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獵人成為獵物,別太訝異,
這不過是人吃人世界的日常風景。
逆襲全面降臨!
看似佔了上風的獵人,
是否會遭獵物群起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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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TT Marvel 板現象級異色神作 眾鄉民熬夜追文熱議推爆 ★▍地獄自有輪迴,
原來噩夢真的會一再重現。 ▍
凡事聽令大工廠、專門執行回收屍體作業的收購商中,出現一名戾氣逼人的新手,失憶的他不問過往、不求未來,沒有名字只有代號──獅子。獅子一再收到某位少女的收屍委託,只求見他一面,而少女似乎認得以前的自己……
殺手十年竟從獵人成了獵物!?這回傑克會對他展開獵殺計畫,猛然反撲,十年身邊的人無論敵友,連收購商獅子,全都落入這場失序的獵捕中。瘋狂威脅四處亂竄,步步進逼,究竟誰能全身而退?
當血腥鬧劇暫告落幕,獅子返回大工廠面對處決令,十年找上幕後黑手,他們都踏入了善與惡的曖昧交界,能否各自做出最後的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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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噩夢邊緣的你,再向前一步可能就會成真……▲
◤未曝光「番外篇」實體書出版首度公開◢作者簡介:
崑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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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T Marvel 板現象級指標作家,系列連載被推爆熱議,小說標題一度強勢攻占Marvel板板標;在鏡文學平台上坐擁「作品點擊率最高、追蹤人數最多」之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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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一、友好婦人與聽話忠犬
黏稠的血從父親歪斜的嘴角淌落,被重力拉扯成紅色細絲,最後積成水彩顏料似的坨狀。
失去原被皮囊包裹住的內臟,父親的身體遠較以前輕盈,單薄得可憐。被一分為二的肚皮無力垂晃,像只醜陋的風箏,若有風吹來或許便能將父親帶走,遠離這裡。
不,不是這樣,父親無法離開,他的雙手雙足都與身後的鐵柱纏綁在一塊,哪怕風再大,父親這只風箏都得牢牢地困在這裡。
奢望逃離的只剩他自己。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同樣被雙手反綁,給束縛在另一根鐵柱上,形如古時的炮烙之刑。鐵柱沒有被火燒紅,卻讓恐懼不斷升溫,燒灼著他。
少年的上半身因為連日的囚禁而脫力前傾,姿態像結在枝頭的蝶蛹。待破蛹的那日,他便要如同父親被掏挖出五臟六腑,當不成蝶,只能化作被困在地底的風箏。
囚禁少年與他父親的地下室有令人窒息的腥臭,全是來自父親遺落的穢物與臟器,滑脫的腸子盤據父親腳邊,像條巨型蚯蚓。嗅覺疲勞的少年辨識不出異味,只有關於恐懼的各種想像在腦內不斷放大:什麼時候輪到他、他又會被如何對待?
有沒有人會來救他離開這裡?
少年望著父親的眼瞳,盼望可以得到答案。那對無神的瞳孔沒有還以解答,卻讓少年想起家中供桌的數尊佛像,它們擁有同樣空洞的眼神,父親夜以繼日癡迷膜拜,只求被賜予一個翻身的機會。
沒能等到鈔票滿天飛,父親卻先與他雙雙踏進陷阱,一死一苟活。這讓少年不敢向神乞求,就怕事與願違死得更快。
