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賢者弟子的賢者（7）

（內文節錄）

１

米菈感受到墜落般的失重感，意識從淺淺的夢境中浮上水面。接著慢慢張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細小光芒搖曳的漆黑夜空，及一名灰髮貴公子。
（怎會如此……）
天秤城塞的任務因為空之民男子的登場而失敗，但是他們從化為沉默屍骸的奇美拉克勞森成員身上，成功推測出他們下一個目的地是幻影迴廊。目前正在前往該處的途中，在湖畔休息。
那時，米菈原本睡在車廂內，現在卻來到陌生的地方。
即使想要掌握狀況，大腦也來不及處理，只能一臉不悅地瞪了一眼用公主抱小心抱著自己的男子。
「汝是何人，綁匪嗎？」
米菈猶如呢喃著夢話似地說著。聽到聲音，男子發覺米菈醒了，對她露出十分善良的微笑，回答「我不是壞人。」並輕輕行了一禮。
米菈一臉狐疑地瞪著男子。這是當然的。不知為何，自己在睡夢中被人帶了出來，在這種狀況下不可能不會懷疑。
男子似乎也有所自覺，偷偷把眼睛撇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表情並沒有惡意，反而透露出一股愧疚。
「總而言之，能否先放下老朽？」
話語甫落，米菈就揮舞雙腳想脫離男子的懷抱。
「啊啊，小心！」
男子連忙抱好差點從懷裡掙脫的米菈。這時，一名女子突然從男人背後跳了出來，抱住米菈掙扎的雙腳。
「啊啊，對不起，請妳再稍微忍耐一下。現在我們在湖裡，他一鬆手妳就會沉下去。」
女子抓住雙腳，懇求似地說明。她身披羽衣，有著一頭晶瑩剔透的藍髮，髮絲更發出熟悉的淡淡光輝。
「在湖中？」
看到兩人拚命的模樣，又一眼認出女子獨具特色的頭髮，米菈一臉納悶地喃喃自語，不再抵抗環視四周。仔細一看，看似黑暗的周遭其實是濃烈的深藍，側耳聆聽，耳中充滿宛如母親胎內的溫柔水聲。
「確實如此吶。如此一來，汝是水精靈嗎？」
「是的，我叫做安露蒂娜。」
「果然如此啊。那麼……」
「是的，我也是精靈，名叫華茲蘭貝爾。」
男子──華茲蘭貝爾對上米菈的視線，彬彬有禮地點頭回答。
兩人是精靈，人類善良的朋友，米菈理解之後便不再掙扎。精靈不會危害人類，如有例外，就是那個人背叛了精靈，或是發生了嚴重的異常狀況。
「原來如此吶，不過不知為何，汝毫無精靈的氣息。」
米菈從華茲蘭貝爾的頭髮觀察到身體。
精靈的共通特徵是飄散淡淡發光粒子的頭髮，水精靈安露蒂娜的頭髮就明顯具有那個特徵。
然而，華茲蘭貝爾卻沒有。這也是為什麼米菈沒有一眼認出他是精靈的原因。
「我是統率寂靜的精靈，為此擅長隱密與隱身。因為某些原因，現在養成偽裝自己的習慣了。」
男子如此苦笑道。米菈一聽，吃驚地瞪大眼看著他，隨後表情漸漸染上欣喜的神色。
「汝原來是寂靜精靈嗎？真是吃驚，竟有那種精靈！老朽可是第一次遇見吶！」
米菈發出歡喜的聲音感動地喊，用指尖扶著下巴，接著說：「仔細一看，還挺有威嚴的吶！」
「妳原來不知道嗎……我想也是，同伴也常說我很沒有存在感……」
和米菈相反，華茲蘭貝爾明顯露出沮喪的神情。或許是因為他的能力，他在精靈之中似乎特別不起眼。
「那種小事不重要。來，汝等有求於老朽吧？但說無妨。」
或許是因為遇到前所未見的精靈，米菈心情相當愉悅，用叫對方儘管開口的態度催促。
「那種小事嗎……」
華茲蘭貝爾喃喃自語，失落地垂下頭來。
就在這時，四周如同穿越隧道一般忽然亮了起來。突然離開黑暗之中，米菈眉頭緊蹙瞇起雙眼，但是周遭的光線十分柔和，馬上就習慣了。
