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一妃（5）

第１章　拒絕靈川的愛


為了不讓自己再繼續煩惱下去，我決定斬草除根，徹底拋開這段複雜的三角戀情，只去想魔王的事，因為這件事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我和靈川一起走向聖宮，畢竟得讓他回去穿件衣服才行。
在前往聖宮的路上，我開始跟他講起魔王的事。
「靈川，儘管伏色魔耶關閉了伏都的聖光之門，但涅梵他們認為這樣是困不住魔王的，他可以從鄯都過來。一旦他攻克鄯都，便可以前往任何地方，你們必須團結起來，才能戰勝魔王。而且我感覺明洋的理性還存在魔王體內，說不定能透過他來戰勝魔王──」
聞言，靈川停下腳步，默默望著我，我也打住了話，認真地看向他。
他微微蹙眉：「妳想救明洋？」
我一怔。儘管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想救明洋的這件事，但我的確想試試。為了這個在沙漠中一直陪伴我、照顧我的古典美男，也為了封凍在冰瀑裡的明大叔。
見我點了點頭，靈川看了看我兩旁，我左邊是他認識的白白，右邊是他剛認識的摩恩。修自從我大聲斥責他之後，便一直躲在帳篷裡。
靈川指著摩恩：「不准進來。」平淡的語氣中流露出絲絲威脅。
摩恩邪魅地瞥了他一眼，舔舔唇：「看來有人嫌我礙事，我會自己消失的～～」他飛到一旁，坐在聖宮前的雕像上。
白白以那雙碧藍的眼睛望向摩恩，忽然睜得大大的，宛如門神般守在聖宮入口。
「來。」
靈川忽然執起我的手，把我拉進聖宮裡。
我匆匆脫掉鞋子，被他拽著往深處走去，一如他之前他用銀鍊拴住我、拉著我向前走。
我們回到了熟悉的寢殿內。一進門，靈川便像是聞到什麼不好的氣味似的，皺起眉頭，但我沒有任何感覺。寢殿依舊和以前一樣，亞夫似乎沒有動過靈川用過的任何東西，唯獨在一面牆上多了一幅畫，而且那幅畫有些眼熟。
靈川忽然揚起手，一陣風雪立刻捲過整個房間，房間的空氣頓時變得清新起來，牆上的那幅畫也因為這陣風雪而被吹起，緩緩飄落我面前。
靈川放開我，走入殿內。我拾起了地上的畫──正是那張我在聖湖邊丟失的畫作，也就是我為靈川畫的第一幅畫。我當時以為它丟了，現在看來應該是被亞夫偷偷藏起來了。
亞夫的心魔是出自於對靈川懷抱的感情有所掙扎，他一方面真的痴愛靈川，另一方面他的信仰卻告訴他這是不可以的、不被允許的。最後，他在自我的折磨中入了魔。
嘩！寂靜的房間裡突然傳來水聲。我抬頭一看，發現靈川已經踏入溫泉裡，那纖長蔥白的手指正緩緩解開褲子的繫帶。我立刻轉身：「靈川，我還是去外面等你吧。」
「不。」
伴隨著他的話音，我面前的空氣已經逐漸凝結成冰。我的全身開始輕輕打顫，腦海中再次浮現那個晚上我內心的不願意、後來的放棄，以及最後想恨卻無法恨的痛苦。
「那瀾，我愛妳。」
冰面上出現了他的臉。這句話的語氣雖然平淡，卻仿若是世間最真誠的話語。
我抬起手，捂住耳朵。
「妳很恨我吧……對不起。」
他垂下眼眸，透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悔意。
「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有勇氣面對他。我必須面對他，還有伊森和修。
「靈川，我不想再提那件事，我現在已經是修的妻子了。」
「嗯。」
他的回答像是在敷衍，身後還不時傳來他沐浴的水聲。
「請你認真看待這件事。我知道你覺得修是瘋子，我們之間不會產生任何感情，但修是我現在最信任、最心疼的人，我不會為了任何人而拋棄他的！」
「那妳就留著他。」
他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加淡漠。我憤懣地轉頭，望向他在水中的真身，只見他正把水撩撥在自己的手臂上，顯得漫不經心。
