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者號》的這次海上考察與以往的那些調查航次比起來,第一件新鮮事就是上船的考察隊中有一位女研究生──何婷,這打破了《探索者號》自八年前下水首航以來還沒有女性上船跟著出海的記錄。
在海上最初幾天何婷感到的只有新鮮,就是那轟轟隆隆的輪機聲,聽起來也蠻有韻味。躺在窄窄的床上,枕著輪機聲和海浪聲,在何婷的眼裏,海上生活充滿了詩意。但現在,何婷一心盼望著快點回Q城。與其說她盼望著回Q城,不如說她渴望著雙腳踏到陸地上――在陸地上走走多好啊。在海上一天一天的漂著,時間漂的太慢了,慢得能讓人發瘋。幸虧有郭欣,有阿坤,有汪洋。何婷的臉又開始發燒了,我這是怎麼了,這就是戀愛嗎?又是愛上了誰呢?是愛上了郭欣?不,和他在一起自己並沒有那種感覺,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說不清楚,但顯然不應該是和郭欣在一起的這種平靜。還是愛上了劉南北?不,顯然不是劉南北,我怎麼會愛上一個有婦之夫呢。愛情是兩顆心靈碰撞產生的火花,可我又是和誰的心靈碰撞呢?何婷的心裏亂了,這時她又覺得船上的生活也並不單調,要是在海上的日子久了,也許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愛上的是誰了。可這就是愛情嗎,何婷有點懷疑,這和自己在書上看到的愛情相差太遠了。可她又相信自己是在戀愛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愛上的到底是哪一個……
本書特色
1.首次登探索船的研究、愛情故事。
2.作者以細膩的筆法寫出船上複雜的操作模式,讓讀者身歷其境。
3.透露船員們平常的休閒活動。
作者簡介:
薛原
係《青島日報》副刊編輯。著有《閒話文人》《檢討——舊檔案裏的中國海洋學術權威》《留戀之矢》等,編有《獨立書店,你好!》《如此書房》《帶一本書去未來》等。豆瓣網ID:書魚知小。新浪博客:青島薛原。
章節試閱
第二章
沒風的日子,《探索者號》看上去寧靜安詳,就像一位少女在一片蔥郁的草地上漫步。對《探索者號》這樣一艘綜合性科學考察船,用少女來形容並不過分,她的船身修長,乳白色的船體在陽光下閃著柔和的光。當她在靛藍色海面上航行時,犁出一道濺起白色泡沫的航跡――像是在一片原野上奔騰著的河流。在《探索者號》第一層上,從船身中部到快接近後甲板,是這艘船冠以科學考察船的價值所在,這就是船上的實驗室。實驗室形成一個獨立的單元――沿著過道兩邊,是分割開的五、六間用途不同的實驗室,其中通向後甲板出口的旁邊,相對著有兩間小房間,右邊這一間,就是阿坤的小工作間,裏面有一臺鉗工的老虎臺,各種鉗工工具一應俱全。門對面靠牆立著一個書櫥式固定的櫃子,櫃子頂上用鐵絲固定著一隻碩大的陶瓷蒼鷹。蒼鷹周身發亮呈現觸目的深褐色。蒼鷹蹲立在那兒,是那種國畫立軸上常見的那種回目遠望的姿態。每一個來到阿坤這間小屋的人,先是感覺到它的凌亂無序,接著就是頭上這隻怒目凝望的蒼鷹。阿坤除了值班、釣魚和回到中艙睡覺這些「公事」,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間擁擠的小屋裏消磨時間。櫃子邊上有一張工作桌,當然也是和「地面」固定的,船上的這些傢俱一般都是固定的――遇到風暴,其實不用風暴,就是一般的大風,船上搖晃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若不固定起來,再敦實的傢俱擺在那兒,也早碰爛了。白天航行中,阿坤沒事情的時候,喜歡待在這裏伏在工作桌上練字。