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盡的能人百匠、樂人儷影、古剎美景,在三弦音波間流轉交織
一部樂音錚鏦、美景紛呈的長篇異想架空小說
甘耀明(小說家)
江鵝(作家)
盛浩偉(作家)
黃麗群(作家)
鄭順聰(作家)
瀟湘神(小說家)
──齊聲推薦
「這歌的旋律好特別,是傳統音樂嗎?」
「是的,八重山民謠。因為是二揚調的曲子,特別高亢。」歌手說。
「二揚調?」她覺得似乎在哪聽過,想必是聽百紅說的,只是詳細內容記不太清。不過既然曲調的話題對了,而且也確實是傳統音樂,那麼此物,應該就是她所想的那種樂器沒錯。那個百紅曾揚言說過要放棄,卻在多年之後,在與冬玫相識時,終究是陪在身邊度過寒暑,度過秋雨、霜雪和月夜的三味線。
臺灣二度受日本統治,日本列島為北島,臺灣為南島,另有中間的琉球群島。南島人冬玫離婚後,踏上北島,以人類學觀察的角度,看這一方水土,如何培養出令南島男性為之崇拜的北島女性。從都市到鄉野,冬玫接觸過在城市居無定所的網咖貧困女孩,也見識過單親女性在林野自立更生、取用於自然的生存之道,然而真正改變她一生的,是在山中連續假期裡,不經意間聽見的金玉之聲……
故事中的主要三位女性,在不同的環境中成長,承載著生命裡來自親情、婚姻、世俗裡不可承受之重,因三弦的因緣,在人生的旅程中不期而遇,同時也見證傳統藝術在時代與文化歷史潮流中,堅持傳統與順應改變的兩端正苦苦拉鋸。
作者以「三弦─沖繩三線─日本三味線」樂器流變穿針引線,觀察臺灣(南島)、日本(北島)、沖繩、中國等地複雜的民族政治情感,帶領讀者走訪關西名勝景點之餘,也能撞見日本傳統的美學、能劇、和歌民謠,以及被歧視的部落民與建國神話。
雖為架空歷史為背景,但故事所述皆為作者現實中所見聞、學習與考察,柳丹秋以民族誌、社會學、風土經濟學等角度觀察民情,在歷史、文化、音樂、植物等方面展現驚人的考究工夫。全書能人百匠、樂人儷影、古剎美景……於四季中流轉交織,令人目不暇給,對異文化的擦撞磨和、藝術本質的殷切扣問,也格外引人深思。
《波間弦話》吸引人之處,是隨著主角們的經歷,遊歷各種的底層。此底層,不僅是日本與臺灣、都市與鄉村,還有三弦的歷史演變與音樂內裡的藝術變化。在看似呼應卻又不相關,符應現實卻被想像超越的交叉敘述中,讓閱讀者被細節吸入,體驗平靜表層之下的騷動,人生漂流之無可奈何。猶如中上健次的《岬》,那自底層開出的力道,就像奔赴盛會的合奏,每一道音符的撥挑,都往心弦而去。──鄭順聰(作家)
如果歷史有了偏差,如果臺灣再度被日本統治,如果臺灣取代沖繩成為美軍的據點,現在是我們在抗議美軍基地,那會如何?《波間弦話》告訴我們換個角度,我們跟沖繩也沒差這麼多。當臺灣不再是臺灣,而是帝國的邊陲,我們該怎麼安身立命?原本我們認為理所當然之事,在另一個時空底下根本朝不保夕,而透過窺探另一個時空,或許能讓我們省思國家是什麼?族群是什麼?文化是什麼?邊界又在哪裡?這是文學的力量,也是我們閱讀《波間弦話》的理由。──瀟湘神(小說家)
作者簡介:
柳丹秋
臺中人,某校文科助理教授。讀者、觀眾、寫字的人。曾獲臺積電文學賞首獎,小說集《待月記》入圍臺北國際書展大獎。
章節試閱
一、本調子
1
倘若從空中鳥瞰,基地的形狀如同一只工整停棲於墨綠色地面的菱形大風箏,頭朝南方。南北向的長邊,即是機場跑道貫穿之處。
實際走訪,便會發覺基地周遭地勢遠非平整。基地並非座落在平野上,而是位處一片挖平的丘陵頂端。南北縱貫向的丘陵臺地,一面朝向市區,另一面朝向大海。向海那側,因為丘陵底部曾流出源源不絕的清澈湧泉,被統治者取了一個頗有他們風味的名字:「清水」。據說那泉的出現與鄭成功有關。當年鄭成功帶兵北上,途經此地,一路無水可飲,人困馬倦之際,延平郡王拔劍往地上一插,霎時間清水泉湧。
