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保護妳,從世界、蟲后……還有妳自己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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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繪卷》暢銷小說作家醉琉璃盛讚:「以文字編織香氣,以香氣構築世界;獨特的設定與魅力令人沉浸在那份浩瀚的瑰麗中而難以自拔!」
【內容簡介】
緋月取代黑音,登上蟲族至高之位,
一朝打破蟲族與調香師間的脆弱平衡,世界陷入混亂。
而挑起一切的禍首——蟲后緋月,
卻在一個靜謐的夜晚出現在雷音與洛蘭面前。
「阿蘭希望我消失吧?
那麼,殺死我的辦法……要告訴你嗎?」
雪吹空察覺雷音與洛蘭狀況有異,
邀請兩人來自家莊園過聖誕節。
飛雪、燭光點綴祥和的平安夜,
卻無法抹消緋月在世界掀起的混亂與恐怖,
更無法消除雷音的不安。
面對坦率解除防禦香的洛蘭,她的不安愈演愈烈。
只因她知道,他從未放棄親手抹殺緋月的念頭,
而殺死蟲后,需要付出代價……
作者簡介:
羽千落
以中二之力作為燃料的機器人,專業是寫(摸)作(魚),
想寫的故事有千萬個,但永遠不是手頭這個。
最近發現自己不適合可愛的裙子,感到很傷心。
相關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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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蘭的調香師(02)雙生‧木質調》
《鈴蘭的調香師01》
繪者簡介:
花田兔子
給我枕頭就能睡出新世界。
章節試閱
嗡——
一隻蜂人振翅飛過森林,前方空氣如水紋漣漪般迎頭綻開。蜂人撞進漣漪中央,霍然消失。
「那個是……」
雷音藏身老樹濃蔭中,馬鞭草的淡薄香氣隱藏她的身形。幾十米外,大批蟲族爭先恐後地飛離森林,空氣漣漪接二連三地綻開,再與沒入其中的蟲人一同消失。
「……蟲后在呼喚他們。」雷音低喃。
洛蘭抱臂立在一旁,聞聲很快地瞥她一眼。雷音閉上眼睛,低聲說:「也在呼喚我。」
「不是你。」洛蘭頭也不抬,「是棠罹。她現在只剩一口氣,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回應蟲后,你盡可以放心。」
「『只剩一口氣』……被你?又一次?」雷音反射性摸摸胸口,好像擔心那裡存在一個自己還沒察覺的血洞。手指劃過胸前,卻慢慢收攏,抓緊胳膊。
「……真該揍你一拳,我老早就這麼想。」她喃喃,指節漸漸泛白。
刷,弗洛吉從洛蘭肩膀後面冒出,一臉熱切,「你付諸實施時千萬叫上我,我超想觀賞那一幕!」
洛蘭一把按下青蛙,乾巴巴地說:「我費盡心力教你成為一名調香師,不指望你達成多麼驚人的成就,至少希望你能選擇一種更精妙的手段宣洩暴力衝動。」
雷音默然不語,老樹的陰影落在她臉上。
——調香師……我嗎?
