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民：文革烙印了我的階級

童年時期

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嬰兒來到這個充滿變數的大千世界，他們未來的命運也會各不相同。一九三八年初春，一個濃霧彌漫的早晨，在英國倫敦King George’s Royal Hospital（英王喬治皇家醫院），一個男嬰呱呱墮地。到下午這新生的嬰兒已安祥幸福地躺在他母親的懷抱裡，享受著那衝破彌霧，透過寬闊窗戶照射進來的溫暖陽光。這個嬰孩不是英國人，而是一位中國外交官的兒子。這個中國家庭的喜悅氣氛很快以電報傳到了萬里之遙的中國四川鵑城。 一位老太太的家裡，她就是我的婆婆。因我們是久字輩，婆婆給我取名久安，希望她這個寶貝孫子永久平安。這嬰孩的命運又會是怎麼樣呢？那早晨的大霧是否預示著什麼？在濃彌的大霧裡會使人看不清前面的方向，感到彷徨甚至於使人窒息，而當太陽出來時又會讓人感到溫暖，重獲生氣，充滿希望。

George，這是我出生後所取的英文名字，同學們、老師們，都這麼稱呼我。我出生第二年第二次世界大戰正式開始，因德國飛機每天來轟炸，一九四一年我們全家由倫敦遷到郊外一個叫Moor Park的地方，和時任中華民國駐英領事的何思可伯伯一家一起住。這是一棟兩層樓的洋房還有一個大的花園，裡面種了很多樹，何伯伯，何伯母都是四川人，他們有兩個孩子，我母親和何伯母常帶我們幾個小孩在花園裡盪鞦韆玩耍。記得一個大風雨的晚上，我們家來了不速之客，早晨父親下樓發現有很長的腳印在客廳的地毯上，是兩個人的腳印，他們只把父親和何伯伯的書房裡的書桌抽屜和櫃子抄翻了，然後在櫥櫃裡拿了一瓶花生米坐在客廳沙發上吃了才離去。英國警方派人來調查也沒什麼結果，估計是間諜來偷文件，但我父親和何伯伯從不會把文件帶回家。一九四四年冬我們又遷到離倫敦更遠的一個小城St. Albans去住。父親每天早晨乘火車去倫敦Portland Place四十九號中華民國駐英國大使館上班，他在大使館任秘書。而媽媽就帶著我、我稱她阿姐的姐姐Mary，稱她久倫的妹妹Amy，去一個叫Loreto College的天主教學堂上學。當時學校裡只有我們三個中國人，因我們年紀還小，中國和英、美、法等國都屬反法西斯陣營，在學校並未感到有種族歧視。記得有一位德國同學的遭遇就不那麼好，只好退學。在父親一九八二年三月十五日給我們的信中說：「你說兒時的往事，達 將來會詳細告知，特別要瓊媳知道，你在英國進小學時，達鼓勵你，凡英國同學對中國發言不敬時，要據理力爭，必要時不惜與英國同學動手打架。」那時的中國，國力很弱被列強欺凌，在國外的外交官也會受到歧視，更不要說一般在國外的中國人。在學校裡有時也會和同學打架，但我總是自衛。我的父親經常教導我怎樣做人。他要我牢記三句話First be honest；Second be kind；Third be brave。即第一要誠實，第二要仁慈，第三要勇敢。達達，媽媽在家裡常要求我們說中文，我和阿姐都可用說得不太流利的中文交談。有時阿姐站在窗前望著月亮背誦唐詩「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我也喜歡背誦達達教我的唐詩〈哥舒歌〉，「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父親還教我怎樣在夜間的天空裡找北斗星以確認方向。媽媽做的一手好的中國菜，我最喜歡吃媽媽做的宮保雞丁和紅燒肉。但我們每天早晨是喝牛奶吃麥片、雞蛋，中飯在學校以馬鈴薯為主食，另有蔬菜和一點肉。放學回家吃麵或麵包，晚上七點半就要上床睡覺。媽媽要等到達達很晚下班回家才一起吃中國餐。有時我和阿姐沒睡著，中國菜的香味飄進了我們樓上的臥室裡，我們就悄悄走出臥室站在樓上欄杆旁看著達達、媽媽一邊吃一邊說話，我們真想他們叫我們下樓去嚐嚐好吃的菜，但往往一被發現，就會被叫回去睡覺。阿姐比我聰明，有時她見我睡著了，就直接跑下樓去，大概因為她年齡比我大又是女孩子，達達媽媽就讓她一起吃，第二天早晨阿姐就會對我炫耀。記得我們在St. Albans時，星期天常有客人到我們家，有中國留學生，他們都喜歡吃我媽媽做的中國飯菜。那時因為是戰時，物資非常緊缺，很多東西都要coupon，即票證，雞蛋，日用品都是定量。因父親是外交官所以待遇要好些。那時在英國最受人民愛戴的人物裡有英國王后伊莉莎白，由於她拒絕帶著她的兩位公主離開英國去加拿大避難，堅持全家留在倫敦，和自己的丈夫英王喬治及全國人民一起抗擊德國侵略軍，並去慰問剛被德國飛機轟炸後的民眾，使人民深深感動。有一次英國的公主去一個大商場購物因coupon不夠，一樣買不成東西，她就是現在的英女王伊莉莎白二世。

