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樂平公主緊緊捏著手上的翡翠腰牌,這是他唯一留給她的束西,也是她珍視的紀念物。
四年了,不知他還記得她否?
樂平公主將東西拿給當今的鎮南王妃蕭霧霓,她是她親愛嫂子舞揚的孿生姊姊,樂平強迫自己將手上的腰牌鬆開,讓它正好落在露霓手中……
霧霓接下腰牌,念著上頭的字:
「駿-王-府?」
「讓我看看。」鎮南王孫謹銳從妻子手上接過那個腰牌,然後反覆驗看,那珍貴的翠玉鑲著金邊,正是駿王府權力最高的權杖,持有這個腰牌的人也意味著為駿王擁有,是駿王的財產之一,謹銳在看完後說:「果然是尉雲的標誌。」
尉雲即是駿王的名字。
樂平的嫂子舞揚急道:「什麼意思?」
霧霓搖搖頭:「據說駿王為人狂妄玲傲,很少人和他有來往,他平日若非必要,也極少離開他的封邑,我們對他並不瞭解。」
太子妃舞揚急道:「這樣不好吧!樂平,我看你得要三思。」
他們都不瞭解尉雲,樂平心痛地想著。他……曾想過她嗎?在她離開的這段時問中,他身邊有很多美麗的女伴嗎?
他有試過找她嗎?一個總是依附著他、崇拜他的小女孩對他有意義嗎?
她甩甩頭,想甩去那一股自憐的情緒,對舞揚姊妹道:
「我要嫂子和霧霓姊姊幫個忙!」
「什麼忙?」舞揚幾乎是反射性地回問道。
樂平深吸一口氣,「我想到尋芳閣掛牌。」
眾人倒吸一口氣。
「彩霓姑娘?」
彩霓姑娘是天下第一名妓,在尋芳閣掛牌,是舞揚和霧霓未婚時最愛玩的「遊戲」,平日彩霓見客都蒙著一襲面紗,尋芳客是看不到也摸不著,她們的夫蝑謹銳和昊風都領教過一彩霓姑娘一所惹出來的禍。
樂平要扮彩霓姑娘有什麼用意?
昊風太子殿下看著妻子舞揚,她與樂平情同姊妹,絕對無法漠視妹妹的要求,於是昊風沉聲道:「樂平,你要知道……若是你離開宮中,將會引起父王震怒,可能會被貶為庶民。」
提到父王,樂平只是露出一個苦笑:
「如果父王真會注意到我不在,那還算好的,你比我還清楚,父王本來就對我不理不睬,他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你也是一樣,若不是身為父王的獨子,恐怕比我好不了多少。」
昊風不吭聲了,樂平說的確是事實,他們的父王曾為了寵妃誣陷他們的母親,將景後打人冷宮,昊風要不是身為獨子,恐怕也會被罷去太子之位。而那時在宮外的樂平被奸人追殺,遁逃不見綜影,一直到昊風找回樂平,她那段時閬的生活,對他們均是一個解不開的謎,樂平一句也沒有透露。
「那個尋芳閣早就應該為了那個彩霓姑娘被查封。」謹銳不高興地說道,他一直覺得自己被「彩霓」耍著玩,餘恨未消。
在丈夫說話的時候,霧霓注意到樂平的容色一黯。
「謹銳,我們就幫樂平公主一次嘛!反正彩霓姑娘也沒有真正惹過什麼大事……」見丈夫瞪著眼,霧霓連忙改口說道:「好嘛!就此一次,下不為例,拜託啦!」
舞揚也加人替樂平求情,拉著昊風殿下的手道:「拜託……」
一聽到她們軟語求情,昊風和饉銳都長長地歎一口氣,霧霓和舞揚都面露欣喜狀。「答應了?」
「好吧!我們答應你。」昊風對樂平說道。
總算第一步有著落了,樂平感激地對舞揚點點頭,又說:
「我還有另一個要求。」
「你說吧!」
樂平冷靜地開口道:「我想請你們用彩霓姑娘的名義將腰牌送還駿王尉雲。」
「什麼?!」
全部的人都驚得站起。
駿王府
總管福仲自接到這個給王爺的東西後,就冷汗不停涔涔地冒,在蕭瑟的秋意中,每個經過他身邊的人都不經意地攏緊衣服,就只有他的頭上還冒出豆大的汗珠,由此可見事態有多嚴重。
他幾乎可以預見王爺狂怒的樣子,他冷酷的態度可以讓每個他經過的地方都結成一片厚厚的冰雪,瘋狂的怒火也可以讓每個他瞟過的地方都燒成灰燼一片。
自從樂平失綜後,王爺派出千乘偵騎來查她的下落,可是全沒有結果,沒想到她竟躲在尋芳閣裡掛牌,還當上了花魁!
