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才雲集、詩歌鼎盛的唐朝,薛濤以女詩人的身份在詩壇上佔下一席之地,引得王建、元稹、白居易、杜牧、劉禹錫等二十多位著名的詩人與其唱和,在光芒萬丈的盛唐文學天空中灼灼地發出自己的光芒,注定成為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
薛濤有過熱烈的愛情追求,也有過痛苦的相思和“芙蓉空老蜀江花”的哀嘆。她至死不渝地追求相濡以沫的純潔愛情,卻終生未得:她與亦師亦友的韋皋情愫曖昧,他卻無力給她想要的幸福;她不顧一切地奔赴與元稹那場宿命般的相遇,卻只得到短暫的誓言與溫存,留下一生未盡的惆悵。
一次次為愛追逐,一次次愛而不得,她路過一世的繁華,卻遇不到最溫暖幸福的自己。於是一個轉身褪去華裳,花香墨香中書寫著深紅小箋,在詩歌世界裡繼續追尋純粹而完整的生命。
悠悠時光中,她的詩歌一如當初那般鮮活,唯有歲月獨自老去。
作者簡介:
子莊,編輯,自由撰稿人,知性水瓶座,感性而傷感,對古詩詞情有獨鍾,功力深厚。作品《此情無計可消除》深得大眾喜愛。
雒塵,本名利春燕(SueLi),現居廣州。網絡編輯,自由撰稿人,瑜伽導師。集感性與美麗於一體的雙魚座。喜讀書喜思量喜好奇,敬畏宇宙間未知而神秘的一切。文章散見於各大網站及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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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
在薛濤傳奇的生命歷程中,她與當時著名詩人元稹、白居易、張籍、王建、劉禹錫、杜牧、張祜等人都有唱酬交往,與元稹更傳出了不朽的愛情佳話。本書以薛濤的傳奇人生為線索,結合她的詩詞,將她美麗而又充滿才氣的一生娓娓道來,傳神再現她的愛恨情癡、絕世詩情、及綺麗“薛濤箋”的由來。
薛濤和很多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女子一樣,有著清麗的容貌,雖然不幸墜入風塵,她的心靈卻生長著一雙自由的翅膀,以天性敏感和細膩,委婉地書寫著溫潤的內心世界,細緻入微地發掘個體生命體驗。身處龐大而炫目的詩歌唐朝,在那些光焰萬丈的文學繁星中,她灼灼地發出自己的光芒,注定成為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在薛濤傳奇的生命歷程中,她與當時著名詩人元稹、白居易、張籍、王建、劉禹錫、杜牧、張祜等人都有唱酬交往,與元稹更傳出了不朽的愛情佳話。本書以薛濤的傳奇人生為線索,結合她的詩詞,將她美麗而又充滿才氣的一生娓娓道來,傳神再現她的愛恨情癡、絕世詩情、及綺麗“薛濤箋”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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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引言
她是一隻大唐的孔雀。
炫麗的羽翼展開了一世的孤單。
她喜紅,常著紅衣,在浣花溪畔徘徊。溪中便喜滋滋地映出一抹醉人的紅雲,如害羞的少女臉上漾出的紅暈。
那是女性柔美的顏色。
那是新娘喜氣的顏色。
而她,卻始終無緣穿上一身的大紅新裙嫁給心上的郎君,只得在春雨瀟瀟中守望成一竿斑斑點點的竹。
昂然挺立的姿態卻飄搖著南來北往的風,簌簌落下的葉子枯萎了爍爍年華,空留下絲絲縷縷的詩情纏綿至今。
她汲古井之泉浸樂山胭脂魂之木做成薛濤箋,題下一首首、一句句、一字字。
雅緻至極,卻又寂寞至極。
松花紋路里,那深紅小箋上,有誰的滄海水,有誰的巫山雲?
