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傳統藝術﹝卷九﹞：古典陶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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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李書敏
日本國土大面積被森林覆蓋，多雨、潮濕、四季分明；日本人民勤勞、聰明、心靈手巧。由此而孕育出的日本傳統藝術優雅精巧、情綿意深、美倫美奐，遂成為世界藝術史上頗具東方審美意趣的文化樣式。
日本文化與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有極深的親緣關係。日本最早的文化發現之一，出自日本舊石器時代(繩紋時代)的《線刻小岩偶》上的紋樣與中國桂林舊石器末期洞窟遺跡中的線刻石片一脈相承。進入古代文明後，大約在5—6世紀，中國的佛教文化便傳八日本；日本的國教“神道”中亦不乏儒教的元素；日本藝術的“古風”便是直接借鑒中國的唐風；日本的宗教建築或仿唐或仿宋；日本的南畫和水墨畫從中國古代文人畫習得；日本敘事畫卷中的人物遺像不乏中國唐代仕女的特徵；中國的煉鐵術和印刷術使得日本木結構建築的發達，日本刀劍的風靡及書籍的普及成為可能；日本的茶道、古代陶瓷均是中國古代茶文化和陶瓷藝術的變種……
日本傳統文化以中國古代文化為基本參照，但日本是個極善“拿來”，又極善改造的民族。唐風建築傳到日本後，經歷代日本能工巧匠改造，除了基本形態尚存外，其製作工藝更加考究，細部雕琢更加精巧雅緻；日本刀在中國刀劍基礎上最後完全蛻變成純“東洋”樣式；日本的敘事畫卷由中國畫的捲軸或冊頁演變成一種具有紀念碑式的繪畫形態。……日本的“改造”不僅於此，市俗精神的進入，人性的揭示是日本人“改造”拿來藝術之根本。前者如浮世繪，後者如敘事畫卷。
日本民族是內向的民族。其內向一方面體現在對工藝的精益求精和極端的敬業精神；另一方面體現在精神的內斂——如坐禪般的冥思。日本人的這種內向不僅使他們創作出典雅優美的視覺藝術，亦使他們創作出像《源氏物語》這樣感人至深的古代敘事文學。惟有如此，川端康成才能寫出《雪國》，三島由紀夫才能寫出《金閣寺》這般不同凡響的大師作品。
1 956年張大千先生在法國會晤了畢加索。畢加索很認真地對張大千說：“在這個世界談藝術，第一是你們中國人有藝術，其次為日本，日本的藝術又源自你們中國。”日本藝術儘管源自中國，後來終能自立門戶，並先於中國被世界接納。其中的原因，有日本在文化上的開放態度，有他們竭盡全力的自我推銷。除此之外，其傳統藝術的品質同樣不可輕蔑。
因此，我們出版了這套集日本傳統藝術精華於一體的《日本傳統藝術》書系。該書系共十卷，敘事畫、浮世繪、佛畫、鎧甲、日本刀、木質建築、古陶瓷等主要類型無一疏漏，且為迄今在中國首次大規模地、整體地評介日本傳統藝術的圖文系列專著。我相信，這套書問世後，將會對我們有所啟示，尤其藝術界的朋友對日本藝術的借鑒不但是個捷徑，而且也能起到直觀的效果。
一種文化區別於另一種文化，正在於一言以蔽之的質感。比如，德國文化的理性，英國文化的矜持，法國文化的灑脫，非洲文化的野性。……日本傳統藝術在世界眾多的文化樣式中儘
管並不具備嚴格意義上的原創性，但仍不失其特有的質感。
按約定俗成的說法，日本傳統藝術的質感是雅緻和精巧，但那隻是附著在其形態上的看面。剝離其看面，日本傳統藝術的質感隨之漸顯。
那便是，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