尉雲一向保有他的束西,他的佔有欲極強。而樂平……
打從他第一次從外頭把她撿回來的那天,他就特別地保護這個女娃兒,福仲可以從他們倆相處的情況看出,他們之間有一種不容斷斷的連系,相屬而瞭解的親密,但這不代表他們是情人,雖然外人總是將他形容得惡形惡狀,尉雲卻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個摧殘小女孩的惡魔,尉雲的品味是妖嬈放蕩的女子,這可以從他許許多多的女伴得到證明,他對那小女孩是無所求地全心全意付出,他相信樂平也感覺得出這一點。
至於她為什麼要逃離尉雲,這一直是福仲心裡存著的一個謎團,當然……
他是決計不敢去探尉雲口風的。
福仲在接到消息之後,就立即飛鴒傳書給正在牧場巡視的駿王尉雲,而後就得知他即將回府的訊息,他打了個寒噤,希望能延長見到他之前的緩刑時間……
***************
尉雲的黑馬「狂風」,正如它的名字一樣,賓士迅捷如風,他驅策著它迅雷般奔騰,完全沒有注意塵土在他們後頭飛揚,讓尉雲和狂風有如在雲霧問一般。
他催促它加快速度,飛躍進王府大門,幸好眾人早已準備開中門相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拉住韁繩停下,躍下神駿的寶馬狂風,尉雲面無表情地將韁繩交給僕人,逕自往府中大廳走……
「叫福仲立刻來見我。」
福仲顧不得猶豫地沖到大廳,尉雲不習慣等待,駿王的權勢養成他缺乏耐性的特質。
「進來。」
福仲對他所看見的不太樂觀,以他對尉雲的瞭解已足夠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絕對惡劣到極點,平常不顯出情緒的眼睛,此刻在緊皺的濃眉下顯得兇惡,裡頭還隱著黑色的陰霾。
「拿來。」他開門見山地伸手向他要束西。
福仲快速向前將東西放在尉雲面前的桌上,雙手甚至不敢與他接觸,那惹事的鑲金邊翡翠腰牌正在夕陽餘暉中閃著光華。
尉雲拾起腰牌察視,正是他給那個不聽話的女孩的東西,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冷冷地問道:「她沒有帶信給我嗎?」
「沒有……」福仲微顫著。
挑釁,這麼明顯的挑釁,就像是樂平會對他做的事。
尉雲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前,「四年了,我派出去的都是飯桶嗎?現在這些飯桶有沒有找到些我該知道的資料?」
他的聲調不高不低,卻沒有減低他的威嚇作用。
「稟告王爺,我們查出這個尋芳閣的花魁彩霓姑娘,已正式掛牌四年……」他倫瞄尉雲一眼,「正好和樂平小姐離開的時間相符……」
砰!一聲巨響,尉雲用力敲著窗檻,嚇得福仲跳了起來。
尉雲咆哮道:「那個彩霓姑娘的名字連我都聽過,而你們這群飯桶居然查了四年都沒查出來,豈不是浪費我的米糧?」
「王爺息怒!」福仲跪倒在地,「奴才們怎麼也沒想到要查妓院,樂平小姐……」
「夠了!」尉雲大吼。
福仲勉強壓抑住到口邊的驚叫,尉雲的脾氣人見人怕,就連他也沒見識過這樣大的怒氣。
「你們有最後一次的補償機會。」尉雲緊盯住他的眼睛,福仲機伶伶地顫了一下,「我要你調精騎三千隨我到昆明尋芳閣,樂平太會逃了,這回我不打算失去她,這次若再出錯,恐怕老天也沒辦法救你們!」
福仲頓時又冒出一身玲汗,他對尉雲的威脅毫無懷疑,替他辦事這麼多年,他知道他總是說到做到,他絕不會在這次任務中有絲毫疏忽。
他也記得在樂平小姐失綜的初期,王爺有多麼焦躁和著急,整個人都為了她而憔悴不堪,即使到現在,他也沒有放棄將她找回的希望,所以……
他絕不會拿自己的腦袋在這件事上頭賭運氣,他必須趕快去張羅。
