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師的歷史書（1）：消失的周公鼎

３
「為什麼趙霜兒那麼有錢啊？還有妳大腿上的傷口真的好了嗎？」我轉頭看了一眼非常安靜的制服美少女。
「咦啊……」突然叫到了趙霜兒她的名字，她好像受到驚嚇的貓那樣瑟縮了一下肩膀，然後滿臉通紅地點點頭，用蚊子般的聲音說道：「都好了。然後……那些錢都是假的。」
「咦？」
「你家這個胖子叔叔只重視眼前的利益，而且大家都知道他對你不好－－就讓他高興一、兩個小時啊！」米亞聳聳肩膀，笑著說道，「孔子也會贊同用恰當的態度對待只見利益的小人。」
「那錢是怎麼變出來的？」
「霜兒是心性師，她創造了對方心中想要的景象。」端木淵說道，「她和商蓉觀察你很久了，哦，還有一個人也觀察你很久。」
「誰？」
「王祺進，他是你同班同學吧？他爸爸叫他去的。院長大人知道你是顏伯陽的兒子，而且調查出你身上有周公鼎的氣味以後，就發布了這個能拿到很多學業點的任務！」
「啊，王祺進－－」
我想到了昨天他才跟我哈哈大笑，說他要去讀更好的學校，原來就是皇矣學院啊，頭痛，又得跟他當同學……
「那個……王祺進好像很討厭復禮。」趙霜兒臉紅地說道。
「他們父子給人的感覺好像都高人一等似的。」端木淵冷冷哼了一聲。
我們從我家那山邊老房子走到山腳下，米亞拍了拍我肩膀，笑著說道：「你知道『表世界』和『裡世界』的差別了吧？你身上有周公鼎的氣味，得盡快到我們裡世界去比較安全。」
「我知道，昨天……商蓉稍微講了一點。」雖然說知道，但還是很不清楚啊！
「我們有這個。」米亞拿出自己的玉佩，她的玉佩是青綠色的，上頭有一隻麒麟，她說：「這是格物師和心性師的記號，可以隨時往來表世界和裡世界，你沒有的話……得用比較麻煩的方式。」
「怎麼去？」我想起了以前爸爸媽媽帶哥哥離開時是搭火車，他們說要去機場搭飛機。
「搭火車去就可以了。」
「呃？火車？」
該不會有什麼飛天魔法火車吧？
「在表世界的各重要車站或機場都有『通道』，周公殿的人在台北車站設了一個『通道』，如果你在歐洲的話，就得借用西方魔法與巫術機關的『通道』了。」米亞解釋說道。
她把商蓉拎了起來交到我手上。
「商蓉會帶你去。」
「你身上有錢嗎？我是說表世界的錢……新台幣。」
我讓商蓉爬到我肩膀上，然後掏了掏褲子口袋，「……只有兩百多塊。」
「那好像不夠買車票的樣子。」米亞轉身抬頭看了端木淵一眼。
「我也不知道到台北要多少車錢？」端木淵擺擺手，然後把他自己的皮夾整個交給我，「不必還了。」他補了一句。
哇，厚厚一疊鈔票耶，真大方！
「這是真鈔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是真的。」端木淵笑了，他說，「高明的格物師或心性師都不缺錢，只是不想給你家胖子大叔那麼多錢罷了。」
哇啊啊啊啊，去讀儒家的皇矣學院好像很有「錢途」耶。
不過孔子那老頭恐怕會不認同我這種賺錢的心態……
總之我和商蓉到鎮上的火車站買車票，米亞問趙霜兒要不要跟我一起搭火車去台北，她紅著臉搖頭說要回去完成一份《禮記》的作業。
啊，趙霜兒臉紅的樣子好可愛，超可愛！