地下室的門綻開一道隙縫,透進與室內相異的光。
少年警醒地抬頭,驚見門縫後半張的貪婪臉孔,是個帶著貴氣的中年婦人。她的闊嘴塗上麥當勞叔叔般誇張的厚重口紅、黏在浮腫眼皮上的假睫毛長度參差不齊,活像菜市場沒拔淨雜毛的豬肉塊。
婦人發出小女孩般不相稱的做作笑聲,令少年背脊發寒,竄出噁心的冷汗。婦人亢奮突出的眼珠子瞪得極圓,她推門,完全顯露出誇張肥腫的身體,像條灌壞的糯米腸,褲腰還擠出一圈幾乎要撐破衣服的肥肉。
伴著沉重的鼻息,她挪動圓滾滾的雙腿,搖搖晃晃地向少年走來。
少年背貼鐵柱,只想避開婦人,但就像每個囚奴的際遇,他終究無處可躲。婦人的手強硬地托起他的下巴,肥短的手指傳來濃膩的香水味,還有近似油垢的體味。
少年無法與婦人對視,只希望盡早解脫。他不懂得開口求饒,但發白的臉龐與羊崽般不斷顫抖的身體出賣他的願望。
婦人得意地綻放油膩的笑容,塗成紅色的大嘴咧開,傳來陣陣口臭。少年被逼得屏息,反射性地別過頭。
婦人撫摸起他的臉,觸感像一條油膩的溫抹布貼在臉上。那手慢慢向下游移,解開少年的校服鈕扣,一個接一個,直到他的胸膛裸露。婦人彎身,將頭湊往少年的胸膛。
少年感覺到濕濕的溫熱,驚恐地低頭。
一條濕亮的粉紅色舌頭彷彿蠕蟲,鑽著他的胸口。
少年的掙扎令婦人倍感興奮,舔得越加用力,直至少年胸口一片溼黏。
「從這裡開始,剖開你。」收回舌頭的婦人噁心地一笑,用力拍拍手,對著地下室外下令:「把我的刀拿來!」
少年心寒膽顫,不自主地看向父親,那具屍體的慘貌預示了自己即將面臨的酷刑。他是記得的,父親的慘叫是那樣鮮明,痛苦的過程卻那麼漫長。
當時婦人扒沙似地徒手翻出父親的內臟,未死的父親還留有意識,哀號不止,變成只會尖叫抖動的肉塊。
少年不要這樣、不要!一如所有臨死前的掙扎,他奮力扯動束縛手腳的繩索,惹得婦人發笑,那笑聲與記憶中父親的慘叫交雜,幾乎摧毀他的心智。
「放我走……」少年痛哭失聲,婦人揩過他的淚水,放進嘴裡陶醉地吸吮。
婦人用被口水沾濕的手指捏了捏他的鼻子,寵愛地說:「不要怕,我會讓你很痛、很痛。你要乖乖地、用力地叫出來。」
她說完赫然轉頭,兇惡地擠出滿臉皺紋,對著外頭咆哮:「我說,把刀拿來!」
一陣拖地的腳步聲在婦人的咆哮後緩慢出現,停在門口,伴隨出現的是男僕的平庸臉孔,那張臉上有著極度的驚恐,絲毫不亞於害怕求饒的少年。
「我的刀呢?」婦人凶狠地質問。
男僕嘴巴微張,一道血絲從嘴邊溢出。他向前踏進一步,隨後癱倒不起。婦人訝異的同時,一個陌生的臉孔接著出現──
那是個平靜得不帶任何情緒的黑髮少年,黑墨般的短髮修剪得整齊,身著的亞麻襯衫同樣完美,不見一絲皺摺。他淡然地道歉:「抱歉殺了你的狗。」
「狗?」婦人不解。
黑髮少年彎身,抓住男僕的頭髮。婦人這才注意到,黑髮少年戴著黑色皮手套,其中一手握著小刀。
持刀的他俐落割開男僕的頸部,劃出清楚的切肉聲,然後往旁甩開幾滴鮮血,跨過將成屍體的男僕。
婦人從沒料到會冷不防殺出這樣的狠角色。這裡是她的地盤,有她聽話的僕人還有捕獲的囚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這些秩序不該被打亂,沒有道理……
她呆看一切發生,待想到該退逃時,對方已經近在眼前。
這個人有雙清澈如溪的眸子,可是不帶任何感情,就像溪流只是溪流,不會哭也不會笑。
婦人愕然眨眼,才發現溪裡藏著窺見不易的漆黑深淵,就此如石化般無法挪動目光。原來,眸子的深處還有冰冷的怒火無聲燃燒。
「啊!」隨著小刀刺進左胸,婦人反射性地尖叫。
黑髮少年空出一手用力推進刀柄,刀身便再沒入幾分,咿咿啊啊亂叫的婦人隨之仰倒,後腦用力撞地,引起一陣昏眩。黑髮少年單膝蹲下,憑借身體的重量將刀身完全壓進婦人胸口。
婦人發出混濁的咳嗽聲,嘔出鮮血。
黑髮少年掀開婦人領口,一如所有被他追獵的對象,右胸鬆垮的皮膚上有個歪七扭八的肉刻字母──
J。
*
少年目睹全程。
這個不速之客從現身到手起刀落殺死婦人的過程有一種無可言喻的流暢,好像重複執行過千百遍,以致於少年沒有意識到這是一樁血淋淋的兇殺。
婦人發出死前的喘息,汩汩血沫不斷、不斷地從嘴角溢出,像要死不活地噴發著的火山口。血的色澤恰如婦人誇張的紅色唇膏。
少年忽然猜想,會不會婦人塗抹的從來就不是口紅?
