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送葬曲【完全修訂版】

名人推薦：推理研究者／文創聚落策展人洪敍銘專文導讀！

第二章　斷首夜

……睜大雙眼，兩手緊抓住脖子上的圍巾。窒息感愈來愈強烈、愈來愈強烈……
有人要殺她！有人要殺她！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她拚命地想回頭，但對方強大的手勁讓她連轉頭的餘力也沒有。
掙扎！掙扎！

（十）二月十日，二十二點三十分
一切景物彷彿失去了色彩。綾莎試著讓自己振作起來。
她瞇著眼將視線投向那扇死亡之門。門被關上了。顯然將門關上的是站在門邊的林若平。那位大學教授面色凝重，右手包覆著一條手帕。一開始綾莎以為林若平是太過緊張才取出手帕拭汗，但下一瞬間她才領悟到那條手帕的作用是為了防止他在門上留下指紋。因為林若平隨即說：「我們先退出這裡，請各位的手不要亂碰週遭的任何東西，尤其是案發現場的物品。」
「是不是要先報警？」白任澤臉色蒼白地問。
「當然。不過我懷疑這種風雨，警方是不是能趕到……不管了，報警的事麻煩您了。報完警後，希望教授能幫我集合一下屋裡所有人，地點就在一樓客廳好了，不要讓他們隨意走動……還有，這扇樓梯間的雙扇門是不是有鑰匙？我想把它鎖起來，以防有人隨意進出。」
「我知道了，我把那扇門的鑰匙先交給你，」白任澤點點頭，立刻回身往書房方向走。
綾莎趕忙叫住父親：「爸，集合所有人的事交給我來好了。」
白教授轉過頭瞪著女兒，神色嚴厲，「不行，屋內可能有個殺人兇手在走動，讓你獨自行動太危險了。你到書房用我的電話報警，再把鑰匙交給若平；至於集合眾人的事我來。」
「可是……」
「不要可是，趕快去，不要耽誤時間！」
林若平冷靜的嗓音傳來。「綾莎，你爸說得對，快去吧。」
「知道了。」她衝入走廊，右轉進入書房。
於她眼中殘留的最後影像是直挺挺站立的林若平、疾走的父親，以及臉色茫然、呆坐在地板上的方承彥。
湘亞死了……
心中尚未有多餘的空間去咀嚼消化這則事實，除了驚愕，她感受不到其他情感。
電話，電話在哪裡？
目光梭巡，她抓起書桌旁的分離式電話，撥號。
接下來的十分鐘，可能是綾莎一生中最絕望的時刻。一開始她費了大半的力氣向員警解釋她所在的位置，沒想到對方並未聽聞過雨夜莊；好不容易對方瞭解案發地點是在南橫公路的深山後，立刻轉接給轄區的員警。綾莎等了一陣，最後從對方口中獲知的消息是，山路嚴重毀壞，連搶修工作都難以進行；不少山
區已經出現暴雨以及坍方的犧牲者，就如先前社會新聞上所刊登的一樣。台灣脆弱的自然環境，讓悲劇的歷史不斷重演。
警方無法估計多久後才能趕到。綾莎聆聽了一些員警給的簡單指示，便結束通話。
她一放下電話，便發現林若平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方承彥受到很大的打擊，我剛剛請教授先叫徐秉昱來扶他下去……報警的情況如何？」
「不太樂觀……」她簡要地解釋方才的情況。
林若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意料中之事，這種情況我以前也遇過。先把鑰匙給我吧！對了，如果有相機的話更好。」
「好的，」綾莎拉開書桌抽屜，取出一大串鑰匙，那是雨夜莊所有雙扇門之鑰。由於上頭都有貼紙條註明，她很快便找到三樓南側樓梯間雙扇門的鑰匙，並將鑰匙串交給林若平。
「這裡有相機，」綾莎從書桌旁的櫃子取出一個黑色相機包。
林若平接過相機。「你趕快下樓去吧，大家應該都在客廳了。集合之後不要隨意走動，我馬上下去。」才一說完，他馬上從門口消失，就像一道被吞噬的影子。
林若平一走，書房內只剩綾莎一人，空洞的感覺瞬間席捲而來。方才她忍住沒掉下的眼淚，此刻終於落了下來。她頹然坐下。
岳湘亞死了。
這是事實，卻顯得超現實。一股哀慟從內心深處洶湧而至，遍及全身。綾莎明白此時不是難過的時候，但事情實在來得太突然了。她需要時間調整心情。幾分鐘過後，她終於蓄積足夠的力氣。綾莎站起身，挪動腳步，出了書房。