——我這種……連是不是真的「存在」都不確定的人……
一聲嘆氣截斷她的思緒。
「你還在遲疑不決嗎?勸你不要。」洛蘭的語氣頗為不耐,視線側向雷音,綠眼睛卻透出一絲溫柔的譏諷,「畢竟,嗅覺算是你唯一的過人之處了。」
雷音低頭嗤笑出聲,揉著眼睛咕噥:「哪天……等我怒氣槽填滿,你就死定了,絕對的……」
令人期待不已——洛蘭剛想這麼說,忽想起雷音之前因「月光下的樺樹林」而暴走的樣子,不禁將話咽回肚子。都過去這麼久了,每次回想那件事,他被薰丸砸中的腦門仍會隱隱作痛,提醒他還是不要真的惹惱雷音為妙。
嗡——
又一陣蟲翼振動聲令他笑意漸斂,抬頭。
森林外,晴朗的天空被數不盡的蟲翼遮蔽。蟲巢士兵們響應蟲后的呼喚,紛紛消失在傳送通道中。眺望這一幕,洛蘭的眉頭逐漸緊蹙,不祥的陰雲籠上心頭。
——風琢骨剛剛殺掉蟲后,就出現大規模的蟲族集合,時機未免太巧。
——既然君臨這座蟲巢的「後」死在風琢骨手中,那巢中之蟲已歸黑音統領。此刻呼喚他們的,當然也是黑音……理應如此。
然而,在這顯而易見的推論之外,還有一片捉摸不定的黑色霧氣盤旋在洛蘭腦內,屢次即將凝結成他最不樂見的形狀,又被他故意打亂。他寧願相信,事情還沒有發展成他隱約料想的那樣。
約一小時前,蟲后寢殿最深處,在他和雷音眼前,黑音麾下的蜂型大將風琢骨殺死了「蟲后」。
是蟲后,卻不是緋月。
死在風琢骨蜂針下的蟲后,洛蘭從來沒有見過。她坐在蟲后的寢殿中,以蟲后的威壓控制整座蟲巢。毫無疑問,她是這座蟲巢的女王。
見到她的一瞬間,洛蘭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搞錯了——他以為自己潛進了緋月的老巢,其實卻徹底走錯路,進了另一位蟲后的巢穴。
這種想法立刻被他否認。蟲后寢殿外的雙色風信子、曾出現在他眼前的棠罹,還有他一路走來目睹的點點滴滴的,全都表明這裡是緋月的巢穴,這一點也沒有任何疑問。
兩件確鑿無疑的事實,共同構成一個全然不可理解的局面——
緋月的蟲巢,被另一名蟲后掌控著。
同時,緋月本人不知所蹤。
這便是洛蘭一進入寢殿、見到蟲后就愣住的原因,也是他詫異、困惑之下給了風琢骨可乘之機的緣由。而且,他不是唯一大為動搖的人。
「你殺死的少女,固然是蟲后,卻不是緋月。」
聽到洛蘭這句話並完全理解其中含義時,風琢骨的表情令人記憶猶新。有那麼幾秒鐘,他似乎想嘲笑洛蘭竟試圖用這麼低級的謊言動搖他。然而,當他捕捉到洛蘭眼底殘存的震驚時,他臉上的殘忍之色逐漸轉為恐懼。忽然,他低低呻吟一聲「媽媽」,霍地破窗離去,沒有給洛蘭任何阻止他的機會。
那之後,洛蘭在蟲后的寢殿調查一番,甚至檢查了蟲后血腥的屍體,卻沒有發現任何線索。他布置在寢殿外的防禦陣在兩次爆炸後便沒有了聲息。就在他心中疑雲叢生時,宮殿內外大為騷動。他和雷音出外查看,便見到了蟲巢內的蟲人響應蟲后呼喚、紛紛向北遷徙的場面。
北面,正是蟲族第一女王——黑音所在之處。
但是,緋月又在哪裡……
腦海中的黑色霧氣眼看又要聚攏。洛蘭閉上眼睛,吐出胸中空氣,輕聲說:「我們也去。」
雷音一愣,慢慢回頭,不太確定地問:「你說的應該不是……」
「黑音的大本營。」洛蘭無情地打破雷音的僥倖心,「事情哪裡不對,最好去確認一下。『禁色六芒星』目前無法調配溝通空間的香。我們先回白塔,拿到『曲徑』之後再——」他的話音忽然一頓,雷音警覺地回頭。
陰影深處的草叢「沙沙」搖動,從那裡傳出細微的腳步聲與一道陌生的嗓音。
「沒必要費那個事。第一女王的本陣,我正好也要去呢,就讓你們搭個順風車好了。」
洛蘭霍地轉頭。迎著兩人的視線,一名青年悠悠走出草叢。
他面目英朗,淺櫻色的硬發散落臉沿,給人的印象很隨便,單片眼鏡後的灰色眸子卻異常銳利。他那件白色鑲金邊的外套,雷音怎麼看都覺得是神職人員的制服,更何況他胸前還晃蕩著一根銀色十字架……可世界上真的存在這麼吊兒郎當的神父嗎?