婦人的眼珠一轉,雙眼翻上地瞪來,露出大片森然眼白。她不甘心地瞪著,好像在怨恨沒能品嚐少年這份即將到嘴的鮮肉。少年被看得發毛,只有別開臉繼續躲避婦人的目光。
就像每個天真的孩子,他以為自己很強悍,直到落入婦人的手中才知道這是多麼愚癡的錯覺。
「三具,地點是……」那個人說話了,語調沒有抑揚頓挫,僅僅制式地交代著。
少年不由得注意內容,發現那個人使用的是充滿年代感的舊式手機。明明看上去只比自己大上幾歲,為什麼手拿這樣過時的款式?
只大上幾歲……少年心想,偏偏眼前這個人輕易解決婦人還有她的手下,從容自若又毫不猶豫。為什麼他能夠如此平靜?
順應少年的疑惑似地,那人的視線終於落到他的身上,少年與之對望,眸子好深好黑,令他不寒而慄。然後那個人走了過來,還持著刀。
輪到我了?少年倒抽的涼氣被恐懼阻塞在喉,什麼都吞不進去。出自動物本能,他感受到絕大的威脅,逃、他得要逃才行。
那個人卻繞過他,來到鐵柱之後。
「別亂動。」對方警告。
少年感覺到被束縛的手腳都鬆了,乏力的雙腿跟著一軟,隨即跪倒。痛楚從紮實著地的膝蓋傳來,痛得他悶哼。少年把不斷發顫的雙手舉到眼前,繩索真的被解開了,只剩遍布手腕的紫青色勒痕。
他不明白地回頭,看著那個人。
「可以幫個忙嗎?」那人問,語調冷淡。
少年腦袋空白地點頭。
「當我從來沒出現,也不要說出這裡發生的事。最好連你被綁架的遭遇也一起隱瞞。」
少年仍是點頭。
「你該離開了。」那人不再理會少年,自顧自地拿出隨身的小透明瓶,往小刀噴灑某種透明液體,濃重的酒精味慢慢飄出。
少年鼻子一癢,打了噴嚏。他勉強站起,用還不太靈活的雙手扣回被婦人解開的校服。他回頭望了父親一眼,無法道別。他既說不出口、父親也聽不見。
他在婦人的宅邸摸索後找到出口,推門後迎面而來的雨景跟地下室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少年伸手接著雨水,冰冷的、濕漉漉的。一道道如白絲的雨線從天空墜落、再墜落,積聚在掌心內,漫出來的便穿過指縫落下,連同他的眼淚一起。
嚎啕大哭的少年緊抱雙臂,肩膀用力地縮起,像淋雨的落難孤犬。他沿著外牆蹣跚慢行,一台宅急便貨車與他交錯而過,駛過時濺起路面髒水,潑得少年身上越溼。
少年不在意,都沒關係了。
他終於離開這塊噩夢之地。
二、前屋主的新居贈禮
獨留在地下室的十年反覆擦拭小刀,直到確定足夠乾淨才插回刀套,藏在褲腰收妥。
婦人還沒死透,微弱的喘息未止。十年不擔心,斷氣終究是時間問題,他視若無睹地走過,審視那具被縛在鐵柱上的男屍。
男屍的腳下遺落花花綠綠的內臟,濺灑的血漬碎散成殘瓣。
十年雙手抱胸,嚴肅地凝視許久,像專業鑑定師在觀賞羅浮宮畫作。所有清潔的步驟與方法接連閃過眼前,最終擬定計畫的他捲起袖子,開始處理一地狼藉。
幸好婦人足夠富有又豢養男僕,宅內的清潔用具一應俱全。十年取來需要用上的部份,額外套上一雙清潔手套。像把衣服放進洗衣機似地,他將男屍的內臟一一拎進垃圾袋,才好清出空間處理地面血漬。
雖然熱衷善後的清掃作業,十年沒有大意到忽略周遭的動靜。宅邸的門開關時,他馬上察覺到了。
扔下吸飽泡沫與血的抹布,他側身待在地下室的門邊窺視。
出現在廳內的是被雨淋溼、手搬木箱的宅急便送貨員。
這個送貨員面無表情,彷彿覆蓋在臉上的是生硬的人皮面具而非真正的臉。正如宅急便送貨員的外觀是偽裝,這不是什麼親切送到府的服務,是專門收取屍體的「收購商」。
既然是收購商,十年沒有繼續隱匿的必要。他現身的同時,另外又有一名收購商進門。
兩個收購商?
