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文原書直譯
進入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赫曼.赫塞世界的第一道大門 赫塞寫作路徑的起點,青春年華的所有原型
《鄉愁》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赫塞的成名作,也是他的追憶性自傳。描寫一位出身阿爾卑斯山腳下村莊尼米坎的少年培德.卡門沁特,從原來的貧困農家子弟,經驗了漫漫無絕期的愛戀,對純摯友誼的渴求,人文藝術及寫作的啟蒙,死神的襲擊,甚至酗酒沉淪、徒步流浪與憂鬱……。一再的追尋與失落,是青春的軌跡,成長的必須,也是對生命的反覆叩問。
此書是進入赫塞世界的第一道大門,開拓了無數文藝青年的視野,更成為許多纖細敏感心靈的永遠的故鄉。
在優美宏闊的自然風光中,追求心靈境界的揚升
「我恍然大悟,自己以往不過瞇得世界的一個小縫,並未窺得宇宙的真相。我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嚮往,猶如羅盤上抖動的指針,指向遙遠的前方。從此,當我看到雲彩漫遊無盡的天邊時,也終於懂得她們的美麗與哀愁。」
被譽為浪漫主義最後英雄的赫塞,承襲了偉大人文傳統,尤其追求心靈境界的向上提升,以此觸動了許許多多文藝青年纖敏的內心。他對大自然的嚮往與崇拜,亦化為書中諸多俯拾皆是的描摩段落,如詩似繪,引人入勝。
「愛情並非為了使我們幸福,而是要讓我們知道自己的承受力有多強。」
「我看著他在疼痛萬分的時候,找尋我的眼神,並非想要乞求什麼,而是想讓我明白,所有的抽搐與疼痛並沒有耗損他的美好。」
赫塞對孤獨的體悟,對情感的追索,對自我的剖析內省,總是深刻得教人震顫。讀者一路隨著培德.卡門沁特走出尼米坎,踏向世界,嘗盡悲歡,進而回首來處,亦彷彿再經歷了一次青春的試煉,靈魂的洗滌。
附錄
赫曼.赫塞年表
作者簡介:
赫曼.赫塞Hermann Hesse
1877年7月2日生於德國南方小鎮卡爾夫(Calw)。年少時迫於父命曾就讀神學院,後因精神疾病而休學,但始終立志成為詩人,更在21歲時自費出版第一本詩集《浪漫詩歌》。27歲《鄉愁》一出,佳評如潮,繼而是《車輪下》、《生命之歌》、《徬徨少年時》、《流浪者之歌》、《荒野之狼》、《玻璃珠遊戲》等一部部不朽之作,讓他於1946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這位20世紀德國文學浪漫主義的最後英雄,於1962年病逝,享年85歲。
作者相關著作:
《徬徨少年時》、《生命之歌》、《浪流者之歌》、《車輪下》、《荒野之狼》、《玻璃珠遊戲》(中譯本即將出版)
審定簡介:
陳玉慧
法國國立社會科學研究院歷史系碩士。曾隨西班牙小丑劇團巡迴演出,並於法國陽光劇團實習、紐約外外百老匯導演。由於本身從事多年的編導工作,因此作品呈現出的風格偏向社會寫實。再加上她深諳多國語言,遊走於不同種族文化,因而創作內容廣泛,不論在文學、戲劇與新聞領域皆獨樹一幟。著有《徵婚啟事》、《海神家族》等暢銷書。
譯者簡介:
柯麗芬
東吳大學德文系、輔仁大學德文研究所畢業,德國波鴻魯爾大學德語文學博士。現任淡江大學德文系專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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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愁》就讓人看到了赫塞踩出的第一步,後來的一切都是這一步的延長。──南方朔(文化評論者)