沒有人與她雙棲綠池上,也沒有人與她朝暮共飛還,更沒有人與她同心蓮葉間。
也曾細膩風光我獨知,也曾菖蒲花發五云高。花落之日,夢已消散。才終究明白,此生已做不成誰的滄海水、誰的巫山雲。
如果說:孔雀,象徵一種飛翔的慾望。
只要靈魂不死,飛翔就會不止。
那麼說:孔雀,即為薛濤的前世,薛濤便是孔雀的今生,二者永恆輪迴。
如果說:大唐的天空,原本就是詩歌的天空。
那麼說:她用她的詩歌做成的華麗羽翼在大唐的天空中自由翱翔。
同時,也讓詩歌乘著她的翅膀飛翔、昇華,在幾千年的時空裡獲得永恆。
風起,孔雀展開炫麗的羽翼,盤旋於空中,輕輕扇動,攪起一陣呼嘯的風……
動搖金翠尾,飛舞碧梧陰。
路過了一世繁華,一個轉身便褪去華裳。清水洗塵,懸己於天地虛空之間,給自己一個了然的人生。
建一座詩樓幽然而居,著一身道衣勝雪,懷一顆赤子童心,在滿園碧綠深紅的菖蒲中超然飄過。
悠悠往事,淡然一笑,紗袖一甩,便是一派清風朗月。
薛濤——在詩歌的世界裡,她讓歲月獨自老去。
詩讖?井梧吟
唐代宗大歷五年(770),一個女娃的出生宛若星辰般閃耀了中國詩壇。
這個女娃便是薛濤 。
《嘉定府志》記載:“薛濤,字洪度,長安人,隨父宦流落蜀中,遂入樂藉,辨慧工詩。韋皋鎮蜀,召令侍酒,稱為女校書,出入幕府,歷事十一鎮,皆以詩受知。”
短短幾句說的是薛濤生平之事。薛濤字洪度,長安人,自幼隨父親來到蜀中,後入了樂籍成為一名樂妓。韋皋鎮蜀之時招她來陪酒,從此被稱為女校書出入幕府,以她的詩才先後得到十一屆節度使對她的賞識。
薛濤原籍長安,安史之亂後遷至成都。
我們無法想像薛濤出生時的樣子,據說是在奔波中出生的。父薛勳為她取名為“濤”,字洪度,想來正是為紀念那段驚濤駭浪的歲月。
誌中關於薛濤的故鄉問題,只說是“長安人,隨父宦流落蜀中”。她的幼年是在樂山度過的,而樂山等於是她的第二故鄉了吧。
天才多是從小便露出才華和鋒芒的。
薛濤是家中唯一一個孩子,她的父親並沒有因為薛濤是女兒身而忽視對她的教育和培養,在薛濤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有意識地啟發她讀書做詩的能力。
在父親的栽培下,薛濤很快就表現出非比尋常的聰慧。
例如這首《井梧吟》——
井梧吟
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
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
據說薛濤8歲時,有一天,父女倆坐在院子裡,父親薛勳一時興起,仰頭看看井旁挺拔的梧桐古樹隨口吟出“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 ,要薛濤續成一首詩。
薛濤略一思忖便應聲而答:“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
薛父大喜,女兒才思敏捷,非比尋常。可是大喜之餘又無端端地生出些憂慮之心,在心中愀然久之。
因為“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二句分明是迎來送往之意,於女子來說豈不是淪落風塵之兆嗎?
一詩成讖。
詩讖之說不知是後人牽強附會還是真有此事,已無可考查,不過此詩卻讓父親看到了女兒薛濤如小花蕾般綻放出的才華。
薛父卻無法預知這才華最後會成為薛濤生存的依靠。
詩讖,謂人所作詩無意中預示了後來發生的事,而讖是指具有預示吉凶性質的文字或圖籙。
它為當事人自己所作,卻在無形中預兆著將來要發生的對當事人不利的事件,可是在當時卻並不為當事人所知。
這些即所謂的“詩讖”、“語讖”。
最著名的詩讖出自隋煬帝之手。
他開鑿運河,乘鳳舫下揚州,一日忽得一詩曰:“三月三日到江頭,正見鯉魚波上游。意欲持釣往撩取,恐是蛟龍還復休。”
此詩之劣,簡直不能稱為詩。然而煬帝卻自己愛不釋手,並把它交付樂工譜上曲子,令隨行的宮女合唱。煬帝自己聽著此歌甚為得意洋洋,然而旁邊有識者卻已暗訝為不祥。
蓋當時李淵已漸成勢,鯉李二字同音,是故詩意有李淵化龍之意。
此外,煬帝又曾作索酒歌曰:“宮木陰濃燕子飛,興衰自古漫成悲。他日迷樓更好景,宮中吐焰奕紅輝。”
這首詩同樣不能稱之為詩,可是煬帝每在迷樓飲酒作樂,必令宮人唱此歌。
可笑的是,他似乎很欣賞自己做歪詩的才華。
及至後來,李淵大兵攻入京師,煬帝躲入迷樓自殺,唐兵將迷樓付諸一炬,這就應了詩的後兩句。
詩讖之類可以說是氣場感應所致,是故不能說為迷信。可能無形中人的性格、境遇、品質、世界觀、人生觀等等直接反應到自己所做詩詞裡。這些東西又恰恰是影響一個人將來前途方向、生存狀況的幾大因素。於是冥冥中好像有神幫助預示了將來的命運一般,讓人感到神秘。
再來看《井梧吟》——
“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
詩的前兩句,出語比較直白平淡。想想當時的情景,薛父對一個8歲的小孩怎麼可能用太複雜的句子?