我大步走到水池邊，盤腿坐下：「靈川，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清楚──」
「我知道。」他輕輕地揚起臉，銀瞳裡是深邃難測的目光。他的銀髮在水中漂蕩，上方的陽光映照在他水光閃爍的肌膚上，使他整個人都染上迷人而朦朧的銀輝。
我的心跳因他此刻如夢似幻的俊美而停了數拍。真是要命的聖潔之美，整天陪在這樣的美男子身邊，還伺候他沐浴更衣，亞夫能不入魔嗎？
「妳喜歡伊森，也喜歡上我。但這一切都沒關係的，妳可以不用選擇。」
他漠然的語氣彷彿已為我作出決定。他從水中緩緩站起，儘管水池清澈可見，但漂浮在他身旁的銀髮恰到好處地遮蓋了一切，讓人無法窺探。
他朝我慢慢走來，我的心跳隨著他一步步靠近而逐漸加速，快得無法喘息。
「我比伊森好，也比伊森更懂妳、更會照顧妳。他如果願意，可以繼續留在妳身邊；如果不願意，當然也可以走，就像那個小瘋子……還有……那隻寵物……」
他瞇起眼睛，朝我探出身體，撫上我的臉，濕濡的手在溫泉中染上了灼人的熱度。
他再次俯下臉，我立刻甩開他的手，他卻突然扣住我的肩膀，毫不費力地直接壓上我。當濕淋淋的胸膛覆上我的身體時，他也再次吻上我的唇。
我氣得都快爆炸了！每次都是這樣不問自取，把我當成食物似的，完全不詢問我是否同意。
「混蛋！你不能這樣強迫我！」
我用力別過頭，他的唇劃過我的唇，落在我的側臉上。
他微微退開，我生氣地望向他。
他眨了眨銀瞳，呆呆地望著我，好一陣子後才說：「那我現在可以吻了嗎？」
「當然不可以！」我大聲抗議。
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又傻傻地看著我一會兒，說了聲：「哦。」接著再度吻了下來。
我立刻抬手按住他的臉：「都說不可以了，你怎麼還來？」
「因為我想。」他說得雲淡風輕：「而且我已經問過妳了，雖然妳說不想，但我想。我覺得如果真的做了，妳也不會怪我，所以我還是決定按照自己想做的去做。」
說完，他定定地望著我，銀瞳裡看不到一絲邪念，反倒充滿無瑕的聖潔，甚至會讓人產生和他一起做那件事也是聖潔的想法。
他怎麼可以那麼淡定？怎麼可以那麼直接地說出口？甚至確定我不會怪他？
我捂住了臉：「為什麼你總能看穿我……」
他輕輕地湊了過來，緊緊抱住我。
「對不起，讓妳痛苦了。我去找伊森吧，希望他能願意和我一起留在妳身邊。」
「神經病！你們真的都有病！」我鬆開手，呆滯地盯著上方的圓窗：「你不用去了，我已經決定離開。」
「難道我和伊森都留不住妳，那瀾？」
靈川撐起身體，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恬靜的眸中浮現出了一絲傷痛。
他撫上我的臉：「留下來，妳不但能擁有我和伊森，還有一個漂亮的玩偶修，以及可以任妳折磨的奴隸摩恩。然而一旦離開，妳將會失去我們……上面的世界真的值得讓妳這麼做？」
我大吃一驚，靈川的思路是那麼地清晰透徹，儘管不在我身邊，依然可以把修和摩恩對我的作用判斷得那麼清楚，難怪他不把修和我的婚事放在眼裡。
是啊，上面的世界真的值得我這麼做？我之所以會如此糾結痛苦，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靈川和伊森的感情，如果留在這裡，我勢必要在他們之間作出選擇。但如果真的像靈川說的，他可以解決伊森，那我……
手心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感，這熟悉的感覺讓我驚愕不已，宛如本能般排斥被同化。
我立刻摘掉眼罩，看向自己的手心。
靈川像是感知到了什麼，挪開身體，站在池邊，同樣望著我的手心。
只見金色的花紋開始在我手心裡綻放，那是朵宛如蓮花似的花紋，它很快地順著我手心的血脈開始迅速蔓延。
靈川執起我的手，安靜看我：「怎麼了？」
「我會被同化的。」我擰起眉頭。「我不想被同化，不想變成怪物，不想被這個世界永生永世囚困，這裡的男人再好，也比不上我在上面的精彩人生！」我快速起身。「我要我的事業，我的未來，而不是留在這裡跟兩個男人輪著睡！天啊，我剛剛居然猶豫了。」