如果能跟她一起搭火車旅行一定很愉快，可是為什麼趙霜兒那麼容易臉紅呢？
我一邊這樣想的時候，旁邊有個傢伙很吵。
「給我買車票、我要買車票我要買車票，車票車票車票……」
「你會說話的話，售票員會覺得很怪。」我歪著脖子對商蓉說道。
「那有什麼關係，鸚鵡、九官鳥也會說話啊，甚至連電腦、手機也會發出人類的聲音。」
完全不想抗辯了，隨便牠好了。
我把兩張千元鈔票遞給商蓉，牠小小的身體抱著鈔票跳到車站的木質櫃臺上去，探著身體對台鐵的售票人員說道：「到台北，兩張。」
櫃臺裡穿制服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後對商蓉笑道：「……好，兩張車票。你好聰明哦！是什麼動物？」
「謝謝。」商蓉完全不想回答櫃臺裡的男人，抱著找回的零錢和車票就鑽回我身上。
商蓉她也不跟我說她是什麼動物啊。
不過這個賣火車票的男人也未免太鎮定了，不覺得跟你買票的這傢伙是怪物嗎？這是殺傷力很強大的怪物耶，昨晚曾炸掉一輛機車的油箱、追殺一隻叫諸懷的怪物耶！
櫃臺裡的男人接著把臉貼進售票窗口，詢問我：「你肩膀上是什麼動物啊？」
「我也不太清楚，是馬達加斯加島上國寶級動物，有農委會核准進口的……」我隨便說說。
「是哦？很珍貴哩，養了幾年？」
「三年。」我完全自暴自棄地胡扯，然後快步離開賣票的地方。
「什麼是馬達加斯加島？」商蓉問。
「一座島。」
「在哪裡……」
「在非洲。」正擔心商蓉繼續追問下去，我得去弄個地球儀來講解的時候，商蓉注意到小賣店裡的東西。
「飯盒、飯盒飯盒，我要鐵路飯盒，排骨口味的飯盒……還有巧克力棒和橘子汽水。」商蓉彷彿哼著小調那樣說話。
「你好像比我還了解賣東西的地方哩！」我皺著眉頭，遵照肩膀上商蓉的指示，一口氣買了四個鐵路飯盒、兩瓶汽水和一盒巧克力棒。
「巧克力棒一盒就夠了嗎？」我問。
「沒有附贈遊戲戰鬥卡的巧克力棒只要一盒就夠了。」
在木造的鄉下小火車站裡等了半個小時，商蓉一口氣就先吃掉了兩個鐵路飯盒，很難想像牠那個比兔子大不了多少的身體怎麼能裝下兩個飯盒，而且飯後還能咕嚕咕嚕地喝橘子汽水。
很多坐在候車室的旅客對這隻奇怪動物的奇怪行為都非常好奇，不由得睜大眼睛注視著，商蓉一點都不在意那些好奇的目光，倒是旁邊的我總覺得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了火車。
商蓉牠搶到了窗邊的位置，神氣地對我說：「我留了一個鐵路飯盒，就是要一邊看窗外的風景一邊吃的。這樣才有搭火車的樂趣啊！」
「說得你好像非常懂得人類生活。」
「我是常偷跑出來玩唷！」
「原來如此……」我也開始吃自己的飯盒，然後問了商蓉我還搞不太懂的問題：「我知道皇矣學院是什麼格物師和心性師的學院，都是儒家思想的……類似魔法師的地方？」
「類似魔法師……你最好別在那些導師面前這麼講。」
「好啦，我是想問，格物師和心性師有什麼不同？有沒有具體一點的說法。」
「格物師是由觀察世界獲得真理的能力、心性師是觀察自我內心獲得而真理，舉例來說－－如果要上網的話……」
「啊，張大夏和張菁菁不會讓我用家裡電腦，我又沒有錢，要上網得到學校電腦教室或同學家去。」