.那年我十六歲,是個既頑固又悲傷的少年,老是和自己做對,且不明白這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年赫塞安慰著我,讓我知道:人世如此不盡美好,而追尋自我的道路又如斯孤單。──陳玉慧(作家)
.很難形容那莫名的震撼。少年的我把書放下來,遲遲無法讀下去,不是因為擔心書會太枯燥無聊,相反地,擔心書裡還有更多這樣衝擊震撼的內容,捨不得就這樣任意讀過去。──楊照(作家)
.因為赫塞我喜愛上一種獨白式的文體,像日記,也像書信;像孤獨時自己與自己的對話。赫塞的文學可能影響了一代的青年走向追尋自然、流浪、孤獨,追尋自我的覺醒。──蔣勳(作家)
.我於今回想,還好當年我的偶像是赫塞而不是別人,於是我某個部分悄悄地被他形塑成今天的我,原來這一切都有跡有尋。──鍾文音(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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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
赫曼.赫塞、羅曼.羅蘭、卡夫卡
南方朔(文化評論家)
儘管赫曼.赫塞這個名字在近當代文學研究裡,已很少再被提到,但對台灣讀者而言,卻對他始終情有獨鍾,幾乎他所有的小說創作,都早在一九七○年代即有了譯本。他一直是青年讀者探索生命意義和心靈境界的重要指標,這本《鄉愁》乃是他的第一本長篇著作,出版於一九○四年,英譯本則首見於一九六一年,赫塞後來寫作的路徑圖,已在這部作品裡顯露出了端倪。
最後的浪漫主義英雄
在文學譜系上,赫塞和法國文豪羅曼.羅蘭(Romain Rolland,1866-1944)乃是經常並論的人物。赫塞比羅曼.羅蘭小十一歲,但他們兩人心性相通,從一九一五年到羅曼.羅蘭逝世的一九四四年都通信不斷,羅曼.羅蘭甚至在一九三九年的信中說:「你是我藝術和思想上的兄弟。」羅曼.羅蘭出道及成名較早,他於一九一五年即獲諾貝爾文學獎,赫塞則遲至一九四六才得到諾貝爾文學獎。而他們兩人的關係之所以特別值得重視,乃是他們分別是法德這兩個文學系統「最後的浪漫主義英雄」。這兩個從十九世紀過渡到二十世紀的文學宗師級人物,他們面對著人類思想業已巨變,由「信」往「不信」的方向移動,但他們並未因此而懷疑、犬儒,或走向嘲諷,而是更加確定那浪漫狂飆時代的核心價值,如自然及自由的哲學,以及心靈空間的開創。他們傳承了浪漫主義的香火。
因此,要瞭解赫塞,首要之務即是必須回溯浪漫主義整個人文運動的內在精神。浪漫主義繼承了理性啟蒙的遺緒,將自由與解放的樂觀價值首度推到了高峰,除了自由、平等、博愛、人道,這些現世面的解放外,在美學與哲學上,則出現了真善美合一、歌頌自然、肯定宇宙有情的新意義範疇,並將人類的心靈自由和意義探索,拉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在浪漫主義的諸巨人裡,雨果的偉大人道胸懷、華滋華斯的自然和宇宙胸襟、歌德對靈魂自由的探索、貝多芬的自由奔放和熱情、拜倫對公義世界的追求,都將人文關懷的向度做了無限寬廣的擴延。