「報酬的話……」青年停下腳步,皺眉苦思。
「哦,有人可慘了。」弗洛吉幸災樂禍地說。
它還沒說完,青年霍地抬頭,兩眼熠熠,朝洛蘭射去駭人的亮光。
「……就由阿蘭穿上女僕裝,對我說『主人,歡迎回家』吧!」他歡呼著撲向洛蘭。後者熟練地閃身躲避,轉身走人,面無表情,「雷音,回白塔的薰丸呢?」
青年撲了個空,伏在地上朝洛蘭的背影伸出手,傷心欲絕,「為什麼,為什麼要走,阿蘭已經厭倦女僕裝了嗎?」
「……!?」雷音驚恐地望向洛蘭。
「我沒穿過。」洛蘭立刻說,臉變紅了。
「才不是呢!」青年介面得更快,「否認是沒有意義的,阿蘭~你身著女僕裝的動人身姿,深深印刻在我的記憶中——」
「妄想中。」洛蘭冷聲糾正。
「目睹過那樣的你之後——」
「妄想過。」
「——我深深明白上帝和你我開了一個多麼殘忍的玩笑,竟讓你下面長出一條那麼多餘的東西……」
「……前輩,我要求你馬上閉嘴。」
「不要煩惱,阿蘭。作為神的僕人,將誤入歧途的神意引入正軌也是我的職責。你再忍耐一下,一下就好。」青年爬起來,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閃閃發光的匕首,「我現在就幫你把多餘的東西切掉!」說著,他第二次撲向洛蘭,匕首反光映上洛蘭的側臉——
撲擊、慘叫、筋骨扭折的駭人聲響驚破森林。下一秒,青年從半空跌落,狠狠倒栽在地。
雷音維持著將人摔出去的姿勢,忽然一伸手,不偏不倚接住從天而降的匕首。
「身體……呃,自己就動起來了,不好意思。」她恢復站姿,尷尬地搔搔頭,看看匕首,又看看洛蘭,語氣忽然變得有些不確定,「……還是說你其實是想切掉的?我礙事了嗎嗚哇啊!」她抱頭蹲下,腦門冒出一個腫包。
弗洛吉伏在洛蘭肩頭,同情地望著負傷的兩人,用一種公正的語氣說:「說句實話,我其實也認為……」
「你想游泳了嗎,青蛙?」洛蘭臉色鐵青。
弗洛吉乖乖閉上了嘴。
兩分鐘後。
「我來介紹一下。」洛蘭站在白袍青年和雷音之間,語氣仍然十分不善,「雷音,這位將妄想視作上帝加以侍奉的神父名叫白藏,羅勒的博衍調香師,噬蟲型。他目前效力於『香樟結社』。」
結社……聽到這個熟悉又神祕的名詞,雷音不禁睜大眼睛。對面,白藏正在修理疑似斷掉的眼鏡架,臉上還有些剛摔出來的青腫。看著他這幅樣子,再聯想到他之前的舉動,雷音總覺得聽見了「香樟結社」的高貴名聲在自己心中碎掉的聲音。
洛蘭又朝雷音點點頭,「白藏前輩,雷音是我的學徒。」
「剛剛那一下肯定不是跟你學的。」白藏苦澀地說,一張嘴就牽動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雷音心虛地移開視線,「……抱歉,前輩。」
白藏沒有回答。他以稍嫌粗暴的手法將鏡架掰直,低頭將眼鏡戴回右眼前,忽然哂笑一聲。
「『前輩』?」他一掀眼皮,盯住雷音,裸露在外的那只眼睛似笑非笑,另一邊的鏡片反光卻猶如白石上的霜,冷冷的,「現在的你,哪有這麼叫我的立場?」
雷音心中一凜。洛蘭剛張嘴,就被白藏揮手阻止。灰色的眸子緊盯雷音,眸光猶如高熱的射線,令雷音全身一陣冰一陣燙。
「儘管『雷刃交響』選擇了你,公會現在卻不承認你。你不是受到認可的調香師學徒,不是我的後輩,甚至——」
白藏的嘴角微微上揚。
「——不能算是『人』。」
咚!一記悶錘擊在雷音後腦,震得她雙耳嗡嗡作響。
「前輩!」洛蘭陡然色變。
白藏抬起頭,「阿蘭,我和流花是為了支援你們才來到這裡。所謂『你們』,包括你、吹空和阿湛,雷音可沒有列名其中。啊,不過,說到『雷音』,這個名字倒是在別的地方出現過——」