在島嶼的西南沿岸,許多地方都有這類插劍湧泉的傳說。想當然耳都不是真的。延平郡王的寶劍再怎麼鋒利、神威浩蕩,畢竟不是地底湧泉探勘鑽頭。會有此說流傳,無非只是當地居民希望自己的故鄉,能夠成為格外受到庇護之地、特別的地方。所有人都抱持類似願望的結果,就是到處都有插劍湧泉傳說,反倒一點都不稀奇了。
何況就逸荷看來,此地不必刻意彰顯,已與眾不同。北島來的異族統治者整治出機場最初的規模,打從那時起,此地便以軍事要塞為發展方向。其後統治者戰敗撤退,又復歸來,但無論他們採取何種舉措,無論他們戰敗戰勝,總之都會帶來美軍,更多更多美軍。美軍待著就不走了,直到現在。
乾旱、熾熱、飛沙走石。當逸荷開著她的豐田小車,沿著兩旁毫無商家的中清路劃個大弧拐上丘陵頂端,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從市區側上山,乾旱情況更形顯著。基地簡直座落在一座大沙山頂,周遭盡是些符合地理條件的行業。公墓、亂葬崗跟靈骨塔,還有廢棄物掩埋場、廢車輛和機械分解場、資源回收場等等。後面這些美其名為分解、回收、再利用的店家,其實也就把那些物資堆在泥地上,一放就是好幾年,任憑風吹日晒,所有東西脆裂成為黃土。
怪不得儘管有基地存在,山崗上的商業活動依舊熱絡不起來。倘若她自己也是美軍成員,休假日才不想待在這樣一座大沙山頂。她一定會想到熱鬧的地方去,到充滿水和綠意的公園,大口暢飲冰啤酒,與汗流浹背、渾身溼淋淋的水潤當地人混作一堆。而他們也真那麼做了,每到假日便一車接著一車,轟轟然掀動黃塵下山,蜂擁至山腳最近的市鎮。那裡儼然已成為小美國村,美式酒吧、連鎖速食店、軍用品店林立。
見到基地那頂上纏繞著鐵絲網的水泥圍牆出現在道路盡頭,逸荷靠邊停車,撥通手機。
「黑島先生嗎?我是之前有跟您聯絡的逸荷,我就快到了,已經看得到基地了。」
「啊,逸荷小姐,『未來哪天還要再見(いつかまた会いましょう)』的逸荷(いつか)。」男人不甚標準的中文,夾雜日語透過手機傳來,彷彿在很遠的地方。儘管事實上,他也在這座大沙山頂的某處。
那是一句玩笑話。當初逸荷在自我介紹的時候,對方似乎聽不懂她的中文,於是她用日文的同音字說明。從那以後,對方老是要這麼稱呼她,「未來哪天還要再相見」的逸荷,長長一大串。倘若換作熟識的人,她通常會發火,懷疑對方有意嘲諷,不過這不是熟人。
今天也不是發火的日子。她是來工作的。
「請妳沿著圍牆繼續開,會看到一片彩繪牆。再走三百公尺,過了基地側門,就會看到我們的營帳。我在後面數來第二個帳下等您。」男人說。
逸荷發動車子,依言繼續上路。
她的名字,日文唸作「いつか」(I-tsu-ka)。同樣的發音,寫成漢字還有個更平易近人的詞彙:「何時」。
島上的第一官方語言仍是中文,不過從中學開始就得學習日文。實際上的接觸時間則更早,為了不讓孩子的課業落於人後,不少人在小學就被父母送進日語補習班。每當學到時間敘述,逸荷的名字就會出現在無數例句裡。十多歲心性仍幼稚的同學們,每每唸起那幾個音,總要語帶戲謔扭頭看她,而她總也不甘示弱回瞪。久而久之,竟變得像數拍子跳舞似的:一二三,你轉頭,我瞪眼。
不同於他們之間單純明暸的取樂,那些例句,多半是些泛著氤氳水氣,溼溼涼涼、欲言又止的句子:「假如何時有機會的話……」、「或許未來何時會再相見……」她的名字,是露珠和霧氣的名字。只有三個音節,短歸短,卻非乾淨俐落,彷彿自帶刪節號,語尾消失了,疑問仍漂浮在空氣中。
何時……?
