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美術史：解讀西洋名畫中的情與慾【五週...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序言　畫筆下情與慾的祕密

第一幅畫，男子強勢地摟住女子的腰，意圖奪去她的吻；女子扭動身體作勢掙脫，卻不用力推開男子，只是睜著水汪汪的杏眼凝視對方。第二幅畫，一名強壯的男子野蠻地抱起女子，她衣裳凌亂、酥胸裸露，神情又驚又懼，但除了悲憤，臉上也有一絲困惑的神色。
另一幅畫，描繪的是一名和天鵝嬉戲的女子。她一頭金髮，身戴華麗珠寶，頸上掛著一條亮晶晶的珍珠項鍊；然而，她豐滿的身體卻一絲不掛，只有天鵝覆蓋其上，將女子壓倒，兩者的下半身緊密貼合。天鵝的喙鑽入女子雙脣之間，只見女子臉頰紅...

2-1 邱比特──我們的愛情煩惱之源

「為什麼當初會喜歡那種人呢？」戀情冷卻時，人們腦中總是浮現這句話。當局者迷，熱戀時容易沖昏頭，這道理自古皆然。俗話說「愛情是盲目的」，若要將此言畫成一幅畫，「盲目的邱比特」最適合不過。邱比特蒙著雙眼隨意放箭，誰中箭就得墜入愛河；愛情的開端其實並不神祕，一切都起因於邱比特亂點鴛鴦譜。
波提且利的《春》，畫面上方的邱比特之所以蒙著眼睛，就是為了這個原因。不過，如果惡作劇過頭，邱比特也是會受罰的。在曼弗雷迪的《懲罰阿莫爾》中，邱比特被維納斯取走弓箭，而且還被瑪爾斯（Mars）狠狠打屁股（有一種說法是：邱比特是維納斯與瑪爾斯所生的孩子）。「教育邱比特」意味著處罰「盲目的愛」，換句話說，這個主題的另一層含意就是「否定肉體之愛，讚揚精神之愛（信仰之愛）」。
話說回來，像邱比特這種隨著歲月流逝，角色定位與重要性都今非昔比的神，倒也實在少見。邱比特是羅馬神話中的神，別名「阿莫爾」（Amor），在現代義大利文中依然代表「愛」；在希臘神話中，邱比特相當於厄洛斯（Eros）。
厄洛斯同時也是Eroticism（色情）這個單字的由來，或許各位讀者會認為他是個荒淫之神，但其實他是宇宙創始之初的重要神祇。在某個流傳的版本中，厄洛斯將各種混沌之物融合成「萬物元素」，不斷創造生機；換句話說，古人很早就知道生命的誕生仰賴著雄性與雌性的結合，因此掌管愛情的厄洛斯自然是宇宙創始不可或缺的存在。
然而，隨著「掌管男女情愛」的阿芙蘿黛蒂（維納斯）地位與日俱增，厄洛斯逐漸失去這層抽象的功能，淪為阿芙蘿黛蒂的附屬品。希臘悲劇大師歐里庇得斯（Euripides）與古希臘詩人赫西俄德（Hesiod）顯然將厄洛斯描寫成阿芙蘿黛蒂的「跟班」，詩人西莫尼德斯（Simonides of Ceos）甚至將兩人寫成母子。結果，從西元前六～五世紀起，厄洛斯就只能乖乖當個「女神之子或助手」。
在此之前，厄洛斯的形象原本是名青年，但接著年齡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與幼童無異，成為天真調皮、我行我素的幼童厄洛斯。基督教的「天使」原本也是青年形象，後來也跟厄洛斯一樣幼兒化；附帶一提，起初天使並沒有翅膀，但由於受到邱比特、荷米斯與法厄同（Phaethon）等多神教神祇的形象影響，翅膀也成了天使的註冊商標。
接下來有一幅愛神畫像，正是融入了上述的特色。法蘭西斯科・帕爾米賈尼諾的《削弓的愛神》，最大的那名愛神露出精明而調皮的微笑，他的體態中性，像個少年；而畫面下方的兩名可愛的愛神，無論是表情或動作，都像是天真無邪的幼童。不僅如此，愛神還粗野地踩著書，這個行為暗喻著「愛情超越理性」。
 