我撫上自己的額頭，作了個深呼吸。
「在這裡，我只會成為你和伊森的妃子，除此之外還能做些什麼？但在上面，我可以成就一番自己的天地，人生不是只有愛情，在這裡愛過、擁有過就夠了，我是不會為幾個男人放棄自己的世界的！」鏗鏘有力的話音在這安靜的寢殿裡迴響，我毅然決然地看著靈川：「對不起，靈川，我要回家！」
他低下了頭，長長的銀髮遮住他俊美無瑕的臉龐。他站在水池中，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的心瞬間因為這聲低低的回應而揪痛不已。
我沒有想到割捨時會那麼痛，卻又不想說出更加傷害靈川的話。他在這個世界活了一百五十年，最後卻整日對著聖湖發呆。一旦他將我強行留在這裡，我想我最後的結局勢必會跟他一樣。
如果可以，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幫助他和伊森解開詛咒，將他們帶到我的世界去看看、去聽聽，我想一定會讓他們大吃一驚，獲得屬於他們真正的精彩人生……如果真的可以那樣就好了。
「我在外面等你。」
也許我不敢接受靈川的愛，是因為沒有勇氣接受他們這樣的活法。
空氣的溫度逐漸下降，連溫熱的泉水也失去了那層熱氣。我走了兩步，停在已經變得冰冷的地磚上。
「而且，我覺得現在誅滅魔王才是身為人王的你的首要責任。靈川，你向來沉著冷靜，希望你現在能清楚自己該做些什麼。」
「嗯。」
得到的依然是這樣的回應。靈川像是回到了從前，我卻再也無法對這個字心平氣和。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靈川，已經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了，當時的他也只會說個「嗯」字。這個「嗯」字可以回答很多問題，也可以迴避很多問題。
當我抵達靈都後，很多時候都是我在說，他在「嗯」。他喜歡聽我說話，喜歡我把他的想法說出來，他只需要回答「嗯」就好。
隨著他的話越來越多，我為他高興，為自己能改變一個呆子而沾沾自喜，結果卻陷入了另一個感情的漩渦，最後把自己、伊森和靈川的關係攪得一團糟，就像一盒被攪糊的巧克力香草冰淇淋。而現在又多了一個修，都快成三色冰淇淋了。
我是不是很不負責？
安歌如果不是顧及安羽，是不是也會這樣強勢地把我留在身邊？
仔細想想，我的確很不負責。
先前，我與伊森相愛，卻無法對他負責到底。但單純善良的伊森理解我，說寧願讓我離開，也不想體會我在他懷中慢慢老去，他卻不能陪我一起變老的痛苦。
這次，我把靈川從他原本的世界拉了出來，讓他重新擁有感情，然而又不打算去回應他，甚至覺得陪他一夜已經是兩不相欠。
一夜和一生的愛，兩者真的對等嗎？
我怎麼現在才想明白呢？我根本沒資格去恨他，因為我才是個負心的混蛋！
我還為了救靈川而敷衍修的婚事，但看似瘋瘋癲癲的修對這場婚姻、這份感情認真無比，甚至將那份瘋子般的執著心融入其中。他聽命於我，一切以我為優先，因為我的一個眼神，他可以馬上停止虐待別人，從非正常人的角度來看，那曾是他最喜歡的事啊！我又能對他負責到底嗎？
我那麼想回到自己的世界，真的是為了自己的事業嗎？
「這麼快就出來了，看來什麼都沒做啊～～」
摩恩陰陽怪氣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我恍然發現自己已經走出聖宮，腳上甚至沒穿鞋。
「穿鞋吧，我的女王大人～～」
摩恩提來了我的鞋。我愣愣地望著他，他挑眉回看我。我一把抓住他小小的身體，他驚得扔下手中的鞋，在我手中不斷掙扎：「妳又想做什麼？妳又想做什麼？妳這個瘋女人，我最近可是很乖的！」
他還試圖用力掰開我的手指，不過一旦精靈縮小了，他們的力氣也會跟著縮小。
我緊緊握住他的身體：「摩恩，你為什麼要留在我身邊？為什麼要作我的奴隸？」
聞言，他一怔。