與多數島民分屬不同民族的統治者,歷經大戰的挫敗後,重新回到島上來了。異族統治者回來了,在一部分島民大肆歡慶、熱烈歡迎中,另一部分人誓言子孫代代永不屈服、反抗到底的詛咒中,他們重新踏上原以為永不復返的,領土中至南之島。
那也已是四十七年前的往事了。
統治者在此定居、治理——當然也有完全不同的說法:占據、殖民——時間長度已益發迫近上一段歲月。
2
基地在近幾年略有變化。許是為了打造美軍的親民形象,那段長而又長、冷冰冰的水泥外牆,每年年底都要辦彩繪活動,邀請鄰近國小的親子檔報名參加。灰牆上有不符現實的鮮紅色飛機,靛藍色的鳥,藍黑與白色相間、皇帝企鵝似的巨大夜鷺,此城常見的大王椰子樹,以及不可能生長於此地的蘋果樹,當然也有穿綠色軍服的金髮美軍。每個人物臉上都掛著大大的笑,繪者還格外費心,用藍色弧線勾出美軍帶笑的眼睛。
這些稚氣的彩繪稍微減弱基地的暴戾之氣,不過實際上,來到亞洲邊陲的美軍成員,多數不是金髮碧眼的高加索人種,反倒是以拉丁裔、黑人、印第安混血為多。在地居民也絕對忘不了,幾年前曾有一架練習機,在上課時間一頭栽進小學操場,即便當時所有學童都待在教室裡,無人傷亡。
是以,抗議運動的出現可想而知。過了彩繪牆再往前去,逸荷先看到了大大小小的抗議布條。這些布條有些被繫在看來性命堪憂的路樹上。多半是樟樹,若非才種下不久,就是環境條件令它們生長遲緩,樹幹都是雙手可以環握的寬度,冠幅不比一把傘更大。枝幹上白色、黃色的手寫布條,更令那些樹木看起來像骨折後上石膏的病患。有些布條被繫在水泥牆頂的鐵絲刺圈上,或許軍方曾派人清除,刺圈上殘留有不少褪色的布片纖維。有些是海報,直接貼在水泥牆,牆面上有撕了又貼、貼了又撕的厚厚膠帶痕。
最不客氣的,就屬直接往牆面上噴漆了。被噴得花斑錯雜的牆下恰好有停車格,逸荷就近停車。標語混雜了不同語言,一如島嶼現況,有激烈的中文「美軍滾回去」、「還我土地」、「土地徵收不公不義」,日文的「基地無しシマ返せ」,也有比較溫和的「we shall overcome」,沿用自逝去多時的嬉皮世代。
儘管多數的噴漆都是正經八百的陳抗語句,還是少不了一些亂七八糟、湊熱鬧的留言——「陳××到此一遊」、「憶茹我愛你」和「歹勢啊憶茹她愛我」,充滿強烈民族意識的「龍的傳人,世界華人團結一心」與「喜迎大和真祖國」。這些內容互相矛盾的留言,同樣也非常貼近島嶼現況。
光看那些張牙舞爪的留言字跡,彷彿讓人可以直接感受到熾烈的反抗心與活力,然而那些目前待在墨綠色棚子下的示威者,卻遠非那麼回事。晴朗的三月天,島嶼上多數地方春光正盛,但在這座乾旱的沙山頂端,季節像被跳接剪輯,直接切換到酷暑難耐的夏天。也不過早上十點左右,陽光已像正午般刺眼,使得棚子底下的人們益發委靡。
逸荷從棚前走過,原本預期會看到一雙雙警醒戒備的眼,卻根本沒有任何視線投來,大夥垂頭喪氣地倒得滿地。有人光裸著一雙沾滿沙土的腳,躺臥在棚下酣睡。她毫不費力就找到她的聯絡人—黑島是整串棚子底下唯一一個站立著的。逸荷快步走上前:「請問是樂團團長,黑島先生嗎?」
他比逸荷足足高上兩、三個頭,得要彎下身,才能跟她平視握手。「蕨音桑有自己打電話,跟我講過大體的狀況。」他的中文帶著口音,不過既然對方沒有主動用日文交談,逸荷也跟著講中文。