阿坤握一管禿筆,把那種簡裝的一得閣墨汁倒在一個罐頭瓶子裏,從門後角落裏扯出幾張舊報紙――每次出海阿坤都要帶上來一捆舊報紙。阿坤在桌子上鋪一張舊報紙,將禿筆在裏面蘸蘸,一個一個的寫起大字來。隨著《探索者號》的顛簸,阿坤的墨蹟在被陽光曬黃的舊報紙上隨意放肆的流出來。阿坤的字就像他這個人,粗粗大大,豪爽有力。有一次郭欣撞見正在寫毛筆字的阿坤,頓時很為驚訝,他沒想到外表粗魯的阿坤還有這種能耐和心情。便站在一邊安靜的觀看。阿坤也不出聲,只是隨心所欲的揮毫寫著。郭欣忍不住問了一句:「阿坤你這字是練的什麼體?」阿坤寫完一個大字,順口說:「寫的是老米。」郭欣疑惑:「老米?」阿坤點點頭:「對,就是米芾。」郭欣在記憶裏搜尋這個名字,隱約想起這似乎是宋代一個書法家的大名,但郭欣想不起在那本字帖上見過這個米芾的字跡,就不好再說啥,只是看阿坤在那裏畫字。邊看邊想,應了那句老話,海水不可斗量,人真是不可貌相,沒想到在海上還有這種雅興的大漢。要是阿坤釣魚不那麼出色,郭欣還容易理解一些,將一個擺弄鉗工工具、釣魚的老手和一個書法愛好者結合起來,郭欣一下子適應不過來。不過從那以後,他對阿坤更是刮目相看。不多久,郭欣把他的發現特意告訴了何婷,他說:「你那個釣魚的水手還是船上的書法家呢。」何婷撇撇嘴說:「你以為都像你,就知道讀書,讀書快讀傻了,沒聽人家說博士都是些呆子,你同意不同意?」郭欣的臉色暗了下來,他瞧瞧何婷,話到嘴邊又強咽了下去。何婷瞧著他臉上的尷尬,更顯得笑容可掬。何婷上船以後,起初還礙著師兄的面子很少和郭欣開玩笑。漸漸何婷也跟郭欣開起無傷大雅地玩笑來了,當然是在沒外人的時候,而且絕不過分。郭欣告訴她阿坤寫毛筆字以後瞧她這樣對待自己,又有些後悔,他想不明白為啥要告訴她呢。現在聽了她的話,郭欣嘴上笑著說:「你看本人呆嗎?」心裏卻在罵自己,你這個呆子,誰讓你沒事找事呢。
阿坤早飯後就待在這間小屋裏,取出筆墨報紙,準備寫幾個大字。在這之前,他剛剛把昨晚上釣上來的幾條魷魚挑出來三條拴到鐵絲上掛在上層甲板的吊車架上,將剩下的幾條處理乾淨後放在水桶裏準備今晚上下班後回來涮著吃。釣上來的魷魚活蹦亂跳,看著都讓人直流口水。《探索者號》在海上一個站位一個站位地停下來取樣,每一站採樣順利的話少說也要二個多小時才能結束作業,若遇到麻煩或者在水深的地方採樣,那時間就有些說不準了。海上採樣經常遇到麻煩,要麼絞車出了故障,要麼採樣的鋼管觸到海底一下子砸彎了,要麼鋼纜打了個結,誰知道會出現啥麻煩啊。不管白天黑夜,《探索者號》只要到了「站」就要停下來,後甲板上立馬開始緊張地作業,這時總有幾個不值班又喜歡釣魚的船員也開始緊張地工作――船還沒完全停下來時,他們就已經扯出了電線把燈泡――外面罩著一個鐵絲網――掛到了兩舷邊上,待到船停了,他們也跟著忙起來,他們在晚上一般不是拿著手杆釣魚,而是拽著細細的漁線釣魷魚。魷魚是一種在海中浮游的軟體動物,和烏賊是近親,都屬於「頭足類」。在夜裏,魷魚尋著光源往海面淺水游,正是利用了它的這種生活習性,釣魷魚的鉤和一般魚鉤不同:一個小鼓肚「圓管」外面包裹上一層錫紙,頂端一周閃亮鋒利的倒鉤,和釣魚不同,釣魷魚不用放誘餌,直接把這種特別的閃光鉤伸到海水中就行了。在燈光的映照下,錫紙在海水中發亮,魷魚尋找著光游上來,待到牠張牙舞爪的「頭足」蜂擁過來包裹閃光的小圓管時,便被一周尖尖的倒鉤勾住了,人在船上一提,一條肥大的魷魚就甩了上來。昨晚阿坤輪休,可他並沒有休息,而是在每個「站」上「加班」,運氣實在不錯,共釣上來八、九條魷魚。儘管晚上沒睡個囫圇覺,可阿坤沒有一點睏意。按照輪班,阿坤今天值十二到六的班,應該說中午十二點到下午六點或者再嚴格一點說十二點到十八點的班,可大家習慣了,把這個下午班說成是十二到六的班。