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越是討厭的人就越會出來搗亂。
在「戀愛世紀」這項遊戲裡裡，每個玩家的基礎資料都可以分成智力、體力、手工、藝術、氣質這五項，數值滿額是一百點。
上不同的課，就會提高不同的數值。
某些遊戲情節需要玩家達成必要的數值後才能開啟。
例如，在沫小翼的軟硬兼施下，卓凡私下向她透露，學生會招募學員的事件只有在學生的五項數值均到達十點以上後，才會對其開啟。這對於入學有一段時間的玩家來說，算是比較容易達到的。
可沫小翼才剛進入遊戲，她的全部數值都是零！這也就代表著在招募開始的前七天，她需要一刻不停止地上課才能有機會達成！
而最可怕的是，由於「戀愛世紀」是一個完全模擬現實的遊戲，這也就代表了——上課也是完全真實的！每節課都需要玩家上足四十分鐘才能得到一點！
實在是太不人性了！
抱著滿腹的牢騷，沫小翼在開學的第二天，連報了一堆初級課程。
初級的課程有國語、體育、點心、繪畫、舞蹈。
除了國語課相對枯燥之外，其餘的四門學科對沫小翼來說都非常有趣。
尤其是她在現實中幾乎沒有接觸過的點心課。
教課的老師是一個非常有精神的男人，深棕色的頭髮理得短短的，露出寬闊的額頭。他笑起來時會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閃得沫小翼眼花。
而最讓沫小翼印象深刻的，是他上課時說的第一句話：
「烹飪，是需要加入愛意作為調料的，而為喜歡的人烹飪，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
這話簡直就是一下子戳進了她的心窩。
——如果我能學好烹飪，到時就可以給空夜辰做「愛的便當」了！然後……
……天啊，這真的是妳做的嗎？小翼，妳真的太厲害了！
……其實我的廚藝並不太好，希望你不要嫌棄！
……我怎麼會嫌棄呢！我現在真的超級幸福！小翼，我果然是最喜歡妳的！
「喜歡……哇哇，糟糕，好害羞啊！」
沫小翼稍稍幻想了一下她和空夜辰站在一起的畫面，臉立刻紅了起來。
「不行不行，我要冷靜！現在我可是什麼都不會呢！」
使勁地拍了拍臉頰，沫小翼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老師身上。
這次的點心課主題是餅乾，每個調理臺上都已經放好了玩家所需的食材。老師在簡單說明了操作步驟之後，就讓大家分組活動了。
沫小翼是第一次上點心課，但是在場的很多玩家並不是，他們早就有了固定的搭檔。
看著調理台邊一個組組自動組好的隊伍，沫小翼有些尷尬地走到了老師身旁。
「哦！我認識妳，妳是小翼，昨天剛入學的新生。」沒等沫小翼開口，老師就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為難，「妳有烹飪基礎或是經驗嗎？」
「完全沒有呢……」
「這樣啊！別擔心，老師會幫妳找個超棒的隊友，讓妳儘快跟上進度的！」
「謝謝老師！」
「嗯……我看看啊。」笑著拍拍沫小翼的肩膀，老師快速地掃視了一圈教室，最後視線停在了最角落，一張只有一個人在活動的調理台前，「有了！炎銘，你過來一下！」
「幹嘛？」
「老師有任務要交給你！快點過來！」
被喚作炎銘的黑髮少年在老師的催促下放下了手中的麵粉袋，略帶不爽地走了過來。
模糊的面容隨著靠近而變得清晰，同時不好的記憶從沫小翼的大腦中湧出。
沫小翼一愣，隨即指著他大叫：「啊啊啊，是你，是你啊——」
——這傢伙，這傢伙就是昨天奪走我初……初……初……啊啊啊啊……
困惑從黑眸中一閃而過，緊接著少年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啊……是妳啊。」
「原來你們認識啊。」
「我才不認識他呢！」
瞪大的眼睛和臉頰都變得通紅，沫小翼明明氣得咬牙切齒，可卻完全被一旁的老師誤解了。
