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情天后桐華,繼《步步驚心》後又一燃燒愛情的《大漠謠》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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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在西域,相逢在長安,
你和他,我和你,誰又是誰的鴛鴦藤……
西漢武帝時期,玉謹(金玉)被父母遺棄後,竟被群狼收養,成為了一名狼女,生活在黃沙漫漫的西域中。因緣際會下,救了匈奴單于帳下的一名漢人,從此成為他的女兒,跟隨著他學詩書習武藝,並學著如何成為真正的「人」。
沒想到,匈奴的一場政變,玉謹被迫逃離殺戮的人性,奔向永不背棄她的狼群,在月牙泉時遇見仿若天山明月般的孟九(孟西漠),與英姿勃發的小霍(霍去病)……
為了看見死去阿爹口中的大漢,她決定離開西域,體會人生,也希望成為阿爹口中溫婉美麗的漢家女。
但光彩奪目的長安城中,竟包藏著一個一個的算計……玉瑾將如何面對宮廷鬥爭、漢朝與匈奴相爭下的悲劇;她和孟九及霍去病間的愛戀糾纏,又將如何選擇?
愛情容不下蹉跎,也容不下三個人,
在對的時間裡,如果你能把握住,
現在牽著手的人,會是誰呢?
主要人物側寫──
玉謹:從小在狼群中長大,個性不拘小節、灑瀟暢快,並且敢愛敢恨,對於生活及愛情的磨難,都帶著樂觀的心去面對,珍惜自己得來不易的生命。
孟九:有著俊朗與神祕。背負一半西域一半漢人的血統掙扎,家族遺傳一隻腳的殘疾,及幼年父母雙亡起,肩上不得不扛起家族產業的重擔,造成他自卑、謹慎和想愛又不敢愛的個性。
霍去病:大漢史上不敗的戰神,讓匈奴人望風喪膽的英雄。在塵土飛揚的戰場上前後突圍,在未滿二十歲時,就贏得驃騎將軍的美名。同樣為了愛情,勇敢爭取,努力付出自己的真心。
作者簡介:
桐華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是從小看慣的景色,嚮往著「小橋流水人家」,工作後索性跑到南方,領略一番芭蕉夜雨、薄暮昏冥。一直覺得人生不管是「大江東去,浪淘盡」,還是「楊柳岸,曉風殘月」,都該體會經歷。
喜歡沉浸在各色的文字世界中,從古龍到席絹,從《紅樓夢》到《百年孤寂》,來者不拒。現為旅美作家。出版作品:《步步驚心》、《雲中歌》、《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等。
章節試閱
【第一章】 初遇
他為什麼非要我做人?做狼不好嗎?他和我說,我本就是人,不是狼,所以只能做人。
當我開始學寫字時,我想明白了幾分自己的身世:我是一個被人拋棄或者遺失的孩子,狼群收養了我,把我變成了小狼,可他又要把我變回人。
日子輕快一如沙漠中的夜風,瞬間已是千里。不過是一次受傷後的休息,草原已經枯萎了三次,胡楊林的葉子黃了三次。三年多時間,一千多個日夜,隨著狼群從漠北流浪到漠南,又從漠南回到漠北。打鬧嬉戲中,我幾乎從未離開過狼群,與阿爹在一起的六年似乎已湮沒在黃沙下,可惜……只是似乎。
沉沉黑夜,萬籟俱寂。篝火旁,我和狼兄一坐一臥,牠已酣睡,我卻無半絲睡意。白日我看到了匈奴軍隊,時隔三年再見,措手不及間,隆隆馬蹄聲喚醒了塵封多年的過去。
九年前,西域。
一個人躺在沙漠中,我盯著他的眼睛,他也盯著我。有蜥蜴從他臉上爬過,他一動不動。我好奇地用爪子輕拍了拍他的臉頰,他依舊沒有動,但微不可見地扯了下嘴角,好像在笑。
我從太陽正中研究到太陽西落,終於明白他為什麼躺著不動,他快要渴死了。
