己,我雖然喜歡里奧登,但我不打算刪去其他的選項、錯過其他的機會,我還是樂意認識新朋友、新情人。
那麼,那個大個子像今晚這般取消約會時,我為什麼會如此憤怒心煩,為什麼感到如此受傷?
◎
我在貝克斯菲爾德(貝克斯菲爾德:Bakersfield,位於加州中南部,是美國晴天最多的城市之一,鄉村音樂之都。)市郊的休息站稍作停留,下車活動活動筋骨,順便去餐車買了個放太久的藍莓貝果,然後在吉普車的車內燈光下,再次查看《托馬斯指南》(《托馬斯指南》:《Thomas Guide》,美國各大市區街道的螺旋裝訂地圖集。)。
滿月皎潔的光芒傾灑而下,照亮綿延的山丘,點綴山丘上的橡樹以及幾間燈火通明的農舍。數英哩的荒山野嶺,除了空無一人的高速公路與星空之外,什麼也沒有。我隨幾輛大卡車北上,行經無數英哩的曠野,再接著更多英哩的曠野。我以八十五英哩的時速,讓車子定速行駛,而我,除了思考與回憶之外,無事可做。
從上次看到松影牧場(Pine Shadow Ranch)距今,已經過了二十四年。那是在我祖母安娜過世前的夏天,對八歲的我而言,與祖母共度的暑假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祖母是我們家族裡的傳奇人物,她生長於咆哮的二○年代(咆哮的二○年代:Roaring Twenties,指在一九二○年代,西方經濟持續繁榮,激動人心的事件數不勝數,包括爵士樂誕生、工業化浪潮等。),婚後拋下了活躍於社交界的丈夫,回到家鄉隨心所欲地養馬與鬧事。印象中,她是個高高瘦瘦、頂著一頭銀色短髮和擁有古銅色肌膚的女人。我家祖母會自己捲菸草,像個馴馬師般的騎馬,還會用從她兒時奶媽那學來的義大利語咒罵。從咒罵的頻率與流利程度看來,她的童年肯定過得不簡單。
那年夏天,沒有任何徵兆顯示這將是她最後的夏季,然而我回到憂心忡忡的母親身邊後兩週,祖母便落馬身故了。母親懊惱地發現,祖母將她所有的財產留給了我──相比父親去世時留給母親的鉅額財富,祖母的遺產不算什麼,但它能確保我永遠不必因經濟困難而被束縛在老媽身邊。
我年滿二十一歲時繼承了祖母的半數財產,並用那筆錢買下了今天的陰謀與詭計書店。我會在四十歲那年繼承另一半財產,不過對此時面對稅季的我而言,四十歲感覺就是遙不可及的未來。至於松影牧場,我之前曾請人將一些家具運到洛杉磯,自己卻連一次也沒回去過,我只希望腦中能保留祖母還在世時對牧場的印象。我僱了個管理人替我照看牧場,但也許從祖母死後到我決定開四百英哩舊地重遊的今日,牧場早已化為廢墟。
◎
當四十九號州道漸漸收窄至松林與山岳時,時間已將近午夜十一點了。我將車窗搖下,夜晚的空氣意外的寒涼,遠方雪峰傳來的冰冷寒氣彷彿會刺人一般。
接下來的八十英哩是蜿蜒山路,我一路被夾在一輛大卡車(遠光燈直直打在我的後照鏡上)和車牌是「URUGLY」(你好醜)的破爛貨車之間,每隔大約五英哩,我們便會遇上有死角的彎路,大卡車就會像玩俄羅斯輪盤似地甩到對向車道,然後在三十秒後回歸隊伍,及時閃避對向疾速而來的汽車。
最後,它賭上所有的籌碼,伴隨隆隆聲響拐了個大彎,驚險地避開迎面直來的木材車,消失在飄著柴油味的夜晚中。
路上只剩我和那個時速四十五英哩的小貨車駕駛。將最後的波帕揚咖啡倒入保溫杯中,我試圖在收音機上尋找不是「喝啤酒落淚」、「在路肩哭泣」、「除了手裡的方向盤外一無所有」的歌。儘管攝取過量的咖啡因,我仍然疲憊不堪,雙眼似乎隨時會從眼眶中掉出來。
我已經累到開始懷疑自己是真的在開車,還是夢到自己在開車,因此險些錯過通往牧場的路口。接下來的十英哩是對這輛Bronco和避震器的大考驗,但最後,我終於認出了眼熟的鞍峰(鞍峰:Saddleback Mountain,位於加州橙縣東部。),松影牧場就在下一個轉彎處。
開始下坡時,我將Bronco調至低速檔,開過高高低低的攔畜溝柵。前方是靜靜沐浴在皎潔月光下的牧場,遠遠望去,它似乎未經歲月之手摧殘。儘管窗內漆黑無光,畜欄空空如也,我也幾乎相信自己回到闊別已久的故鄉了,屋裡正有人等著歡迎我的歸來。
我逐漸靠近,並辨識出用木樁立在敞開的牧場大門前的斑駁招牌,「松影牧場」幾個大字曾好好地燒烙在上面。車速漸慢,吉普車的遠光燈打亮了黑暗中的重重形影:屋子後方破舊的馬廄、歪斜的風車、斷裂後仍然掛在樹下的鞦韆,以及地上的某樣東西。
我踩了煞車。我累到幾乎能相信是自己眼花了,但即使我坐在尚未熄火的Bronco內靜待,地上的形體卻沒有要消失的意思。
累到沒法再小心謹慎的我下了車。那不是光影效果,也不是幻覺。一名男子面朝下癱在地上。
我繞著他走了一圈,腳步聲在晴朗的夜裡異常響亮。院子另一頭傳來壞掉窗板的碰撞聲,長長的冬草被一陣風吹得窸窣作響。我在男子身旁跪下。
在汽車頭燈燈光的照射下,我看見他轉向一邊的臉。雙眼圓睜卻了無生氣,沒有吐出在空氣中形成雲霧的氣息,肩膀也沒有任何起伏。而男子的雙肩之間,有個二十五分硬幣大小、形狀完整的小孔。
第一章
她年輕貌美,但卻死了。死透了。
很糟糕。糟透了。
曾經名為拉薇妮亞的女子,散亂著一頭金色長髮與癱散在地上的修長四肢,現在已經成為難看的屍體──然後,傑森驚恐的大腦終於認知到了雙眼拒絕接受的事實。拉薇妮亞纖長的雙臂末端,只剩兩截血淋淋的斷肢。
我停下打字,在重讀這一段敘述後不滿地皺起眉頭。傑森真可憐,我們在過去兩天一次又一次發現拉薇妮亞的屍體,卻怎麼也寫不好。
我按下刪除鍵。
《泰特斯‧安特洛尼克斯》不好看,但我寫的傑森‧勒蘭推理小說第二部──《死亡與致命之舉》(Death for a Deadly)──卻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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