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學琴，不等於學到音樂
家長或許很難想像，在臺灣，大部分的學琴現象是：學樂器與學音樂是兩回事，學了樂器不等於學到了音樂，更不等於受美學影響。有學樂器、以音樂為職的人，除了學樂器本身，理當受到美學教育。然而，許多人學琴多年，卻沒學到音樂，比較像是在學習如何反覆操作該樂器，聽起來或許悲傷，卻是不爭的事實。為何會導致這樣的結果？便是在學習過程中需要很注意的事。
大部分家長會讓孩子學琴，是因為孩子自己要求，或者家長希望培養孩子能力，潛移默化的受美學影響。家長期望達到的效果，不外乎是：培養興趣與質感、建立學習能力，以及從習琴過程裡，去經驗受挫力、抗壓力、持續力和面對問題的能力。不論是基於哪種理由或期待，都是希望孩子變得更好、更開心。如何確實達到這些效果，就是很重要的議題。
興趣的培育、美與質感的提升，是抽象的概念，只能潛移默化，難以實質量化。例如拿名牌的女人，不代表她真的具有良好審美觀、懂得品牌特色，亦不代表她能辨別不同皮革布料的質感，甚至不一定懂得什麼樣的物品搭在自己身上才適合，及襯托自我特色；同樣的，只有柏林愛樂跟馬友友來臺灣演出時才跑到音樂廳打卡發文，即便試圖展現自我素養，也不代表音樂真的在他身上產生任何影響。
發自內心的幸福，來自「無形」
人們總想提升素養，追求無形，最簡單的原因，便是人們天生喜愛追求美好事物，總因美好事物不自覺會心一笑，希望它們能滲入生活周遭、帶給我們美好。透過與美的接觸，提升我們身為「人」的質，讓我們變得更加敏銳，感受到更多精神層面的寄託或滿足。我們更期待透過藝術，參透創作者有趣、令人為之一亮的思維，感受背後難以言述的各種好壞情感，這種非常個人的影響，不為別人，只為自己。
我們都知道，「有形」物質很重要，它可以帶給我們便利、帶給我們快樂，然而，卻只有那些「無形」，可以帶給我們發自內心深處的幸福。我們無法逃離這項「只有無形能為我們帶來能量、讓人精神滿足」的規則，這些不是「高大上」，而是我們身為人，最原始的需求。這些看不見的無形，影響人最深，是幸福的來源。
古典音樂，不是唯一
如果你希望與美學更靠近，而古典音樂無法讓你有任何感受，可以往兩方面嘗試：
．繼續聽更多更廣的古典音樂
即便是當背景音樂播放都行，再給自己一個認識它的機會。有時候，你只是還沒有聽到好的版本、與自己有感應的曲目。要知道，就算是古典音樂人，也不可能對所有古典音樂曲目都有感，更不可能喜歡每種版本。相反的，聽得愈多、理解愈深，更容易對大部分版本都不甚滿意，還常因為聽到某個好的版本，再也回不去，就把以前聽過的全扔了。聽到好的音樂，會反覆一直聽，無法停止，同樣的，聽到不好的版本，三十秒就趕緊關掉了。
．探索其他類型音樂或藝術
不管是試圖提升自身素養，或期盼心靈有所觸動，古典音樂從來不是唯一選項。所有藝術都以人性為前提，所以每個人一定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共鳴點。但要對藝術達到「有感」，需要對它有一定時間的接觸；研究愈深，體會當然愈多，無論接觸哪種類型音樂或哪種形式的美學，記得給自己多點時間。找到能與自己共鳴的藝術，才是最重要且實際的。
孩子，我要你不只是學樂器
在歐洲，學樂器的人並不多，多的是讀文學、聽音樂的人。歷史因素累積下來的文化底蘊，是歐洲人擁有的優勢，對他們而言，建築、文學、繪畫、音樂等藝術美學，不管是否鑽研得深，在環境裡、生活中，都是件很自然的事。
理想的社會運轉模式，該是擁有基本素養、受美學教育的人為大眾，學樂器的人以興趣及經濟狀況而定，相對小眾；而學樂器的群眾裡，則有更小部分人以音樂為職。