「別插嘴啦，我是說如果要上網的話，心性師會讓自己直接具有電腦網路的特性，而格物師則會直接創造出一台能上網的電腦－－當然即使心性師或格物師都很難直接創造出電腦網路功能出來。」
「為什麼？」
「除非很厲害的格物師，才可能隨意創造出複雜的事物甚至不存在的東西出來。」
「什麼是不存在的東西，誰那麼厲害？」
「我不太想說。」
「說啦！」
正當我以為牠堅持不說的時候，牠開口了－－

從前、從前在中國的戰國時代，有個人叫弓長江，他是被從儒家歷史上抹滅掉的大格物師，他運用「格物」技巧創造了供應秦國軍隊的大量武器、鐵甲，幫助秦始皇統一了六國。
統一了天下的秦始皇為了防禦北方蠻族，徵集了三十萬人到北方去建築萬里長城，但是當時的技術，即使動用幾十萬民工也很難把萬里長城蓋起來。
當秦始皇正煩惱時，大格物師弓長江一個人在一夜之間就把萬里長城蓋好了。秦始皇非常驚喜但也開始害怕他的能力。
這位中國第一個皇帝決定殺害儒者，下達「焚書坑儒」的命令，蒐集燒毀全天下除了醫藥、卜筮、農業的書，坑殺孔子的門徒。
弓長江知道以後大怒，創造了四件這個世界不可能存在的東西來向秦始皇示威。
那四件東西是不融化的冰、飄浮的巨山、燒不盡的煤和沒有形狀的劍。
他把沒有形狀的劍送給了當時準備起義推翻秦朝的項羽，並預言秦朝的國祚不會超過三十年。
弓長江甚至一怒之下打開了「裡世界」和「表世界」的邊際，釋放大量山海經裡的怪物在秦朝大陸肆虐，人民苦不堪言，也進一步催生了反抗秦朝的起義軍。
那時大儒者、大格物師弓長江的心性已經完全扭曲了，他想屠殺整個秦國的百姓來為孔子的門徒復仇，因為弓長江認為是法家的人建議秦始皇「焚書坑儒」，殺害大量孔子門徒，所以他也想屠殺主張儒家思想以外的法家、墨家、陰陽家等人物。
傳說中大格物師弓長江幾乎擁有創造一整個世界的能力，甚至不會死亡－－殘餘的儒家弟子結合了整個天下的力量才將弓長江封印在某個地方。
但這段歷史被中國歷代寫史書的史官隱藏起來了，因為那些史官大多都是信奉儒家思想的，不願意寫出這段歷史。

感覺好像電玩遊戲的黑暗設定，就算是真的好了，好像跟我也沒有關係。
不管怎麼樣，歷史都在前進嘛！
我打開保溫杯喝水，把歷史和火車站飲水機裝的微溫開水一起喝下去。
「也有傳聞說殺害你全家的，自稱『漢陸大神』的傢伙，就是弓長江……」
「咦？」我猛然轉過頭來注視著商蓉，彎下腰瞪著她問：「這、這是真的嗎？」
「你哥和一個格物師在尋找五彩石任務時，遇到了『漢陸大神』的手下『神影』，他們是投靠『漢陸大神』的心性師和格物師們，那些人的主張跟弓長江沒什麼差別，都非常殘暴，你哥保護了同伴犧牲了，他拉了二十一個神影陪葬呢！那時你哥才十六歲，被他殺死的敵人都是非常有經驗、能力的成年人。」
「你說我哥才十六歲，那你幾歲啊？」我深呼吸調整了心情，這樣反問商蓉。
「哼，不告訴你。」
接下來的旅途我都非常安靜。
這世界，不，是那個「裡世界」有太多我不了解而且危險的事。
我想我爸爸當時答應我留在老家給表叔、表嬸照顧，多半真的是為了我的安全，但如果真的是那個什麼「漢陸大神」殺害了我全家，我該怎麼辦？
我能夠報仇嗎？
在腦袋一團混亂的同時，商蓉已經把牠的飯盒吃光光，也吃了巧克力棒，喝光了橘子汽水縮在絨布材質的椅子上打盹，可真是沒有戒心啊，會不會有什麼《山海經》的怪物跑到火車上來？