他唯唯諾諾地告退,逃離盛怒的主子身邊,此時他一點也不想去捋那只老虎的虎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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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雲推開面前的窗子,對面正是他建造給樂平居住的小樓,空了四年了,他不許任何人移動裡頭的擺設,所有的東西都維持她逃走時的模樣,他深信她總有一天會回到這屬於她的地方,終有一天會尋到她的音訊。
「該死的小妮子!」他狠狠咒道。
樂平這個笨蛋,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當,跑到妓院當妓女?他怎麼也想不通是什麼原因,但事情只要是與樂平有辟,就什麼也說不準,他握緊手上原屬於她的腰牌,緊得讓手掌發痛,他是應該對她生氣的,她辜負他對她的期望。
他是在一次獨自狩獵時遇到餓倒在路旁的她,尉蕾︶喜愛孤獨也享受孤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倒在路邊即將餓死的小女娃卻榨出了他全部所有的愛心,見到她的第一眼就令尉雲有心疼的感覺,這對外人眼中一向冷酷狂妄的駿王也是十分陌生的感情。
他將獵來的東西悉數烹來喂飽她,樂平餓得無法對他拙劣的烹飪技術提出抗議,當吃飽了之後,樂平對他,也就是她的救命恩人露出崇拜的眼光,從此像是尉雲的小跟班似的,總是在他身邊跟進跟出。
他無法從她口中問出她的來歷,本來尉雲想要將她送回她爹娘的身邊,任何一對父母若失去這樣美麗聰慧的女兒都會傷心的,但當他問及她的父母時,樂平的反應卻十分奇特,如果他沒有看錯,那是一種可以令她立即僵硬的痛苦。她不想去回憶,但尉雲並不在乎,更何況這麼小的女孩又怎麼會記得那麼多瑣事呢?他能保證她在他身邊是安全快樂的就行了,只要她聽話就好。
奇怪的是,樂平在尉雲身邊是個快樂的小麻雀,駿王平常令人害怕的嚴峻神色從來不會令她退縮,每天在沉默的尉雲面前吱吱喳喳地跳躍,而他也無條件地容忍著她。
這個情形後來有了改變,樂平會開始對他生氣,因為在他召來女伴時,她會被遣開駿王的身邊;她開始想出一些無聊的惡作劇來對付他召來的陪宿妓女,想引起尉雲的注意。
他終於發現,他可愛的小麻雀已漸漸長大,不能再像野孩子一樣隨著他整天亂跑,應該讓她接受些正常女孩該學習的事,譬如繡花和禮儀等,所以花了大筆銀兩,請人來教導她,在將她送到鄰近城裡的時候,這小傢伙就溜了,這一找就找了四年。
尉雲閉上眼睛,樂平那張可愛的臉龐就浮現他的心頭,面上帶著朵俏皮的微笑瞅著他,即使在這麼小的年紀,都有一股不可言喻的優雅美麗,他一點都不懷疑長大的她會有迷惑男人的條件。
他等不及要見她了•……
尉雲就要到了,樂平慌張地想著。今晚尋芳閣被一個神秘客整個包下,她不用猜也知道是尉雲,只是……
她沒料到他的動作會這麼快,她才到幾天而已;不過,這就是尉雲的個性,一旦他決定要做的事,絕不會有半分的拖延。
老天,她不能大緊張,樂平顫抖地撫著她纖細的頸子,她肯定尉雲看到她時,第一個念頭就是想掐死她。
「彩霓姑娘,客人就要到了。」
樂平抬起頭來看著老鴇徐嬤嬤,她在尋芳閣的一切全仰賴她照顧,感謝她無微不至的照拂,樂平現在可以瞭解為什麼嫂子和霧霓姊姊會那麼喜歡她了。
「嬤嬤,我就快要打扮好了。」她柔順地回答道。
徐嬤嬤點點頭,拍拍她肩膀後走出去。
樂平瞪著鏡中的女人,挑剔地看著她無懈可擊的容貌……該死!她的臉色太蒼白,像個鬼一樣,樂平用力捏著雙頰,臉頰逐漸呈現出玫瑰色的紅潤。
她的眼睛太亮,尉雲看到會不會覺得不對勁?她拿起梳子,梳順她那已柔順得不能再柔順的頭髮。
其實這根本沒有必要,因為彩霓姑娘的特色就是蒙上面紗,她幹嘛擔心這個?她不能在見到尉雲時顯得太急切。
但她沒有辦法,她好想念他,好不容易等到自己長大,樂平要確定自己能回到尉雲身邊。但這樣並不能令她滿足,她要得到尉雲的心,成為尉雲的妻子。
她露齒一笑,然後笑容一斂,厭煩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她的笑容太清純,一點也不像尉雲平日喚來的那些妖嬈的女人。
再試一次!