臺灣現在欠缺的是美學教育，而非學樂器的人。有幸學琴的孩子，我們不該只是教他們如何操作樂器，而是該真正讓他們「學到音樂、認識音樂」，並藉由學習藝術認識自我、思考人性，給予他們「受美學潛移默化」的機會，這是提升均質素養的首要，也是我們該為下一代建立的事。
讓孩子們知道，學音樂，追求什麼？
能追求的可多了。
鋼琴老師沒告訴你的第1件事──我們不過就是藉著學音樂，追求一幅生活的樣貌。
３
「老師，我的小孩只是學興趣……」
許多家長會跟老師說：「我只是想讓孩子學興趣。」其實，幾乎沒有老師會在一開始就將孩子設定為「以後要走音樂這條路」。我們傾向不需太早為孩子決定未來，也建議家長持著這樣的心態。如同我們讓孩子學書法不是為了成為書法家，學作文不是為了成為作家，學圍棋不是為了當職業棋手，補英文也不是為了以後要念英文系。
音樂這條路不是想走就可以走，除了孩子必須自己想要、很願意努力，並已經擁有一定能力，外加有家人的支持。唯有如此，老師才會建議學生走音樂這條路，不，也不算是建議，而是若學生想要，老師則協助完成他的心願。孩子以後想做什麼，想走哪條路，讓他們長大以後自己選，在那之前，幫助他們維持該有的能力，以便未來可以選擇，就可以了。
「只是想讓孩子學興趣」這句話最常出現的時間點，除了第一次見面外，還有便是「老師要求孩子得練琴」的時候──「我不想逼他，只是讓他學興趣」、「我們活動很多，他還要考試，沒時間練琴，他只是學興趣」。家長希望孩子只是學興趣，那老師該隨便教嗎？我想，不管哪一種才藝，家長應該都不希望老師隨便教吧？不希望老師隨便教的原因，不就是希望孩子能得到好的對待、優質的教育，然後可以學得不錯、學得好嗎？那麼，練琴就是必須，無關「學興趣與否」。
常見的幾種家長類型
．客氣天真型
「我們只是學興趣，程度也沒有很好，不需要特別找好老師吧？我們先在住家附近找個方便又便宜的老師，過兩年再找好老師。」
建議不管孩子在哪方面的學習，都需要找好老師，好老師會讓孩子一開始就養成好習慣，用對的方式彈，會幫孩子注意很多東西。我們要謹記的是，如果已養成彈琴的壞習慣，前面花的學費與時間全部浪費事小，要幫孩子改掉壞習慣則需要更多時間與心力，改的時候不僅老師辛苦，孩子也得承受更多的心理考驗，這也是為何很多老師很害怕收到習慣已經學壞掉的孩子。
先亂學一通再來改，畢竟不是聰明的作法。學鋼琴是一項長跑型學習，它需要持續且連貫，還很需要方法，最好盡可能避免錯誤。
．精打細算型
「學鋼琴只是娛樂，這種學校不考的東西，以後也不一定要走這條路，花那麼多時間金錢，值得嗎？」
其實，學習任何技能都一樣，為的不過就是讓孩子擁有一項基本能力與素養。學得好，才會增進「學習」這件事本身的能力，好老師會影響孩子的思維，學習能力好，學什麼都容易上手。有了良好的學習力，以後孩子自己想走什麼路，才有選擇的機會，而不是被選擇。學興趣不一定要很積極，但至少要按部就班學好。若沒好好按部就班學，萬一有一天他突然想念音樂系呢？屆時才發現自己能力差太遠，根本沒有去考的資格，這便是自己沒得選，只能被選擇。
若能好好學，孩子學習能力變好，對音樂有情感連結，不值得嗎？再者，古典音樂領域又深又廣，需要多年的接觸與聆聽才會熟悉，以現實面來說，它有一個獨特優勢，便是古今中外皆共通，具有國際優勢，長大出國出差跟客戶閒聊之餘，或出國念書跟同學聊天，發現彼此都接觸古典音樂，淺一點的聊聊自己學了多久彈到哪，深一點的聊聊哪個鋼琴家風格如何，增添一項共同話題，亦顯親切。
．自由開放型
「老師，我覺得學音樂應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他應該要自己去練，我不想逼孩子。」
這類型的家長通常人都很好，很願意幫孩子找好老師，不計較，不願意給孩子壓力。但因為一心想當自由開放的家長，最怕哪天孩子哭鬧著說：「都是你逼我的。」那爸媽便要心碎滿地拾不起。