「哇,連老闆都親自聯絡過了,看來我什麼都不用解釋了嘛。」
「也不是這樣講。我帶妳去見她。」
他身穿印有白色反核標誌的黑T恤與迷彩褲,留著一頭長髮,在頭後面梳成一個圓形黑亮的髻,脖子上一條牽絲帶縷、瀕臨報廢的鮮豔粉紅色毛巾。逸荷猜想他有參加過南島本地的進香繞境,那種顏色的毛巾通常是繞境贈品。她跟在他後面走出棚子,基地圍牆在此拐了一個彎,牆上頂著蓬頭亂髮似的深綠色九重葛灌叢,現今一朵花也無。
他轉進通向荒廢草地的小路,往上攀爬。陽光傾瀉而下,左側植有一排瘦弱松樹,樹後整齊停放豔紅與鮮橘色相間的巴士,應該是遊覽車出租公司的停車場,但現場不見辦公室之類的所在。
「我聽蕨音說,她之前有訪問過你。」逸荷試著攀談。
「對,對。她那時候幫我拍那個,影片……」
「訪談紀錄片。」
「對,但是,她說這次不一樣,不拍影片,而且這次要訪問立夏,她比較……shy。我不能幫她決定,妳要自己給她說。」
「她不是你們團員嗎?彈三線的?」
「對,對。」
「你們不是常常要上臺?」
「啊,那個不一樣,上臺表演她不會。她很棒的,演奏唱歌都很棒,但那是在臺上。不熟的人要跟她講話的時候,她就……在那邊。」
在那群巴士盡頭,有一棵孤單的大構樹,底下又搭了棚子,看來公路上棚子坐不下的人,就待在這邊休息了。
「樹下才有水龍頭。」黑島解釋,順手撈起那粉紅毛巾抹臉。「這裡太熱了。」
那個叫立夏的女子,正在顧一口裝滿水的鍋子,見黑島走來,她關掉瓦斯,上前招呼。她圍著頭巾,脖子上也套著圍脖,胸前掛一副太陽眼鏡,手上有袖套,逸荷還真看不出對方的本來面目,不過講起話來中文流利,聽口音是南島人。引介完畢後,黑島便留她倆談話,自個兒跑到水龍頭邊洗毛巾。立夏比了一下鍋子:「妳介不介意……?」
逸荷立刻會意:「啊,請便,妳忙妳的,不要緊的。」
兩個南島人,又都是年輕女性,即便初次見面,溝通起來果然還是有種無形的默契。逸荷思考,不知這默契是藏在語言裡,抑或是藏在細微的表情動作裡?立夏重新開火,眼望那口黑乎乎的鍋子,一面攪拌,一面皺起眉頭。
「我有聽說採訪的事,黑島有傳給我一些蕨音小姐以前的作品,但我不知道……哎,這種事情,找我合適嗎?確定我是對的人?」
立夏的個頭略高,卻不顯瘦,說起話來有點緊張,不過因為身形適中,上臂些微肉感的關係,仍流露出一股四平八穩的氣勢。
「挑人選的是蕨音,這是她的創作計畫,我只是負責執行的助手而已,她才是老闆。」逸荷如實陳述。
「這整個計畫,是要訪問幾個人在中部的藝術家,讓他們講一講自己的心路歷程,對吧?我有聽黑島解釋過。」立夏偏頭露出煩惱的樣子。「你們之前訪問黑島,那當然沒問題,他是資深的音樂人,絕對有很多值得大挖特挖的經歷,但我就……我實在不知道,連音樂我都是半途學會的……我很難解釋,我們在做的事情是不是藝術。如果被這麼界定,說真的我很心虛。」
她站定了,直視著逸荷。「因為蕨音小姐打電話來過很多次,我想這些情況應該當面講比較清楚,也讓你們看一看現場的狀況—很難稱得上有什麼藝術吧?」
「呀,說真的,藝術的事情我也很難說什麼,畢竟我是被派來訪問的……」
「此外、此外還有。」立夏打斷道:「我也很難跟妳約一段確切的時間。有時候一整天都很閒,什麼都沒發生,但有時候,工程車一輛接一輛進來,忙得不可開交。目前我們還沒辦法掌握他們施工的確切方式,所以那種,一整段好好坐下來談的時間,我想我是沒有。」