「我說過我已經不氣你，你可以走了，但……但你為什麼還要留下被我折磨、被我虐待？你是未來的死神王吧！為什麼要留在我身邊？不要告訴我你也喜歡我……不對，你一定又有什麼目的跟陰謀了吧！說！你到底有什麼陰謀？說啊！」我開始用力搖晃他。
「妳這個瘋女人！我就想找機會上妳，出一口氣！這樣可以嗎！」
他咬牙切齒地喊出這句話，我這才停下動作，鬆了口氣，放開他：「好，這也算是個正當理由，可以解釋你為什麼那麼忍辱負重。我接受了，你可以繼續留在我身邊。」
摩恩瞇起眼瞪著我好一陣子，接著飛到我的臉邊，用他小小的手抱住我的臉：「那那，難道是他們在逼妳嗎？那我們就不要他們，誰讓妳煩，妳就不要誰，這個方法不是很好嗎？」
我睨向摩恩：「你是不是都這樣對待喜歡你的女人？」
摩恩僵了僵，飛離我的面前，轉身拂起長髮：「啊哈哈哈！女人本來就是供本殿下消遣的存在，不配讓本殿下留情～～」
「哼！果然是個花心的東西！」
我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愛情觀是正常的，搞得我現在也越來越不正常！
「準備走了，等靈川換好衣服就跟涅梵他們會合吧。不知道魔王那裡的情況怎樣了。」
我大步朝風鼇走去。說穿了，我想要的生活其實也就是像現在這樣有事做。我很難想像自己什麼事都不做，然後每天蹺腳翻牌子輪流換男人睡覺的日子。或許這種日子很童話，一開始會很新鮮，可是一年、兩年之後呢？十年、百年之後呢？
眼下的我擁有神力，說不定同化之後，也會變成和靈川他們一樣不老不死的存在。涅梵曾經說過，我可能會成為新的人王，之後的數百年都會像這樣白天無事可做，晚上翻翻牌子。
我忽然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有種往酒池肉林行進的感覺。
女人不可以沒有自己的事業，因為到最後只會失去自我。我想涅梵他們之所以還算正常，就是因為他們還有事可做。至於靈川呆了，修徹底瘋了，安歌和安羽靠折磨別人來打發時間，這都過著些什麼生活啊！
我來到這個世界的使命是糾正他們的生活態度，別把自己也搭進去。
但我真的……很捨不得他們。
聽到靈川的那番話，我怎麼可能不心動？我真的很心動！
我一把掀開帳篷的簾子，卻見裡頭的修瞬間縮緊身體，驚慌失措地抱著自己的頭，不敢看我：「女王大人……有、有何吩咐？」
看到修這副模樣，我啞口無言。感覺自己更混帳了，居然連小孩子的感情都欺騙。
我走到修的面前坐下，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似乎因為我沒有開口，修忽然轉身抱住我：「我的女王大人，我的愛……我會乖乖的，不要生我的氣，不要丟下我……我聽話，我真的很聽話……我、我不會再傷害妳喜歡的男人，我不會了！真的不會了，不會了，不會了……」
他不斷地重複說著，那一遍又一遍的「不會了」深深刺痛我的心。修雖然瘋瘋癲癲，但他不傻，他感覺到了，知道靈川是我喜歡的男人……
「修，如果可以離開這個世界，我只想帶你走。」我輕輕摸上他的頭，他忽然安靜下來。「儘管我對伊森、對靈川，可能真的沒能力負責了，不過我至少會對你負責到底，我想把你帶回去看病、照顧你，兌現對你母后的承諾……」
修以雙手緊緊抱住我，就像幼小的孩子緊緊抱住自己的母親。修現在需要我，他已經離不開我了。
「妳的窩來了！」摩恩飛了進來，一臉嫌惡地說：「那個窩一看就知道是伊森那傢伙做的，全是他的味道！」然而雖然語氣充滿厭惡，不過他怎麼會對伊森的氣味那麼熟悉？我實在不相信他對伊森沒愛。
「喔喔──」
白白忽然背著我的顏料包竄進來，撲在我身上。看見那雙碧藍的眼睛，我心情好了大半。伸出一條手臂抱住牠。
修好奇地往包內看去，但雙手依然圈緊我的身體。
我打開包，發現之前拿到的東西全在裡頭──畫筆、安歌給我的金銀首飾，以及眼罩。
我拿起靈川為我做的眼罩，以及安歌的情書，這一段段感情真是沉甸甸的。
我嘆了口氣，笑著對白白說：「白白，謝謝你。」