開放自由之下的盲點
決定要讓孩子學琴之前，一定要問過孩子想不想學，讓他自己決定要不要學。如果一開始孩子沒意見，學了之後真的很沒興趣、不想學，那真的別勉強，也別覺得可惜，有意義的學習項目還很多，不妨讓他試試別的才藝或運動，讓他從別的項目去建立學習習慣，那也是很好的。
但大部分的孩子，其實是喜歡音樂，也願意學的，就是「懶得練琴」。不主動練琴的孩子滿街都是，你家孩子絕不孤單。他們恨不得可以玩手機遊戲，都不用練琴，隔天睡醒自然彈得很好「啵兒棒」，恨不得睡覺的時候，有小精靈幫忙寫好功課，他只要負責各種玩耍就夠了。熟悉嗎？這就是孩子的天性啊，但你也只能告訴他：「誰不想要半夜來幫你做功課的小精靈，我也好想要，如果你真的有萬事OK小精靈，請幫我也訂一隻，如果沒有，上述那些你可以想得開心，夢作得美、作得歡樂。但親愛的（小笨鬼），天底下沒有這種事。」
1．「基本要求」與「逼迫」是兩回事
要求孩子練琴，是在建立價值觀，讓他們知道不管學習什麼，都需要付出努力，如同他們必須理解「回家要先寫功課」、「老師交代的話要做」、「玩具玩完了要自己收拾好」般，鋼琴老師得要求孩子手型姿勢站好，如同學校老師得要求孩子把字寫端正；老師得要求他們仔細聆聽聲音，對聲音有要求，才能達到培養美感的目的，如同家長要求他們將衣服穿好，手洗乾淨般。這些都是基本要求，更何況，藉由學興趣來建立他們擁有「為追求美好事物或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付出努力」的價值觀，不是很棒嗎？
如果孩子不想學，硬要他學，那是逼迫；但教他們建立習慣與態度，是基本要求。許多時候，是家長看得太嚴重了，以為是對孩子做了多大的要求與束縛，卻忘記，這些真的只是基本要求。
2．沒有人會對學不好、毫無成就感的事物有興趣
想要孩子學得快樂，卻忘記孩子要學得快樂的方式有很多，唯「不願意付出」不在此列，因為，若沒有付出，不久之後他便會痛苦。當他發現學習愈來愈難，而他的能力根本跟不上時，就會挫折，再加上本來沒有練琴習慣，突然要他克服惰習開始練琴，他更加痛苦、力不從心，便會開始排斥。一旦學不上去，或彈得不舒服，就會開始想逃避，久了就真的變成沒興趣，不喜歡了。因為沒有一個人會對學不好、得不到成就感的事有興趣。
如果只想快樂，沒有要學習，其實不太需要讓孩子學樂器，因為學樂器，練習是必須，也的確是件有點辛苦的事。「快樂學習」的重點在於「學習」，非指純粹的快樂，不然整天玩就好了。剛開始，要付出努力或許孩子會覺得辛苦，好在，練琴雖是一件麻煩事，卻同時也是一件很容易有成就感的事，因為只要乖乖按部就班照著老師的話做，一切努力馬上就會回饋在自己身上，「快樂」就會跟著來。
學得好、有成就感，孩子就會愈喜歡。對大部分孩子來說，等到真的理解並體驗到「經過努力嚐得果實的快樂才是真正的快樂」時，即便努力的過程很辛苦（用對方法與建立習慣可以降低辛苦感啦），甚至會看到他們一邊哭一邊練、練到一半練不好敲鋼琴出氣，但他們還是會繼續練。
所謂的快樂學習，是學得好學得正確，然後順順的往上。希望孩子學得快樂有興趣，建立正確價值觀與習慣幫助很大。快樂活在當下，絕不是不用對自己負責任，反之，若正面迎接，獲得成就感後，也會變得更有興趣。
培養興趣，聽比彈重要
家長比較不知道的是，聽比彈重要。想讓孩子接觸音樂，希望未來音樂能成為孩子的興趣，未必要學琴，但一定要聽音樂。不妨平時在家裡或開車時播放古典音樂或愛樂電臺當背景音樂，或者買套給兒童的古典音樂CD，有空的時候參加親子音樂會，在他的生活裡置入音樂。
當孩子聽得多了，養成習慣，音樂在生活裡成為自然，也就容易喜歡上，這也就是所謂的培養及潛移默化。而習慣聽好的聲音，耳朵才會變好，也才是真正「接觸」到了音樂。對於沒有學琴的孩子，有音樂常伴，會讓孩子對音樂產生興趣；而有學琴的孩子，聽音樂也能為學琴之路帶來良好的效果。