我是說除了我身邊這一隻以外啦！
想著想著我自己也睡著，大夢初醒時已經快到台北車站了。
商蓉重新爬到我肩膀上，引導著我在台北車站下車，在我耳邊瓜啦瓜啦地叫著，這樣帶我穿過人群走到台北火車站一樓大廳，在冷清的值班站長室旁邊的牆壁上有一面大鏡子，那種看起來讓過往旅客整理服裝儀容的鏡子。
「諾，就是這裡。」
「這是鏡子，該不會直接走進去就是了？」
「你試試看？」商蓉跳了下來，站在乾淨的地板上說道。
我硬著頭皮往鏡子裡走，碰地一聲，我的額頭撞上鏡子！
「很痛耶！」
「哈，你得敲三下，然後把耳朵貼在玻璃上……」
「幹嘛不早說？」我一邊埋怨一邊依照商蓉的話做。
隱約聽到了玻璃後面傳來了溫和悅耳的女性聲音：「……欲誠其意者……」
「她說『欲誠其意者』耶？」
「那是《論語》中的句子，得告訴她下句才行。」
「那下句是什麼？」
果然是儒家孔子門徒設計的通行門，還得背《論語》才行啊？
「我不知道。」商蓉站了起來，擺擺手，嚴格說起來是牠的前足。
「哇哩……你不知道？」
「這附近有書店吧？去買一本《論語》來看看，對了！我還要橘子汽水！」
「你這傢伙，你是不是格物師啊？」
「我不必讀書就很厲害了啦！」
我實在無話可說，到便利商店買了一瓶橘子汽水給商蓉。
便利商店裡當然沒有賣《論語》這種東西，不過我記得台北火車站附近有地下街，地下街裡有連鎖書店。
浪費了十幾分鐘，買了一本白話翻譯的《論語》走回台北火車站那片大鏡子。
「呃，商蓉，我找不到『欲誠其意者』這句話耶……」我站在鏡子前面把《論語》翻了一遍。
「怎麼可能？你乾脆整本唸給鏡子聽好了。」
「不要。」那我會被路過的人當成精神有問題的人。
「《論語》裡面一定有啦！」
「你自己看。」
我蹲下來把《論語》攤開放在地上，商蓉很快地翻過去－－
「咦？真的沒有耶，這本是缺陷書，拿去退吧！不然就是《孟子》裡面的句子，去買《孟子》吧？買《孟子》……」
「你這傢伙……」
我把剛買的書塞到書包裡，再度走回附近地下街的書店。
在寬闊的地下街裡，有一個男人匆匆從我旁邊走過，他在這種天氣仍穿著厚重的黑色大衣、墨鏡和圍巾，幾乎把整張臉遮起來了。
那男人走到我身邊時突然從大衣拿出了一把樣式古老的銀劍。
「阿禮小心！格物！」站在我肩膀上的商蓉彈出了一顆小小的火球。
有一道半透明的藍色護盾水波一樣從我後面蕩漾開來。
「心性－－」
淡藍色的水波擋住了銀亮的劍刃，而商蓉再度施放了火球砸向我面前那個男人的臉。
黑衣男人躲開火球，腳下地磚裂開，變成許多尖銳小錐刺向我們。
但商蓉製造大量的火焰牆以及我身後出現的那道藍色水波護盾擋下了一切攻擊，周遭的行人看到這種情況混亂成一團。
到處尖叫、奔走或議論的人聲不斷，吵得像發生暴動似的。
商蓉跳躍起來，細如繩索的火柱迅速地和那男人手上的短劍交換了幾次攻擊。
大片的火光幾乎讓我有把空間都燃燒殆盡的感覺，金屬揮動產生的聲音也令人緊張。
商蓉的身影在火焰和金屬刀刃中不斷跳動，靈活得像一道光似的。
男人則腳踩地面，不斷有碎石飛砸過來。我狼狽地躲避那些碎石，但有幾顆仍擊中我的手臂和大腿，痛、痛死了！