「喔喔喔喔──」牠在我的後背跳上跳下。
「怎麼，你也想跟我走？」
「吱吱！」牠蹲在我面前，用力點頭。
「好，我們走吧！」
我拿起包，拉起修，修匆匆抱起那盆仙人球。自從將亞夫的靈果收入其中後，他盯那盆仙人球盯得更緊了。
我拉著他鑽出帳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伊森替我做的窩。雖然那個窩平時看還滿大的，在風鼇身上卻像是換了頂帽子。我開始收拾帳篷，摩恩和修也過來幫忙。
當我收好帳蓬、進入巢穴時，看到了跪坐在裡面發呆的靈川。他已經換上一襲白衣，頭紗遮蓋住他的滿頭銀髮，掩覆在灑有伊森眼淚的樹葉上。他目光呆滯地望著壁上的畫，又恢復往日呆傻的神態。
我是不是不該拆帳篷？
我把東西放好，再大的動靜也絲毫不影響靈川發呆。
當修用花藤把巢穴固定在風鼇的雙角之間後，我昂首站在風鼇的龍毛裡，沉聲說：「出發！我們組隊去打魔王吧！」
風鼇立刻飛起。摩恩坐在我的肩膀上，修拉住我的手，白白趴在我的後背，靈川則依然待在巢穴裡。
小龍來為我們送行。因為牠是河龍，是這裡的守護神，不能離開靈都。牠若是離開，會讓靈都人陷入極大的不安之中。
我們再次飛到已經開啟的聖光之門前，靈都百姓站在飛舟上靜靜地看著我們。
風鼇停在門前，我望向那些目露擔憂的百姓，他們才剛從逃離亞夫的魔掌，卻忽然看到自己的王離開，此刻他們內心深處的不安可想而知。
我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掀開巢穴的簾子，靈川仍坐在裡頭發呆。
「靈川，你的百姓現在很不安，你快去說些什麼好讓他們安心！」
但他依然靜靜坐在原地，沒有出聲，一身白衣和白色頭紗讓他像是一位準備迎接婚禮的新娘。
「靈川！」我有些著急。
「他們在乎的是妳。」他忽然淡淡地說出這句話，眨了眨眼看向我：「是妳，那瀾。」
我怔怔地望著他，他平靜地凝視我，隨後再次轉回頭，繼續發呆。
他難道沒失戀過嗎？需要這樣嗎？真不知道他是在折磨我還是折磨自己！
我甩下簾子，看向靈都百姓。
一個孩子忽然怯怯地問我：「那瀾姊姊，妳還會回來嗎？」
我因為他的這句話愣住了，難道真的像靈川說的，他們是在期待我留下？
我環視飛舟上的靈都百姓，才清楚地察覺他們自始至終看的都是我！他們的目光一直集中在我身上。
我看了他們許久，點了點頭：「嗯，我會回來的。」至少在找到回家的辦法前，我會回來探望大家。靈都還有很多需要改變的地方，而我當初答應麵餅大叔要教他做更多美食的承諾，也還沒兌現。
我慚愧不已。即使負了靈川和伊森，也不能負他們！
聽到我的回答，眾人紛紛露出了安心的神情，開始朝我揮手，我卻忽然感覺很對不起靈川。一城百姓相信的不是自己的王，而是我這個路人，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此刻複雜的心情。
對大家揮手後，風鼇猛然鑽入了聖光之門中。
在穿過聖光之門的那一刻，我忽然有種我真的是女王的錯覺。我站在風鼇身上，高高立於天地之間，完成了對涅梵的承諾，找到修，救回靈川，更在這個世界獲得了尊重，得到修都百姓、安都百姓和靈都百姓的敬愛。
我那瀾在這個世界，原來不是沒有收穫！

第１章　拒絕靈川的愛


為了不讓自己再繼續煩惱下去，我決定斬草除根，徹底拋開這段複雜的三角戀情，只去想魔王的事，因為這件事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我和靈川一起走向聖宮，畢竟得讓他回去穿件衣服才行。
在前往聖宮的路上，我開始跟他講起魔王的事。
「靈川，儘管伏色魔耶關閉了伏都的聖光之門，但涅梵他們認為這樣是困不住魔王的，他可以從鄯都過來。一旦他攻克鄯都，便可以前往任何地方，你們必須團結起來，才能戰勝魔王。而且我感覺明洋的理性還存在魔王體內，說不定能透過他來戰勝魔王──」
聞言，靈川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