樂平低垂眼瞼,微偏過頭對著鏡子微揚起嘴角,鏡中的「彩霓姑娘」風情萬種,似樊非笑的模樣引人遐思,有著邪氣的美豔。
她滿意地又露出孩子氣的純真笑容,她要記住這麼對尉雲笑,尉雲的笑容總是這麼邢氣,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捉摸的感覺。
他會覺得她漂亮嗎?樂平怕露出破綻,怕她會裝不像平日尉雲召來的那些女人,如果讓他看出來,那她的計畫就沒有可能實現了,還要面對東窗事發時,尉雲傾泄而出的怒氣。
他老是認為她是那個他從路邊救回來的小女孩,當她不高興時就拍拍她的頭,像哄小狗似地哄她,為了某個不知名的原因,她懷疑他不希望她長大,不希望她成長為一個女人,也拒絕相信她終會由一個愛他的孩子成為一個愛他的女人。
所以當他發現有這個可能的時候,尉雲就送走她,樂平知道自己瞭解他,為了他們的將來,她計畫了一切,回到昊風身邊,等待著那個攸關他們命運的時刻到來,她將重回他身邊……
「彩霓姑娘見客了!」外頭傳來喊她的聲音。
萬一他有心儀的女人了?萬一他已經成親了?
不!樂平用力搖著頭,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不能退縮,她有把握打退尉雲生命中的所有女人,她會得到所有屬於她的地位,她擁有的武器比她們都多,她瞭解尉雲甚於她自己。
樂平探探吸一口氣,然後拿起彩霓姑娘專用的面紗蒙在臉上,毅然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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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樂平就位於門外,在徐嬤嬤替她報名後,她緩緩地推開珠簾進去,裡頭如她早上來熟悉場地時一樣不曾改變半分,她慶倖有面紗遮住她的表情。房問很大,她首先看見駿王府的總管福仲,他的臉色很蒼白,看來挨了尉雲不少排頭。
「福仲,你可以出去了。」
樂平朝聲音來處看去,他冷冷地坐在那兒看著她,眼睛深邃而有神,雖若有所思卻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樂平沒有注意到福仲是什麼時候離開,她一逕地盯著尉雲;老天!她以為她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見到他後,才曉得事實沒有她想像中的一半!