而羅曼.羅蘭和赫塞就是那個偉大人文傳統的繼承者。本質上,羅曼.羅蘭接近雨果的浪漫人道與浪漫自由精神。他的名著《約翰克里斯多夫》即是最好的例證;至於赫塞,在早期則接近華滋華斯,對大自然的盎然生機有著神祕的崇拜,對萬物一體,交互融合,成為一切生命的律動也有著契合的思維。儘管羅曼.羅蘭和赫塞對浪漫主義的切入點並不相同,但他們在浪漫人道關懷上卻都相同。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時,羅曼.羅蘭首揭反戰旗幟,不能見容於法國而飽受抨擊,緊接著,赫塞也在瑞士《新蘇黎世報》發表反戰文章,被德國人指為叛徒,但赫塞卻受到羅曼.羅蘭的聲援與支持,並開始了法德兩個最後的浪漫主義英雄長達三十年的忘年友誼。
在此特別將法德這兩個最後的浪漫英雄那段友誼故事加以強調,其實是要指出文學史的一個重要轉折。整個近代文學,在走完十九世紀而進入巨變的二十世紀後,由於世界動盪,災難的頻仍,那種以「信」為核心的浪漫主義已愈來愈感挫辱無力,人類開始進入以「不信」為核心的現代主義這個新的階級。在文學史上,比羅曼.羅蘭、赫塞略晚一點的卡夫卡(Franz Kafka,1883-1924),可以說即是替現代主義走出新路的先驅之一,他的《審判》、《城堡》等著作,已看不到對世界可以變得更好的熱情,剩下的只有森然冷酷的生存情境,以及人對生命意志的懷疑。文學做為熱情、浪漫、生命探索媒介,因而顯露出淋漓生機的那個階段,已開始要漸漸淡出了。
在文學隨著時代而巨變的時候,像赫塞及羅曼.羅蘭這樣的人物,他們儘管見證了十九世紀末歐洲的動盪,甚至兩次世界大戰的黑暗,以及不同國族間的仇恨對立,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對樂觀浪漫主義的信念,放在二十世紀文學史上來看,那就成了難得的空谷跫音。這也是儘管他們那種高度感性、自我,並直接的文體,現在已很少有人還會那樣寫了,但他們那些熱情含量很高的作品,在幾經變易的當代,對讀者仍極具魔力。特別是赫塞的作品,在一九六○年代不滿青年昂然而興的時代,他那種追求心靈境界的訴求,仍能打動許多年輕的心靈。浪漫主義文字可能會不合時宜,但只要人有心追求,它就有了再起的空間。
《鄉愁》──浪漫主義心靈成長小說
有關赫塞的生平及作品的探索,前人已做了許多。而非常值得注意的,乃是赫塞雖作品豐富,但他由始而終,無論思想和風格都有清晰的一致性和連貫性,因此這本他的首部長篇作品《鄉愁》遂成了人們進入他的世界的第一道大門。由於浪漫主義作品通常都有明顯的「成長小說」特色,由作品裡可以看到成長過程中的慾望、挫折、困境,以及脫離困境的反省和決斷。這是生命的痕跡,由此而顯出未來的方向,而《鄉愁》就讓人看到了赫塞踩出的第一步,後來的一切都是這一步的延長。
這部作品寫阿爾卑斯山區一個農家子弟的人生追求。他因家貧和父親的保守,原本注定在山村終老,但教區神父惜才,而讓他得以唸中學,最後是到蘇黎世唸大學。在求學過程裡,他有過各式各樣的人生遇合,曾被中學朋友羞辱,也曾在大學受到益友的幫助,此外他也有過多次單戀和未成功的戀情。他曾有過在雜誌上寫文章而小有名氣的喜悅,也曾心情苦悶而酗酒沉淪,但他也在照顧身障無告者的經驗裡分享到關懷與喜悅,最後他仍做了反璞歸真的選擇,而開啟了人生的另一頁。
因此《鄉愁》乃是部典型的浪漫主義心靈成長小說。由於它對自己對整體都寄託著極大的浪漫想像,因而整部作品都充滿了向上提升的力量,並表現在直接、動人的語言敘述風格裡,這和後來現代主義作品由於失去了信念,文字也和心情一樣轉趨晦澀完全不同。正因為他對自己和世界的未來抱有夢想,因而在遭到挫折時,他總是反而能轉個彎就重新彈跳而起,書裡有如下兩段可做為他心情的總結:
──「我一直有個願望,期望能寫就一部非凡的作品,使人們更瞭解大自然宏偉而靜默的生命,進而愛上它。我想教導他們傾聽大地的律動,共築生命的圓滿,同時告訴他們,在命運微妙的運轉底下,不要忘記自己並非神仙,無法獨力創造。我們只是大地的兒女,宇宙的一部分。我想提醒大家,河流、海洋、浮雲與暴風雨,誠如文人的詩句和夜裡的夢境,都是我們內心的寄託與象徵。這些渴望的存在不容置疑,將展翅於天地之間,朝向不朽飛奔而去。每個生命都確實擁有這些權利,大家都是上帝的孩子,可以毫無畏懼地依偎在永恆的懷裡。」
──無垠的地平線也撼動著我。我像回到了兒時,再次看到清新蔚藍的遠方敞開大門迎向我。我再次意識到,自己天生不適合久居人群,囚困在城市與公寓裡;命中注定得流浪異鄉,如同在大海漂泊。一股莫名的激情,喚醒心中久違了的悲愁,我願投入上帝的懷抱,渴望以卑微的生命,與永恆結盟。」
在此引述這兩段句子,其實已可看到赫塞由始而終的那種「現實—理想」、「衝突—超越」、「沉淪—提升」自我對話風格。而它最終則以人我合一、人與永恆合一、人與自然合一,在永恆的懷抱中得到生命的狂喜。這是浪漫主義裡最高的神祕主義境界。另外的浪漫主義大師如華滋華斯、布來克(William Blake,1757-1827),也都到了這種境界。赫塞這浪漫主義最後掌旗人,與前賢相比,更加青出於藍。
重讀赫塞,重溫理想的光輝
赫塞巨著不斷,他中期最重要的《荒野之狼》(Der Steppenwolf),以心理分析雙重人格的角度,剖析人的「狼心與良心」自我爭戰的勝利,來標誌人性的必勝。他晚期最重要的《玻璃珠遊戲》(Des Glasper Lenspiel),則要為不分東西方的世界,打造一個超脫政治、經濟和道德動亂的精神王國。赫塞橫跨西方基督教、東方佛教及印度教,兼對中國儒道兩家皆有涉獵,而且程度並不泛泛,這遂使得他最後這部《玻璃珠遊戲》,有了更大的走向未知的宇宙胸懷。他會在一九四六年這個二戰剛結束的時間點上獲頒諾貝爾文學獎,其實是在推崇他那跨越藩籬、眾生平等、天人合一的世界襟懷。他曾經說過,世界是個表象,看起來各自殊異,但在那根部,則是所有的皆相濡相生。他那浪漫情懷所看的,就是這個根本,這也是今日重讀赫塞,要對那根本格外看重的原因。
浪漫主義的時代早已成了過去,昔日人們的熱情已被冷漠所取代,而由於熱情始可能產生的盼望則被苦澀的犬儒心情所掩蓋。當文學不再以「光照」為目標,文學存在的意義也就讓人懷疑起來。重讀赫塞,緬懷前賢,去體會那些浪漫的理想光輝,讓人們變得更加恢弘,或許才是可以有的覺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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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赫塞鄉愁
陳玉慧(作家)
少年時代,第一位啟蒙我的作家是赫曼.赫塞,那年我十六歲,是個既頑固又悲傷的少女,老是和自己做對,且不明白這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年赫塞安慰著我,讓我知道:人世如此不盡美好,而追尋自我的道路又如斯孤單。或許因為他已明白揭櫫過那條道路的路標,或許,爾後,我才覺得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都那麼正常與自然。