經過左邊半掩的雙扇門時，她從敞開的縫隙中窺看，望見林若平在屍體前半蹲著，似乎正在拍照；她收回視線，開始用較快的速度朝前方盡頭的門邁進。
在這個時刻，她腳下的走廊彷彿成了一條綿長的黑蛇，無邊無盡向遠方延伸；牆壁上的黃色夜燈垂淚般地閃爍著。漫無終點的絕望感，瀰漫在她呼出的每一道氣息。綾莎覺得自己每踏出一步，腳底下的地板便晃動一次，令人頭昏目眩。
她從屋子最北側的樓梯下樓，到達一樓後，眼前是縱向貫穿雨夜莊的長廊，客廳在盡頭靠近玄關處。
所有的人都在裡頭。
綾莎的出現引起了一陣騷動。白任澤舒了一口氣，放心地招手說道：「快過來坐好，我們等林若平下來……」
她在言婷知的鄰側坐下。
言婷知臉色一如往常般冷漠，沒有任何波瀾，她看見綾莎時只是禮貌性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徐秉昱眉頭深鎖，左搖右晃像一頭躁動的貓，他從口袋中掏出香菸，亮出打火機，但在欲彈指點燃的那一刻卻又收手，將打火機放回口袋，如此重複了兩三次。方承彥臉色緊繃，眼神呆滯，宛若陷入了異次元空間。柳芸歆仍維持著高傲的姿態，但看得出來她力持鎮定，眼角透露著不安。
辛蒂與小如不知所措地坐在客廳角落的木頭椅子上；前者低著頭，望著地板，後者兩手緊握在大腿上。
隨時會爆發的氣流飛竄在房內，挑戰每個人的忍耐限度。綾莎極力抑制再度湧起的暈眩，望向同樣緊繃、面色緊繃的父親。
「希望各位先不要隨意走動，」白任澤語調沉重地宣布，「我們等林若平先生下來，再做下一步行動。」
「搞什麼鬼！」徐秉昱一聲怒吼，從沙發上暴跳起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你突然把我們集合起來，現在是就寢時間你知不知道？還有方承彥那傢伙為何一副死臉？」
「真的非常抱歉，」白任澤不為所動，「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我稍後會說明，請你先安靜坐好可以嗎？」
徐秉昱四下梭巡，沒把教授的話聽進去，「為什麼湘亞不見了？我沒看到她……」
綾莎看見父親突然靠過來，對著她耳語，「報警了嗎？」
「嗯，但警方暫時趕不過來。」
「意料中之事。」
徐秉昱突然撲到方承彥面前，兩手抓住他的肩膀使力搖晃。「喂！你到底要不要說？剛剛扶你下來時你就一副精神崩潰的樣子，該不會是湘亞出了什麼事吧？」
「徐秉昱！」綾莎發現自己不自覺地提高音量，讓對方詫異地轉過身。「你讓他沉澱一下吧，你就不能安靜地坐好嗎？」
他們四目相對，她感到自己的視線延伸成寒凍僵直的冰冷之橋，直勾勾地刺入對方的視網膜內；也許是被綾莎的氣勢給嚇著了，徐秉昱在僵持幾秒後立即避開視線，啐了一聲，轉身回到座位、跌入沙發中。
白任澤對綾莎點點頭。
也許鏡面上的分針只走了一小段距離，但對綾莎而言，卻是漫長得猶如生產前的陣痛—雖然她尚未經歷。她頭一次開始疑惑，為何父親事事仰賴林若平？他只不過是個年輕的大學教授，為何搖身一變成處理緊急事件的領導者？這不合理，除非……
就在疑惑不斷蔓延時，客廳門口出現那道瘦削的身影，在那道影子背後是長廊深遂的黑暗。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瘦削的年輕學者走進客廳。他扶了扶架在鼻翼上的銀邊眼鏡，說：「有一件很令人遺憾的事發生，外加一則不幸的消息。現在需要各位集思廣益來解決難題。」
「究竟是什麼事？」發言的是言婷知，她的語調平穩，「可否請你詳細地解釋來龍去脈？我們現在都一頭霧水，應該有知道事件實情的權利吧。」
「當然，不過請各位要有心理準備。就在不久前，我們發現一具屍體，死者極為可能是……」他眼神掃了一遍全場，「現在不在場的—岳湘亞。」
每個人的臉色瞬間變了，就如舞台換幕，從陰冷的城堡房間換到荒野的夜雨狂風，空氣注入惡意的分子，嚐起來一陣冷冽。
「你說湘亞死了？」徐秉昱瞪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