「我想……以我們的交情,你可以解下那撈什子面紗吧?」他舉起酒杯輕啜一口,說話的時候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她不會笨得沒聽出他話中的威脅,如果她沒有依指示卸下面紗,尉雲鐵定會很樂意將那薄紗撕成碎片。
樂平順著他的意思扯下面紗,讓它像雲霧般撒離她的臉龐,雖然她垂下眼瞼,樂平卻可以感覺他在審視著她,尉雲總是統治一切,也擁有這種力量,她相信他認為她是他的所有物,他不會放棄控制她的力量。
他嘲弄地對她說道:「還好,你也許有些變化,但還不至於讓我認不出你,我本以為是什麼毀了你的容貌。」
樂平仰起頭,試著裝出成熟老練的妓女模樣,這並不容易,她知道他正在生氣,「我的容貌很好,你沒發現我長大了嗎?」
他的視線懶洋洋地掃過她蝶翼般的紗衣,樂平特意選了這套衣服好配合她浪蕩的形象,幾乎使她的胴體若隱若現地展現在他眼前。
「我發現你確實長大了許多……」他諷刺地說道:「在很多方面都有長足的進步。」他站起來,更添一絲危險,「你要一直站在門口,還是要進來?」
樂平一驚,她怎麼會犯下這種錯誤,不是要裝成很老練的嗎?她馬上進來掩上房門,祈禱尉雲不會注意這類細節,對他綻開一個剛才練習好久的微笑……
平靜的神色由他臉上褪去,「該死!不要笑得像個妓女。」
「我本來就是妓女!」她快樂地火上澆油。
突如其來的暴怒湧上心頭,他轉身離開,樂平立即跟在他後頭,在他生氣的時候,還是不要去惹他比較好。
「那‘彩霓姑娘’蒙面紗這一套就是為了避開我的追查嗎?」他大步在屋內踱著。
「你有找過我?」樂平快樂得小臉一亮,跟得更緊了。
他轉過身,樂平一頭撞人他懷中,他扶住她,「我一向保有屬於我的東西。」眼中有著危險的閃光,「為什磨把腰牌送還給我?」
「提醒你……我並不屬於你。」她知道這樣會觸怒他,「你不是永遠予取予求的。」她心神不寧地低下頭。
尉雲憤怒地執起她的下巴,「你屬於我。」他的語氣不容置疑。「而我擁有你,不管你從我這兒偷走幾年。」
怨懟的情緒使樂平的控制力瓦解,她激動地對尉雲吼道:
「你不能擁有一個你不想要的人,你不在乎我!」
他抿緊雙唇,「什麼鬼事讓你以為我不在乎你?如果我不在乎你,為什麼要派那麼多人出去找你?為什麼要忍受你說這些傻話?」他逼她直視他嚴厲的眼光。
她轉開頭,克制自己心痛的情緒,假裝無所謂地聳聳肩,但聲音還是有指控的意味:
「你推開我,我厭倦被你遣開,你總是想把我送走,你不想要我留在你身邊,不想看見我,我成全你啊!」她忿忿地跺腳。
「別轉開頭,你怕面對我嗎?」他扳回她倔強的臉,「我送走你是要讓你學一些合宜的行為,你簡直野得不像話。」他猛地停頓下來,生氣地看著她不合宜的衣裳,「看看你做了什麼傻事!」
是時候了!
樂平推開他,「什麼傻事?我以為你喜歡妓女。」
他惱怒地瞪著她道:「我不喜歡你。」
樂平受傷地震了一下,「你還說你在乎我!」
「你做妓女一點也不合適。」
他實際的語氣激怒了她,樂平火爆地說道:
「不管合不合適都已經做了,而且你還不能否認,我做得還十分好,我是最好的!為什麼別人當妓女,你就喜歡,我當妓女,你就不高興?」
他開始意議到這個話題的有趣導向,尉雲的唇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你該不是想要告訴我,你到尋芳閣掛睥當妓女,是為了配合我的喜好。」
「有何不可?」她聳聳肩,「每回有那些妓女來,你就推開我!」
他揚起眉毛,「你說這些話想激起我的罪惡感嗎?」他搖搖頭,「你比較可能是為了激怒我,你一直是個小惡魔,但你錯了,經過了最初的震驚之後,我已經能接受現在的情況,這多虧了你給我的訓練。」他微笑,「我不會生氣,也不會有罪惡感。」他走到最遠的那個座位坐下,高傲地看著她。
「我本來就沒指望過你會有罪惡感。」沒有罪惡感會讓她的計畫更成功。
尉雲輕笑,「很好,我知道你一向聰明,過來讓我看看你改變了多少。」
樂平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無法改變多年以前養成的習慣,在他盯著她時,心狂亂跳著。
尉雲用像絲綢般的語調問道:
「告訴我你這些年都在做些什麼?」
她設法掩飾住她的驚慌,在這時候不能露出破綻,成功與失敗都在這一刻。
「還會有什麼?設法學做一個放蕩的女人。」她試著放浪地笑著。
尉雲傾身拉她坐下,「總該有細節吧?」
樂平不說話,也沒辦法說話,她到哪里去找「細節」來告訴他?這下事情可糟了。
「不打算告訴我細節?」他的神色變玲,「那我就用問的好了,先從孫謹銳說起好了。」
「鎮南王爺?」他該不會指謹銳哥吧?
