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劉兩家為爭奪漢中,鏖戰近一年,曹軍固然損失慘重,西川亦已到了“男子當戰、女子當運”之境地,可謂兩敗俱傷。漢中遭曹操大打了通草谷,已是滿目瘡痍,難以供養大軍。但大敵在北,劉備雖為強弩之末,急需休整,亦只得奉陪。幸得關羽軍事有成,於禁等諸軍東下,劉備壓力驟減,於是在七月庚子,稱王於漢中,在政治上向曹操示威之後,留魏延守漢甲,目率大軍回成都。
約此不久,假關羽節鉞的詔命即由費詩帶至襄樊前線。假節鉞者,可在轄境內代行君事,備以全荊委羽,自是要讓其放手大干一場,為主力休整恢復贏得時間,進一步吸引曹軍。
此刻,關羽又取得新進展,非但困襄陽,且北渡漢水,將樊城也一併圍了。連躲在建業商量陰謀詭計的孫家君臣都一致認為關羽“有大功”,可見.曹子孝接戰一敗塗地。正在惶惶然,於禁率部趕到,真可謂久旱逢甘霖,和龐德等會合,競有七軍之眾,立即財大氣粗,命大軍南下,反攻倒算。關羽軍少,當退回江南,兩軍隔江對峙。
日後諸葛恪圍攻新城,曹魏十數万援軍靜坐示威。可見曹家行軍,多奉周亞夫以梁疲敵之策為圭桌。現曹仁、於禁等兵多將廣,不即救襄陽,自是法此故智,只待關羽屯兵堅城,師勞兵疲,便可承弊而動。
乍一看,曹軍以主待客,以眾敵寡,可謂勝券在握,只待奏凱,卻不知兵者五事,一日道,二日天,三日地,軍旅之司命也。遠在合肥抗孫前線的揚州刺史溫恢已經看出了道道:“此間雖有賊,然不足憂。今水潦方生,而子孝縣軍,無有遠備,關羽驍勇,正恐徵南有變耳。”
漢水常於秋季氾濫,曹仁及其副手滿寵久居於此,自當明了。但驟得大援,醺醺然,昏昏然,競將近在咫尺,不捨東去的百萬大軍忘在腦後。曹仁暴用其民,失道在前,激起宛城之變,使關羽得以從容佈置,以逸待勞,長驅直入。如今又不知天文,不曉地利,自然要大倒其黴。
八月,天公為關羽作美,連降暴雨,引起山洪暴發,萬水匯注,漢江猛漲,頃刻間平地水深五六丈。此時正值夜半,曹軍酣睡正熟,豈知禍從天降!屯於平地之軍幾一捲而空,多膏魚腹,其景慘不忍睹。殘部或逃上河堤,或隨於禁等登岡望水,徒呼負。於禁乃曹軍魁首,關羽擒賊擒王,親率大軍乘船圍攻。水勢浩大,荊州軍攻勢猛烈,曹軍兵無鬥志,頃刻瓦解,於禁等拱手稱降,一世英名,直此翻為畫餅。
關羽奏凱,又掉頭收拾龐德。此時河堤漸潰,敗兵亂哄哄擠作一團,遭關羽軍四面圍攻,弓弩亂發,已成魚肉之勢。然龐德督眾死戰,竟自平明殺至日中,關羽猶不能得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