若孩子沒有聽音樂的習慣，練琴過程又難免枯燥困難，上課時老師又沒有帶領聽覺以及學習上的樂趣，孩子對音樂基本上是無感的，那麼長大後對音樂變得更無感也是正常；在這種情況下，想藉由學琴培養孩子的興趣，便是搞錯了方向。
總結整篇文章討論的種種，若花了許多時間金錢隨便學，沒將功夫學到身上或增進任何學習能力，開始學不上去而反感逃避，亦沒跟音樂產生任何連結，更別說每次彈琴只是在製造噪音，沒培養出美學或細微觀察，這樣真的無所謂嗎？孩子會變得有興趣嗎？記得，按部就班做好該做的事，不僅建立孩子心性，也容易將一門技藝學好，得到的益處，絕對不只是「會彈鋼琴」而已。
鋼琴老師沒告訴你的第3件事──在按部就班裡，給予彈性。
15
面對比賽（上）：家長該有的心態準備
對於比賽，大家總評價兩極，不少人認為參賽者難免企圖討好評審口味，或者比賽時容易將重點放在「彈奏效果」，而非「對音樂的追求」，限制了演奏者對音樂的自我探索與表現。不過，若是在國際上正式的比賽，都需要一定的曲目量，初賽、複賽，和決賽三輪不同曲目，是訓練自己很好的一種方式。
而在臺灣，近年來坊間各種小比賽愈趨增多，大部分的比賽只需要準備一首曲子，有些比賽甚至純屬鼓勵，人人有獎。要說是主辦單位為了賺取報名費也行，要說是為了給學琴孩子多一個上臺機會也好，總之，比賽本身沒有對錯，就是個市場供需，買賣雙方開心既行，沒什麼好爭辯的。只要雙方都得到正向的影響，活動就有意義。
參賽前，家長可以先有一些認知：
需更多時間與金錢的支持
不管報名的比賽大小，都要先有比賽前會需要加課的心理準備，意思就是孩子需要家長在金錢與時間上更多付出。雖然這聽起來再正常不過，但總會被輕忽。加課的頻繁度、多久前開始加課，視孩子狀況與老師習慣而異。比較沒經驗的家長，遇到比賽前需要加課，才意識到原來得支持的費用與接送時間更多了，配合意願不高，甚至在比賽前用各種理由請假，向老師表示：「老師沒關係，我們不在意比賽結果，只是想讓他有個上臺經驗而已。」
這句話本身沒有錯，但是行為與話語成了矛盾。因為，想要獲取上臺經驗值，準備過程不是只是說著盡力就好，而是需要完全盡心盡力、不停演練，孩子才能知道在準備過程與上臺呈現之間的差距。比如，準備的完整度為90%，臺上卻只呈現出60%，準備80%，臺上呈現出75%。即便盡心盡力，一定還是會有忽視掉的環節，那才是最細微卻也最重要的策略問題。我們都知道一項活動安排是優是劣，都在於籌備過程是否完整，而對於比賽，賽前「如何準備」是影響比賽結果最主要的眉角，卻是最難學習的。
別在孩子面前展現慌張焦慮
對於孩子的學習與上臺會表現如何，家長難免會緊張，比賽前，難免害怕孩子沒準備好、沒練好，擔心的想著「萬一孩子上臺沒彈好，之後會不會有陰影？萬一很挫折怎麼辦？」
緊張型的家長，更容易在比賽準備期間，每天以焦慮慌張的語氣催促孩子練琴：「你要比賽了，你練好了沒」，或者擔心的問：「這曲子會不會太難？」「這曲子比賽吃香嗎？」也可能因為快比賽了，知道孩子需要多上課，但卻幫孩子安排過多的加課，反而導致孩子根本沒有時間吸收。
當孩子感受到了大人的慌張與焦慮，年紀小的會受你的慌張慣性牽引，跟著一起慌張，年紀大的則會因為你的情緒而變得壓力更大。若家長性格較緊張，難免焦慮是可理解的，可以允許自己擁有這樣的情緒，但請千萬別在孩子面前表現出來，也別比孩子在意比賽成績。
若真的感到憂心、不知所措，不妨跟老師說：「老師，如果孩子需要加課請跟我們說，我們會全力配合。」或，「老師，我們有點擔心他的狀況，如果有什麼我們家長可以做的或需要配合的，再麻煩老師告知。」老師更清楚你們是認真看待這件事，會更積極的幫助你們，家長也會因此比較安心。
舞臺，關乎性格與魅力