米菈緩緩張開眼睛，對映入眼中的景色嘆為觀止。
他們來到一個三十步就能繞完一圈的狹小空間，不過令人吃驚的不是那裡。看似洞窟的空間深處，有一座宛如開挖到一半，只露出一部分的神殿。即使神殿除了入口周邊之外埋在土裡，依然散發不容忽視的存在感，絲毫不見經年風化的徵兆。
「這是何處，汝等不是說在湖中嗎？怎麼看都像是在地下啊。」
米菈這麼問，華茲蘭貝爾便回頭用眼神示意後面的小水池。
「正確來說，這裡是在湖中向一旁延伸的細小洞窟深處。只不過，入口用我和小安的力量藏了起來，並不是能隨便進來的地方──」
男子邊說邊朝神殿邁步，穿過入口之後終於把米菈放了下來。
「──但我們無法阻止具有超越我們的特殊能力之人進入。會把妳帶來這裡，是希望妳能拯救那邊那個……我們的朋友。」
男子面露沉痛的表情說，慢慢望向禮拜堂深處。站在他身旁的安露蒂娜也帶著難受的表情看著同一個地方。
「汝等的朋友是？」
米菈反問，看見兩人視線前方的景象。
禮拜堂最深處飄著一陣淡淡的黑霧，格外顯眼的台座旁，蹲著一具抱著劍的骷髏。
「沒錯，就是她。」
華茲蘭貝爾看著骷髏緩緩點頭回答。
「唔嗯……汝說要拯救，是否為時已晚了吶？還是那個，拯救靈魂之類的意思嗎？」
如果拯救這個詞的對象是生命，對方既然變成骨頭就已經無法實現了。狀況實在太不透明，米菈感到一股異樣感，用試探的語氣問。
「不對，她還在。她是那把劍。」
「竟是劍？」
不出所料，問題似乎沒那麼單純。的確，仔細一看就能看見骷髏小心翼翼抱在懷裡的劍裝飾華麗，即使沒有收在劍鞘裡，也絲毫沒有生鏽。不論是誰都能看出那是把名劍。
「換言之，汝等的朋友是武具精靈了嗎？」
歷經漫長歲月的武器防具會有精靈寄宿，這種傾向在名刀名劍上更為顯著。精靈們的朋友果然也是精靈。
「正確來說有點不同，可是這麼想大致上沒錯。」
「怎麼，這說法真令人好奇吶。」
雖然是武具精靈，但跟一般的武具精靈稍有不同。米菈用這種方式理解，展現無法壓抑的好奇心，看了華茲蘭貝爾一眼。
「她的名字是桑蒂雅。聖劍桑蒂雅。」
無法幫助朋友桑蒂雅想必是十分難受的事，男子直直看著米菈的雙眼，苦澀地說出這個名字。
「聖劍桑蒂雅啊。嗯……沒聽過這名字吶。」
遊戲世界變成現實之後多了不少陌生的事物，這有可能也是其中之一。米菈這麼想，更加好奇地看了劍一眼。
「她消聲匿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也只被揮過一次而已，不廣為人知或許是理所當然。」
「原來如此吶。」
既然有這種理由，米菈心想自己的確可能不知道。
名劍、聖劍與魔劍等都有相對應的傳說。有的砍殺過數以千計的魔物刀刃卻毫髮無傷，有的貫穿邪龍心臟，或是葬送了好幾代王家的血脈。武器受到玩笑般的現實渲染，但在這個世界都算是常識。
不論具有多少力量，若是沒有傳說為其背書，就會遭到埋沒。換言之，只要有心尋找，或許還有不少這類名品。
米菈看著可視為佐證的劍，儘管對心情低落的兩人不好意思，仍歡喜到顫抖。
「是說，四周感覺得到頗為古怪的氣息，汝等說要救，代表是要想辦法處理那個嗎？」
米菈示意詭異的黑霧，將話題拉了回來。
禮拜堂內充滿沒有光源的亮光，就連影子都被消除。光芒來自於精靈的能力，米菈也相當熟悉。
這個空間雖然與黑暗絕緣，還是有格外陰暗的地點──就是黑霧以及抱著劍的骷髏的位置。
「是的，沒錯。那是侵蝕精靈的詛咒，我們無法靠近。她深深潛入聖劍深處，藉此勉強保住一命，但不知道還能再撐多久……」
華茲蘭貝爾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苦惱，表情越來越陰暗。米菈側眼瞥了他的臉一眼，呼出一口氣開始伸展。
