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煩

名人推薦：推薦序
愛與勇氣的冒險
知名兒童文學作家 哲 也

他有一枝發光的筆。
他用這枝筆寫詩的時候，詩句就像陽光下起舞的鴿子，靈光閃閃；他用這枝筆寫故事的時候，故事就像波光粼粼的河，耀眼動人。
《小麻煩》裡有故事也有詩歌，所以就更「閃閃動人」了。我很幸運能夠走進世仁兄的「發光範圍」裡，作他的朋友，搶先看了他的故事，還有幸寫下我人生中的第一篇「推薦序」。
寫推薦序的人有個福利，就是可以從原稿中看到作者親手畫的插圖和地圖，從那些可愛的「示意圖」中，可以看到作者心...

小麻煩該上小學了！
可是，沒有學校肯收他。
「他不是狐狸。」狐狸高等智慧小學的校長搖搖頭。
「他不是白鶴。」白鶴優雅小學的校長搖搖手指頭。
狐狸校長的腦袋裡裝滿了全世界的百科全書，肯定不會說錯。白鶴校長的姿勢端莊優雅，年輕時還參選過「禮儀小姐」，也絕對不會說謊。
白鶴媽媽只好牽起小麻煩的手，走回家。
「看來，我們得自己教小麻煩了。」白鶴媽媽對狐狸爸爸說。
「那有什麼問題？」狐狸爸爸正在研究《咒語大全》，想教那些滿屋子的「第一次」乖乖自動排隊。他在幾則教學咒語上打上小勾勾，抬頭給媽媽一個微笑。「我們一定教得比學校更好！」
課程表排出來了，第一堂是「體育課」。
白鶴媽媽在溼地上教小麻煩飛翔。「翅膀要這樣拍，才飛得快！」
狐狸爸爸在草地上教小麻煩奔跑。「腳要這樣動，才跑得快！」
這一點也不難，小麻煩沒多久就學會飛、學會跑。他還會在空中邊飛邊跑，速度快上好幾倍。
接著是「覓食課」。
白鶴媽媽教小麻煩在河裡捉小魚，小麻煩學了好幾次，還是抓不到竅門。小魚老是跳出他的手掌心，「嘻嘻！哈哈！」像是被搔到肚皮，頭一彎，尾一翹，劈里啪啦，一下子就溜不見，濺得他滿臉都是水花。
狐狸爸爸翻開《咒語入門》，教小麻煩抓小動物。「我們先從簡單的開始……天靈靈、地靈靈，蚱蜢到眼前！」
咻──一隻嚇壞了的蚱蜢像是被風的「限時快遞」送過來，仰著身子癱在地上，六隻手腳伸伸縮縮，翻不過身……。
小麻煩跟著唸：「天靈靈、地靈靈，蚱蜢到眼前！」
呼──只有風聲吹過，眼前什麼也沒有。
「沒關係……不急……我們換一個，再試一次。」狐狸爸爸翻找書頁，又挑出一句小咒語：「薩里亞，亞里薩，蜻蜓速速來！」
咻──眼前立刻出現一隻發著抖的小蜻蜓。
小麻煩跟著唸：「薩里亞，亞里薩，蜻蜓速速來！」
眼前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嗯……」狐狸爸爸闔上書，摸摸下巴，「也許，我們應該試一下更古老的方法。」
他開始教小麻煩一動不動的蹲伏在草叢裡，逆著風（要連風的鼻頭也嗅不到喲），然後抓準時間、突然躍起，扭腰、伸爪，撲向路過的小松鼠。
「記住，蹲下來，就要像石頭；跳起來，就要像閃電。當石頭時，有螞蟻咬到屁股也不能動。跳起來時，全身細胞都要彈開來，就像射出去的箭！」狐狸爸爸示範了好幾遍。
小麻煩的眼睛看見了，腦袋瓜記住了，手腳卻跟不上。
他總是在半空中頓一下、停半秒，忘了彈直腰、伸出爪……當他撲到地上，只能逮到小松鼠鑽進樹洞前匆匆忙忙留下來的小腳印。
「嗯……」狐狸爸爸盯著黑黑的樹洞，想了好一會兒，「沒關係，還有別的方法。」
狐狸爸爸開始教小麻煩在大樹旁做陷阱，準備捉小白兔。可是，小麻煩還是學不會；他做的陷阱，風一吹就鬆，雨一滴就垮……