他似笑非笑地「哦」了一聲，然後笑眯眯地說道：「炎銘雖然也是不久前才來點心班上課的，但他的基礎很好，每次的作品都能取得高分。小翼妳就暫時和他組隊吧！炎銘你要好好教她哦！」
「可是老師……」
「好。」
沫小翼想要拒絕，但身邊的炎銘卻答應了下來。
得到了炎銘的回答，老師不再理會沫小翼的不滿：「老師很期待你們今天做的餅乾哦，加油！」
「為什麼你要答應？」氣呼呼地跟隨炎銘來到調理台，沫小翼雙手扠腰，瞪了他一眼。
「不答應還能幹什麼？」
「如果你也拒絕的話，我就可以去其他的小組了！我才不想和你合作呢！」
「拜託妳別天真了。」拿起準備到一半的食材，炎銘一邊計量著一邊回答：「就算我和妳都拒絕，他也會把我們組成一隊的。難道妳沒看到其他隊伍人數都剛剛好嗎？」
「就算是這樣……我就算一個人，也不要跟你組隊！」
「教室門在左邊，如果妳不想和我組隊，那妳走好了，不送。」
「你……我才不走呢！我才不會像你那樣臨陣脫逃呢！哼，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害慘我了！」
「昨天？我怎麼記得昨天我是出於好心，在妳要摔倒的時候拉了妳一把呢？」
「我說的是之後的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空夜辰……如果不是因為你，你站在我旁邊，害我初……初……唔！然後你還走掉了，都沒辦法和空夜辰解釋！都是因為你，現在我被空夜辰討厭了！我、我……我也討厭死你了！」
「是是，是我多管閒事，請妳繼續討厭我吧。」
「……」
沫小翼的抱怨就像是砸進了棉花裡。
炎銘也不和她爭辯，他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手中的食材上，只是在沫小翼說完話時敷衍地應和幾句。
他那不在意的態度讓她又氣又不知道該再說什麼了。
就在沫小翼鼓著臉頰一個人生悶氣的同時，炎銘已經把麵粉等材料都計量好了。
他將其中一份材料推到了沫小翼的面前。
「這個給妳。妳要做餅乾的話，就跟著我做。懶得動的話，就等我做好找老師評鑒。」
「……你真的會做餅乾？」
「不會太難吃就對了。」炎銘抓抓後腦杓的碎髮，模稜兩可地回答。
「那肯定是因為你料理裡面沒有愛意！」
「……愛意？噗哈哈……」
沫小翼說得一臉認真，可對方卻在聽到她的答案後突然笑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炎銘的笑聲，也許是沫小翼這才開始注意周遭，所以她意外地發現有好多雙眼睛竟然都在看著他們兩個。
——糟糕，我剛才一激動忘記控制說話音量了！
炎銘似乎毫不在意別人注視，但沫小翼卻完全不喜歡。
「喂，你、你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閉、閉嘴啦！」
「哈哈哈，是是！不過……妳真的覺得料理是否好吃，和愛意有關？」
「當然！連老師都這麼說了！」
「嘖嘖，好吧。」
「喂，你這又是什麼態度！你、你、你真是……太討厭了——」
明明在料理前，沫小翼一直都記得要將對空夜辰的喜好傾注到食物中，做出讓老師還有炎銘大吃一驚的餅乾。
但實際上，這份心情在她開始用橡皮鏟攪拌麵團後就完全變了味。
沒有愛意，只有惡意。
她幾乎把他對炎銘的討厭全部都揉進了麵團裡。
恨不得著麵團就是炎銘的臉。
用力攪拌！
把他的五官都攪得變形！
讓他變成醜八怪！
哼哼！
炎銘的動作始終都是不緊不慢的，彷彿把每一步該用的時間都在心裡算好了。
偶爾他會側頭看了一下沫小翼的進度，在看到她動作落後時稍稍停個幾秒，再接著做之後的步驟。
時間在其中不知不覺流失，等沫小翼回過神時，大家的餅乾都已經出爐了。
率先完成的小組已經帶著作品在請老師品嘗。看著他們、聞著充斥在烹飪教室裡甜甜的香味，沫小翼更加期待自己的成果。
但結果卻……
「為什麼你的餅乾是金黃色的，而我的是黑色的！」
明明兩個人的材料都是一樣的，進的也是同一個烤箱，同一個時間點拿出來，可是炎銘的餅乾卻是漂亮的金黃色，彌漫著黃油的香味，而沫小翼的則是焦黑一片，慘不忍睹……