而平淡之中卻有一個“聳”字,這個“聳”既是形容詞,又似有動態之感,一下子把呆呆的梧桐樹生生地激活了。
我們彷彿看見一棵梧桐樹伸伸懶腰,直直地把軀幹插入半空,由樹下望上去如直插入雲宵之中,枝葉被雲煙繚繞。樹下的小薛濤仰起天真秀氣的小臉驚呼:好高哦!
這個“聳”字用得出神入化,有一定的藝術性。可謂點睛之筆。亦可見薛父功底之深厚。
“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
靈慧異常的薛濤又豈會錯過這個關鍵的“聳”字?抓住了這“聳”字的動態感覺,為梧桐注入生命,綴連她的錦心繡口把個梧桐樹形容得彷彿好客的主人般鮮活。
薛濤所續兩句是一個工整的對偶:“枝”對“葉”,“迎”對“送”,“鳥”對“風”,詞性相互對應,而“南北”對“往來”,粗看似乎不工,細細推敲,卻妙在其中,是取南來北往之意。
“枝迎南北鳥”,因為樹的高大繁茂,所以南來北往的鳥兒都能看到它,願意在它身上停留,接受它的好客與呵護,暗承“聳”字。
“葉送往來風”對比“枝迎南北鳥”,又有別緻之處。
一個“送”字擬人化了梧桐樹。把風來時樹葉搖晃舞動的樣子形容得就好像人們在招手歡迎來客,或者揮手送別時的樣子。
而所謂樹大招風,正因為“聳入雲”的高,所以風才多,又是暗合薛父前句的“聳”字。
我們的眼前彷彿浮現出此番景緻:高大的梧桐樹,鳥兒隱在繁茂的枝葉中啾啾而啼,正在尋找時,突然有一隻扑棱棱地飛出來,飛翔而去,漸漸消失在雲中。一陣風吹來,枝葉搖晃輕撞,大大的梧桐葉子招搖輕舞、嘩啦啦作響……
自古有“栽下梧桐樹,自有鳳凰來”之說,誰也不知道的是這棵梧桐樹卻果真棲了一隻幼小的鳳凰。
冥冥中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掌控著世間的一切,無法不讓人慨嘆世界的玄妙。
《井梧吟》是薛濤的嶄露頭角之作,是她命運的開幕曲,而這首曲子奠定了她一生命運的基調。
詩讖?謁巫山廟
幸福的時光如流逝的江水一般義無反顧。 《井梧吟》問世之後幾年間,薛濤已經長成姿容艷麗的少女。
在這期間,大歷十四年(779),元稹出生了。
不得不提下元稹,因為他在薛濤的生命裡是一筆不可抹掉的痛。
那曲耳熟能詳的傳世佳作《西廂記》,最初就是出自元稹的手筆——《會真記》。
當時,他與白居易並稱“元白”。
二人同為新樂府運動的倡導者,文學觀點相同,作品風格相近,在中唐詩壇影響很大。
“曾將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這樣情深意切的名句均出自元稹的筆下。
他比薛濤小九歲,卻和薛濤上演了一場纏綿的姐弟戀。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薛家有女初長成。少女薛濤天生麗質,通曉音律,又擅長書法繪畫。
“作字無女子氣,筆力峻激,其行書妙處,頗得王羲之之法。”女子善書法者甚少,能具有大書法家王羲之神韻者尤其難,薛濤卻是例外。
詩書琴畫無所不通的薛濤,不知不覺中已經長成一位鐘靈毓秀、文采風流、才貌出眾的美貌少女。
如果沒有後面的變故,大家閨秀也罷,小家碧玉也罷,她一定會如李清照般找個如意郎君嫁了,題詩賞月,你儂我儂,甜甜蜜蜜地過安安穩穩的小日子去了吧。