影響比賽結果的要素，舉凡其他參賽者的水平、評審素質、評審喜好、個人舞臺魅力、自己準備得如何，以及當天的自我狀態，都會影響比賽的成績與名次。舉例來說，曾經有一個程度不錯的學生，依他當次的準備狀況，表現好的話成績拿88.89分沒問題，若那天彈得不太好，85分也可理解，但那次他竟然拿了81分，我問他當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他說因為那天發燒流鼻水，比賽時一邊彈一邊鼻水都流出來了，手滑來滑去音沒彈清楚，踏板還亂踩。我回：「呃，那合理，哈哈。」我們都不是太在意。
也有一個學生，程度其實普通偏弱，某年報了一個比賽，結果竟拿到了第一名，其實是因為剛好那次同組沒幾個人報，對手又剛好很弱。
除此之外，性格不同，也會導致舞臺魅力不同，有些人先天喜愛鎂光燈，有些人先天喜歡競賽，唯有上臺才能讓他血脈沸騰，唯有比賽才能讓他充滿幹勁，唯有聽到競爭才讓他眼神發亮。反之，有些人性格害羞容易緊張，彈琴的時候希望全世界只剩下他，鎂光燈最好不要照到他。
「程度好的去比賽沒拿到好成績，程度普通的卻在比賽裡拿到好成績。」這種情況當然存在──曾有段時間，我就同時擁有這兩種學生。
A生沉穩內斂，學曲子很快，音樂理解能力非常好，音樂內斂但欠缺爆發力，在中、小學階段的舞臺上，這樣的特質並不屬於搶眼的那方。在剛進入青春期時，他甚至變得非常在意別人眼光，上臺時開始顯得不自在，難以完全專注在音樂裡。
B生底子漏洞多，彈過的曲子不多，每要學一首新曲目，能力上也較為辛苦，音樂知識與理解力缺乏，擁有的技術也不夠，但他充滿表現慾，滿腦子想贏。有一次上課快結束時，他精神欠佳，彈奏音樂時顯得意興闌珊，剛好下一個學生來了，他馬上精神大好，表演欲大開，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極盡表現，剛剛要做不做的音樂全都做出來了。只要一上舞臺，他一定全神貫注，甚至演的比平常誇張，彈得比平常好，這是他極大的優勢。
A生程度好，雖然舞臺上不搶眼，但成績不至於太差，得到了優等。B生擁有極高的舞臺優勢，拿到了特優。
我們都知道B生得多為自己打點底子，修補觸鍵、擴充曲目。至於A生，性格其實不必著急，先繼續補充各種能力，做到舞臺上能投入音樂即可。音樂，就是在彈奏自己的性格，而性格會變。A生有著自己非常獨特的性格，或許以後他上了高中或出國留學後性格一轉，音樂自然更活化。畢竟所有的藝術表現，都受人的性格不同而異，受生活轉變而改變。
有一種學生比較麻煩，上臺不敢表現，要做音樂不好意思做，卻又非常渴望得到好成績。老師三番兩次修正他的問題點與表現力就是改不了，但他滿腦子渴望得到好名次，想贏同學。
我告訴他：「你要那樣彈，就只能拿到差不多的成績，不可能你彈得像木頭，評審卻給你好成績，天底下沒有這種事。只要你沒展現出來，根本沒有人知道你懂那些音樂。想拿到好成績，就強迫自己改正，如果不想改、彆扭不好意思做，就接受自己只能拿到那樣的成績。」
影響比賽的因素眾多，對於比賽成績不必太在意，但並不是在比不好的時候拿來自我安慰用。不妨提醒自己與孩子，比賽是為了更認識自己、觀摩他人，更清楚自己在同儕之間程度在哪、做事情的準備出了什麼紕漏，對學生對老師皆是，一定要檢視原因。對老師來說，是檢視自己、增進專業補足盲點的好機會；對學生來說，持著這樣的心態不只對彈奏學習有幫助，在各個人生面向亦會產生影響，藉此認識自己、使自己增長，是很美妙的事。
鋼琴老師沒告訴你的第15件事──允許自己慌張焦慮，但請別在孩子面前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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