十年大感意外,稍微思考後便恍然大悟──收購商並非只有一人。他委託的次數連自己都數不清了,每次都是同樣的人前來善後,才會產生這樣的誤解。
十年對收購商的了解非常有限,一直以來都是從實際所見的部份去猜測。
最初,大衛杜夫介紹收購商時只說明對方可以回收任何屍體。幾次委託都是乾淨俐落,收購商從不廢話,省去不少麻煩,所以十年樂意交由對方善後。
儘管猜測過收購商的種種,十年沒有在深究對方來歷背景的部份投注多餘心思,終究還是停留在好奇的階段,畢竟獵殺傑克會才是主要任務。
強烈的直覺告訴十年不要試圖刺探收購商,謹慎的他當然不會傻到去招惹這些神祕莫測的傢伙。
何況這個新面孔感覺很不友善,還刻意將鴨舌帽壓低,讓上半臉部藏在帽舌的陰影下。儘管藏住臉,卻沒收斂起與常人迥異的氣息。這個新面孔身邊的空氣不自然地凝結,暗藏不祥的戾氣,膽敢靠近便會給螫傷似的。
敏銳的十年察覺到這股詭異的氣場,不動聲色地戒備起來。
「東西在哪?」那名慣見的收購商問。
十年指了指地下室。
收購商只說必要的話還有必要的發問,得到答案的他搬著箱子走入。新面孔也跟上。
十年待在廳內,沒有一同進去,因為地下室的空間有限又只有單一出口,能夠被輕易堵死。在尚未信任這名新的收購商之前,十年不會留有任何破綻。
幾分鐘後,兩名收購商俐落地處理完畢,搬走最後一個裝屍的木箱。
一如往常沒有額外的道別與交談,兩名收購商一前一後離開。腳步的輕重與到來時無異,顯見鐵箱增加的屍體重量對他們來說毫無影響。
倚在門邊的十年目送收購商冒雨離開,返身回到廳內,繼續未完的清潔。
婦人與男僕曾經的位置殘留擴散的血圈,十年忽然自省,或許該換個方式?他慣用小刀,多以這樣的手法宰殺傑克會,一時難改。
致人於死對他並非難事,但負擔的風險終究不小,作為狩獵者的籌碼即是自身性命。既然習慣跟風格已經成形,貿然改用其他不稱手的武器並不明智。
何況後續善後雖然麻煩,但不算礙事。十年主要目的是還原現場的整潔(即使有時候做過頭,掃得太乾淨),不會在第一時間令人起疑就好,完全滅證這檔事倒沒特別執著。
只要有心,終究可以從現場遺留的種種線索查出真相,畢竟那些被拭去的血跡並非真的消失。
無法忍受髒亂環境的十年卻總是把場面搞得難以收拾,自己都不禁猜測,該不會是潛意識喜歡享受打掃後的成就感?
又或著,說不定正是因為想看到橫流的滿地鮮血,才偏好這樣的方式?他心想,該不會越來越往「那邊」偏移過去了?
