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 flaneur a Paris 諾弗勒 2017年桌曆

2012年，我帶著在加州以實惠價格二手購入的萊卡相機和鏡頭，不顧同僚和家人的反對下搬到巴黎後，沒多久就理解到一件事：不像紐約、倫敦、東京或舊金山那樣的歡迎外來者，巴黎是真正的女王，下顎抬得高高的，非得你臣服在她的六吋高跟鞋下不可。

巴黎是不主動歡迎外來人的，必得習得她那美麗的語言、美麗的歷史、美麗的建築、美麗的音樂、美麗的文化、美麗的劇場、美麗的電影、美麗的人際互動關係後，她才會欣然對你展開笑顏。

幸而這樣的工夫，我在移居之前之後都用力地下了，和新交心的法國友人們，天南地北，任何東西都可以聊。沒多久，儘管法語的腔調仍然是外國人，心和體都已經和這座城市密不可分地連結在一起，到了在蕩遊時按下快門那一瞬間，自己都毫無羞恥地自比為同樣使用萊卡的老大師布列松。

蕩游者，flâneur，是詩人波特萊爾發明的專屬於巴黎的一種人種。在巴黎，這樣的人種並不稀有，移居到這座城市的人，不成為蕩游者的人幾希。

無獨有偶，波特萊爾的墳墓，就在我四年來居住的自宅附近的蒙帕納斯墓園裡，他的鄰居還包含了存在主義大師沙特和波娃、解構主義哲學家布希亞、劇作家貝克特、雕刻家布朗庫西、作曲家拉威爾、法朗克和聖桑、鋼琴家哈斯基兒、作家莫泊桑、莒哈絲和桑塔格、怪盜亞森羅蘋的創造者勒布朗、刺激普魯斯特寫出巨著的文評家聖伯夫以及最近才剛遷入的我最喜歡的法國導演侯麥。

在所有粉絲前來瞻仰的墓地中，永遠最受歡迎、插滿鮮花和排滿粉絲手畫偶像素描的，是流行歌手瑟吉甘斯伯的。此翁其貌不揚，甚至可謂醜陋，但憑著才華一生浪蕩不羈，交往過兩位名滿天下的絕世美女，一位是碧姬芭杜，另一位則是讓愛馬仕鉑金包聞名全世界的珍鉑金。甘斯伯自寫自唱過一首大紅曲目「Je t’aime, moi non plus」，曲子中的呻吟聲就是他和鉑金小姐在錄音室做愛的實況錄音的謠言，甚囂塵上，以至於後來密藏的碧姬芭杜版本被挖掘出爐時，曾經領教過碧姬年華正盛時期無窮誘惑力的法國男人們，無不搶著購入，然後邊聽著邊想入非非。

不管從任何角度，甘斯伯都是不折不扣的蕩游著，有資格和發明此名詞的波特萊爾葬在同一個墓園中。而只能遙想，沒勇氣如此離經叛道的一介仰慕者的我，就只能以手中的萊卡相機，「咖擦、咖擦」地，盡力捕捉屬於自己的蕩游者的吉光片羽⋯⋯

2012年，我帶著在加州以實惠價格二手購入的萊卡相機和鏡頭，不顧同僚和家人的反對下搬到巴黎後，沒多久就理解到一件事：不像紐約、倫敦、東京或舊金山那樣的歡迎外來者，巴黎是真正的女王，下顎抬得高高的，非得你臣服在她的六吋高跟鞋下不可。

巴黎是不主動歡迎外來人的，必得習得她那美麗的語言、美麗的歷史、美麗的建築、美麗的音樂、美麗的文化、美麗的劇場、美麗的電影、美麗的人際互動關係後，她才會欣然對你展開笑顏。

幸而這樣的工夫，我在移居之前之後都用力地下了，和新交心的法國友人們，天南地北，任何東西都可以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