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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的餽贈
做媒體的,11月都特別忙,截稿、金馬獎、品牌的大活動塞滿滿,暈頭轉向之餘,在月底偶然接到新餐廳鮨ます田的午餐之約。
日本餐廳鮨ます田在東京頗負盛名,主廚增田勵就是與「壽司之神」小野二郎貼身工作長達九年而生的嫡傳弟子,其玉子燒﹑次郎流的醋飯,都能見於鮨ます田。這次來到東方文華內展店,小小一間餐廳,僅有12人左右席次,標準的板前座,壽司師傅站在正中央料理。
而來台駐店的主廚小杉秀樹,有些靦腆地站在正中央。他第一次愛上壽司,是十歲的時候跟父親難得一起去吃高級壽司店,卻就此成了料理台前的男人。對壽司師傅來說,漁獲、大海的餽贈,就是最好的禮物,所以每一條魚該如何熟成,該在什麼時間點讓它開始與常溫空氣作用,鮪魚的溫度應該維持在0.5∼1.5度,螃蟹該如何在撈起保存在最好的狀態,壽司職人都用恭敬的心對待。
小杉主廚一共做了五道前菜、15貫壽司。前菜從海膽松葉蟹開始,
真高鮑魚加上日本神田魚子醬,鰹魚的中腹、赤身、大腹,鱈魚白子與白松露,到酒蒸白川甘鯛收尾,口味清爽,但是卻能吃出蟹肉、鮑魚的鮮甜。鰹魚肥美且有煙燻味,部位的排序,讓肉的肥腴更有層次。
料理的當下,小杉主廚心無旁鶩地捏壽司,手勢、魚肉的厚薄,還要隨時留意客人進食的速度跟食量。小杉處理調味海鮮魚貨的方式,因物種而異,好比說自日本進口到台灣的松葉蟹,怕捕起後肉質有了差異,必須在港口立即快速川燙,保住鮮甜;又一如小鰶魚為亮皮魚的一種,魚肉的味道煮炸烤都不甚好吃,只有特別適合用醃製的方式做成握壽司。醃製也大有學問,必須小心地在表皮切下一點紋路,讓醬油適洽地作用,才能達到日本人口中說的「鹽梅度」(調味得正好,使口中生津感到美味之意)。
白飯,更是小杉主廚習自增田的握壽司特色。由於新米總是濕氣較重,所以他使用了混米以平衡濕度,讓放了一年、較為乾燥的舊米與新米混一塊,減少濕氣,使米飯每一顆都能粒粒分明。
這一餐讓我久久無法忘懷。除了食材是增田師傅遠在日本的漁獲市場親自挑選直送,小杉主廚在細節上的用心,也讓人非常感動,小自鹽巴醬油,大自蟹肉魚肉,都是惦惦費思量的結果,沒有馬虎。
職人所奉上的一份心意,也讓人想著:你有沒有好好對待自己熱愛的事情?你願意把守每個細節,或是因為過於繁忙而得過且過?我們有沒有把自己做成一套最高等級的懷石料理,還是你把生活過得像一份速食?
2020年,將是亂世跟盛世並行的一年,一起更從容淡定地看待事物,投注更多精神在你真正渴望經營的事,把一件事扎根,看著它發芽生根,冒出枝枒綠葉,在細微處做出改變,最終在成長時帶來了不起的影響,最後成為枝幹健穩的大樹,能為人們遮風蔽陽。
只有那些根扎得穩的,再怎麼風吹雨淋,誰也拔不走;別做一株可能被踐踏的小草,要做大樹。可以懷抱藍天跟世界的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