這是要拒絕的意思了。逸荷飛快想著該怎麼說服對方。
「我懂妳的意思,不過我們用不著這麼急著下結論嘛。」逸荷努力用輕鬆的語氣:「這不是一般的採訪,不是要寫成報導文章或剪輯成影片。儘管我不是創作者本人,不能完全替她說話,但我想,蕨音小姐真正關心的,是整個基地外的抗爭活動,以及那一個個投入抗爭的人,他們的想法跟歷程,不管是不是藝術家。其實呢。」逸荷打開自己的手提袋,撈出黑色遮陽帽、墨鏡跟防晒外套。在對方狐疑的注視下,她把帽子戴上。
「不只是妳對我們有疑慮,我們這邊也希望能在進行下一步前,先觀察一陣子,把握大概的狀況。就當是有志工自願加入,一起活動一天,這樣好嗎?」
聽到不必即刻決定,立夏的表情稍有和緩。她點頭表示同意,問道:「所以……妳今天要陪我們一天?」
「是的。」
「很無聊,而且很熱喔?第一次參加的人通常很受不了。」
「嗯,看來是那樣沒錯。」逸荷聳肩。「我有用保溫瓶帶了些冰塊。」
「啊,那很不錯呀,準備很充足。所以妳……妳的本業是什麼,妳是記者嗎?」
「那倒不是。就是個努力在社會上生存的人而已。」
逸荷不想說實話,但也不願說謊,破壞原本就已夠稀薄的信任基礎。看見對方困惑的眼神,她補充:「我以前學過一陣子音樂,應該是這樣才派我來的。」
「哪種樂器?」
「中華音樂的三弦。」
「啊……那確實,有一些共通。」立夏露出拘謹而禮貌的笑。「那是三線的祖先。」
看樣子,不宜直接切入主題。逸荷指著那口黑黑的鍋子問:「這要怎麼弄?」
「噢,這是青草茶,加糖就完成了。然後就可以叫大家來喝了。」
「我幫妳去叫吧。」
逸荷戴上墨鏡,往公路走去,明顯感受到立夏在身後鬆了一口氣。看樣子,這是一個不情不願的訪問對象,她可能得花更多時間。幸好她有的是時間。
一、本調子
1
倘若從空中鳥瞰,基地的形狀如同一只工整停棲於墨綠色地面的菱形大風箏,頭朝南方。南北向的長邊,即是機場跑道貫穿之處。
實際走訪,便會發覺基地周遭地勢遠非平整。基地並非座落在平野上,而是位處一片挖平的丘陵頂端。南北縱貫向的丘陵臺地,一面朝向市區,另一面朝向大海。向海那側,因為丘陵底部曾流出源源不絕的清澈湧泉,被統治者取了一個頗有他們風味的名字:「清水」。據說那泉的出現與鄭成功有關。當年鄭成功帶兵北上,途經此地,一路無水可飲,人困馬倦之際,延平郡王拔劍往地上一插,霎時間清水泉湧。
在島嶼...
目錄
一、本調子
二、二揚調
三、本調子
四、二揚調
五、本調子
六、二揚調
七、本調子
八、二揚調
九、二揚調
十、二揚調
十一、三下調
十二、三下調
十三、三下調
十四、二揚調
十五、二揚調
十六、本調子
一、本調子
二、二揚調
三、本調子
四、二揚調
五、本調子
六、二揚調
七、本調子
八、二揚調
九、二揚調
十、二揚調
十一、三下調
十二、三下調
十三、三下調
十四、二揚調
十五、二揚調
十六、本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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