他嚴酷地將唇抿成一直線,「據我所知,你在與他有關聯的時候,他只是鎮南王的世子。」
樂平驚叫:「你調查我?」
「我有權利。」
樂平搖頭,他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將「彩霓姑娘」調查得一清二楚,而且還有時間立刻出發來逮她,真是不可思議。
她撫住胸口,感謝他的佔有欲,現在她不必再想「細節」,只要順著他調查的經過,成果就十分「輝煌」了。
「你也知道,後來世子娶了蕭鵬長女,我怎麼能和霧霓小姐爭寵,不過……」她乘機激發他的妒意,「世子真是個難得一見的客人,不但人長得俊,出手又大方,別的姑娘們都羡慕死了。」
尉雲的眼中浮起片片烏雲。
「那麼,鄰國的何世昌呢?你不是當了一陣子他手下的舞姬,然後被他送給昊風殿下?」
樂平咬住下唇才掩住到口的笑意。
「何世昌?那個人渣沒什麼好說的,不但將我擄到他家,還轉手賺一筆,但是……」她故意停頓一下,很高興看見尉雲眼中的陰霾愈來愈重,「昊風殿下可不是吹的,不但人溫柔又有權勢,而且……」
「夠了!」他冷冰冰地打斷她,「那你為什麼不待在他身邊,還回來尋芳閣作啥?」他也不是好相與的。
樂平攤開手,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沒法子,昊風殿下娶了蕭鵬的次女;同樣的理由,我怎能和舞揚小姐爭寵?我看我這輩子就是這樣了,也不必期望從良,銀兩賺飽一點就是。」
他的眼睛憤怒的眯緊,「就為了錢?」
「不!」樂平吸口氣,「我也發現浪蕩的女人有許多好處,大家都很樂意看到我,不用被別人送走,不用學合宜的行為,沒有人會說我野得不像話。」她用他的話反刺他。
「讓我看看你有多浪蕩!」他拉她進懷中。
樂平抑住到口的驚叫,不斷地告訴自己要表現得像個妓女,但……
天啊!她怎麼知道妓女要怎麼樣?
他緩緩低下頭,溫暖的氣息觸在她的臉上,樂平覺得自己的心快跳出胸口,可能跳到他懷中嗎?想到這兒,她不免察看兩人之間……
拜託!她的手居然抵在尉雲胸膛前面,即使她這方面的專業知識缺乏,也該知道沒有妓女會嚇得用手「保持距離」。
她趕緊放開手笨拙地抱住尉雲,緊張地忘了害怕,盯著他看他的反應,尉雲微抬眼看她,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她的呼吸都要停了……
「那麼急切?」他顯得奇怪。
樂平開始喘氣,還好,他現在還沒發現,但是……
要是他再一直盯著她看,她一定會露出馬腳的,她對自己極沒有信心。
而尉雲那雙銳利的眼更增加她失敗的機會,他那麼聰明,要是現在不騙過他,她可能永遠沒有下一次的機會,她等了多久才等到今天……
樂平公主緊緊捏著手上的翡翠腰牌,這是他唯一留給她的束西,也是她珍視的紀念物。四年了,不知他還記得她否?樂平公主將東西拿給當今的鎮南王妃蕭霧霓,她是她親愛嫂子舞揚的孿生姊姊,樂平強迫自己將手上的腰牌鬆開,讓它正好落在露霓手中……霧霓接下腰牌,念著上頭的字:「駿-王-府?」「讓我看看。」鎮南王孫謹銳從妻子手上接過那個腰牌,然後反覆驗看,那珍貴的翠玉鑲著金邊,正是駿王府權力最高的權杖,持有這個腰牌的人也意味著為駿王擁有,是駿王的財產之一,謹銳在看完後說:「果然是尉雲的標誌。」尉雲即是駿王的名字。樂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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