抓不到小動物，小麻煩很不好意思，心裡卻不難過；他只喜歡吃青菜和水果。
白鶴媽媽說：「看來，我們得換一套新教材。」
「嗯，那當然……」狐狸爸爸點點頭，「舊的方法完全不適合他。」
狐狸爸爸把《咒語入門》擱回書架。
當透明的書背隱沒在一片書海中，整面書架好像歎了一口氣，在空氣中漾起一陣小小的「心情漣漪」。（唉，看來小麻煩是沒有當巫師的天分了……）
狐狸爸爸把《狩獵大全》丟進資源回收桶。
咚一聲，他彷彿聽見心底有一扇門也發出了歎息。（唉，連肉也不吃，將來想當一隻普通的狐狸，恐怕也不容易找到伴侶……）
風從門口吹進來，帶來小麻煩興奮的呼喚：「爸爸，快來！」
狐狸爸爸走到門邊。。
「爸爸，您看，小蝸牛在畫畫！」
一隻小蝸牛慢慢爬過門口，留下溼溼的黏液……
「嗯，好漂亮的口水畫。」
狐狸爸爸牽起小麻煩的手。（啊──這麼輕柔的小手！）
手上的觸感像一團小火苗，一下子就點亮了狐狸爸爸的眼睛。
他看著小麻煩，像看著一顆小種子（呣……這麼純淨的身體裡，一定隱藏著什麼美好的訊息吧？一定有著什麼等待我去發掘！）陽光暖進了他的心底，心海深處又漾起了幸福的波浪，好像要拍打出答案……（那會是什麼呢？）
他們走進後院，狐狸爸爸圈出一小塊地，把土翻鬆，教小麻煩怎麼拿鏟子、撒種子。「喏，從今天開始，這裡就是你的蔬果園了，你想種什麼，就種什麼。」
小麻煩好開心，拿著鏟子在地上劃來劃去，幫各式各樣的青菜種子分區域、挖小床、蓋房子……
晚上，白鶴媽媽把小麻煩抱在懷裡，開始唸故事書給他聽。
幾天之後，小麻煩問媽媽：「為什麼每個故事都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啊！」白鶴媽媽說：「故事好玩的地方，就在不一樣。」
白鶴媽媽帶小麻煩出門散步，門前的彎溜溜河嘩啦啦的從他們身旁流過。「你看，彎溜溜河的河水，看起來好像都一樣，對不對？」白鶴媽媽問。
小麻煩點點頭。傍晚時，他們常常來河邊看夕陽，河水每次看起來都好漂亮。
「其實，每一天流過來的河水都不一樣。」白鶴媽媽說：「我們今天看到的河水，明天就不知道流到哪裡去了。」
他們又往前走。「森林裡的每一棵樹、每一株小草看起來都很像。但是，如果你靜下來，仔細看，就會發現它們都不一樣。」
小麻煩蹲下來。
風輕輕吹，一會兒翻翻這株小草，一會兒點點那朵小花，好像要幫「世界」這一本大書翻翻頁、劃劃線，熱心的告訴他：「看這裡！看這裡！」
小麻煩看見一株小草被蟲子咬得缺了好幾口；一株小草從石縫中探出頭，歪斜著脖子向上長；一株小草彎低了腰，一群螞蟻背著白白的小東西在上頭跑來跑去……
白鶴媽媽指著遠方的樹說：「每個生命都不一樣，『不一樣』讓這個世界變得更豐富、更有趣、更特別、更……」
「……不一樣？」小麻煩說。他抬起頭，天上的雲也跟昨天不一樣。
「對，不一樣。」白鶴媽媽也抬起頭。
一朵一朵飄過去的雲，好像一隻一隻不同的動物。它們在風的肩膀上奔跑，在風的懷抱裡游泳，在風的脊背上翻滾……好像森林裡的動物全追著風、裹著風、黏著風，跑到天上去了。
他們走到離小路轉彎還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就轉過身，往回走。
「那後面呢？」小麻煩回頭指著遠處。小路在那兒轉了一個彎，隱入森林，看不見了。
「那後面也不一樣。」白鶴媽媽說：「不過，那要等到你長大之後，再自己去發現嘍。」