只看見商蓉粉紅色的皮毛和橘紅色火柱在銀光中交錯閃耀，當如細蛇鑽動的火柱繚繞短劍劍刃要爬上男人手臂時，黑衣男人注意到這裡不但有個怪物格物師，還有一個心性師，於是他不知呢喃了什麼，男人腳下的地板像蠟一樣溶解，這個原本想攻擊我們的傢伙瞬間沉沒進去。
「……應該是神影，漢陸大神的格物師。你們要小心一點才行！」我身後清脆如銀鈴的悅耳聲音說道。
我轉過頭回去，是制服美少女趙霜兒，啊，她已經沒穿制服了，而是穿一身粉紅色的連身及膝裙。
「妳又跑來了？」
「我爸說《禮記》作業可以晚點寫……」趙霜兒臉紅著囁嚅說道，然後稍微大聲地問著商蓉：「為什麼你們在這裡走來走去？很危險耶！」
「我們要去書店買《孟子》。」
「書店？這裡的書店啊？我也去……」趙霜兒眼睛發亮說道。
一個小時後，趙霜兒把端木淵給我的皮夾裡那些錢都快花掉了，換成滿滿五個書店紙袋的書。
「我們那個世界沒有這麼多種類的書嘛！竟然還有寵物、宇宙、金融、瑜珈、電腦、漫畫和武術這麼多種類的書，太不可思議了……」趙霜兒說道。
「妳不能只光讀書啊！」站在我肩膀上，好像不太讀書的商蓉理直氣壯地指責她。
「我、我我我知道啦！我爸爸也這麼說……」趙霜兒疑惑地問：「為什麼你們要買《孟子》啊？那種書在學院裡就有了啊。」
「我們要查通行的密語。」商蓉說。
「哪一句話？」
「『欲誠其意者……』的下一句。」
「那是出於《禮記》的句子，是『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
「唔……」我轉過頭瞪了商蓉一眼。
浪費錢買了《論語》和《孟子》不說，還差點挨了奇怪男人一刀。
「都差不多嘛……」商蓉再次理直氣壯地說道。
連敲了台北火車站值班站長室旁邊那面鏡子三下，對著鏡子說了正確的通關密語，我、趙霜兒和商蓉趁沒有其他人注意快步走進了「鏡中世界」。
雖然說是「鏡中世界」，卻別有一個空間。
這是一個寬敞明亮的空間，在我們前方的天花板懸掛了一個電子看板，上面寫著「歡迎光臨裡世界海關，請勿拍照喧嘩」還有一行小字：「公務通道請走左邊」。
不遠的地方有一大群人正在看起來像售票口的地方排隊。
有黑頭髮、金頭髮或紅頭髮的人，也有肩膀上站著一隻大黃貓的婦女……
「嘿，你們要去哪？」有一個穿著深藍色制服的矮胖男人，拿著一個透明的水壺正在喝裡頭的茶水。他一面喝茶一面問我們。
「我們要去……雒邑。」趙霜兒看了商蓉一眼，然後說出了這樣的地名。
「不是天遊城嗎？」商蓉說道。
「到底是雒邑還是天遊城啊？」矮胖男人疑惑地問道。
我看見他水壺裡的茶葉梗好像泡了很久都脹開了。
「院長說，先帶復禮去他家。」趙霜兒說。
「好吧！那就雒邑。」商蓉點點頭。
「都是中國儒家的地方嘛！到那個匣口去，剛好現在沒人！」矮胖男人指著標示「東京」隔壁的柵欄。
標示「雒邑」的地方倒是一個人也沒有，感覺是很冷清的地方嘛！
但不用排隊也是好事，一個臉頰削瘦看起來非常嚴肅的中年男人，同樣也穿著深藍色制服，坐在匣口旁邊的辦公桌，他聲調緩慢地問我們：「去雒邑？」
「是的，我們去雒邑。我是心性師，牠是格物師。」趙霜兒拿出了自己的玉佩，她的玉佩是白色的，蛇身女子的圖案，我猜是女媧的圖像。
「你的模樣不是你的原型吧？」男人瞇起眼睛仔細瞧我身上的商蓉。
「完全不是。」商蓉乾脆地說道，然後拿出自己的玉佩在那男人面前晃了一下。