炎銘一手托著下巴上下打量著兩盤餅乾，半晌才說道：「對於這個，我也很困惑。難道是妳的愛意加太多了？」
「我的餅乾裡才沒有愛意！我加的全是惡意！因為我做餅乾的時候想的都是──」
話戛然而止。
「嗯？想的都是？」
「什麼都沒有！」
使勁地搖搖頭，沫小翼沮喪地背過身，決定不再看炎銘。
作為臨時的搭檔，炎銘倒也沒有馬上安慰她。他只是將沫小翼做失敗的餅乾全部都裝進了包裝袋中，從後面遞給了她。
「老師那邊交給我就行了。妳自己做的東西，雖然狀況跟垃圾一樣……」
——垃圾！
加黑加粗的兩個大字猶如巨石一般砸在了沫小翼的胸口，讓她有點站不住腳。
她用餘光怒視炎銘，就在她爆發前，對方又接著說道。
「但作為新手，妳已經做得很好了。這東西要扔要送，妳自己做決定吧。」
「……」
「嗯……妳快點收好，別再讓我看到它了。這實在是有些視覺污染。」
「混蛋，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了！明天我就換個時間上點心課，我……唔！」
不等沫小翼說完，炎銘拿起一塊還透著熱氣的餅乾就塞進了她的嘴巴裡。
淡淡的甜味伴著奶香從舌尖傳開，沫小翼一愣，條件反射地咀嚼了起來。
——糟糕！這哪裡是「不會太難吃」的程度啊！分明就是……非常非常非常好吃！簡直就像蛋糕店裡賣的餅乾一樣好吃啊！
——不過老實說出來的話，他一定會得意得不行吧！
「你做得也就馬馬……虎虎嘛！」
「這樣啊？」
「是啦是啦！少廢話，妳快點拿給老師吧！」
臉上寫滿了喜歡，可是嘴上卻逞強說著討厭。
這有些彆扭地模樣，卻讓炎銘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是是，我這就去。」他朝沫小翼擺擺手，然後拿著擺盤好的成品走向了老師。
一節點心課一般只能加一點手工數值。但是這次老師特別滿意炎銘做的餅乾，所以給了他們兩點。
想到離通過學生會的初試更進一步，沫小翼高興得心花怒放。
結束小組活動後，炎銘就沒再和沫小翼說什麼。
期間有其他的女生鼓足勇氣試圖和他說話，而他的態度就跟剛才對沫小翼一樣，一邊做著自己的事情，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話。
在整理完個人物品後，他就離開了。連招呼都沒有打，就跟昨天一樣。
沫小翼在他走後又點出了系統功能表仔細地翻看了一會兒，依舊沒有在人物一欄裡看到他的訊息開啟。
——奇怪，我連他的名字都知道了，話也說了那麼多，怎麼還沒有開啟他的路線呢？難道他真的是隱藏角色？
炎銘的餅乾在沫小翼發呆的時候就被大家分光了。
視線從系統菜單轉移向空蕩蕩的烤盤，一種說不出的可惜和失落感油然而生。
沫小翼下意識地抓緊手中的餅乾袋，重重地哼了一聲。
——反正我要追的是會長空夜辰！炎銘的路線開不開啟對我來說才不重要呢！
沫小翼深吸了口氣，把烤焦的餅乾丟進背包裡。
——雖然餅乾樣子很難看，但是好歹也是我第一次動手做的！乾脆回家給哥哥卓凡，當做謝禮……如果用妹妹的身份，他應該會收下吧！
雖然想的是謝禮，但惡作劇的成分卻占得更多。
而當天晚上，沫小翼也的確這麼做了。
卓凡在拿到餅乾的瞬間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陷入了石化狀態。
「抱歉哥哥，這是我第一次上點心課。我只是想把第一次做的餅乾拿給哥哥嘗嘗……不過我還是做得太糟糕了吧，哥哥如果你不想吃……就扔掉吧。」
「別煩。誰說我不吃。」
「真的？」
「閉嘴。」
深吸了一口氣，卓凡在沫小翼「期待」的目光下毅然決然地打開包裝袋，拿出了一塊焦黑的餅乾，慢吞吞的塞進了嘴裡。
然後……
卓凡的臉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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