直到現在我依舊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救他?為什麼把自己很費力、很費力捉住的小羔羊給了他?為什麼莫名其妙地給自己找了個阿爹?難道只因為他的眼睛裡有一些我似熟悉又不熟悉的感覺?飲過鮮血、恢復體力的他,做了據說人常做的事情——恩將仇報。他用繩子套住我,把我帶離狼群生活的戈壁荒漠,帶進了人群居住的帳篷。
他喝了小羔羊的鮮血,可是卻不准我再飲鮮血,吃生肉。他強迫我學他直立行走,強迫我學他說話,還非要我叫他「阿爹」,為此我沒有和他少打過一次架,他卻一無畏懼。每一次都是我落荒而逃,又被他捉回去。
折磨、苦難、煎熬,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如此對我。他為什麼非要我做人?做狼不好嗎?他和我說,我本就是人,不是狼,所以只能做人。當我開始學寫字時,我想通了幾分自己的身世:我是一個被人拋棄或者遺落的孩子,狼群收養了我,把我變成小狼,可他又要把我變回人。
「不梳了!」我大叫著扔掉梳子,四處尋東西出氣。折騰得我胳膊都痠了,居然還沒有編好一條辮子,本來興沖沖地想在湖邊看自己梳好辮子的美麗模樣,卻不料越梳越亂,現在只有一肚子氣。
天高雲淡,風和日麗,只有一隻半大不小的黑牛在湖邊飲水。我鼓著腮幫子看了會,偷偷跑過去在牠屁股上踢一腳,想把牠趕進湖中。牛「哞」地叫了一聲,身子紋絲不動。我不甘心地又跳起給牠一腳,牠尾巴一甩,扭身瞪著我。我忽然明白事情有點不妙,找錯出氣對象了。應該欺軟不欺硬,這頭牛是塊石頭,我才是那個蛋。
我決定先發制牛,弓著腰猛然發出了一聲狼嘯,希望憑藉狼的威勢把牠嚇跑。往常我如此做,聽到的馬兒、羊兒莫不腿軟奔逃,可牠居然「哞」地一聲長叫,把角對準了我。在牠噴著熱氣刨蹄子的剎那,我一個回身,嗷嗷慘叫著開始奔跑。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罵固執蠢笨的人時,會用「牛脾氣」了。
狼和牛究竟誰跑得快?我邊叫邊琢磨著這個問題。當我的屁股堪堪從牛角上滑過時,摸著發疼的屁股,我再沒有空胡思亂想,專心為保命而跑。
「牛大哥,我錯了,你別追我了,我再不敢踢你,我以後只欺負羊。」從左面跑到右面又急轉向左面,我已經累得快要撲倒在地,這隻牛卻蹄音不變,得得地想要我的命。
「臭牛,我警告你,別看現在就我一隻狼,我可是有很多同伴的。等我找到同伴,我們會吃了你的!」蹄音不變,威脅沒有奏效,我只能哭喪著臉繼續跑。
我大喘著氣,斷斷續續地道:「你傷……了我,我……我……我阿爹會把你煮來吃的。別再追……追……我了。」
話剛說完,似乎真起了作用。遠處並肩而行的兩個人,有一個是阿爹,於是我大叫著奔過去。阿爹大概第一次看我對他如此熱情,老遠就大張雙手撲向他,他竟然不辨原因,匆匆過來屈下身子抱我。等他留意到我身後的牛時,急著想閃避卻有些遲了。
一旁的陌生少年一箭步攔在阿爹身前,面對牛而站。我瞪大雙眼,看著牛直直衝向他。眼看牛角就要觸到他,電光石火間,他雙手握住牛的兩隻角,黑牛憤怒地用力向前抵,蹄子踏得地上草碎塵飛,他卻紋絲不動。我看得目瞪口呆,腦子裡唯一冒出的話是:「如果他是狼,肯定是我們的狼王。」
阿爹抱著我避開幾步,笑讚道:「常聞人讚王爺是匈奴第一勇士,果然名不虛傳。」
那個少年側頭笑道:「一點蠻力而已,能降服的不過是一頭小蠻牛,哪裡能和太傅的學識比?」
阿爹看我掙扎著要下地,放了我下去。「臣所懂的不過是書上的死道理,王爺早已經從世事中領會。」
我走到少年身旁,對著牛就是一腳,「讓你追我!還追不追?追不追?踢你兩腳,竟敢追得我差點跑死。」
本來已經被少年馴服了幾分的牛忽然蠻勁又起,搖頭擺尾地掙扎著。阿爹一把拽回我,對少年抱歉地說:「這是小女,性格有些刁蠻,給王爺添麻煩了。快給王爺行禮問安。」
我立著未動,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彼時我還不懂如何欣賞人的美醜,可那樣的英俊卻是一眼就可以體會的。痴看了他半晌,我叫道:「你長得真好看!你是匈奴人中最好看的男人嗎?不過於單也很好看,不知道等他長得和你一樣高時,有沒有你好看。」