｜邱比特的警告
邱比特坐在圓柱上，嘴前豎起手指，微微一笑。「噓！安靜！」這樣的邱比特實在可愛極了。雕塑家法爾科內很擅長創作這類雕像，除了羅浮宮，阿姆斯特丹國家博物館與艾米塔吉博物館也收藏著數件與本作品極為相似的雕像。
究竟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邱比特會豎起手指說「安靜」呢？大家應該都猜到了吧？那就是「地下戀情」。人世間所有的情愛糾葛都逃不過愛神邱比特的法眼，包括不容於世的地下戀情，因此某些描繪情侶幽會或外遇的作品中，會搬出這尊《邱比特》雕像，以茲點綴。
其實「手指輕抵嘴脣」的圖像遠從古代就存在，但是一邁入十七世紀，邱比特便成為主要代言人。當中絕大多數都是「象徵圖集」（Emblemata）中的插圖，比如「沉默是金」、「言多必失」之類的格言。這些格言的意義顯而易見，簡言之就是「隔牆有耳，勿道人長短」，知道這層含意後再瞧瞧法爾科內的《邱比特》，你是不是覺得那張可愛的笑臉頓時變得陰險無比？
洛可可代表性畫家弗拉戈納爾的《鞦韆》相當具有知名度，但知道它真正含意的人卻不多。乍看之下，一名美麗女子天真無邪地盪鞦韆，現場一片和樂融融，但弦外之音其實顯而易見。
據說這幅畫的委託者是一名男爵，他希望弗拉戈納爾畫出他的情婦，並表示：「我希望你畫出主教為她拉鞦韆的模樣，而且把我也畫進去，好讓我能看見她迷人的腳。」如果這則傳言是真的，那麼在女子腳下一窺裙底春光的男子就是男爵，而女子就是他的情婦（不過主教被改成普通老人）。女子高高甩出涼鞋，幾乎要砸到左邊的邱比特雕像了。
法爾科內的邱比特像暗喻著這對男女關係匪淺，而且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即使觀者不知道男爵與情婦之間的插曲，即使乍看無法領會本畫的不尋常之處，只要看看那位愛神的姿勢，就能看出畫家暗藏的所有巧思。
 
5-4 祕而不宣的禁忌之愛──外遇
 
提到外遇情侶檔，最有名的當數維納斯與瑪爾斯。火神兀兒肯（Vulcanus，希臘神話中的赫菲斯托斯﹝Hephaestus﹞）用計使愛與美的女神維納斯成為自己的妻子，他個性善良又有才華，可是相貌醜到連他母親茱諾都疏遠他。心不甘情不願和兀兒肯結婚的維納斯，當然不可能安分。
瑪爾斯（阿瑞斯）是朱庇特和茱諾所生下的戰神，性格熱情豪放，連火星（Mars）都以他為名。他個性衝動，大男人到極點，不過體格健壯、長相俊美。各位讀過前面的阿多尼斯章節就知道，只要身材跟臉蛋及格，維納斯不在意對方有沒有才華或腦袋，自然跟瑪爾斯一拍即合。
 如此這般，瑪爾斯和維納斯成為外遇情侶檔的代名詞，兀兒肯則是戴綠帽的代表人物。維納斯與瑪爾斯是性愛場景的絕佳題材，相關畫作多不勝數。有趣的是，疑心病重的兀兒肯為了防止妻子外遇，居然發明了貞操帶！因此，貞操帶又俗稱「維納斯的內褲」。這東西極不衛生，真正使用過的人應該少之又少；這種束縛妻子或情婦的卑鄙道具，世界上仍然找得到幾件實物，有時也會出現在繪畫當中。
也有人畫過兀兒肯抓姦在床的場景。在丁托列托的作品中，兀兒肯聚精會神地尋找姦夫，但是瑪爾斯究竟躲去哪兒了？各位讀者也找找看吧！至於桂爾契諾的《瑪爾斯、維納斯與邱比特》，說來有趣，維納斯居然在教神射手邱比特射箭。仔細瞧瞧，邱比特的弓箭正直直瞄準觀者，彷彿威脅道：「下一個中箭的就是你！」
 