在船上,大家值班時通用著一些習慣用語,這些習慣用語有一個特點這就是簡練。彷彿一句話多說了就會累著一樣。可閒下來時,卻又希望有個人來陪著自己聊聊天,那怕已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一些舊事,說這事的人和聽的人也是津津有味。阿坤想,「等今晚上半夜再釣兩條就算了,然後睡個好覺吧。」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說笑聲,阿坤習慣性的一回頭,點了個頭算是打了招呼。進來的是水手長和水手小吳。阿坤臉上帶著疑惑,問:「有事?」一般這個時候水手長不會來串門聊天。吃過早飯,水手長要在甲板上走走,四處看看,然後待在房間裏,要是船長大副有事,就會讓值班的水手來叫他。水手長不需要像一般水手那樣輪流著值班換班,他負責按排水手們每半個月輪一個班,但水手長也可以說總在值班,若有了事情,他要隨叫隨到。
水手長邊跨進門檻邊說:「有事,是好事。」水手長說完對著阿坤笑笑。
阿坤嘿嘿一樂,說:「你能有啥好事。」
跟在水手長後面的小吳揚揚手裏拎著的幾條魷魚,搶著答:「真是好事。」
阿坤皺一下眉毛問,「不是說好晚上才來涮魷魚嗎?」阿坤很少白天在工作間裏喝酒,一來怕耽誤事,二來他覺著這樣影響不太好。
水手長笑說:「可以提前進行了。」水手長和阿坤是知心的酒友,他瞭解阿坤的心思。
「怎麼了?」阿坤臉上充滿疑惑。
「船馬上就不跑了,前面有風,咱要在這裏躲一躲。」水手長一邊回答著阿坤一邊把手裏握著的一瓶白酒放到桌子上。這瓶白酒是Q城小食品店裏隨處可見的那種廉價的「蘭陵二曲」。喜歡喝酒的普通船員帶上船來的一般都是這樣廉價的酒,二、三塊錢一瓶,整箱買還可以批發,一個航次下來,一箱高度白酒未必夠喝,誰捨得買好酒啊,別說那些名酒,就是那些中檔的普通白酒,能喝得起的也不多,總不能把出海掙的那點辛苦酒都灌了肚子吧,拖家帶口的,能省點還是省點。就是那些沒結婚的小青年,幾個航次下來,也學會了過日子,媳婦不是白賺來的,日後結婚還等著錢用呢,到那個時候花錢可是像流水啊。水手長的酒量不大,但他也買這種便宜酒,喝酒不能一個人喝,再好的酒一個人喝也沒味道,買那些好酒,能管得起那些酒友嗎。水手長的老婆是個賢慧女人,心疼男人,讓他多帶上幾瓶好酒,別委屈自己,水手長便又帶了幾瓶稍好點的酒,也不過是普通瓶的「洋河大麯」、「尖莊」之類。今天水手長本想拿一瓶「洋河大麯」,小吳見了一把奪了過去。小吳說:「到阿坤那兒不用帶好酒,他自然會拿出比這個還好的來,這瓶「洋河」給小弟吧,等忍不住了,拿出來解饞,還是拿我的蘭陵吧。」小吳拿著「洋河」回了房間,換回來一瓶「蘭陵二曲」。水手長歎一口氣,苦笑笑說,真拿你沒有辦法,乾脆咱灌酒精吧。小吳搖搖頭說:「酒精傷肝,那可不是弄著玩的。這酒還是你拿著,要不然阿坤會罵我白天來找他喝酒。」水手長笑了:「你小子,啥時候也學聰明了。」小吳說:「這叫近赤者紅,近墨者黑。」倆人這樣說笑著來找阿坤。
阿坤恍然,這才感到船速是慢了下來,船身也在微微地晃動著。阿坤轉身把桌子上的東西收起來,放回櫃子裏,一邊收拾一邊說,那咱就開始。很快他們在房中央放好一個木頭箱子,箱子上墊了一塊方方正正髒兮兮的木板,酒桌有了。阿坤從牆邊拉過來一個小箱子,水手長從門後搬過來一塊木板,小吳拿過來一個小木凳,三人圍著酒桌成一圈坐了下來。
阿坤拿起水手長帶來的酒看了看,搖搖頭,抬眼說:「好餚喝好酒才對得起這魷魚。」阿坤說著直起身來從櫃子裏取出一瓶瀘州老窖來。他從口袋裏摸出一串鑰匙,鑰匙環上有一把開酒瓶的起子。阿坤一手握著酒瓶一手拿著起子,正要開蓋,像是想起什麼事來,猶豫了一下,接著就麻利地開始起瓶蓋。