然而,我們不能不慨嘆世事的無常,人的命運往往只是一夕之變。
動亂的社會現實碾碎了這美好的一切。
為了鞏固當朝勢力,鎮壓藩鎮割據,朝廷將四川劃為依靠的後方,派出皇帝所親信的人去鎮守四川。
薛濤的父親薛勳當時是兵部主事,身居要位,於是被擢升為成都刺史,帶著妻女一家三口前往赴任。公元776年,成都綿竹兵變,薛勳在平亂時不幸受了箭傷,因傷勢過重而亡。
薛父去世後,薛母裴氏與女兒相依為命。寡母弱女,無依無靠。再開化的唐朝女人相對來說也是弱勢,在男人主宰的社會裡求生存也是難上加難。我們完全可以想像母女倆當時生活的艱難。
日子艱辛,孤女無托,沒過幾年薛母積鬱成疾地離開了人世,僅剩薛濤一個柔弱的女子流落蜀中,生活無所依托,孤苦伶仃。
迫於生計,薛濤開始憑著自已過人的美貌及精詩文、通音律的才情在歡樂場上侍酒賦詩、彈唱娛客,當時被稱為“詩伎”。這與她的書香家庭的出身有很大關係。
官宦家的女兒淪落風塵,又有著過人的才貌,當然引得無數王孫公子、文人墨客前來一會。
當時薛濤是賣藝不賣身的。雖然如此,但昔日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為了生存不得不在歡場中逢迎賓客,強顏歡笑。不難想像,滋味非常人所能忍受。
父母不在了,家不在了,一介弱女什麼都沒了,只剩下滿腹的才情與自尊飄搖在紅塵中。
可即便這樣的孤苦伶仃、生活無依,她也沒有像有些女子那樣淪為娼妓以換取眼前的奢華生活,她一直都沒有出賣自己的身心,僅以淡裝素裹的幽雅之美博得時人讚譽。
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薛濤在用所有能支配的力量去維護她僅存的自尊。也正是她獨樹一幟的清雅與不讓鬚眉的才情,才引得眾人的尊重和推崇。
薛濤是個極其聰明、適應能力極強的人,可謂剛柔並濟。
試想,當時的薛濤如果性格過於剛強,寧肯餓死也不做迎合之事,恐怕我們就再也見不到這些傳世佳作,當然更不會有千古流傳的薛濤傳奇;而過於柔弱順從則恐怕早已淪為娼妓,甘心承受命運的折磨,淹沒在紅塵滾滾的俗世中。
所以恰恰是她的聰慧、柔韌的性格才使她在自己最無奈的生存選擇中保持一種最昂然的姿態。
那真是被逼無奈的選擇啊。
說到這裡,薛濤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物出現了,這個人便是韋皋。
公元785年,韋皋出任蜀節度使。韋皋,那也是個傳奇人物。
傳說他出生剛滿一個月的時候,家裡擺了宴席為他過滿月,並請來很多高僧來為他誦經祈福祝壽。
但是家人發現其中有一個容貌非常非常醜陋的胡僧,並沒有受到邀請。這不是上門吃白食嗎?於是家人並沒有把他跟其他高僧一起以禮相敬,只在庭院當中給了一個很破陋的座位。胡僧受到冷遇卻不生氣,依然我行我素。
而就在韋皋的母親喚來乳母抱出嬰兒讓群僧祝壽的時候,那胡僧穿過眾人走到前面對襁褓中的嬰兒說了一句:“別來無恙嗎?”那嬰兒韋皋像是聽懂了胡僧的話一般,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看,像是見到了友人般對著他笑個不停。
韋皋的家人非常驚奇,問他:這孩子才出生一個月而已,你怎麼說別來已久呢?