赫塞告訴我的是:追求自我實現是必然之事,但卻又是多麼的不容易。或許,赫塞替我打了預防針,悲觀的我再怎麼沮喪,自始至終一直堅持走在自我之路,沒有退縮或妥協。就像他說的,每一件事情的開始都是個魔術,它會保護我們,幫助我們活下去。還有,神讓我們陷入絕境,並非要毀滅我們,而是要讓我們去發現新希望。
我第一本讀的是《徬徨少年時》(Demian),那舊書我到現在仍保留著,有時還會拿出來翻閱,看著以前用筆的加線和加注,回味自己的年少。如果沒有赫塞,我一定更頑固及更悲傷,對人世更不解。
後來,我讀了赫塞其他的作品,我發現,赫塞的作品一直有自傳的成分,不管是《徬徨少年時》的德密安,或《流浪者之歌》裡的悉達多王子,或《鄉愁》的培德.卡門沁特,其實都是同一個人,也是赫塞他自己。
等到我自己開始寫作後,我也才知道,無論寫什麼故事,我其實也都是在寫自己。但是要像赫塞那樣完全沒有保留地把他人生或成長過程中的各種挑戰和質疑寫成一個他人求道的故事,在這一點上,他是絕無僅有的作家,文學史上也只有他,選擇直接面對自我的人生命題,並且為題下作,寫那麼多書。
我常憶及,他的年少是多麼不幸,敏感纖細的他被父母逼迫去唸神學院那些日子是怎麼過的?為什麼他那時有自殺傾向,把買教科書錢拿去買了一把槍?後來他果真自殺了,所幸,槍枝恰好事先不巧走火,救了赫塞一命,赫塞後來把「人世」(die welt)二字書寫於牆上,從此再也不想自殺了。
「人世」二字成為解救他的救贖。
那時他宣稱「不是詩人,便什麼都不是」,已經寫了許多詩,實際上,他早在十三歲時便寫,從來沒斷念,二十七歲那一年,他出版了這本《鄉愁》,從此一夕成名,躋身暢銷作家行列,年少的赫塞便能以優美的德文寫作,還好他沒死,後來不但本本作品洛陽紙貴,他甚至還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赫塞在二次大戰前後一度被歐洲文藝青年視為精神導師,作品暢銷無數國家,在一九五○年代,也是各地嬉皮的圭臬,那是拜他崇尚自然和遵守和平主義之故,時到今日,他仍然是世界各地青年最常閱讀的作家,網路上到處都截取他的文字和思想。
而我想,赫塞是佛教徒,他是東方的,中國文化思想深深影響著他。否則怎麼可能寫出像悉達多王子那樣的作品?不然便是繪畫救了他,我看過許多他的水彩畫,安靜,簡潔,明亮,繪畫投射他靈魂的正面,讓他忘記負面。那些年,他和第三任妻子妮儂住在瑞士盧加諾湖,他熱愛南國山水風光,有一陣子整天在做畫,那些顏色和線條組合緩和了他晚年的情緒,那些繪畫中的風景正是他內在的生活秩序:他渴望回歸大自然。
除了崇尚大自然和熱愛藝術,赫塞一直有宗教家的氣息,在許多書中,他強調友情和博愛精神以及承擔社會責任,他仰慕苦行僧聖方濟,從小對學院教育不適應,但一直對手工藝深感興趣,還一度當過工人,長大後喜歡旅行,尤其去義大利。
上述這些人生面向在他的第一本書《鄉愁》中幾乎已顯現出原型。之後,他在其他作品也充分讓這個原型繼續發展。
此外,他母親的早逝及父親對他嚴厲的處罰也造成他人格極大的陰影,這些在很多作品中也都可讀到,在《鄉愁》中,母親更早便死了,而培德.卡門沁特仍然有自殺傾向,與父親終成陌路人。在寫《徬徨少年時》前,赫塞和榮格的學生藍克做了很長的心理分析,終於把童年惡夢和盤托出。他原來是榮格忠實信徒,但後來他揚棄榮格接近佛洛依德的理論。