「我無法百分之百確定死者是岳湘亞，不過應該沒錯。」
「無法確定死者是誰？這是什麼意思？」
林若平猶豫了一下才說：「屍體的頭部不見了，但身上的衣服是岳湘亞所有沒錯。」
房內的氣壓似乎更低了，綾莎看見柳芸歆整個人臉色轉白，不斷顫抖，像隻脫離水中的魚；徐秉昱嘴巴半張，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你們知道岳湘亞身上的任何特徵嗎？我們必須先確定死者的身分。」
沒有人答話。
就在林若平欲再開口之際，突然有道低沉的聲音說：「她的左手背上有道傷疤。」
說話的人是方承彥。
「左手背？是不是類似刀傷的痕跡？」
方承彥沉默地點頭，然後低頭。
「那恐怕死者真是岳湘亞了。我剛才檢視屍首時有注意到屍體左手背的傷痕，看起來快癒合了。你知道她是怎麼受傷的嗎？」
這時好像有人驚呼了一聲。綾莎不確定是誰。
方承彥說：「她說那是切菜時不小心割傷的。」
「好吧，總之，死者的身分應該沒有問題。」林若平點點頭，「關於剛剛發生的事，我現在向你們報告一遍。」
林若平有條不紊地將方才發生的事簡述一遍。
「莫名其妙，」徐秉昱右手捏著未點燃的香菸，眉頭緊蹙，「湘亞為什麼會跑進那空房？方承彥那小子又為什麼會在那裡？這些你都沒解釋！」
「這，」林若平低聲回答，「你就得問方承彥本人了，不過我想他現在不適合回答問題。我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綾莎知道他要說什麼，也明白這件消息會帶來另一陣騷動。
「剛剛我請白綾莎報警，得到的回覆不太樂觀。因為暴風雨的緣故，山路崩毀，警方暫時無法趕到，目前不清楚需要多久時間。」
「什麼！」大叫的是徐秉昱，其他人也露出無法置信的神色﹔恐懼的私語聲此起彼落。
白任澤開口：「發生這種意料之外的事，真的很抱歉。不過因為事關重大，請各位多加配合，在警方到來之前，聽從林若平先生的指示—」
「鬼扯！」又是徐秉昱。
綾莎本來想出言制止，卻發現徐秉昱針對的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林若平。
「我從剛剛就覺得奇怪，我們憑什麼要聽他的？他是一名學者，不是偵探！」
「他的確是一名偵探。」白任澤說。
偵探！綾莎感到一陣詫異，她回想起不久前那年輕人彎身檢視屍體的背影。父親請他來該不會是為了……
白任澤繼續說：「雖然若平是業餘偵探，但他曾經幫警方解決多起重大案件。我請他來是為了調查一年前雨夜莊事件殘存的疑點，沒想到現在情況變成如此。在此也順便徵求各位的同意，讓林若平先生接手整件案子的調查，如何？」
「荒唐！」徐秉昱從椅子上跳起來，「他是正式的警察嗎？或者他有偵探執照？讓業餘人士來處理這麼嚴重的事，那我寧願冒雨開車離開這裡！」
「我對林若平先生有信心，」白任澤冷冷地說：「絕對可以信任他。」
「教授，我來解釋就好，」業餘偵探緩緩走到徐秉昱面前，表情平靜但嚴厲﹔後者眼神仍維持敵意。
「你大可離開這裡，」林若平說，「不過沒有人的車會借你，而且你一走了之的話，我想你很難跳脫殺人的嫌疑。」
「我沒有殺人。」
「光是自己說，是沒有人會相信的，倒不如留下來好好配合，我們做個簡單的調查，或許能在警方到來前揪出殺人兇手。」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我說過，不配合的話，就請離開吧。」林若平轉身，走回他原本在門邊的位置。
眾人默默的眼神直盯著徐秉昱，氣溫降至冰點。
花花公子緊繃地環視四周，原本還掙扎著要說些什麼，但一碰到四射而來的冰冷視線，便狼狽地低下頭，沉入座椅中。
良久的沉寂後，白任澤開口，像口沉重的大鐘，「若平，交給你了，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綾莎聽見林若平冷靜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清晰而明確。
「我想調查所有人的不在場證明。」