胡僧施禮說道:這是施主你有所不知啊。
在韋皋母親一再追問之下,這個胡僧才道出原委,原來韋皋是諸葛武侯轉世,當初蜀地受他恩惠很久了,所以現世是來做蜀地之王的。將來他是要庇護蜀地,接受蜀地百姓祝福的。當初我跟他是好友,聽說他要在你韋家投胎降生,特地不遠千里而來。
以後韋皋的發展果然如這個胡僧所言,鎮蜀十八年,功績卓著,可以說韋皋從出生就被套上了一個神異的光環。且不論傳說真假,我們由此可見世人對韋皋的崇敬之情已經到了把他神化的地步了。
韋皋是個文武全才,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精通音律、擅長詩書。最關鍵的是:他是個懂詩之人、憐才之人。
唐德宗時,吐蕃勢力日漸強大,不時侵擾蜀西、滇南一帶邊陲地區,朝廷拜中書令韋皋為劍南節度使,開府成都,統轄軍政,經略西南。算是蜀中最高的官了,說他是蜀中皇帝也不為過。
當時的薛濤已經小有名氣。
韋皋到任後,便聽說薛濤詩才出眾,而且還是官宦之後。
那些應才女之名的花瓶他見得多了,無非是些附庸風雅、淺薄媚俗、撒嬌獻媚之流。這個薛濤又會有多好呢?好奇之下就破格把她召到帥府侍宴。
薛濤剛一到,韋皋為試探其才情,就命她即席賦詩。
只見那薛濤神態從容淡定,自有成竹在胸,蓮步輕移,微微含笑地接過侍女奉上的紙筆,略一思忖便寫下《謁巫山廟》一詩:
謁巫山廟
亂猿啼處訪高唐,路入煙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聲尤是哭襄王。
朝朝夜夜陽台下,為雨為云楚國亡。
惆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鬥畫眉長。
寫完後韋皋拿過一看,心內不禁一動,並大聲稱讚。
這小女子即興賦詩,一揮而就,足可見其才思之敏捷。不但詩句清麗淒婉,措辭用典寓意深刻。還有愁舊悵古的意境在裡面,不卑不亢,字字珠璣,絕非一般歡場女子的應景之作可比。
韋皋看過後又傳給客人,眾賓客無不嘆服,拍案稱絕。
薛濤在韋皋眼裡的形象頓時豐滿起來,她不再是一個外表漂亮的花瓶,空心空腹,而是一位有思想、有深度、更兼有才華的女人。
從此後,韋皋便對薛濤另眼相看了,薛濤的才女之名也由此傳之更甚。
而帥府中每每有貴客舉行盛宴之時,韋皋必定召薛濤前來侍宴賦詩。於是薛濤成了帥府進進出出的常客,更被人們看成是蜀中重大交際場合上不可缺少的人物。
薛濤從此開始了另樣的“詩伎”生活。
此詩後被存於《全唐詩》的第803卷011首。
其實這首“謁巫山廟”寫得併不見得多麼出奇,只是在脂粉堆裡能有這般才情的女子實不多見。
全詩未見脂粉之氣,並未沉浸於巫山雲雨的香艷,於理智清明中偏偏還帶著以古喻今的勸世味道,似乎看透了世情,智慧而超然。
後人評她的詩“工絕句,無雌聲”不無道理。
由此可見薛濤的心胸也是非一般女子可比的,比男人也毫不遜色。如果擱在現代的社會,毫無疑問,她也應該是個很出色的事業型獨立女性。
“亂猿啼處訪高唐,一路煙霞草木香” 這兩句簡單來看,屬於景物描寫。
一個“亂”字把猿猴群那山上山下攀援翻騰、蹦來跳去的性格表現無遺,把人帶入人跡罕至的荒涼之中。
在去高唐的路上,猿聲亂啼,草木蔥蘢,煙霞縹緲。前面是佳境,還是一派枯敗荒涼呢?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聲尤是哭襄王。”
遠處的山色、水聲依舊,風景還是當年的風景,只是朝代變了。時光穿過了往昔把景色留給了後人憑弔追憶。
“朝朝暮暮陽台下,雨雨云云楚國亡。惆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鬥畫眉長。”
這巫山的雲雨見證了無數朝代的興亡。時光流逝,空留那廟前的柳樹,在春去秋來中衰衰長長,四季輪輪迴回,柳葉長長短短地似乎要與女子畫的蛾眉鬥個你短我長。
無聊至極,寂寞至極。