赫塞的創作主題是自我追尋,他雖認為個人化是必然的,但個人不必與社會對立,對待社會,他是寬容的,他甚至強調社會責任和義務,強調友情和博愛,赫塞個人的博愛精神從第一本長篇《鄉愁》起,到最後一本傑作《玻璃珠遊戲》全都表露無遺,諾貝爾文學獎必須頒給他。
誰最推崇赫塞?德國作家湯瑪斯曼及法國作家羅曼.羅蘭。兩位恰巧也都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那些年,赫塞被納粹列入黑名單,他的反戰立場激怒了許多民族主義思想的德國人,大半輩子都流亡瑞士,後來乾脆放棄德籍歸化瑞士,那些年,那兩位朋友經常通信鼓勵他。湯瑪斯曼極度推崇的作品是赫塞當年以主人翁辛克萊之名發表的《徬徨少年時》,他認為那書直追喬伊思的《尤里西斯》和紀德《背德者》的重要性。
赫塞的反戰和平思想到今天還影響無數西方年輕人,尤其是德國人,他們從小便必須在課堂上讀他,許多德國作家的寫作受到他的啟發,許多人也因為他而接觸東方或佛教文化,赫塞作品的自覺與自省態度深深改變了德國民族的內在靈魂。
在重新閱讀《鄉愁》這本書時,我跟隨著赫塞到了瑞士,去了我也摯愛的義大利,看到他如何在文學中獨自學步,如何陷入無望之愛,如何酗酒度日,又如何在友情中找回歡笑,重讀這本書,必須驚嘆:此書竟然出自一位二十七歲的作家,而這位二十七歲的作家已有多少的人生智慧!我再度對赫塞的《鄉愁》充滿鄉愁。
學習加倍濃烈的喜怒哀樂
楊照(作家)
少年時期翻讀赫曼.赫塞的《鄉愁》,過程極為戲劇性。
書的開頭部分有許多關於故鄉村莊與大自然的細膩描寫,卻缺乏可以引人興趣的故事情節。順著一行行的文字讀,逐漸接受了這應該是一本以辭藻取勝的長篇散文,而非提供懸疑變化閱讀樂趣的小說,因此開始猶豫遲疑要不要耐住性子繼續讀下去時,突然書裡那個叫培德.卡門沁特的主角幹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愛上了一個叫蘿西的女孩,想要送花給蘿西,他原本想爬到險坡上摘幾朵薄雪花,卻嫌薄雪花不夠漂亮,於是冒著生命的危險,他鼓起勇氣去摘掛在懸崖上的阿爾卑斯玫瑰。他必須用嘴咬住剪下來的花枝,才勉強手腳並用安全從崖壁上下來。然後坐了五個小時的火車回到城裡,他把艱苦得來的阿爾卑斯玫瑰包好,走到蘿西家,趁機從開著的大門溜進去,「張望了一下傍晚微暗的走廊,把隨意包紮的花束放在寬闊的樓梯上」。
「沒有人發覺,不過我也無從得知,蘿西是否收到我的問候。但是攀爬懸崖,冒著生命危險,只為把玫瑰放在她家的階梯上,儘管有些酸楚,其中的甜蜜、喜悅和詩意還是讓我愉快,至今餘韻猶存。」
少年時讀到這裡,我心中暗叫:卡門沁特,你這個笨蛋!蘿西怎麼會知道那花是要給她的?就算猜到花要給她,蘿西又怎麼知道那花是你送的?就算猜到花是你送的,她也不可能知道你為了摘這朵花所冒的險與耗費的心力啊!卡門沁特,你這個笨蛋、笨蛋!
可是這樣罵的同時,內在有某根神經被觸動了,隱隱地同意了卡門沁特的做法,感受這裡面的愛情有我過去不曾想過的更深層的道理。
愛的不必回報,愛的自足自證,還有愛情進入我們生命,因而幫助我們超越了原本的生命,完成了原本不會做原本無法完成的事,愛情創造的生命奇蹟本身是一份巨大的、無可替代的滿足,甚至勝過想要從愛情得到對方回應的要求。
很難形容那莫名的震撼。少年的我把書放下來,遲遲無法讀下去,不是因為擔心書會太枯燥無聊,相反地,擔心書裡還有更多這種衝擊震撼的內容,捨不得就這樣任意讀過去。
後來當然還是讀了,時快時慢忽快忽慢地讀。書的內容常常顯得如此熟悉,引誘人快快讀。少年成長生活中會遇到的同樣困惑。愛情,尤其是單戀,以及被年紀較大的女性吸引的經驗,濃烈的愛情,卻只能用笨拙的語言與行為試圖表達,在表達的過程中苦嚐一次又一次的挫折。