｜國王的寵「妃」
國王的情婦在繪畫世界中簡直多不勝數，從中擇一實在太難，不如我就向大家介紹一個比較奇特的例子吧。
《嘉百麗與姊妹》出自於楓丹白露畫派的佚名畫家之手。有兩名裸女從浴缸上方探出身子，左邊是法國國王亨利四世的情婦嘉百麗‧戴斯特雷（Gabrielle d'Estrées），右邊是她的姊妹，據信是妹妹維亞爾公爵夫人。
嘉百麗在法律上有一名丈夫，亨利四世也有一個正室，但是他拜倒在嘉百麗的石榴裙下。多情的國王在宮中的庭院散步時，不時停下腳步，將代表嘉百麗名字的暗號寫在牆上；不僅如此，他還將亨利（Henri）與嘉百麗（Gabrielle）的首字母GH組成一個記號，做成羅浮宮的裝飾品（近似日本情侶常畫的情人傘）。
當時流傳一個謠言，繪聲繪影地指稱嘉百麗趁國王不在時找情夫進房，不料某天國王突然回來，情夫趕緊跳窗逃走。嘉百麗對國王越是冷淡，國王的愛火便燒得更烈；他對嘉百麗寵愛有加，最終使她懷孕。畫中的妹妹捏住嘉百麗的乳頭，據說是為了紀念長男誕生（或是初懷長男），因為那是促使初乳順暢的動作。
王后沒有為國王生下子嗣，因此國王獲知嘉百麗懷孕時非常高興，旋即宣布嘉百麗與丈夫的婚姻無效。國王送給嘉百麗一枚戒指（就是她在畫中所拿的那枚戒指），當作已許下婚約，畢竟他自己也很想離婚。
然而，嘉百麗遲遲等不到戴上后冠那一天。之後她又為國王生下兩個孩子，懷上第四胎後，年僅二十六歲的嘉百麗居然死了。嘉百麗的死因眾說紛紜，如果她是死於毒殺，那麼要嘛是王后派人下的毒手，要嘛是亨利四世的政敵；或許是亨利四世改信天主教，引來新教激進派痛下殺手？還是說宮廷或政府中的某人為了撮合梅迪奇家族與亨利四世聯姻，因此剷除嘉百麗？
過了好一段時間，亨利四世才與正室瑪格麗特離婚，重獲自由。他的下一任王后是瑪麗‧德‧梅迪奇，瑪麗生下路易十三及其他五名子女，亨利四世駕崩後，她擔任幼子路易十三的攝政太后，統治宗教對立不斷的法國。魯本斯將她戲劇化的一生畫成系列作《瑪麗‧德‧梅迪奇的一生》（The Marie de' Medici Cycle），成為羅浮宮的鎮館之寶。

2-1 邱比特──我們的愛情煩惱之源

「為什麼當初會喜歡那種人呢？」戀情冷卻時，人們腦中總是浮現這句話。當局者迷，熱戀時容易沖昏頭，這道理自古皆然。俗話說「愛情是盲目的」，若要將此言畫成一幅畫，「盲目的邱比特」最適合不過。邱比特蒙著雙眼隨意放箭，誰中箭就得墜入愛河；愛情的開端其實並不神祕，一切都起因於邱比特亂點鴛鴦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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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左右西方美術史發展的愛戀情事／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美術系教授　陳淑華
推薦序｜裸與露的藝術──讀《情色美術史》／國立台灣藝術大學美術系兼任助理教授　鄭治桂

序言｜畫筆下情與慾的祕密

▌Chapter 1    維納斯：支配愛慾的女神
1-1　維納斯的誕生
1-2　太古美神復活
1-3　女神的花園
1-4　愛的寓意
1-5　「斜臥維納斯」的系譜
1-6　維納斯與阿多尼斯──薔薇上為何總帶著鮮血？

▌Chapter 2    神話中的戀愛情事
2-1　邱比特──我們的愛情煩惱之源
2-2　宙斯的情人們
2-3　逃跑的女人──阿波羅與達芙妮
2-4　逃跑的男人──阿莫爾與賽姬
2-5　劫愛的男神

▌Chapter 3　畫家們的靈感繆斯
3-1　愛上自己作品的男人──畢馬龍
3-2　致命吸引力──最受畫家歡迎的惡女們
3-3　夏娃與潘朵拉──聖經與神話中的致命惡女
3-4　拉斐爾前派畫家筆下的女子們
3-5　畫家與模特兒之間的愛恨情仇

▌Chapter 4　情場如戰場：從接吻到結婚
4-1　戀情的萌芽──接吻
4-2　如何讓愛情增溫──情書及求婚
4-3　美女的條件
4-4　理想婚姻的面貌
4-5　婚姻的現實考量──貞操的守護與老少配

▌Chapter 5　檯面下的情慾
5-1　增進房事情趣的春宮畫
5-2　畫布上的魚水之歡
5-3　繪畫中的愛慾象徵及比喻
5-4　祕而不宣的禁忌之愛──外遇
5-5　妓院中的愛情劇碼
5-6　從良的娼婦──抹大拉的馬利亞

▌Chapter 6　包羅萬象的情色藝術
6-1　同性之愛
6-2　神話與聖經的亂倫故事
6-3　當愛已成往事──變心與嫉妒
6-4　永恆的愛情──愛的昇華

推薦序｜左右西方美術史發展的愛戀情事／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美術系教授　陳淑華
推薦序｜裸與露的藝術──讀《情色美術史》／國立台灣藝術大學美術系兼任助理教授　鄭治桂

序言｜畫筆下情與慾的祕密

▌Chapter 1    維納斯：支配愛慾的女神
1-1　維納斯的誕生
1-2　太古美神復活
1-3　女神的花園
1-4　愛的寓意
1-5　「斜臥維納斯」的系譜
1-6　維納斯與阿多尼斯──薔薇上為何總帶著鮮血？

▌Chapter 2    神話中的戀愛情事
2-1　邱比特──我們的愛情煩惱之源
2-2　宙斯的情人們
2-3　逃跑的女人──阿波羅與達芙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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