他輕咳兩聲,欲笑未笑地看了阿爹一眼,轉頭專心馴服小牛。阿爹面色尷尬地捂住我嘴巴:「王爺見諒,都是臣管教不當。」
黑牛戾氣漸消,那人謹慎地鬆開手,放黑牛離去。轉身看見阿爹一手捂著我嘴,一手反扭著我的兩隻胳膊,而我正對阿爹又踢又踹,他頗為同情地看著阿爹道:「這可比馴服一條蠻牛要費心血。」
把我和蠻牛比?我瞪了他一眼,他微怔一下又搖頭笑了起來,對阿爹道:「太傅既然有事纏身,本王就先行一步。」
他一走,阿爹把我夾在胳膊下,強行帶回帳篷中。我看過草原上的牧民用鞭子抽打不聽話的兒女,阿爹是否也會如此?正準備和阿爹大打一架時,阿爹卻只是拿了梳子出來,命我坐好。
「披頭散髮!左谷蠡王爺不一定是匈奴中長得最好看的男人,但妳一定是草原上最醜的女人。」
我立即安靜下來,一把拽過銅鏡,仔細打量著自己,「比前日我們看到的那個牙齒全掉光的老婆婆還醜嗎?」
「嗯。」
「比那個胖得快走不動路的大媽還醜嗎?」
「嗯。」
我噘嘴看著鏡中的自己,頭髮蓬蓬,中間幾根青草,鼻尖和臉頰上還染著黑泥,說多狼狽有多狼狽,唯獨一雙眼睛如秋水寒星,光華閃動。
阿爹替我把臉擦乾淨,細心地把草揀去,用梳子一點點把亂髮理順。「我們編兩根辮子,我先編一根,妳自己學著編另一根。等編好了辮子,妳肯定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小姑娘。」阿爹一面替我編辮子,一面笑說。
篝火中的枯枝爆開,飛起幾點火星,驚醒了我的回憶。身旁的狼兄慵懶地撐了一下身軀又趴回地上,我拍拍狼兄的背,思緒又滑回過去。
那年我七歲或者八歲,剛到阿爹身邊一年。那日是我第一次自己編好辮子,也是第一次見到伊稚斜。他是阿爹的好友,太子於單的小王叔,軍臣單于的幼弟,匈奴的左谷蠡王。因為他經常來找阿爹,我們漸漸熟稔,他只要出去打獵都會帶著我。
「玉謹,如果還不能背出《國策》,頭髮即使全揪光,今晚也不許妳參加晚宴。」討厭的阿爹低著頭寫字,頭未抬地說。
我想起伊稚斜曾說過我的頭髮像剛剪過羊毛的羊,懨懨地放棄揪頭髮,盯著面前的竹簡開始啃手指,「為什麼你不教於單呢?於單才是你的學生,或者你可以讓伊稚斜去背,他肯定樂意。他最喜歡讀漢人的書,我只喜歡隨伊稚斜去打獵。」話剛說完就看見阿爹銳利的眼睛緊緊盯著我,我不服氣地說:「於單沒有讓我叫他太子,伊稚斜也說我可以不用叫他王爺。他們既然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為什麼不可以?」
阿爹似乎輕嘆了口氣,走到我面前蹲下道:「因為這是世間的規矩,他們可以直接叫妳,但是妳必須對他們用敬稱。在狼群中,沒有經驗的小狼是否也會對成年狼尊敬?不說身分,就是只提年齡,估計於單太子比妳大四、五歲,左谷蠡王爺比妳大了七、八歲,妳應該尊敬他們。」
我想了會,覺得阿爹說得有些道理,點點頭:「那好吧!下次我會叫於單「太子」,也會叫伊稚斜「左谷蠡王爺」。不過今天晚上我要吃烤羊肉,要參加晚宴,我不要背《國策》。於單才是你的學生,你讓他去背。」
阿爹把我的手從嘴裡拽出來,拿了帕子替我擦手,「都快十歲的人,怎麼還長不大?左谷蠡王爺在妳這個年齡都上過戰場了。」
我昂著頭,得意地哼了一聲:「我們追兔子時,他可比不過我。」忽地想起我和伊稚斜的約定,後悔地連忙掩住嘴,悶聲說:「我答應過王爺不告訴別人,否則他就不帶我出去玩了,你千萬別讓他知道。」
阿爹含笑問:「《國策》?」
我懊惱地大力擂著桌子,瞪著阿爹道:「小人,你就是書中的小人,我現在就背。」
單于派人來叫阿爹,雖然他臨出門前一再叮囑我好好背書,可是我知道,他更知道,他所說的話註定全是耳邊風。阿爹無奈地看了我一會,搖頭離去。他剛一出門,我立即快樂地跳出屋子,找樂子去!