正如與怪物戰鬥的人要當心自己也成為怪物,我是否也漸漸變成這些人的同類?十年自問,這個疑問很快就被否定。
他明白兩者的差異:這並非濫殺,更不是以殺人為樂,只是一種不得不。出發點的不同註定兩者終有分歧,十年只針對傑克會出手,其他人均非目標。
若不幸真有走偏的那天,便自盡吧。十年不可能容許那樣的自己留在世間作惡。
打掃告一段落,他往空氣噴灑除臭噴霧作最後收尾,薄荷清香逐漸覆蓋噁心的腥臭。十年滿意地審視成果,這裡乾淨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沒人被囚禁也沒人死去,只有關燈離開的黑髮少年。
十年大方地從屋內取用雨傘,關妥大門後取下黑色皮手套塞進口袋,在外顯的樣貌上不留一點讓人起疑的部份。就像收購商需要偽裝,他也有這份必要。
一如現身時的從容,他走過雨聲遍布的街。
在十年離開沒多久,一只黑傘由遠而近,最終駐足在婦人的宅邸前。
傘下的男性是白襯衫與西裝背心的酒保打扮,一手撐傘,另一手將裝酒的木盒抱在懷中。他看著十年遠去的方向,回頭,踏進宅邸。
*
十年來到寧靜的住宅區,這裡多是屋齡老舊的民房,有一種被時代遺棄的落後味道。好處是安靜,少了來往的多餘路人,尤其在大雨淅瀝的現在更是淒冷。
他走入巷內的公寓,二樓的鐵皮屋簷落下成片枝枒與綠葉,覆蓋雨水後更顯翠綠。好幾輛機車凌亂地插停,公寓入口的兩扇大門缺去一半,脫落的其中一扇象徵性地倚牆靠著,提醒住戶它至少曾經存在。
這裡當然跟乾淨無緣,樓梯間殘留長年累積的煙臭,被踩成深黑色的地面理所當然有丟棄的煙蒂。
十年眉頭鎖得死緊,強忍打掃的衝動。他不應該在公開的場合引人注目,尤其在這樣不懂環境整潔重要性的地方,更該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它去吧。
他努力不看這些,收起雨傘上樓。他走得很快,腳步比貓還輕,無聲的程度勝過傘尖滴落的雨水。
最頂層封閉的安全門有鎖,十年取出鑰匙解開,微光跟雨珠便乘著風,從門縫跌進樓梯間。吹進的涼風把惱人的煙臭一掃而空。他深呼吸幾口,讓清爽的雨水氣味浸入肺裡。
安全門後是空曠的天台,景色豁然開朗,可以望見鄰近住宅的樓頂,視線範圍直到幾條街外。畢竟是老舊建築的集合地,沒有近幾年慣有的遮天高度。他所在的公寓已是這區數一數二高的了。
天台的乾淨程度與這塊住宅區完全不同,沒有紙屑更遑論煙蒂。牆邊有幾盆被照養得極好的黃金葛,另一側是加蓋小屋,並非常見的粗陋鐵皮,而是樸素乾淨的白。
這是他意外獲得的新窩。
十年關緊安全門後重新上鎖。為了避免其他住戶亂闖,他特別加裝額外的幾道鎖,小屋當然也設有同樣的防範措施。
在他暫住的傑克會成員住宅之中,這間小屋說是最整潔的也不為過,室內偏涼的空氣含有淡淡的柑橘精油味,濃度恰到好處,不會令人覺得噁心。
他沒有開燈,藉著微弱的日光還是足以看清屋子內部的面貌。
北歐風格的傢俱顯然是精心挑選過的,與漆成黛藍色的牆面相襯,看起來就是舒服。整體擺設走簡樸風格,沒有礙眼的雜物,只放置單純必要的物品。
雖是仇敵,十年不得不承認前屋主的眼光真的很不賴,無疑是遭遇過的傑克會成員中最有品味且最乾淨的。
他窩進白色的單人座沙發,讓身體緩緩陷入柔軟的座墊,仰頭望著天花板的木質吊扇。扇葉緩慢地旋轉,颳起陣陣微風。
他下意識地嘆氣,嘗試把積累的濁氣盡數吐出。長久以來累積的倦意趁隙侵入每個細胞,四肢變得疲軟而沉重。他真想什麼都不管,只要窩在沙發打盹就好。
好累。
在眼皮就要這麼闔上的時候,十年忽然驚醒,從沙發上站起。他按著微暈的頭,匆匆走向廚房,打開冰箱上層的冷凍櫃。