毫無疑問,此詩奠定了薛濤的才女地位。
一年後,韋皋愛惜薛濤之才,準備奏請朝廷讓薛濤擔任校書郎官職,後雖未付諸現實,但“女校書”之名已不脛而走。
後又有王建作《寄蜀中薛濤校書》:
萬里橋邊女校書,琵琶花里閉門居。
掃眉才子知多少,管領春風總不如。
“掃眉才子”也成為了薛濤的代名詞。王建把薛濤譽為才女中的領袖,這是有才學的男性對有才華女性發自內心的讚美。後人也多以“掃眉才子”來稱呼才女。
詩讖?鴛鴦草
哪個少女沒有對愛情的美麗嚮往?薛濤也不例外。
雖然身在歡場,見慣了逢場作戲男人的嘴臉,可是對愛情也一樣有希望和幻想。
時值荳蔻年華,她對愛情的渴望溢滿心胸,就連入眼簾的花草禽獸也都是雙雙對對的了。 《鴛鴦草》、《池上雙鳧》足可證明。
鴛鴦草
綠英滿香砌,兩兩鴛鴦小。
但娛春日長,不管秋風早。
“綠英”乃綠色花苞之意。漢代蔡邕《胡栗賦》中有:“因本心以誕節兮,凝育蘗之綠英。”唐朝白居易《烹葵》詩亦有:“紅粒香复軟,綠英滑且肥。 ”
“香砌”即是花壇、香階,一說是庭院中用磚石砌成的花池子,可以養花種竹,又稱庭砌。
宋孫光憲《菩薩蠻》詞中曰“月華如水籠香砌,金環碎撼門初閉。” 宋吳處厚《青箱雜記》卷八中:“乖崖張公詠《席上贈官妓小英歌》曰:'舞態因風欲飛去,歌聲遏雲長且清。有時歌罷下香砌,幾人魂魄遙相驚。'”
宋范仲淹《御街行?秋日懷舊》詞中也有:“紛紛墮葉飄香砌,夜寂靜、寒聲碎。”
再來看那鴛鴦草,鴛鴦草便是忍冬,又名金銀花,可入藥也可以做茶飲。一蒂二花,一黃一白。如金似銀,做對對鴛鴦狀,成雙成對,形影不離,故有鴛鴦藤,鴛鴦草,二寶花,雙花之稱。
草長鶯飛的時節,清新翠綠的鴛鴦草蓬勃地開滿了整個花壇,清香的氣味彌散開來,芬芳滿園。
草葉間有蕊兒相對而生,成雙成對。這相依相偎的花兒多像一對對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戀人,真是不枉了鴛鴦草之名啊。
相生相對,情意綿綿的鴛鴦草,在風中共舞,在雨中共浴,在溫暖陽光里手拉著手兒相視而笑。
只是草兒啊,你們只管顧著眼前歡娛,卻不知春天已到了晚聲,秋天已悄悄降臨。
其實,幸福中的它們只要享受這美好的春天、美好的景色就好了,哪裡管明天會不會有秋風呢?
薛濤羨慕那鴛鴦草都能成雙成對,更襯托出她內心的孤獨,對愛情伴侶的渴望由此可見。身邊縱有絡繹不絕的男人與欽慕者,可是知心知意、可以與她心靈相通的人卻不見踪影。
引言
她是一隻大唐的孔雀。
炫麗的羽翼展開了一世的孤單。
她喜紅,常著紅衣,在浣花溪畔徘徊。溪中便喜滋滋地映出一抹醉人的紅雲,如害羞的少女臉上漾出的紅暈。
那是女性柔美的顏色。
那是新娘喜氣的顏色。
而她,卻始終無緣穿上一身的大紅新裙嫁給心上的郎君,只得在春雨瀟瀟中守望成一竿斑斑點點的竹。
昂然挺立的姿態卻飄搖著南來北往的風,簌簌落下的葉子枯萎了爍爍年華,空留下絲絲縷縷的詩情纏綿至今。
她汲古井之泉浸樂山胭脂魂之木做成薛濤箋,題下一首首、一句句、一字字。
雅緻至極,卻又寂寞...
目錄
第一卷
詩讖
詩讖·井梧吟
詩讖·謁巫山廟
詩讖·鴛鴦草
第二卷
孔雀
孔雀·風、月、蟬
孔雀·罰
孔雀·十離詩
孔雀·斑 竹
孔雀·心曲
孔雀·春望
孔雀·驚變
孔雀·送友人
孔雀·情殤
孔雀·弦斷
第三卷
超然
超然·友人
超然·雜詠
超然·終曲
附錄
後記
薛濤詩全集
第一卷
詩讖
詩讖·井梧吟
詩讖·謁巫山廟
詩讖·鴛鴦草
第二卷
孔雀
孔雀·風、月、蟬
孔雀·罰
孔雀·十離詩
孔雀·斑 竹
孔雀·心曲
孔雀·春望
孔雀·驚變
孔雀·送友人
孔雀·情殤
孔雀·弦斷
第三卷
超然
超然·友人
超然·雜詠
超然·終曲
附錄
後記
薛濤詩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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