僻靜的山坡上,伊稚斜靜靜躺在草叢中,我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旁,剛要嚇他一跳,沒想到他猛然起身捉住我,反倒嚇我一跳。我哈哈笑著摟住他的脖子,「伊……王爺,你怎麼在這裡?我聽說你要娶王妃了,今兒的晚宴就是特意為你舉行的。」
伊稚斜摟著我坐到他腿上,「又被妳阿爹訓話了?和他說了幾百遍我們匈奴人不在乎這些,他卻總是謹慎多禮。是要娶王妃了。」
我看了看他的臉色,「你不開心嗎?王妃不好看嗎?聽於單說是大將軍的獨生女,好多人都想娶她呢!如果不是於單年齡小,單于肯定想讓她嫁給於單。」
他笑道:「傻丫頭,好看不是一切。我沒有不開心,只是也沒什麼值得特別開心。」
我笑說:「阿爹說夫和妻是要相對一輩子的人,相對一輩子就是天天要看,那怎麼能不好看呢?等我找夫君時,我要找一個最好看的人。嗯……」我打量著他稜角分明的臉,猶豫著說:「至少不能比你差。」
伊稚斜大笑著刮了我的臉兩下,「妳多大?這麼急著想扔掉妳阿爹?」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悶悶地問:「是不是你和於單都知道自己多大?」他輕點下頭,我嘆了口氣說:「可是我不知道呢!阿爹也不知道我究竟多大,只說我現在大概九歲或者十歲,別人問我多大時,我都回答不上。」
他笑著握住我的手,「這是天下最好的事情,妳居然會不高興?妳想想,別人問我們年齡時,我們都只能老老實實說,就只有一個選擇,可妳卻能自己選,難道不好嗎?」
我眼睛亮起來,興奮地說:「是呀!是呀!我可以自己決定幾歲呢!那我應該是九歲還是十歲呢?我要十歲,可以讓目達朵叫我姐姐。」
他笑著拍了我腦袋一下,看向遠方。我拽了拽他的胳膊,「我們去捉兔子吧!」他卻沒有如往日一般爽快地答應我,只眺望著東方默默出神。我伸著脖子使勁地看向遠處,只有牛羊還有偶爾滑過天際的鷹,和往常沒什麼不一樣,「你在看什麼?」
伊稚斜不答反問:「往東南走有什麼?」
我皺著眉頭想了會,「有牛羊,然後有山,有草原,還有沙漠,再繼續走就能回到中原。那是阿爹的故鄉,聽說非常美。」
伊稚斜眼中閃過一絲驚疑,「是妳阿爹跟妳講的嗎?」
我點點頭,他嘴角微翹,笑意有些冷,「我們的草原湖泊山川也很美。」
我贊同地點頭,大聲道:「我們的鄢支山最美,我們的祁連山最富饒。」
伊稚斜笑道:「說得好。一直往東南方走就是中原。中原漢朝沒什麼大不了,可是現在漢朝的皇帝很不一般。」
「他比你長得好看?」我好奇地看向東方。
「可恨生晚了許多年,竟只能看著他向西逼近,逐漸擴大漢人的疆域。一個衛青已讓我們很頭疼,若再出幾個大將,以現在漢朝皇帝的脾性和胃口,我們遲早要為鄢支山和祁連山而戰,到時就不能坐在這裡看這片土地了。可恨族人們被漢朝的繁華富足和漢朝皇帝的厚待吸引,亡族之禍就在眼前,卻還一心親漢。」他雙眼盯著前方,似淡漠似痛心地緩緩而說。
我看看東面,再看看他,下意識啃起手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他輕輕撫過我的眼睛,手指在我脣上印了一下,搖頭笑起來,「希望再過幾年,妳能聽懂我的話,也仍舊願意坐在我身旁聽我說話。」
他拽出我的手,用自己的袖子把我的手擦乾淨,拉我起身,「我要回去了,今日的晚宴是為我舉行,總要打扮一下。雖是做樣子,可若是不做,不高興的人卻會不少。妳呢?」
我環顧四周一圈,有些無聊地說:「我去找於單。下午有騎射比賽,我去看熱鬧,只是希望別撞上阿爹。」
氣氛輕鬆愉悅的晚宴,卻因為我而陷入死寂。
我雙手捧著裝羊頭的托盤,跪在伊稚斜面前,困惑地看看強笑著的單于,又看看臉帶無奈的阿爹,再看氣鼓鼓的於單,最後望向了伊稚斜。他眉頭微鎖一瞬又慢慢展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中卻似乎帶著暖意,讓我在眾人各色眼光下發顫的手慢慢平復下來。