童年時期

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嬰兒來到這個充滿變數的大千世界，他們未來的命運也會各不相同。一九三八年初春，一個濃霧彌漫的早晨，在英國倫敦King George’s Royal Hospital（英王喬治皇家醫院），一個男嬰呱呱墮地。到下午這新生的嬰兒已安祥幸福地躺在他母親的懷抱裡，享受著那衝破彌霧，透過寬闊窗戶照射進來的溫暖陽光。這個嬰孩不是英國人，而是一位中國外交官的兒子。這個中國家庭的喜悅氣氛很快以電報傳到了萬里之遙的中國四川鵑城。 一位老太太的家裡，她就是我的婆婆。因我們是久字輩，婆婆給我取名久安，希望她這個寶貝孫子...

不想回憶，未敢忘記。當我把這些故事講給我的孫輩聽時，他們睜大了天真的眼睛，問我這是為什麼？當我把它們講給一些外國朋友聽時，他們就說：「That is ridiculous.（荒謬）」。然而，這些都是我和千千萬萬的中國遺民親身經歷過的事實。這是一個充滿悲歡離合的故事，故事裡的主角只是千千萬萬遺民中的幸運者。為了今後不要再讓迫害無辜遺民的悲劇重演，為了告慰我父母的在天之靈，為了不忘記在我們家庭最困難時雪中送炭的朋友和親人，為了感激熱情幫助我們家庭得以大團聚的所有友人，我講出了自己的故事。希望人們通過這真實的故事瞭解、記住，在中國大陸上個世紀政權更迭後，遺民的悲慘遭遇。如今，在中國大陸人們的生活有了改善，老一輩遺民已經走了，我們這一代也已步入老年。回到家鄉，和老朋友一起坐下來打打麻將時，也只會談談吃喝玩樂，大家在經歷了那麼多苦難後是應該安度晚年了。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為了我們的子孫後代不再有我們的遭遇，特敬告統治者一定要善待遺民。更願所有炎黃子孫攜起手來通過和平努力，讓中國成為一個真正民主、自由，熱愛和平的統一國度。願世人都有一顆以愛是恩慈、愛是奉獻、愛是犧牲、愛無己見、凡事包容的心讓世界變成一個真正愛無止息、宇宙涵融、人人自由、人人平等的大同世界。這也許只是一個永遠都實現不了的美好理想，但有了一個美好的理想，人類才有奮鬥的方向和生存下去的勇氣。

不想回憶，未敢忘記。當我把這些故事講給我的孫輩聽時，他們睜大了天真的眼睛，問我這是為什麼？當我把它們講給一些外國朋友聽時，他們就說：「That is ridiculous.（荒謬）」。然而，這些都是我和千千萬萬的中國遺民親身經歷過的事實。這是一個充滿悲歡離合的故事，故事裡的主角只是千千萬萬遺民中的幸運者。為了今後不要再讓迫害無辜遺民的悲劇重演，為了告慰我父母的在天之靈，為了不忘記在我們家庭最困難時雪中送炭的朋友和親人，為了感激熱情幫助我們家庭得以大團聚的所有友人，我講出了自己的故事。希望人們通過這真實的故事瞭解、記...

【代序】　另一種憶苦思甜
童年時期
在英國時的朋友
二戰期間一二事
媽媽和達達講的故事
倫敦鄉巴佬
回到祖國
老家成都
來到首都南京
我的乾爹
遷往重慶
撤回老家
接受無產階級教育
我進中學了
雪中送炭
向黨交心
覺醒
去到社會底層
與死神擦身而過
因禍免災
我的偉表哥
在成都求到工作
意外的學習機會
怪病
媽媽走了
邦瓊走進了我的生活
法西斯專政
我的日本朋友
一位著軍裝的來客
大動盪
唐山大地震
曙光
我當老師了
人生的巨變「巧遇」
鴻雁海外傳家書
走出社會底層
世代友情長存
家書
等待期望
北京之行
跨過羅湖橋
父子重聚
我的父親
和父親在港的生活
我們全家一起紀念媽媽
去拜訪一位香港資本家
到香港定居
生活在資本主義社會
危險的警號
人走「茶未涼」
遊子之心
我的繼母
難兄難弟
我的乾姐姐
移民到美國
故地重遊
瑞典之行
結束語

【代序】　另一種憶苦思甜
童年時期
在英國時的朋友
二戰期間一二事
媽媽和達達講的故事
倫敦鄉巴佬
回到祖國
老家成都
來到首都南京
我的乾爹
遷往重慶
撤回老家
接受無產階級教育
我進中學了
雪中送炭
向黨交心
覺醒
去到社會底層
與死神擦身而過
因禍免災
我的偉表哥
在成都求到工作
意外的學習機會
怪病
媽媽走了
邦瓊走進了我的生活
法西斯專政
我的日本朋友
一位著軍裝的來客
大動盪
唐山大地震
曙光
我當老師了
人生的巨變「巧遇」
鴻雁海外傳家書
走出社會底層
世代友情長存
家書
等待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