咦咦咦咦咦？商蓉的模樣不是原型……也就是商蓉牠到底是什麼樣子啊？完全不了解，希望不是可怕模樣的怪物就好了。
「有沒有要申報通關的東西？」男人不再談論商蓉的模樣，繼續問我們：「可以檢查一下嗎？」
趙霜兒把從書店買的書放在檢查的平台上，我則打開了自己的書包，把裡面塞得亂七八糟的東西拿出來。
商蓉也把沒喝完的橘子汽水拿出來。
「橘子汽水要扣稅，手錶也要。」男人指著我手腕上的廉價電子錶。
「啊？扣稅？」
「半瓶橘子汽水要扣一布錢，手錶要扣三布錢。西方文明、科技文明的東西通通要扣稅。」
「……哼，我喝光就是了。」商蓉很不情願地爬到檢查平台上，把橘子汽水喝光。
「我沒有什麼布錢。」完全不知道為什麼這種便宜手錶也要扣稅。
「我替他付。」趙霜兒把三枚看起來像中國戰國時代錢幣形狀的銀幣放在桌上。
「呃，那會不會很多錢啊？我怕還不起。」我小聲地問趙霜兒。
「沒關係啦，你買書給我了啊。」趙霜兒臉紅地說道。
可是、可是買書的錢也不是我的錢啊！
「啊？還有巧克力棒啊……」男人檢查了我的書包。
「巧克力棒該不會也要扣稅吧？」
「不用啦，巧克力、咖啡和威士忌，是這個世紀，東方文明對西方文明開放免關稅進口的三樣至寶哩！」
「應該是巧克力、德國豬腳和西班牙香腸。」
「西班牙香腸？」男人抬起眼皮看著站在檢查平台上的商蓉。
「西班牙辣香腸加入炒飯、煎蛋或放進燉雞料理都很好吃哩！」
「但沒有人提到西班牙香腸的啦！」男人揮揮手。
「呼，威士忌又不好喝。」
「你很吵耶！再吵的話……橘子汽水扣十布錢。」
咦咦咦咦……有人這樣亂加稅的嗎？
「我喝完了啦！」
「快通關啦－－你們！」男人不耐煩地揮手催促。
「對不起，打擾你了。」趙霜兒向男人鞠躬說道。
「這本來就是他的工作，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商蓉說道。
我趕緊把商蓉拎起來，連同書包一起背著，和拿著書的趙霜兒快步走向匣道後方發散奇幻霞光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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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趙霜兒那麼有錢啊？還有妳大腿上的傷口真的好了嗎？」我轉頭看了一眼非常安靜的制服美少女。
「咦啊……」突然叫到了趙霜兒她的名字，她好像受到驚嚇的貓那樣瑟縮了一下肩膀，然後滿臉通紅地點點頭，用蚊子般的聲音說道：「都好了。然後……那些錢都是假的。」
「咦？」
「你家這個胖子叔叔只重視眼前的利益，而且大家都知道他對你不好－－就讓他高興一、兩個小時啊！」米亞聳聳肩膀，笑著說道，「孔子也會贊同用恰當的態度對待只見利益的小人。」
「那錢是怎麼變出來的？」
「霜兒是心性師，她創造了對方心中想要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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