伊稚斜起身向軍臣單于行禮,「我們的王,玉謹沒有看過單于雄鷹般的身姿,竟然見了大雁當蒼鷹。臣弟想,今日在場所有人心中的英雄肯定是於單太子,太子下午百射百中,馬上功夫更是不一般,日後定是草原上的一隻勇狼。」他俯身從我手中取過托盤時,快速朝我笑眨了下眼睛,轉身走到於單桌前,屈膝單腳跪在他面前,低頭將羊頭雙手奉上。
眾人鬨然笑著鼓掌歡呼,紛紛誇讚於單大有單于年輕時的風範,各自上前給於單敬酒。於單取過奴役奉上的銀刀,割下羊頭肉丟進嘴中。從頭至尾,伊稚斜一直身姿謙卑、紋絲不動地跪著。
單于嘴角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舉著酒杯上前扶伊稚斜起身,伊稚斜笑著與單于共飲一杯酒。
我大概是場中唯一沒有笑的人,難受地靠在阿爹身旁,看著眼前我似懂非懂的一幕。如果不是我的魯莽衝動,伊稚斜不用在這麼多人面前彎下他的膝蓋,低下他的頭,跪年齡比他小、輩分比他低、個子沒他高的於單。
阿爹笑著拍拍我的臉頰,小聲道:「乖丫頭,別哭喪著臉,笑一笑。有懊惱的功夫,不如審視所犯的錯誤,杜絕再犯。用心琢磨妳做錯了什麼,再想想王爺為何要這麼做。背了《國策》的權謀術,卻還做出這樣的舉動,看來我真是教女失敗,我也要審視一下自己了。」
我不會騎馬,不能去遠處玩,那場晚宴之後,能不理會阿爹的約束帶我出去玩的兩個人,一個因為自己闖禍,不敢去見;一個卻生了我的氣,不來見我。
看到於單在湖邊飲馬,我哼了一聲,自顧到湖另一邊玩水。於單瞪了我半晌,我只裝作沒看見。
「妳不會游水,別離湖那麼近,小心掉進去。」
我往前又走了兩三步,小心地試探水深,能不能繼續走。於單揪著我的衣領子,把我拽離了湖邊,我怒道:「你自己不會游水,膽子小,我可不怕。」
於單氣笑道:「明明該我生氣,妳倒是脾氣大得不得了。」想起當日的事情,我心裡也有幾分不好意思。於單選我去敬獻羊頭,我沒有奉給單于卻奉給伊稚斜,結果開罪了單于,又給自己心中的英雄惹了麻煩。我低著頭,沒有說話。
於單笑著拉起我的手道:「如果不生氣了,我們找個地方玩去。」
我抿著脣笑,點點頭,兩人手拉著手飛跑起來。
我十歲時,因為伊稚斜,第一次認真思索阿爹每日叫我背誦的文章,也第一次審視單于、伊稚斜和於單的關係。我開始約略明白,他們雖是最親的親人,卻也很有可能成為漢人書中描寫的骨肉相殘的敵人。
伊稚斜的王妃梳好頭後,側頭笑問伊稚斜:「王爺,這個髮髻是跟閼氏新學的,我梳得可好?」
正在看書的伊稚斜抬頭,沒有表情地看著王妃的髮髻。王妃臉上笑容漸褪,正忐忑不安間,伊稚斜隨手折了一朵擺在案頭的花,起身將花簪在她的髮側,一手搭著她肩頭含笑道:「如此才不辜負妳的嬌顏。」王妃臉頰暈紅,抬頭笑瞅了伊稚斜一眼,身子軟軟地靠在伊稚斜身上。
我皺著眉頭吁了口氣,轉身就走,身後傳來嬌斥聲:「誰在外面偷看?」
伊稚斜揚聲道:「玉謹,進來。」
我在帳篷外站了一會,扯了扯臉頰,逼自己擠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後才走進帳篷向王妃行禮問安。伊稚斜眼中掠過一絲驚詫,隨即只是淺笑著看我和王妃一問一答。
王妃笑問:「王爺怎麼知道是玉謹在外面呢?」
「就她在各個帳篷自由出入慣了,士兵見了也不多管,除了她還有誰能悄無聲息地在外偷看?」伊稚斜走到案前坐下,又拿起書。
王妃站起身道:「玉謹,陪我去見閼氏吧!她會很多漢朝玩藝兒,我們學著玩去,給妳梳個漂亮的髮髻,好不好?」
我笑著搖搖頭,「那要手很巧、心很聰明的人才能學會,我太笨了,學不會。我只喜歡追兔子。」
王妃笑了起來,彎身在我臉上親了一下:「好一張乖嘴,怎麼先前聽人說妳脾氣刁蠻呢?我卻是越看越喜歡。妳既不去,我只好自己去了,不過王爺今日恐怕也沒時間陪妳騎馬打獵呢!」
王妃向伊稚斜微欠了下身子,掀簾而去。我這才舉起衣袖用力擦王妃剛才親過的地方,伊稚斜看著我,手指遙遙地點點我,搖頭而笑。
我輕嘆口氣轉身要走,伊稚斜起身道:「等等我。」我扭頭看向他,他快走幾步牽起我的手,「出去走走的時間還有。」