第二章　斷首夜

……睜大雙眼，兩手緊抓住脖子上的圍巾。窒息感愈來愈強烈、愈來愈強烈……
有人要殺她！有人要殺她！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她拚命地想回頭，但對方強大的手勁讓她連轉頭的餘力也沒有。
掙扎！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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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景物彷彿失去了色彩。綾莎試著讓自己振作起來。
她瞇著眼將視線投向那扇死亡之門。門被關上了。顯然將門關上的是站在門邊的林若平。那位大學教授面色凝重，右手包覆著一條手帕。一開始綾莎以為林若平是太過緊張才取出手帕拭汗，但下一瞬間她才領悟到那條手帕的作用是...

完全修訂版作者序
本書原名《雨夜莊的慘劇》，二○○六年由小知堂文化出版。當時的編輯認為「慘劇」聽起來太悽慘，不利商業行銷，因此建議更名為《雨夜莊謀殺案》。後來本書絕版，於二○一五年更換出版社，由秀威資訊再版。當時的編輯認為「謀殺案」一詞可能會限縮受眾市場（二○一五年的書市環境與二○○六年已經不同），建議改為措辭較沒那麼強烈的「送葬曲」。
本書與《無名之女》並列為我的長篇著作中最多人討論的二作，在二○一○年由北京出版社推出簡體版。然而，我也透過長久以來讀者的回饋得知作品仍存在不少缺失，一直希望能好好修訂再重新出版。
後來，這本書有幸受到美國密室推理小說權威及編輯John Pugmire的青睞，有意出版英文版。John利用亞馬遜的自費出版機制成立出版社Locked Room International (LRI)，專門出版世界各地的本格（主要是密室）推理小說，法國作家保羅‧霍特、日本作家大阪圭吉、綾辻行人、有栖川有栖、我孫子武丸、鮎川哲也、東川篤哉等人都曾在這個書系推出英文版。
由於LRI是獨立的小型出版社，沒有資金聘請譯者，只好由我親自下海翻譯自己的小說，再由John進行潤稿。由於John本身就是研究推理小說的權威，提出許多專業修改意見，我照著他的意見進行修改，改幅達30%，故事變得更加完善。後來本書英文版於二○一七年出版，迄今在國外推理迷間普遍獲得不錯的評價。可惜的是，當時我是就著英文稿子直接修改，所以中文稿子一直沒有做對應的修改。彼時曾跟秀威出版社談過要重新出版修訂版，出版社也同意了，但因我個人因素延宕至今。
在二○二○年的時候，本書售出了越南語版權，我意識到不能直接將舊版稿子交出，一定要以修訂版呈現，於是參照英文版將中文稿子做了修訂，以此修訂版本做為越南方翻譯的原稿。而既然中文修訂版本已經完成，也就趁著此次機會推出中文新修版。
修改的方向包括：
（一）不合理之處以及大大小小的bug。這些都是從二○○六年出版以來從讀者收集到的意見。
（二） 文字的修改。早期文筆比較不成熟，許多讀者反應讀了起雞皮疙瘩，又或是詞藻過於華麗不必要，因此在文字部分也進行刪改。如果讀過二○一五至二○一七年這段期間我出版的小說，應該都知道我針對早期作品文字上的修訂應該算成功。這本也比照辦理。
（三） 刪除其中一個角色的故事線。這個角色在原版中涉及一個推理設計，但事後讀來顯得很刻意，是為推理而推理的多餘設計，籌畫英文版時John建議刪除改寫。這個部分經過改寫後，故事變得更加流暢自然。
能把早期的作品做出比較完善的修改一直是我的目標。我最近幾年回頭觀看我的寫作生涯，覺得我出道太早了，大學時代就開始出書，很多時候有不錯的點子，卻沒有成熟的筆觸，因此一直試圖讓早期作品得到重新修改出版的機會。最早的長篇《尼羅河魅影》已經於二○一六年再版時完成修改，後來幾部短篇集也都是在修改之後才出版。如今《雨夜送葬曲》能夠以修訂版面世，也算是了結一個心願。

完全修訂版作者序
本書原名《雨夜莊的慘劇》，二○○六年由小知堂文化出版。當時的編輯認為「慘劇」聽起來太悽慘，不利商業行銷，因此建議更名為《雨夜莊謀殺案》。後來本書絕版，於二○一五年更換出版社，由秀威資訊再版。當時的編輯認為「謀殺案」一詞可能會限縮受眾市場（二○一五年的書市環境與二○○六年已經不同），建議改為措辭較沒那麼強烈的「送葬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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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山莊」的未來回歸與現時探索—林斯諺《雨夜送葬曲》（完全修訂版）導讀／洪敘銘
完全修訂版作者序
序章　黯色的開場
第一部　合鳴
第一章　漂泊靈魂群
第二章　斷首夜
第三章　鬼影足跡
第四章　在密室中墜樓的女人
第二部　獨奏
第五章　死亡句點
第六章　神之罪
終章　雨夜的獨白

「暴風雨山莊」的未來回歸與現時探索—林斯諺《雨夜送葬曲》（完全修訂版）導讀／洪敘銘
完全修訂版作者序
序章　黯色的開場
第一部　合鳴
第一章　漂泊靈魂群
第二章　斷首夜
第三章　鬼影足跡
第四章　在密室中墜樓的女人
第二部　獨奏
第五章　死亡句點
第六章　神之罪
終章　雨夜的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