「是說，關於拯救的方法，看起來只要打倒骷髏便可，老朽可有說錯？」
米菈這麼問，華茲蘭貝爾便愣了短短一瞬間，緊接著立刻回頭，慌慌張張地問「妳願意嗎!?」對他來說，現在還在說明階段，早已充滿戰意的米菈讓他十分意外。
「汝等不是為此才帶老朽來的嗎？」
相形之下，米菈則是完全不在意這種事情，用理所當然的語調回答。
「是這樣沒錯，可是對方生前是殘害數千生命的凶猛惡鬼。我原本想先說明這件事，再請妳決定。不好意思，我有點嚇一跳。」
也許是看到米菈臉上無懼的表情而鬆了口氣，華茲蘭貝爾一面苦笑，一面放鬆苦悶的表情。
「喔……看來是個挺值得一戰的對手吶。若是有什麼萬一，得立刻落跑了。」
米菈這麼說，面露挑戰的笑容，朝骷髏緩緩邁步。就在腳跨過禮拜堂中線的時候，氣氛明顯為之一變。蠢動的霧氣尋找獵物似地緊貼地面擴散開來，將潔白的地板染成一片漆黑。
兩名精靈連忙向後跳開，移動到霧氣到不了的天花板附近，躲在梁上。
「算不上戰力的我們就在這邊等。不過，需要撤退的時候請通知我們，我們會全力送妳出去。」
「瞭解。」
米菈仰望一臉愧疚的華茲蘭貝爾回答，在黑霧壟罩的地板前方一步之處停下腳步。
遊戲時代的頭目戰中有所謂的開戰區域。那是頭目轉移到戰鬥狀態的領域，特徵是視覺上容易辨識。話雖如此，發動遠距離攻擊就不在此限。
米菈正巧在開戰區域前駐足，確認開戰區域的界定在現實中是否有效。
望向禮拜堂深處，骷髏散發沉重的氣息起身；但似乎只有擺出架式，並沒有發動攻擊。
（嗯……這可以視為有效嗎？）
儘管沒有移動，骷髏仍直盯盯地瞪著米菈，彷彿在測量敵我距離，這個狀況說是戰鬥已經開始也不為過。
「唔？」
既然敵人沒有馬上行動，米菈決定注視對方，隨後發出細小的呼聲皺起眉頭。就算調查對方也看不到情報。
在遊戲時代，玩家能夠藉由注視對方而簡單掌握對方的力量。如今化為現實，雖然在玩家之間屬於例外，但對於其他對象依然可以確實掌握資訊。
然而不知為何，自己竟無法調查眼前的骷髏。
（這若是玩家的下場可笑不出來吶。不論如何，該做的事也一樣。之後再問兩人詳情便可。）
米菈這麼想，便召喚出一隻黑騎士與兩隻神聖騎士，瞪著實力與真實身分皆不明的對手。
（有可能是實力難以估計的強者，似乎可以稍微發揮一下實力吶。）
根據男子所說，對方是殺人無數的強敵。
米菈輕輕伸展，向前一步踏進黑霧之中。

（內文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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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菈感受到墜落般的失重感，意識從淺淺的夢境中浮上水面。接著慢慢張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細小光芒搖曳的漆黑夜空，及一名灰髮貴公子。
（怎會如此……）
天秤城塞的任務因為空之民男子的登場而失敗，但是他們從化為沉默屍骸的奇美拉克勞森成員身上，成功推測出他們下一個目的地是幻影迴廊。目前正在前往該處的途中，在湖畔休息。
那時，米菈原本睡在車廂內，現在卻來到陌生的地方。
即使想要掌握狀況，大腦也來不及處理，只能一臉不悅地瞪了一眼用公主抱小心抱著自己的男子。
「汝是何人，綁匪嗎？」
米菈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