他拉著我沿著山坡向高處行去,「好長一段日子沒見妳,去見妳阿爹時也不見妳蹤影,妳和於單和好了?」
我剛點了下頭,又立即搖搖頭。
「又吵架了?妳要是肯把剛才裝模作樣的功夫對於單施展一點,肯定能把於單哄得開開心心。」伊稚斜打趣地說。
自從大婚後,伊稚斜對王妃的寵愛整個草原都知道,我因為不想讓他為難,所以刻意討好王妃,可他又是為何?難道真如於單所說,他對王妃百般疼愛,只因為王妃的阿爹重兵在握?或因為他只想讓她高興,所以是否是他喜歡的髮髻根本不重要?我鬱鬱地看著前方,沒什麼精神地說:「你也裝模作樣,明明不喜歡王妃梳漢人髮髻,卻說喜歡。」
伊稚斜一撂袍子坐在地上,拖我坐在他身邊。他瞅了我一會,輕嘆口氣,「玉謹,妳開始長大了。」
我抱著膝蓋也嘆了口氣,「那天晚上你心裡難受嗎?都是我的錯,我已經聽阿爹的話仔細反省了。」
伊稚斜望著遠處淺淺而笑,沒有回答。我定定盯著他的側臉,想看出他現在究竟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這次又是為什麼和於單吵?」他隨口問。
我嘟著嘴,皺著眉頭,半晌都沒有說話。他驚疑地回頭,笑問道:「什麼時候這麼扭捏了?」
我咬了咬嘴脣,「於單說你是因為阿爹才肯帶我出去玩,是真的嗎?」
伊稚斜低頭笑起來,我眼巴巴地看著他,焦急地等著答案,他卻只是笑了又笑。我怒瞪著他,他輕咳一下斂起笑意,凝視著我的眼睛好一會,突然俯身在我耳邊低聲道:「因為妳的眼睛。」
他凝視著我時,極其專注,彷彿一些被他藏在心裡的東西慢慢滲出,匯聚到眼中,濃得化不開,我卻看不懂。
我疑惑地摸摸自己的眼睛,想了會還是一點都不明白,不過壓在心中的一塊大石卻已落下,咧著嘴呵呵笑起來。
只要不是因為阿爹就好,我只想別人因為我而對我好。
我心中一酸,臉俯在膝蓋上輕輕嘆了口氣。
傻玉謹,為什麼要到事後才明白,伊稚斜既然當日能哄王妃開心,怎麼就不可以哄妳這個小丫頭呢?
於單的話也許全部都對,只是我沒有聽進去,而阿爹也誤信了伊稚斜。原來看似衝動的於單才是我們之間最清醒的人,於單,於單……月兒即將墜落,篝火漸弱,發出耀眼的紅光,卻沒什麼熱度,像於單帶我去掏鳥窩那天的夕陽。
《國策》、《國事》、《短長》、《事語》、《長書》、《修書》……我驚恐地想,難道我要一輩子背下去?阿爹究竟有多少冊書要我背?我幹嘛要整天背這些國家怎麼爭鬥,臣子怎麼玩弄權謀?
「玉謹!」於單在帳篷外向我招手。
我把竹冊往地上一砸,竄出了帳篷,「我們去哪裡玩?」問完才想起我又忘了向他行禮,匆匆敷衍地補了個禮。
於單敲了我腦袋一下,「我們沒有漢人那麼多禮節,別跟著先生學成個傻女人。」
我回打了他一拳,「你的娘親可是漢人,她也是傻女人嗎?」
於單牽著我手,邊跑邊道:「她既然嫁給了父王,早就是匈奴人了。」
於單拉我上了馬,兩人共乘一騎,「先生怎麼還不肯讓妳學騎馬?」
「頭兩年我老是逃跑,怎麼可能讓我學騎馬?你還幫阿爹追過我呢!現在大概覺得我不會也無所謂,有那時間不如多看看書。」
於單笑說:「父王說明年我可以娶妻,問我右賢王的女兒可好,我想和父王說讓妳做我王妃。」
我搖頭道:「不做。等我再長高點,功夫再好一些時,我要去遊覽天下。況且單于和我阿爹肯定不會答應你娶我,你是太子,將來要做單于,右賢王的女兒才和你匹配。」
於單勒住馬,半抱著我下馬,「父王那裡我可以求情。妳嫁給我,就是匈奴將來的閼氏,想到哪裡玩都可以,沒有人會管妳,也不會有人逼妳背書。」
我笑著反問:「可是你娘親沒有到處玩呀!我看她很少笑,似乎不怎麼快樂。漢人的書上早寫了,就是貴為國君,依舊不能為所欲為。」
於單不屑地說:「那是他們蠢,我可不會受制於人。」
我搖頭笑道:「左谷蠡王爺笨嗎?可他也和我說過,人生在世總免不了一個忍字,誇讚漢人講的話有道理呢!」
於單氣瞪了我一眼,低著頭快步而行,「伊稚斜,伊稚斜,哼!」