小吳伸舌頭添添嘴唇說:「阿坤,喝這麼好的酒,都叫咱糟蹋了,你快留著以後有用的時候再喝吧。」
阿坤搖搖頭說:「啥叫糟蹋,人家是人咱也是條漢子,咱憑啥不能喝。」接著阿坤笑笑,「小吳,少裝蒜吧,我還不瞭解你,我要是不拿出來,你今天非跳海不可,回去後,我可不想讓嫂子哭哭啼啼來找我要人,還是管你喝個夠吧。」
說完,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水手長又找了個箱子墊在木板上,正正身子坐舒服了,抬頭對阿坤說:「阿坤,咱難得白天在一起涮魷魚,是不是再邀請幾個人來,人多還熱鬧。」水手長的眼神裏含著企盼的內容。
小吳一陣發愣,他想水手長這是怎麼了?怎麼今天又要再拖上幾個人入夥了,水手長可是個愛清靜的主,再拖來幾位,幾杯酒灌下去,他非先逃了不可。水手長不喜歡吵鬧著喝酒。
《探索者號》上的船員們多年來在一條船上共事,彼此性格大多瞭解,漸漸就形成了一些不同的交往圈子,誰和誰坐在一起喝酒,日久天長,竟然成了習慣,一般別人即使遇到了人家在喝酒,除非人家盛情邀請,輕易不會參加進來。當然,船上舉行會餐或者各部門集體喝酒時那是另外一回事。不過一般情況下,都是水手和水手,機匠和機匠。甲板部的人很難坐到輪機部的人中間。
阿坤馬上明白了水手長的意思,他剛才也產生過這個念頭,只是沒好意思說出口罷了。聽水手長這樣一說,阿坤順著接了一句:「就是,再邀請幾個人吧。」
小吳看看阿坤,再看看水手長,問道:「還叫誰?」
水手長說:「我看邀請幾個隊上的人怎麼樣?」
阿坤說:「好,我看叫郭欣來怎麼樣?人家對咱挺客氣的。」
水手長痛快說:「我看可以。」接著又補了一句:「再把小何喊來怎麼樣?」水手長說著臉色噗得漲紅了起來。
小吳眼睛瞪大了:「你說叫那個女研究生?」
阿坤歪歪頭說:「哎,這主意不錯,萬叢綠中一點紅,來個不一樣的還熱鬧,對了,就讓郭欣喊上她就是,郭欣是她師兄。」
小吳笑起來說:「太好了,讓她來和咱一起喝酒,有個姑娘在,還熱鬧。」
阿坤站起身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去喊郭欣,你們先整理一下,待會兒人家來了」,阿坤又用手一指小吳說――「小吳,你可要裝的文明點,別像哪輩子沒撈著馬尿喝。」
第二章
沒風的日子,《探索者號》看上去寧靜安詳,就像一位少女在一片蔥郁的草地上漫步。對《探索者號》這樣一艘綜合性科學考察船,用少女來形容並不過分,她的船身修長,乳白色的船體在陽光下閃著柔和的光。當她在靛藍色海面上航行時,犁出一道濺起白色泡沫的航跡――像是在一片原野上奔騰著的河流。在《探索者號》第一層上,從船身中部到快接近後甲板,是這艘船冠以科學考察船的價值所在,這就是船上的實驗室。實驗室形成一個獨立的單元――沿著過道兩邊,是分割開的五、六間用途不同的實驗室,其中通向後甲板出口的旁邊,相對著有兩間小房...
作者序
海是你的鏡子:你向波濤滾滾、遼闊無垠之中注視你的靈魂。
――波德賴爾《惡之花‧人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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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德賴爾《惡之花‧人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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