在騰騰冒出的冷霧之中,藏著一個年齡不足四歲的赤裸小男孩,他的手腳被彎折成不自然的角度,明顯是被硬塞進冷凍庫的。那模樣好像是以小男孩的頭顱為中心,手腳呈放射狀繞著頭顱生長般畸形。
死去的小男孩雙眼微睜,稚幼的臉龐覆著白色薄霜。
在小男孩被掰折九十度的左膝旁邊,擱著一團凍結肉塊。從形狀還有突出的管狀分支,可以辨識出是小男孩的心臟。
這是前屋主的傑作,他不單剖開小男孩的胸膛,還挖出了心。最後戲謔地將他放進冷凍庫,變成這惡魔玩笑似的裝飾品。
毋須自問這是真實或幻象,長年與傑克會周旋的十年再清楚不過,這些都是無可否認的現實。
在沉默數秒的注視之後,十年用力關上冷凍櫃門,快步走到屋外。
雨未停歇,十年覺得這樣很好,現在就想淋雨。
挑小孩下手是他最無法忍受的,這些孩子的可能性到此為止,沒了,什麼都沒了。被凍成白色霜塊的小男孩令他想起當年那無助、只能任憑擺佈的幼小自己,更連帶重演了小姊姊的死。
死者已經無法安息,所以十年自私地留下小男孩,要他陪著,要他不斷、不斷提醒傑克會有多惡劣、多麼不可饒恕。
雨水冰冷,但十年的身軀如火滾燙。倦意一掃而空,他不能休息,必須追獵傑克會直到這些怪物全數覆滅,再也沒有無辜的孩子受害。
即使用盡一輩子的時間他也無怨無悔,至死方休……
「我,就是你們的終點。」
一、友好婦人與聽話忠犬
黏稠的血從父親歪斜的嘴角淌落,被重力拉扯成紅色細絲,最後積成水彩顏料似的坨狀。
失去原被皮囊包裹住的內臟,父親的身體遠較以前輕盈,單薄得可憐。被一分為二的肚皮無力垂晃,像只醜陋的風箏,若有風吹來或許便能將父親帶走,遠離這裡。
不,不是這樣,父親無法離開,他的雙手雙足都與身後的鐵柱纏綁在一塊,哪怕風再大,父親這只風箏都得牢牢地困在這裡。
奢望逃離的只剩他自己。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同樣被雙手反綁,給束縛在另一根鐵柱上,形如古時的炮烙之刑。鐵柱沒有被火燒紅,卻讓恐懼不斷升溫,燒灼著...
目錄
一、友好婦人與聽話忠犬
二、前屋主的新居贈禮
三、人吃人的日常風景
四、死公主的孔雀舞曲
五、閉眼或不閉眼
六、二選一的女士優先
七、不回答就釘眼
八、終於登門的貴客需要喝茶
九、傑克會的女兒恣意玩耍
十、蛇胎
十一、沒裝進箱子都不算工時
十二、第一排觀眾席請就座
十三、魔鬼與魔鬼在交易
十四、新手收購商獨自接案中
十五、作傻事前先想想明天早餐
十六、來了來了
十七、殺他殺他殺他殺他殺他殺他
十八、下一刀還是左腿
十九、凋泥
二十、我不會丟下你
二十一、J提出邀約
二十二、獅子之所以是獅子
二十三、最癡情的男子漢也最瘋狂
二十四、收購商的處刑前夕
二十五、只要跨出去就可以了
二十六、當花染成玫瑰色的灰燼
二十七、他與她,就這樣不分開了
二十八、輪迴的誕生物
二十九、終,完
終章之後
番外篇、心牆最厚的孩子也最癡情
番外篇、這樣的作者與主角絕對沒問題
一、友好婦人與聽話忠犬
二、前屋主的新居贈禮
三、人吃人的日常風景
四、死公主的孔雀舞曲
五、閉眼或不閉眼
六、二選一的女士優先
七、不回答就釘眼
八、終於登門的貴客需要喝茶
九、傑克會的女兒恣意玩耍
十、蛇胎
十一、沒裝進箱子都不算工時
十二、第一排觀眾席請就座
十三、魔鬼與魔鬼在交易
十四、新手收購商獨自接案中
十五、作傻事前先想想明天早餐
十六、來了來了
十七、殺他殺他殺他殺他殺他殺他
十八、下一刀還是左腿
十九、凋泥
二十、我不會丟下你
二十一、J提出邀約
二十二、獅子之所以是獅子
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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