他轉向雷音,灰色眸子透出冷酷與不祥。
「——『雷音礙事的話,就地處決也無妨』……出門前,我家老頭叮囑過我。」
雷音渾身發冷。屈辱、憤怒、悲傷與深深的無力感令她動彈不得。耳鳴裡混著遠處蟲人的振翼聲,森林裡陰溼、腥臭的空氣侵入四肢百骸,似要將她一點點腐蝕、吞咽。
某種刺耳的聲響突入腦海,似是洛蘭邁向白藏的步子太用力,踩斷了一根枯枝。雷音猛然醒覺,一把扯住他。
「……別。」只迸出這一個字,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洛蘭僵立原地,緊緊握著拳頭。
白藏若無其事地一笑,站直,伸著懶腰咕噥:「嗯……之前說到哪來著……對了,是要去黑音的老巢吧?」
一陣炫目的光芒閃過。雷音頭腦空白地抬頭,只見森林中憑空出現一扇黃銅大門。門扇極盡華美威嚴,彷彿通往天國,流轉周遭的光與氣息卻透出某種格格不入的邪氣。
門扇緩緩張開。濃黑的霧氣漩渦旋轉其中,漩渦中心,「曲徑」形成的通路隱約可見,從中吹出一股裹挾枯草氣息的乾冷寒風。風吹起雷音的鬢髮,某種「氣息」化成的細微呢喃直接響起在她的靈魂中。
……回來……到我身邊……
她打個寒顫,腳步反射性向後滑。剛只一動,忽然感到兩道強烈的視線,抬頭卻只見到白藏踏入黃銅大門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他轉身之前,目光曾在她腰畔的海藍剪刀上久久停留。
儘管雷音已經很久沒有通過「曲徑」旅行,還是在踏入其中的一瞬間立刻回憶起那種感覺有多難受。她好像變成了一片隨波逐流的抹布,在飛快轉動的洗衣機滾筒裡翻攪,攪得她七暈八素,內臟都快被抖散了。忽然,滾筒蓋子彈開,她被離心力甩出漩渦,馬上又遭到重力的拉扯,踉踉蹌蹌地墜落。
落進另一個世界。
冷風襲面,送來枯萎草莖、陰溼泥土與鐵銹味混雜的氣息。眼前旋轉的金星逐漸消散,雷音看清自己正站在一片深黑色的玄武岩山崖上。最後一線夕陽在崎嶇、陡峭的黑色山體上投落暗紅的光影,猶如乾涸的血跡,滲透每一道岩縫。
隨後,夕陽被地平線吞噬。夜色越過天邊紫灰、褐紅的雲彩,緩緩覆落,將整個世界攫入自己暗沉的指爪。
在這片夜幕中,雷音看到了極光。
幽冷、青翠色的光華像一匹匹蜿蜒數十裡的絲緞,婉伸天穹下方,緩緩流動、變幻,將東方的夜空映襯成一片詭異而輝煌的蒼翠色。
極光中央,某種龐然「存在」兀然矗立,直入雲霄。
乍眼一看,雷音還以為那是一座形狀獨特的山峰,抑或是晝夜交替之際的水汽凝結成的巨型雲團。可隨著她的眼睛逐漸適應昏暗天光,一股徹悟的寒氣湧上脊背。
那是一座「堡壘」——非要用人類的既有詞彙來描述那座扭曲、詭異的建築群的話。
迥然不同于白塔的古典式莊嚴,眼前這座矗立漆黑荒原中央的堡壘,彷彿由無數不規則、黑乎乎的球體、團塊、管道雜亂堆疊而成,歪歪扭扭地屹立,令人驚奇它怎麼居然還沒坍塌。它散發出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的不祥氣息,就像一個突出在大地上的惡性腫瘤。一層層纏繞其上的管道、階梯是暴露的血管,胡亂暴突的屋簷、煙囪是畸生的結締組織,黑乎乎、大小不一的孔穴是病毒腐蝕出的瘡疤……醜惡不堪,卻又內蘊一種邪惡的生機,一邊迅速腐爛,一邊增生不止,彷彿自體就擁有生命。
「看來我沒有搞錯方向。」白藏嗤笑。迎著那片扭結的巨影,就連他也壓低了嗓門,「女士們,先生們,現在位於你們前方的,就是蟲后黑音用二十年時間建立的王宮,全天下調香師的夢想之地——蟲族第一巢穴『阿撒托斯』。」