我朝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後,「他是你的小王叔,你即使是太子,也不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被我阿爹聽見該說你了。」
於單沒好氣地問:「為什麼你們每一個人都誇讚他?左谷蠡王英勇善戰,左谷蠡王誠摯豪爽,左谷蠡王聰明好學……」
我拍著手掌,哈哈笑道:「有人的眼睛要變紅了。」
於單冷笑了幾聲道:「我眼紅什麼?遲早他要見我就跪拜。」
我心中猛然一顫,忙握住他的手道:「別生氣,我可沒說他比你好。他雖然有他的好,可你也有你的好,現在一點不比他差,將來肯定會比他好。」
於單轉怒為笑,「不提他了,我帶妳來是看鳥玩,可不是講什麼王爺。」
兩人彎著身子在灌木叢中潛伏而行,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靜靜行了一段路,聽到側面有細微的響動,我們交換了個眼神,悄悄摸了過去,可看見的情景,卻讓我和於單一動也不敢動。
於單的娘親和我阿爹並肩而坐,兩人都是面色蒼白。於單的母親眼淚紛紛而落,忽地她靠在阿爹肩頭,壓著聲音哭起來。
我正納悶誰欺負了她,為什麼不找單于哭訴?於單握著我的手一抖,拖著我就要離開,阿爹聞聲跳起,喝問道:「誰?」我害怕地想跑,於單此時卻奇怪地不肯走,拽著我走出樹叢,臉色鐵青地立在阿爹和閼氏面前。
阿爹眼中帶著幾分痛苦看著於單和我,閼氏卻是神色平靜,冷淡地看了一會兒子,居然從我們身旁揚長而過,再未回頭。
我看看阿爹,再看看於單,起初的害怕早已不見,只剩不耐煩,跺著腳道:「你們看什麼看?又不是鬥蛐蛐,你盯著我,我盯著你。於單,你想知道什麼就問;阿爹,你想解釋什麼就說。」
阿爹張了張嘴,剛想說話,於單忽然摔開我的手,一溜煙地跑沒影了。阿爹深吸口氣,沉默地站了一會,牽起我向外走去,「讓妳好好背書,怎麼又跑出來?」
我挽著他的胳膊,身子半吊在他的身上,只用一隻腳一跳一跳地走著,「背書背得不耐煩,太子正好來找我玩,我就來了。剛才閼氏為什麼要靠在你身上哭?太子為什麼那麼生氣?」
阿爹苦笑起來,「這些男女之事,現在講了妳也聽不懂。」
「你不講,我更不可能懂。你不是老說我不通人情嗎?現在正是你親身教我的機會呀!」
阿爹揉揉我的頭髮,拉著我走到湖邊坐下,目光投注在湖面上,但眼裡卻是一片空無蒼涼,「我和閼氏少年時就已經相識,那時她還不是什麼公主,只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兒。我也不是現在我,而是個一心想建功立業的少年,我和她……我和她……」
我小聲替他說道:「『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你和她互相贈送了芍藥。」
阿爹拍了下我的背說:「《詩經》還是讀懂了,我們互相贈送的雖不是芍藥,但意思卻是一樣。」
「那她怎麼如今做了單于的妻子?為什麼不做你的妻子?不是送了芍藥就該『共效于飛』嗎?」
阿爹輕聲笑起來,「為什麼?該從大處說,還是從小處說?」他雖然在笑,可我卻聽得有些害怕,往他身邊靠了靠,頭埋在他膝蓋上。
「從民族大義來說,當年漢朝打不過匈奴,為了百姓安寧,少死人,皇家要和匈奴和親,卻又捨不得自己的女兒,所以從臣子們的女兒中挑選容貌秀麗、才德出眾者封為公主,嫁給匈奴。從我倆而言,我膽小怯懦,不敢抗旨帶著她流亡天涯,她也不能棄父母於不顧,所以她只能做單于的妻子。若單于待她好,即使匈奴野蠻落後、不知禮儀那也罷了,可單于卻是一個不懂賞花的人。她哭只是因為對命運的無奈,太子生氣是想多了。也因為他畢竟是匈奴人,很多事情無法體諒,無法明白她母親的痛苦。」阿爹輕嘆一聲,「如果我們再晚生幾年,趕上當今皇上親政,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我覺得這話聽著耳熟,想了好一會才想起兩年前伊稚斜訂親那天,他在山坡上感嘆自己沒有早生幾年,不能和漢朝的皇帝一爭長短,只能看著漢人西張。一個漢朝的皇帝,居然讓阿爹和伊稚斜一個想晚生,一個想早生。