還有對於友誼的想像與追求。與朋友相處得到溫暖的安慰,卻也往往在和朋友相處中彆扭、受傷,觸動了自己最孤獨孤僻的陰暗性格。
還有自我的追尋,我是誰、我想做什麼、我能做什麼的困惑,乃至恐慌。追尋自我過程中,必然與大人、與大人的秩序發生衝突齟齬,嚮往大人能夠得到的尊重對待,卻又看不慣大人的庸俗與無趣。
這些經驗,《鄉愁》裡的卡門沁特和我們如此相似。
然而書裡卻又無可避免透露出再陌生不過的氣息氣氛,讓我每讀一段,就不得不放慢速度,苦澀地咀嚼思索。
像是他面對母親與小艾姬與好友波比三次死亡時的態度。每一次那死亡都緩緩降臨,無從逃躲,他也竟然都能不逃不躲,在生命終極的損傷中得到豐富的記憶。
又像是他和艾兒米妮雅深夜湖上泛舟中,既不浪漫卻又最浪漫的對話:
「我可否問您,這份戀情令您感到幸福?悲傷?或者二者都有?」
「啊,愛情並非為了使我們幸福,而是要讓我們知道自己的承受力有多強。」
又例如去到阿西西遇見了愛上他的寡婦,卡門沁特對於不求回報的愛情有了相反的體會:「以前總以為,不須回報的被愛是一種享受。當下,我卻明白了,面對一份無法給予回應的深情,如此令人難堪。」他的態度改變,包括重新評價自己當時徹底不求回報送給蘿西的那朵阿爾卑斯玫瑰嗎?
我這樣一邊閱讀,一邊油然生出了淡淡卻堅持的決心,我一定要弄清楚,赫曼.赫塞筆下的卡門沁特,他的生命和我自己,我周遭其他少年的生命,究竟差異何在?花了二、三十年的時光,我才逐漸摸索出方向,找到了一些答案,或者該說,通向答案的線索。
卡門沁特比我們幸運,在多重情境的環境裡成長。他和大自然間如此親切,他有著全幅完整的田園視野,更重要的,他不斷和其他生命的精采典故相遇。他和李亞特前往義大利浪遊,追索十五世紀文藝復興初期的藝術與人文感受。他研究中世紀的聖方濟,到阿西西體會聖方濟的貧窮,與貧窮中生出的最大慷慨與無邊愛心善行。他廣泛閱讀不同時代不同文明的書籍。
雖然這本書的德文原名就叫《培德.卡門沁特》,雖然這本書從頭到尾籠罩在培德.卡門沁特個人的心思與敘述中,但這表面的單聲道中包藏的,其實是多重生命意義的交疊交雜。透過其他生命,愛情對象、朋友以及古往今來的文明累積,卡門沁特得以在有限個體經驗中,開發近乎無限的喜怒哀樂感受能力。是的,他和我們有著相近類似的喜怒哀樂,但他的喜怒哀樂,加倍強大、加倍寬廣,因而在如此寬廣幅度中訓練出來的生命,就能夠飛到我們上不了的高度,潛到我們下不了的深度。
除非,我們願意動用自己生命中的一切能量,以敏銳的想像緊緊閱讀,不甘心地跟隨培德.卡門沁特上山下海,讓他的生命高度深度,變成我們生命的高度深度,或至少是,我們生命高度深度的量尺。
赫曼.赫塞、羅曼.羅蘭、卡夫卡
南方朔(文化評論家)
儘管赫曼.赫塞這個名字在近當代文學研究裡,已很少再被提到,但對台灣讀者而言,卻對他始終情有獨鍾,幾乎他所有的小說創作,都早在一九七○年代即有了譯本。他一直是青年讀者探索生命意義和心靈境界的重要指標,這本《鄉愁》乃是他的第一本長篇著作,出版於一九○四年,英譯本則首見於一九六一年,赫塞後來寫作的路徑圖,已在這部作品裡顯露出了端倪。
最後的浪漫主義英雄
在文學譜系上,赫塞和法國文豪羅曼.羅蘭(Romain Rolland,1866-1944)乃是經常並論的人物。赫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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