（以上摘錄自〈3、小路轉彎的地方）

小麻煩該上小學了！
可是，沒有學校肯收他。
「他不是狐狸。」狐狸高等智慧小學的校長搖搖頭。
「他不是白鶴。」白鶴優雅小學的校長搖搖手指頭。
狐狸校長的腦袋裡裝滿了全世界的百科全書，肯定不會說錯。白鶴校長的姿勢端莊優雅，年輕時還參選過「禮儀小姐」，也絕對不會說謊。
白鶴媽媽只好牽起小麻煩的手，走回家。
「看來，我們得自己教小麻煩了。」白鶴媽媽對狐狸爸爸說。
「那有什麼問題？」狐狸爸爸正在研究《咒語大全》，想教那些滿屋子的「第一次」乖乖自動排隊。他在幾則教學咒語上打上小勾勾，抬頭給媽媽一個微笑。「我...

後記
林世仁
和靈感巨人喝下午茶　　　　　　　　　　　　　　　　　　　　　　　　　　

　　時間：二○一四年十一月十日
　　地點：小天下可口美味小餐廳

靈感巨人：我今天來，是想問你──你知不知道從你寫下第一篇童話到今天，時間已經過去多久了？
我：八年？十年？
靈感巨人：不，我查過了，二十二年！
我：哇，有那麼久嗎？不是才眨個眼、轉個頭，沒過多久？我的腦袋裡還有一大堆靈感沒寫出來呢！
靈感巨人：是啊，那些靈感種子在你的腦袋瓜裡等了那麼多年，都快風乾了！我觀察了很久，我發現你不會寫長篇故事。
我：什麼意思？
靈感巨人（翻開筆記本）：一九九二年到一九九九年，你習慣寫三千字的童話。二○○○年之後，你開始練習寫一千字左右的小故事，然後就一直寫由小故事串連起來的童話，偶爾才寫兩、三本中篇童話。結論──你不會寫長篇童話！
我：抗議！我的「靈感雲端資料庫」裡已經累積了好多長篇童話的點子了！
靈感巨人：抗議無效。故事要寫出來才算！我今天來，本來是要收回你腦袋裡的那些長篇靈感。
我：收回？你要把那些靈感拿去哪裡？
靈感巨人：當然是送去給別的作家啊！不然再等下去，我怕它們會在你腦袋瓜裡變成化石。
我：等等，我有在努力，我……咦，等一等──你剛才說「本來」──你改變心意了？
靈感巨人：嗯。
我（鬆一口氣）：為什麼？
靈感巨人：因為我看到你出版了《小麻煩》。
我：《小麻煩》？你喜歡它？
靈感巨人（點點頭）：唔，它代表你「迷途知返」，沒有迷失在小故事裡。　
我：嘿，故事的含金量可不是看字數的喔！而且，你誤會我了。我雖然寫得慢，但沒有半途轉向。
靈感巨人：哦？請申訴。
我：寫作對我來說，並不是一條筆直的長路，而是一塊大拼圖。我寫的每一個故事，都是這一大塊拼圖裡的一小塊嵌片。嵌片有大、有小。我之前只是花了較多的時間在鑲嵌小圖案。我並沒有忘記在這塊大拼圖裡，還有中篇童話和長篇故事的空間，等著我去填補。
靈感巨人：那你為什麼不早點把它們寫出來？
我：嘿嘿，我以為時間還長，可以慢慢來嘛！
靈感巨人：慢慢來？我查一下（又翻開筆記本）……《小麻煩》的開頭是二○○八年三月寫的，二○一三年才完成，這也太慢了吧？
我：呃……我中間轉去寫別的故事了嘛。我習慣寫寫停停，有時候一擱下就忘記了時間……
靈感巨人：壞習慣！聽起來真不敬業（他在筆記本上劃兩下，好像打了一個叉叉）。你不是專業作家嗎？我看你一點都不專業，太散漫了！
我：嘿，我雖然很散漫，但是我一直都「緩慢而堅持」的在創作喔！　
靈感巨人：喝一口茶吧，你一直忘了喝。
我（舉起美麗的白瓷杯，喝了一口檸檬馬鞭草茶）：咦？
靈感巨人：怎麼啦？
我：茶涼了，沒有第一口熱熱的那麼好喝。
靈感巨人（偷偷笑了一下）：記住，靈感也跟下午茶一樣喔，要趁熱呼呼的時候寫出來才最棒！你如果再不努力，我看你腦袋裡的那些靈感種子，都要去微波加熱，才能解凍了。而且，就算是解凍了的靈感，再怎麼寫，也會少了那麼一點新鮮感喔！
我（想點頭但沒點頭，想說「嗯，有道理。」但說出來的卻是──）：嘿，你很愛教訓人喔！
靈感巨人：我只是希望你從《小麻煩》開始，認真一點，把握時間，好好寫。
我：嗯，謝謝，甜點給你吃。對了，可以請你轉告時間巨人，請他把我浪費掉的時間還給我好嗎？
靈感巨人：嘿，別想賄賂我！時間要自己掌握，自己善用。好了，我得趕著去跟下一位作家吃晚飯了。希望我下次來，是來恭喜你，而不是來警告你。祝你好運，拜！
我（一個人吃著兩人份的下午茶）：嘿，有靈感巨人這樣的朋友，好歸好，有時候也還真有那麼一點小麻煩呢……

後記
林世仁
和靈感巨人喝下午茶　　　　　　　　　　　　　　　　　　　　　　　　　　

　　時間：二○一四年十一月十日
　　地點：小天下可口美味小餐廳

靈感巨人：我今天來，是想問你──你知不知道從你寫下第一篇童話到今天，時間已經過去多久了？
我：八年？十年？
靈感巨人：不，我查過了，二十二年！
我：哇，有那麼久嗎？不是才眨個眼、轉個頭，沒過多久？我的腦袋裡還有一大堆靈感沒寫出來呢！
靈感巨人：是啊，那些靈感種子在你的腦袋瓜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