阿爹看我凝神思索,問道:「聽懂了嗎?」
「一半一半。你講皇帝與單于、大漢和匈奴的事情我聽懂了,可我還是不懂於單為什麼那麼生氣,回頭我再慢慢琢磨,我會勸於單不要生氣。阿爹,你讓我背那些書冊,是不是不想讓我只做花?」
「嗯,沒有找人教妳紡線織布、裁衣刺繡,也沒有教妳煮飯灑掃,我也不知對不對。所有這些東西她都會,但她卻受著欺負,朝堂上我可以盡力幫於單爭取利益,後宮之事我卻有心無力。」
我搖了搖阿爹的胳膊,仰頭看著他道:「我不做嬌柔的花,我做高大的樹,不會讓人欺負。」
阿爹揉了揉我的頭髮:「妳的性子的確不像,可正因為妳這個性子,我才更要妳心思機敏,體察人心,能斷善謀,否則只是一昧好強,受不了他人的氣,卻又保護不了自己,那可真不如把妳丟回狼群中。」
我低聲嘟囔道:「誰又想做人了?」
阿爹笑道:「又在腹誹我。妳現在已經是人,再回不到過去,就安心努力地做人吧!」
我默默想了會,忽然一喜:「等於單做了單于,閼氏是不是可以嫁給你?」
阿爹凝視著湖面,緩緩搖了搖頭,「等於單做了單于,我就帶妳回中原。妳既是我的女兒,自然不能在匈奴處長待,我只教妳寫漢字讀漢書,不肯讓妳學匈奴的文字,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她會做太后,於單是個孝順的孩子,她會過得很好。」
我納悶地問:「為什麼不娶閼氏?你不想娶她嗎?匈奴可沒有漢人那麼多規矩,匈奴的閼氏可以再嫁呀!」
「一時的錯過,就是一生的錯過,人生中很多事情都沒有回頭的機會。」阿爹近乎自言自語地說著,我搖搖他的胳膊:「為什麼不可以回頭?」
「等我們回中原,妳長大時再來問我。」阿爹牽著我站起,「回去吧!今天要做的功課一點都不許少,否則休想吃飯。」
之後不到一年,軍臣單于意外去世…………
我突然站起,深吸幾口氣,凝視著東方初升的太陽。原來我還是不能坦然回憶之後的一切,還是會被刺痛。
過去已如地上燃燒殆盡的篝火,只剩烏黑的灰燼,若想立即掃去灰燼,一不小心就會燙傷手。不過,總有冷卻的那天。
阿爹最後叮囑的話,再次迴響在耳邊:「玉謹,阿爹對不起妳,本以為可以看著妳嫁人生子,可如今……如今阿爹不能陪妳回中原,妳自己回去。這次妳是兔子,他人是狼。妳要逃,拚命地逃,逃回中原妳就安全了。妳一定要活著,答應阿爹,不管遇到什麼,都要努力活著,快快樂樂地活著,阿爹唯一的心願就是妳過得好……」
太陽快活地躍上大地,我迎著明亮的陽光輕聲道:「阿爹,我會過得很好、很快樂,你也要和閼氏快快樂樂的。於單,你也是。」
阿爹總是不願意我做狼,總是心心念念想讓我回中原。其實我不用逃到中原也很安全,在西域大地,沒有人能捉住如今的我,即使是伊稚斜,匈奴帝國現今的單于。
【第一章】 初遇
他為什麼非要我做人?做狼不好嗎?他和我說,我本就是人,不是狼,所以只能做人。
當我開始學寫字時,我想明白了幾分自己的身世:我是一個被人拋棄或者遺失的孩子,狼群收養了我,把我變成了小狼,可他又要把我變回人。
日子輕快一如沙漠中的夜風,瞬間已是千里。不過是一次受傷後的休息,草原已經枯萎了三次,胡楊林的葉子黃了三次。三年多時間,一千多個日夜,隨著狼群從漠北流浪到漠南,又從漠南回到漠北。打鬧嬉戲中,我幾乎從未離開過狼群,與阿爹在一起的六年似乎已湮沒在黃沙下,可惜……只是似乎。
沉...
目錄
第1章 往事
第2章 初遇
第3章 重逢
第4章 美人
第5章 窗影
第6章 沉醉
第7章 身世
第8章 驚遇
第9章 心曲
第10章 刺殺
第11章 送帕
第1章 往事
第2章 初遇
第3章 重逢
第4章 美人
第5章 窗影
第6章 沉醉
第7章 身世
第8章 驚遇
第9章 心曲
第10章 刺殺
第11章 送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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