裹挾鐵銹味的腥風掃蕩山崖,吹得雷音臉頰生疼。她站在崖邊遠眺那座堡壘,甚至忘了心中的苦悶。
久視之下,她終於意識到,阿撒托斯不是屹立在「極光」中,而是它自身在輝射翠色螢光,那冷光竟綿延至數十裡開外,就連地下深處都隱約透出螢光,看來堡壘地下部分的規模也不容小覷。她稍微想像一番大地深處被蟲子侵蝕得千瘡百孔的景象,不禁打個寒顫,手臂上浮起雞皮疙瘩。
這時,一道尖細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那種光……」弗洛吉不知何時站上了洛蘭的肩膀,直勾勾盯著夜色中的翠色堡壘,螢光照得它的臉青白青白。
回答它的是洛蘭。
「那是阿撒托斯的『城牆』。」他語氣冷淡,山壁陰影令他的神情透出幾分陰鷙,「黑音麾下七大將之一,阿撒托斯堅固城防的構築者——螢型大將星入夜,他發出的光『夢幻的翠雨』是強力的致幻劑。除了同巢的蟲,誰陷進去誰死,就算是調香師也不敢亂闖。你沒發現方圓幾十裡半個人都沒有嗎?」
白藏一副感觸頗深的樣子,「我上次來的時候還沒這麼厲害呢。那傢伙懶歸懶,級數倒是漲得很快。可話又說回來了,這樣才是星入夜嘛……」一道反光掠過他的鏡片,「……以『怠惰』為能量,睡夢中都能殺人的大將。」
沒有人接話。面對籠覆天穹的翠色光緞,誰也不覺得白藏勾起的想像輕鬆宜人。更何況,比致幻的螢光更加驚人的景象正逐漸映入他們的視野。
一開始,彷彿只是夜色在高空潮溼的空氣中氤氳,絲絲黑雲從南方天際侵入蒼翠色的天穹。漸漸地,黑雲愈發密集、濃厚,漫延之間帶來陣陣低沉的轟鳴,好像幾萬人同時竊竊私語,又像地底深處的湍流相互激蕩。
轟鳴漸強,黑雲擴散,就連不久前勢不可擋的翠色光輝都被遮蔽得暗淡。
「陣勢真大啊……不愧是第一女王。」白藏低聲感慨。
雷音有些困惑,極目遠眺。她視力一向很好。映著幽冷的螢火,她漸漸辨認出,那些黑雲的邊緣參差不齊,而且還在不斷變動……
「……啊!」她渾身一個激靈,忽然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麼。
那是蟲雲。
成千上萬的飛蟲聚攏成雲,正飛向唯一的目的地——阿撒托斯。
——回應著他們「母親」的呼喚。
「這麼多……」她不可思議地喃喃,金銅色的瞳孔被蟲雲染成暗色。她早知道黑音掌控著世界上規模最大的蟲群,可親眼見識到這番黑雲壓城的景象,她才頭一回明白那股力量有多可怕——擁有它的女王有多可怕。
不對。她忽然醒覺。
——不是「它」。
——女王擁有的力量裡,也包括……「我」啊。
嗡——
一隻蜂人振翅飛過森林,前方空氣如水紋漣漪般迎頭綻開。蜂人撞進漣漪中央,霍然消失。
「那個是……」
雷音藏身老樹濃蔭中,馬鞭草的淡薄香氣隱藏她的身形。幾十米外,大批蟲族爭先恐後地飛離森林,空氣漣漪接二連三地綻開,再與沒入其中的蟲人一同消失。
「……蟲后在呼喚他們。」雷音低喃。
洛蘭抱臂立在一旁,聞聲很快地瞥她一眼。雷音閉上眼睛,低聲說:「也在呼喚我。」
「不是你。」洛蘭頭也不抬,「是棠罹。她現在只剩一口氣,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回應蟲后,你盡可以放心。」
「『只剩一口氣』……被你?又一次?」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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